叶雨正色喊住茗香,道:“茗香,不许这样和大少爷说话。”
茗香听到,吐了吐舌头,嘴里还嘟嘟囔囔站在叶语身后。叶语垂头微微一礼,道:“是语儿不好,没有阻止住天雪,今儿赶巧大哥路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语儿向大表哥赔礼了。”
楚天萧哪里舍得委屈叶语,忙上前一步,看着楚天舒歉声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天萧的错,大哥要怪就怪天萧吧。”
楚天舒嘴角一扬。略有些轻蔑的意味,却是笑颜一片,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样紧张起来了?我又没有怪罪谁,只不过是心疼雪儿。不必这样紧张。”
楚天雪看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纳闷,怎么平常看不出他这般热情?单纯的感动着,若是她知道自己此刻只是大哥表演的道具,恐怕那颗脆弱的心再次承受这样的亲情打击,恐怕再难恢复了。
表面上大家似友好亲切,脸上都露出笑意来,楚天雪见风波已去,淡眉一凝,向地上寻去,嘴里说着:“我的桂花。”
刚刚她从树上掉下来的一瞬,用衣衫包裹着的桂花便散落了出去,爬了那么高,好容易摘了那许多花,散得到处都是,楚天雪清眸中泛起泪花。
叶语见了,有些心疼这个内向的丫头,偏就有些执拗劲儿,便清声劝说道:“天雪,不要去捡了,待会儿我让下人们再摘些便是了。”
楚天舒听叶语这番话,不禁又转目看了她一眼,心里暗忖:“怎么这样的小事,她那身功夫难得住么?”再瞄一眼楚天萧,大概是不想让他知道吧。
也未言语,突然一个纵身,楚天舒便轻轻立在桂花树梢之上,接着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翻转,看得树下的人眼花缭乱。
片刻功夫,楚天舒轻轻落地,站在楚天雪面前,不过他衣衫之中,已多了好大一捧桂花,楚天舒看着楚天雪,温声问道:“这些够吗?”
见他哄妹妹的样子,如此温柔,楚天萧和叶语相视一笑,渐渐的被不在那么冰冷的楚天舒折服。
楚天雪只顾着兴奋的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纤巧的玉手将那喷香的桂花捧起,冲着叶语淡淡的笑着,涩然道:“表姐,可以教我制桂花茶了么?”
叶语含笑点头,端庄高雅的举止,再次让楚天舒蹙起剑眉,脑际间又浮现出那个俏皮可爱时恼时笑的娇颜,怎么这些日子看不到了,难道这也可以变么?她真是个迷,尽管无数次的告诫自己忘记这段情,而不经意间总会有点点滴滴浮上心头,撕扯着他的心。
叶语和楚天雪笑着一共向花房走去,那是叶语制香的地方,里面摆满了各式器具,叶语便开始教楚天雪炒桂花,做桂花茶去了。
楚天萧与楚天舒并肩站在原处看着两个娇美的纤纤背影,心中的感觉却十分不同了。
等叶语和楚天雪两人进了屋子,楚天萧方才转首,笑看楚天舒,道:“今天多亏了大哥在,不然又要出事了。”、
楚天舒淡笑道:“巧合罢了。”
“大哥,我们去湖畔走走吧,正好天萧也有事想与大哥说说。”楚天萧说着转身向百花园门外让行,楚天舒见此便跟随楚天萧走了。
兄弟两人来到湖畔,平境的湖面,如镜子一般雪亮透明,然而这楚府恐怕再无那般宁静的日子了,楚天舒冷冷一笑,瞬间又隐去不见。
楚天萧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可知楚家遇到了对手。”
“对手?”楚天舒大惑不解的反问着,脸上尽是些惊讶之色。
楚天萧郑重的点点头,沉声道:“嗯,这段日子看爹总是一脸的愁容,爹从未这样过。”
“哦?还有让二叔为难的人?”楚天舒的话中略有些嘲讽之意。
楚天萧听出楚天舒话中的意思,心下犹豫,然而,楚天萧不信那些关于爹的传言,总是觉得大哥与爹之间有误会,希望他们能够和解,便笑道:“所以天萧希望大哥来帮忙,我们兄弟二人辅助父亲共同渡过这个难关。”
楚天舒冷笑两声,说道:“我与二弟如何相处,恐怕与二叔无关,只是觉得二弟为人坦荡,何况,大哥此次回来便是为了看看奶奶,尽些孝道,楚家的事我不想插手,如今我这样清闲自在不是很好么?”言罢,笑看楚天萧。
楚天萧凝视着楚天舒的脸片刻,恍惚间觉得大哥亦真亦假,捉摸不定。
楚天舒不想再与他对视下去,那双眼睛太过真诚,看久了他那颗寒冷的心怕被再次融化,上一次是叶雨,触动了他心内的柔软,难道这一次要受手足之情所累?想到这里楚天舒冷然失笑,‘手足’他爹何尝又念过这手足之情。若要怪,就怪你爹吧。
楚天萧欲开口再劝他,楚天舒却摆了摆手转过身去,说道:“我本来是要教你一个方子,可去除你脸上的疤痕的。”
“哦?”楚天萧微挑双眉,看着楚天舒的背影,“大哥有好办法?我还担心在和语儿成婚之前这疤痕长不好呢。”
楚天舒脸上一抹凄苦闪过,微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嗯,取生姜榨汁后,在疤痕上经揉,这样能抑制那些疤痕处的肉芽生长,可使瘢痕淡化,你试试吧。”楚天舒转回身,面对楚天萧问道:“怎么,表妹没有对你说过?”
楚天萧被楚天舒问的一愣,茫然道:“语儿?未曾说过,大哥为何认为语儿会对我说呢?难道语儿也知道?”
楚天舒心知叶雨熟悉医术,并且不是一般的通晓医理,楚天萧的伤这几天都没有什么进展,按说,叶雨那急性子,早就给他治好了,记得当初他受伤时,她不是还曾带着病为自己制药么?一想到这儿,他那双失神的空目,便有一丝异彩闪过。
“哦,也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她忘记了吧。”楚天舒随便扯来一个理由,这理由有多勉强,他心知肚明。
楚天舒的话听起来有些奇怪,楚天萧面上虽笑着应和着,心底也有所疑虑,他也感觉到叶语身上的变化,不过他更熟悉此时的叶语,因此他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觉得身边的表妹,自赐了婚开始,又变得温婉可人,善解人意,一切于他来说都很熟悉。
而楚天舒则不同,从他开始认识叶雨便是那个机灵鬼,对于现在的叶语他才陌生。
兄弟二人分了手,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楚天舒低头走进听竹轩,旁若无人的一直走进竹林,看着清幽的竹林,心头百转千回的想着叶雨的种种。
越想越觉得蹊跷,也蓦然间想到了那日叶雨在树屋中与自己说过的话,不过很快他便否定了那个说法,自言自语道:“哼,怎么可能?这丫头一向演技极好,不能再被她骗了。”
楚天舒挥去脑际间对叶雨的思绪,复又凝眉而立,沉思起来,直到苏源走近,轻声唤他:“少爷。”
“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楚天舒问道。
苏源微向前欠了欠身,回道:“一切按着少爷的计划再办,进展非常顺利,请少爷放心。”
楚天舒又是一抹冷笑,不过这一次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
“嗯。”。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病倒
楚家凑好了贡粮,便急急的压粮入京了,这件重要的事情得以解决,楚锦轩顿感轻松了许多。
然而,这样一来,瓷都里楚家和荣家的米行,存米就极少了,没过多久,便无米可卖。
这日一大清早,刘管家急匆匆的来了锦轩坊,楚锦轩见他这样早来,便知必定有急事。
刘管家一脸急色,进屋便报:“老爷,这仇府的人是不是疯了?”
楚锦轩虽然担心,面上却镇静沉着,慢声问道:“此话怎讲?”
“子晨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人家,今儿听米行的人说,仇家开仓卖米了,而且,而且这米价居然比我们的价钱略低一点点,这,这,他们这不是高价收粮,低价卖吗?这是怎么话说的啊?这是怎么个生意经?子晨我真是看不懂了呀,老爷。”刘管家好似讲天书一般,本不大的眼睛瞪的溜圆,可见其惊讶非同一般。
楚锦轩却没他这样惊讶,不过,从这件事儿上看来,他心中的猜测便八九不离十了。
仇家果然不是为了生意,而意在楚家,这次收米的事似乎挑明了一切,仇府的人不会不知道楚家对他们的举动有所了解,若是高价收了粮运去别处也罢,偏又在瓷都售卖,这笔赔本的生意,定然有他仇家自己的道理的,而这个道理不就是楚家么?
若绸庄的事是针对商会,那么收米,谁都知道只有楚府才有向宫里进粮的要务在身,对别人都无太大的影响,楚锦轩半眯着眼睛,捋着胡须凝思。经商这些年来,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对自己如此记恨。不过他向来行事都有分寸,并不觉得曾树下这样的敌人,可目前的一切不由他不相信。对方就是冲着楚府而来的。
商会里的人也觉察到了仇府的目的,不免对楚锦轩有了些异声。有些商贾们聚在一起时,私下也开始议论纷纷。
“仇府这是意在楚家啊。”赵老爷叹声道。
“是呀,这次收粮的事,你们听说了么?”姚老爷也有些神秘。
“听说了,所以这仇府不简单,敢向楚家挑畔,楚家的根基可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周老爷面色凝重。
“眼下这局势看不清了。”有人说了一句。
“是啊。楚会长不知道怎么打算的,这仇府做事不计后果啊,不知是什么来头,他楚家拼得起,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的可拼不起,万一哪一次被牵涉其中,估计便是倾家荡产啊。”
“就是啊……”有人应和着。
其实大家都担心,仇府和楚府的私人恩怨会波及到他们的身上,此刻什么信义道德,纷纷担心着自家的生意罢了。
“就要换选了。不如我们推举荣老爷吧。”突然间有人提议,虽然私下里各人都有这样的心思,却都等着别人提出来 ,而此时既然有人提了。正应了众人的心思,不禁惺惺做态的好似为难,又极赞成,人性之虚伪可见一斑。
楚锦轩开始猜测仇家接下来会做什么,霍然间,他似想到了什么,双眉挑起,大声唤道:“祥瑞,去叫刘管家到我这里来。”
“是,老爷。”祥瑞应声小跑着离去。
刘管家与楚锦轩在书房中密议了几个时辰,门窗紧闭,茶点不进,谢绝一切访客,直到夜幕降临,刘管家才愁眉紧锁的走了出来,一路低头凝思不言,看得出事关紧要。
“刘管家,这是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啊?”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刘管家才回过神来,见苏源正和自己走了个迎面。
刘管家脸上挤出个笑容,虽说他在楚府中的地位颇高,不过,这个苏源也是个特别的小厮,大少爷楚天舒外公亲自选的人,陪着楚天舒读书学艺,身份早已高出一般的小厮。便笑道:“哟,苏源呐,看我这忙的,脑子里净想着事儿了,都没看着你。”
苏源淡笑,道:“是啊,我看刘管家想事情想的认真,再不叫您,恐怕要撞上了。”言罢,苏源又笑了两声。
“是呀,是呀,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刘管家寒暄着,“那我这就先回去了,下午与老爷议了一个下午商行里的事儿,着实是头晕脑涨呢。”
苏源一挑双眉面露关切,道:“哦,那刘管家不要太过操劳了。楚家如今还有让您亲自去办的事情么?交待下去就好了。”
“哎,这事儿啊……”刘管家蓦然住口,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客气的笑了笑,说道:“嗯,嗯,多谢苏源你关心了。呵呵,我回去了。”便走了。
苏源看着刘管家的背影,站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没过多久,瓷都的百姓们见楚家的米行没米可卖,而仇府依然是米仓满满,也未抬高米价,便对楚家当初的限购有了异议,原来是楚家供不上米了,便都纷纷去仇家买米,不但不限量,多买还多送,俘获了民心,民心总是这样实际,楚府几十年维护的信誉便这样轻易的被颠覆了。
民以食为生,这也是常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饿着肚子守着所谓的道德规范的。
仇府在瓷都的名气越做越大,生意也越来越多,越做越火红,加之外来的和尚,经常推陈出新,反而后来居上的在瓷都占俱了举轻重的地位,如此一来,许多瓷都商会的人也有些想去巴结靠拢的意思。
楚家虽财力上并未受什么太大的损失,然而,几十年在瓷都积攒下的声誉却大大受损。
楚锦轩虽不是那样在意功利之人,失了商会会长之名不怕,他重视的是父亲几十年积攒下来楚家的声誉,这比蒙受一笔巨额财产还让他心痛不已,心情越发沉闷。
“老爷,老爷。”刘管家跑着来到锦轩坊,刘管家已四十几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楚锦轩刚从杨姨娘那边过来,这些日子睡的不安稳,杨姨娘一手绝顶的按摩功夫,总算让他睡了个好觉,才舒缓了情绪,一听到刘管家这样说,看来这第三场暴风雨来了。
楚锦轩镇定的看着刘管家,沉声道:“这次是?”
刘管家摇着头说道:“老爷,这回您猜对了,仇府这次果然是对我们的银号下手。”
楚锦轩面色未变,还好料中这一次,复又问道:“仇府那边做了什么?”
“前些日子,老爷提醒了注意进出的款项,柜上便查了帐目,确是发现有段日子一直有些大额的取现银 ,可是那些现银存进来的时候,都是小额存入,查明了,我便依您的意思,凡过十两银子的要提前招呼一声,次日来取,就不想今儿,好多百姓拿着银票来提现银,而且现在是越来越多,总号和分号上都挤满了人。本来不取银子的百姓见了,不知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楚家银号里没银子了,也都纷纷来提。”刘管家一口气说了好半天。
楚锦轩皱眉问道:“那银号里的银子可是够的?”
刘管家叹了口气,道:“号上的银子都在这批木材的货上,船还没到,没收到银子呢,再说,即便是现在收到了,取了现银带回来了也要些日子,可是现在百姓们闹着要提现银啊。哪里凑得到这么多,我已经到其他铺上调现银过来了,但恐怕,还是不够的。”
楚锦轩料到仇府下一步是要对他们的银号做手脚 ,却没有想到仇府已经暗中存入了大量的现银在楚家的银号,而在这几天又大批的提走,原来楚家的存银多了,用在其他生意上,这样赚得的利润分给储户们利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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