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也是无用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相信刘老头的折腾的本事吧。
拉着绿珠,径自往一个婢女守门的屋子而去,那小丫鬟向来是跟在霍文怡近身的,她在哪儿,霍老板便在哪儿,百试不爽。
霍文怡果然是在,皱着眉头正在整理一个月的事物,临窗的榻上全铺满了账簿和单子。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你每天都很闲。”颜心捂嘴笑,掀了帘子往里走,铺面一阵清爽,屋里摆放了不少的冰盆,几个桌几上还安放着浸水的水果,香气清新而不腻,倒是比点香料舒心。甫一进屋便顺手拎起一张单子来瞧,上面罗列好似是分号一月入货出货的明细。
跟进来的小婢把茶水放在一旁,十分可爱的眨着眼睛,瞅了瞅霍文怡与颜心,见都没人吩咐她做什么事,便浅浅一行礼,又跑到屋外瞌睡去了。
霍文怡一身居家的衣裳,白月纱的小褂,半旧的粉群,还带了副抹额遮住散落的刘海,整个人少了平日的霸气,多了股小家妇人的恬淡怡然,很是少见。
瞥了颜心一眼,对于她的随意丝毫不以为杵,反倒与她更显亲近,话起近日的生意来:“你以为我乐意,南方有几家书局,今年不知怎么搞的,动作频频,这不,以往一年都清清静静,现在可好,手头的账册对清整了,还要亲去趟。”
颜心帮她把已经核对好的单子、账簿叠起放一堆,挑了个地方坐下,瞧着几日不见,她整个人都略显憔悴,以往的精气神儿都似乎松散了,不由得道:“怎的这么严重?不是说你的大老板也来了么,这种情况若是他知道了,你不会惹上麻烦吧?”
霍文怡有些头疼,但是见了颜心也难得松口气,扔了簿子捧起凉茶来解渴:“我这书局的生意,说出去是两千家的铺子分散各地,每年赚的钱也算多的了。可是这要是放在我那大老板的眼里啊,蝇头小利,只属于可有可无的产业。人家每日经手的生意这么一来一去,那就是个天数,书局再怎么折腾,都算不得大头。”
瞧着颜心惊讶的微张着嘴,好笑道:“也就你这个小财迷,从我这抠出几两银子乐的什么似得。”
霍文怡眼角带笑,故作十分无奈,摇着头,面上还非得做出一副“你不懂”的神情,瞧得极为不满的哼哼道:“你还欠着我加印的钱呢以后我的书都得加钱,加钱”
霍文怡笑着拿桌上的簿子就要敲她:“真是个钱串子钻钱眼儿里刨都刨不出来,看以后谁人敢娶你过门,还不得把人家家产全私吞了去把你那心啊放肚子里吧,去南方前就派人把银子存去你的钱庄。”
颜心“嘿嘿”一笑,对她的承若全然放心。“姐姐得去多久?可别一去经年,回头我都嫁人生娃了”
“呸,小小年纪,混说什么。”霍文怡推了推颜心,看后者没皮没脸对着她笑,哭笑不得:“也就跟我胡说八道,看你出去丢人去”
“唉呀,我又不傻,姐姐快说,这次要去多久?”颜心催促,霍文怡对她来说,亲近的就像是亲姐姐一样,远比慕嫣柔要亲。而且颜心猜测,南方生意不稳,并不会如她嘴上说的轻松,不然年年稳坐京中运筹帷幄的霍老板怎会按捺亲自跑去?
“一来一去就得耽误半个多月,若是沿途有个头疼脑热的,兴许还要多耽搁些日子。到了那边……还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有可能待上半年才往回来。”
“看样子,那几家确实不让你省心了,若是太难办,你就想想挤垮了吧。”颜心眨眨眼,瞎出主意道,对书局的营生,她确实所知甚少,想了想,又问:“一来一去才半个月吗?我以为得个把月到不了。”
“去苏州而已,一路上车马行也多,一天四五个时辰的跑起来,带的人手行礼也不会太多,自然快了。”
颜心懵懂地“哦”了声,她那脑袋实在算不过来。抬手,把送她的镇纸白玉石放在桌上:“前些日子买下的,我可没你那么富贵,凑合着使吧,权当这些年姐姐提携照顾喽。”
霍文怡摸了摸那方白玉的镇纸,抿嘴笑了笑,“亏你个财迷还知道想着姐姐的好来,料子不错,”双眸一闪,带上了几分坏笑,张口喊了门外侍奉的小丫头进来:“静香,你去前头找小李子,'。 '叫他给你把新来的册子取一本,给我拿过来。”
静香睡眼惺忪,嘴角晶莹挂着一滴口水,这么七八岁的一个小丫头,平日只跟着霍文怡行走,做些传话取物的活儿,旁的是霍文怡其他几个得力大丫鬟们管。
“什么册子,送我的?”颜心前头还笑话静香贪睡,后头却越发好奇起来,以为是隋棠斋来了什么奇书。霍文怡这儿好书多了去了,从隋棠斋搬走的书都快把慕正泽书房挤得人进去就转不开身。
“是啊,京城名男手册,我看你也该说亲了吧。”霍文怡强忍着笑,不去看颜心那副囧样。
绿珠却从心里欢喜:“奴婢替小姐谢过霍姐姐了。”
名男诶,绿珠想,那她家小姐就不愁嫁了。
慕府已经接二连三派了人去庄上接人,要不是赵三叔还没进城在那守着,估计兄妹俩搬走的消息如何也藏不住。把人接回去,怕还是和之前三年一般,孤立拘禁着,不让跟外界接触。小姐都要十二了,还能再耽搁几年去
“你这是卖书的地儿,这么不正经的东西居然也卖?”颜心一脸好奇。
霍文怡看她跟小巴狗似得瞧她,撇嘴,不甘愿地白了她眼:“什么不正经,你可不知道多少媒婆,大户人家的妇人小姐最爱看这些书,即便不识字啊,都得买回去备着。真不识货”
“还妇人小姐,也忒夸张了吧?”媒婆倒还说得过去,民风何时如此开放?
书一到手,颜心立马翻起来,好家伙,连人物肖像都惟妙惟肖,不由得对着霍文怡咽了口口水:“真有你的这得赚多少钱来你又要发财了吧”
霍文怡得意的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个聪明透了。
“不要不要,谁知道你这书准不准。”颜心摇摇头,她好像真的只对钱感兴趣。
“不准?”霍文怡就差拿鼻子冲着她,“这里头可是连口味咸淡,侍妾几何,最爱哪个青楼头牌都写得清清楚楚。”
颜心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你不想活了?这里头可都是非富即贵,你挖了人家这么些秘辛野史,被人找上门来,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颜心手都抖了,她不是害怕,是兴奋啊这书实在太齐全了……兴奋得一页页仔细观摩……
不过,颜心到底不敢把这书给带回家去看,她再缺男人(话说,她还真不认为自己缺),也得考虑下慕正泽瞧见这书时候的反应。
为避免后患,只好“忍痛割爱”把书扔给霍文怡。只好等下次往这边跑勤快点,名男的八卦,不八白不八啊
霍文怡一副“你可真白痴”的表情瞧她,盯得颜心身上都乍起了毛,“哼,你当我傻啊?这种书,当然不能大庭广众拿出来卖”
颜心更好奇了,既然很多人来买,那她咋神不知鬼不觉给卖出去的?
可惜人家霍老板一堆内务,更是吊着她胃口,就是不说,生生要把颜心勾的死去活来,就是不松口。
无法,颜心一步三回头的出门,霍文怡一脸不待见她,连连摆手叫她快走,莫要做那套样子恶心她,这下气的颜心一顿暴走,直到出了书局才发现把绿珠落了很远去。
“越发坏了她,恨得我牙痒痒。”颜心被霍文怡吊得难受极了,这么好奇,今晚她可怎么睡好。
绿珠一脸笑意,颇为好心的安慰道:“霍姐姐对小姐是极好的。兴许是不做标记,拿给别家书局卖去嘛。”
颜心可不信,那些达官贵人手段多的是,能找到你的销路,就能找到你这黑手……到底怎么卖的嘛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冤家路窄
第六十五章 冤家路窄
沿路回去,颜心想了无数种霍文怡会用到的法子,可是哪种都经不起推敲,无论如何都是会被人查到的啊~不由得,对她的法子越发好奇,或者是其背后庞大的势力?
真不知道,那个财大气粗的大老板是什么样子……颜心不由得幻想,也许跟刘掌柜一样,精明的似个狐狸;也许跟穆家的人一样,天生做生意的料,一丝一毫都抠门到家?或许,会跟霍老板一样?
颜心这一路走来,全神贯注的想。
这个时候几近晌午,该到吃午饭的时辰了,又把大脑转频去想午饭的花样,谁知主仆俩街边转角跟一行人撞个满怀。
情急之下,颜心连忙止住步子,也不知是对方走的太急,还是后头绿珠来不及刹车,总之是硬生生装上一堵墙般,眼前繁星遍布却又立时被反弹摔在地上。
突发这么一出变故,站立不稳的颜心,一下子就栽倒在绿珠身上,主仆二人“啊啊”一声惊呼,摔得不轻。
绿珠还是垫底的,来不及再呼痛,连忙去瞧颜心。
谁料,挣扎着来扶自家小姐的时候,绿珠怀里一直小心揣着的物件一不留神就掉到了地上。
“哼,不长眼”一声冷哼,主仆二人愣在当场,对方站立的地方啥时变成一片阴影,气息与煞气都这么熟悉——居然冤家路窄,碰上了裴逸楼。
“你怎么在这。”颜心不无尴尬,却有些不敢抬头,声音也小了些。
当日,裴逸楼心中有别人,却执意不请自来扬言要娶她,到底是伤了她心。颜心故意刁难他,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只是想把对方气走,把亲事搅黄。如今一见对方,居然理直气壮的心虚了。
可,裴逸楼原本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如今再见,更加懒待,只被地上那本蓝皮小书吸引,正中几个大字——京城名男手册???
好看的琉璃眼眸抬起,满含戏谑嘲讽:“这么着急,怕自己拒绝了堂堂世子,嫁不出去?”
裴逸楼身后原本就跟着不少人,颜心被取笑得脸上羞红,心中明了这本书必定是是绿珠返身回去取的,可裴逸楼大庭广众之下,径自拿着那书端看,周遭吸引了不少人去瞧——那书名,但凡是个识字的,再瞧颜心的神色就全变了。
早有人按捺不住,上前说话。
“原来是这位小姐,竟然这么恬不知耻,刚还在书局与一名男子拉拉扯扯,如今还藏垢这种下流书目,实在是枉为女子,平白给天下贤德女子丢了脸面”
“青天白日,直来直去,殊不知是不是饥不择食,跑街上来见个男人就往上撞……”
“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是谁家女儿,真是替祖宗丢人……“
……
颜心只觉得脑中嗡嗡声不断,对她言语喝骂侮辱的这群书生,不正是刚刚书局那群吗?
绿珠早气得哭了出来,与那群学生争辩,可她越是这样,围观民众越多,吵闹声越来越大,颜心突然叹口气,无奈直视对面冷漠相对的裴逸楼:“你这算报复么?”
裴逸楼一挑眉,没有说话。
“如果算的话,那我们便两清了,自此后各走各路,互不相欠。”颜心的声音不高,几乎隐没在此起彼伏得嘲笑讥讽声中,裴逸楼有功夫在身,耳力惊人,一字不差听见了。不禁好笑,这小丫头以为他在报复?若他想报复谁,会这么容易吗?
另一边,绿珠则是一手抓着书,一手抹着泪,还在跟那群人争辩。
颜心拉了她,不理会周遭人的指指点点,低着头闯出包围圈。
原本抱臂冷眼瞧着的裴逸楼眼神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身边一脸兴奋、愤慨辱骂不休的酸腐学子,突然没了任何兴致,冷哼一声,甩手便提步而去,徒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一路上,绿珠哭的哽咽,一个劲儿得跟颜心道歉。
颜心叹口气,终究轻声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那些人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啊,不会坏了名声的,别怕。”
“可保不住裴世子又使坏啊……”绿珠哽着声,眼睛已经哭的红肿。裴世子最坏了,说不准就会告诉大家小姐的名字,府邸,到时候她家小姐可怎么嫁人啊
嫁不出去也不能便宜了裴世子,那个坏人,每每欺负小姐
瞧着愤愤难平的绿珠肿着一双大红眼睛,颜心只好一回院儿里,便亲自打来了冷水,帮她敷着眼睛。
“那裴世子真不是好人,”绿珠敷着眼睛,小嘴可不闲着,“奴婢都说了无数遍了,那书是奴婢非要带身上了,小姐根本不知道,可裴世子还纵容那些学生侮辱小姐……亏得他还是少爷的朋友,一点都不仗义。”
绿珠气息不顺,一股火气无处发散,只好断断续续掰扯起裴逸楼的坏话来。
“小姐小姐,亏得你不要嫁给世子。奴婢听人家说,王府里安置了世子数不清的姬妾了,不是皇上赏赐的美人儿,就是各府上送去的,还有异域送来和亲的什么公主、王女,世子统统来者不拒。依奴婢看,裴世子就是个极其好色的,不然他家的庭院本就是京城最大的,可现在年年翻修,一次比一次占得地方更大了,还不是为了安置那些姬妾……”
“听说听说,世子到现在还没娶亲,正经的世子妃一个也没有,侧室倒是一大堆了。大家都说呢,这是因为世子有什么隐疾,说世子女人多,却一个孩子也没有,就是因为这。奴婢瞧着,那么妖妖娆娆一个男人,铁定不正常了……”
“奴婢还听说了,当年小姐少爷的娘亲重病垂危,少爷连夜跑去王府求肯他帮忙请个太医相看,谁知道他不但不管,还阻拦了墨漓少爷与祺枫皇子去呢……”绿珠一张嘴吧嗒吧嗒说个没完,起先颜心只当她无处发泄怨气,另一方面……也是想听听外界都如何说起那个人的,便未曾阻止。
“等等,”颜心终于打断绿珠得话匣子,“你说我娘的病,跟裴世子有关?我娘亲不是病故的吗?”虽不是生母,可对于本就有血缘,又本应极其亲近的身份,颜心对“娘亲“还是向往与难过些的。
“不是不是,夫人的病不是跟世子有关,只是……奴婢也是听说的,听府里老一辈的嬷嬷们私下聊起过,夫人是当年因为娘家的事,伤心过度,才病倒的,这里头倒是跟裴世子没关系的……也不能说没关系,婢子听瑞卿抱怨过,说墨漓公子是因为没功名官职在身,说不上话,所以对胡家的事没办法。可皇子能随时见到皇上,世子也能进宫面圣,但是,他们都没有帮少爷的忙,任由皇帝处置了胡家的人……”
绿珠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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