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栽赃,是事实”颜心一杯茶喝完,起身理了理衣裳,含笑道:“几位贵客上门,我这做主人的如何能冷落了人家去。在此,心儿还得多谢穆家嫂嫂能带了如此勋贵的夫人与小姐们来此。”
说着,浅施一礼,带了身边的赵敏便往湖岸另一边走去,那些划船的仆妇,此时已经见人送至对岸,佳肴美酒也已经悉数送去,如今她这便宜老板还得前去寒暄几句,至于这荣夫人……颜心一笑,转身对夜岭眨眨眼。
夜岭得了示意,叹了口气,对剩下来的荣夫人道:“还请夫人与我走一趟吧。”
荣夫人一惊,还没从自己被算计的惊诧中醒过来,正算计着如何狡辩脱身。
“自然是府衙。”不由分说,夜岭已经一巴掌敲在荣夫人后颈,这美人便两眼一番彻底晕了过去。
夜岭拎了人,不由往密林身处望去,颜心已经从那步去对岸,她现在只是有些担心,这穆家的人,甘心被耍吗?
谁知,没走几步,追人而去的夜琉从树梢跳了下来,见到夜岭,无奈道:“又叫那人跑了,没想到那人功夫如此之高。”
夜岭一惊:“你也没追上?不是中了毒?”
夜琉摇摇头:“被躲过去了,亏我还以为是百发百中,谁想到……”
说着取出路上捡到的莲花暗镖,那暗镖内有芯子,射中皮肉便在皮肉中打入九枚银针,根根带毒,体内流窜,遍身开花。
夜琉当时着急,竟是一出手便是此狠毒之物,还以为这次必定又要做下杀孽之事,哪里想到那人功夫如此之高,不禁躲过暗镖,竟是轻功也在她之上,追不去不久便失了踪迹。
夜岭心中也不由担心,那裴世子来了这邵丽,本还在怀疑是否是大周朝来的奸细,现在不用怀疑了,能跑进熙园来,已经坐定他奸细的身份,这样一来,该白家内堂行动了。
夜琉早见了夜岭手里拎着的女人,皱眉道:“我听了管事说,你与小姐正在这边办事……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夜岭无奈,举起那女人的脸,夜琉仔细一瞧,狠狠瞪了她一眼:“姑娘不懂事,你也跟着糊涂?”
“你还不知道我?”夜岭叹气,把事情始末跟夜琉一讲,话语一转,“如今那俩细作也被关了起来。”
夜琉再是冷情,如今也有些脑袋发沉,不可置信的瞟了她一眼:“姑娘怎么说?定不会把人打昏,就等着穆家来闹吧?”
夜岭好笑:“哈哈,这也被你猜到了”
谁知,夜琉一个白眼过来,怒极反笑:“让你好生照顾小姐,你就这么照顾?那穆家什么人,小姐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夜岭“嘿嘿”两声,抓了抓头发尴尬道:“人家想缓和下气氛嘛”
夜琉继续瞪她。
没办法,夜岭只好把那女人推给她道:“小姐说了,还真就是关起来,等着穆家上门要人……”
夜琉狠狠吸了口气:“那她怎么昏了”
“我说抓她去官府,她就吓昏了”夜岭正色道,还轻轻皱了皱眉头,表示自己很无辜。
“吓昏?”夜琉不信。
“对啊,不然捏,还是我打昏的?”夜岭心虚道,“好了好了,我还得赶着把人送去后边关起来,你去跟小姐回话吧。”
夜岭提了人,一溜烟的跑了。
夜琉看着那一阵烟尘,心中气的恨不得追上去撬开夜岭的脑子,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真是胡闹到极点。
浑身气息冷凝,冲着夜岭所指方向便去了,颜心此时正在那边宴客,身为主人,倒是把一众夫人与小姐哄笑的前仰后合,其乐融融都不为过。
夜琉过去的时候,那群人正拉着颜心,七言八语的要颜心有空可要过人家府上游玩,那关系处的,跟亲姐妹一般了。
夜琉险些当场就把她拎出来——前有夜不归宿,现有随意打人,她要如何跟远在大周的族长交代
等颜心带了赵敏出来,夜琉一下子挡住了去路。
颜心见是连夜追出港口的夜琉,当下一笑:“你回来了”
夜琉凝眉,语气有些硬——其实她何时都那么硬:“那穆家二夫人是怎么回事?”
颜心一愣,笑道:“偷了咱们东西,捉了个现行”
夜琉挑眉,显然不信。
赵敏一瞧夜琉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一把将颜心护在身后,怒目而视:“别吓唬小姐,那荣夫人挑了细作安插在熙园,还是小姐发现的”
夜琉抚额,望着眼前的赵敏,好容易控制自己没把她拍飞,按捺住性子对赵敏道:“我只是要问些问题,你挡在前头作甚”
颜心也好笑,拉了赵敏,与夜琉往前头走:“我还得去后边看看那俩细作,看到底知晓了多少。”
“真的是穆家的细作?”夜琉凝声询问,倒是有些不相信那些人这么容易露出马脚。
“轻敌可是大忌,这穆家的二夫人动作太急,露了把柄呗。”颜心一派轻松,捉人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可是接下来的穆家找上门啊。
想着便是一阵轻笑,最重要的也不是人家找上门,而是自己如何收拾这荣夫人
夜琉却是一路皱着眉头,终于叹口气:“小姐就这么有把握?”'Zei8。Com电子书下载:。 '
颜心望着她,浅笑:“没把握”
“那你……”夜琉差点噎住。
“反正最多有族里那些长老与大掌柜负责善后呗,权当我送他们的礼物”颜心脸上的奸笑不容掩饰,这次她偏要闹个翻天覆地不可,好好叫那些老头子们折腾折腾,别太小瞧了人啊
夜琉叹口气,也不再想去打探什么,不由的为族中那几位长老与掌柜担心,看吧,夜岭当初怎么跟他们说的,回来偏避着不见,如今还是叫这位姑奶奶惦记上了
想起前阵子天源居那三间点心铺子要投靠穆家的几人……如今还被扔在前院陪着看家护院的家丁练习挨打……
“夜琉,其实你不用为我担心。”颜心路上笑道,那笑容里多了些东西,夜琉看不懂,“熙园不是谁想动便能动的地儿,先前的佟掌柜撺掇店伙计以及点心师傅一起卷包袱走人'。 ',差点让我手中唯一还有些赚头的铺子一蹶不起,虽说后来好好拾掇了那起子见利忘义,背主求荣的小人,可是这挑拨离间的罪魁祸首却动不得分毫。”
夜琉对生意不懂,但是她却一直奉行一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而如今,颜心却是告诉她这句话另一个版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荣夫人不过是为穆家办事的,他穆家竟是认为我好欺,那我便打蛇随棍上,好好给他们教训,省的每日里无事生非,专跑我这儿找晦气。”
正文 108 出头鸟
108 出头鸟
是时候对穆家小惩大诫了。
轻轻蹙起的柳叶弯眉,闪烁水光的双眸越发坚定,本是凝露如蕊一般娇嫩的年纪,如今瞧去芳华女子已然玉立婷婷,夜琉甚至觉得,自己从见到颜心的第一眼起,却没有见过这女子的跳脱性子,好似一直清清静静,少有孩子气。
如今脱离了慕正泽的保护,隐约间透出贵重少女难有的大气雍容,浅笑虽如往昔,可其中总觉有丝丝深意,不可堪破。
娇容胜雪,身姿柔婉,举手投足自成一股贵气,眉梢眼角却仍留有自身的清雅飘逸,虽是异常矛盾截然相反的两种姿态,却在慕颜心身上结合的恰到好处。
夜琉有时都会自问,是否族中大多数人,都太过小瞧了这个小女孩,毕竟以自己柔弱之力,能在大周拥有小成的产业,无论做什么,都隐隐有天下一霸的气魄,虽是游刃有余,稍有策略不足,可也比大多数如此年纪的男孩都老道,不得不说,夜琉心中已然折服。
能靠自己努力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钱财还是其他,从不曾抱怨妥协,这让久经血腥的夜琉也萌生出丝丝缕缕的牵绊,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得颜心失踪后,快马加鞭赶去拦截,万万不能叫她重回大周,再度陷入水深火热,被人算计谋夺的生活里去。
本是心中焦急有气,可等见着颜心平安无恙之时,那些不快与牵绊终于才按压下去,也能露出些笑意。
如今,颜心矛头一转,竟是要对上邵丽国一大强势穆家,夜琉隐隐的再次为她焦急担忧。
不是说穆家的生意有多好,钱财充盈,人脉交友广阔,多少名门权贵与之都有牵连,这些都只在次要。
白家在百里云弥手里再度强盛起来这短短几十年里,能控制了邵丽国大部分的经济命脉,其中势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觑的。这几十年里,别以为穆家就是安安稳稳任由白家做大,实则不然。
两家明里暗里互斗多时,白家也只是暂时压制对方一头,死死压住,不让反攻便已经步履艰辛了,更别说一口把对方全部吃进。
穆家的狠辣,并非上头所说一切,那些还不足以成为白家现今还不敢下手的缘由。真正能牵绊住的,便是穆家为人不耻的无所不用其极,全无仁道可言,简直是小人中的小人,只要被其捉到一点把柄,真如同附骨之蛆,一口咬在你身上,甩也甩不掉,扯也扯不开,生生要人难过致死。
更何况,穆家这一代现任家主,更是阴险毒辣异常,稍有披露,那人便数线并进,直搅得你无力为继,焦头烂额,连连退去,把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族中多位掌柜的所头疼又丢了老脸的商场大战,虽很多时候都有族长挽回大局,可到底不如人家手腕狠辣,出手便剁骨削肉,不狠狠扒下一层皮来绝对不罢手。
白家能有今日压制住穆家的局面,说来也是步步为营,哪怕对穆家恨之入骨,也少有大动作,双方似乎都在修生养息,欲要一鼓作气将对方收进囊中。
如今,穆家看上了颜心的熙园,或者说是熙园中所蕴藏的无数的契机——那些花香果香的酒水,似乎真的来自天上神泉,不然任由穆家那么大的家业,竟然无一能人能酿造比熙园更引人的酒水?
说到此,连夜琉都不敢置信,这些东西颜心都是从何而来。
熙园里,百十来种不同味道的酒水是一则,那些旁人连想都想不到的美食,便是叫穆家热血沸腾连计策都未曾想到,便匆忙如疯魔般来抢来夺的契机。
熙园,无论是别出心裁且精致绝伦的美景陈设,到心思巧妙的各色饮食,再到整个园子独一无二的特色茶叶与香料,穆家是再也不肯沉寂下去了,这是安静这么久一来,穆家第一次的大动作。
夜琉望着前头纤弱袅娜却脊背挺直凛然的慕颜心,突然不想这个孩子随时停泊在危险的泥淖里——明明是个可以无忧无虑生活等待婚姻生子,踏踏实实过完一生的女子,偏偏命运总要开个玩笑,从生母到家族,每一个都充满危机,看着这孩子每走一步都犹豫且心惊,夜琉想,不只是她,哪怕是夜岭都开始不忍。
杀手,如何能生出不忍来。夜琉心中喟叹,大概,融入俗世太久,身上的那层戾气已然消磨殆尽了吧。
夜岭与她,只是族长身边众多暗卫中的一个,不过哪怕是如此,对于穆家的事,也是清楚的。
虽然只知晓其中皮毛,可是这么危险的对手,夜岭并未曾提醒颜心,只是按着颜心的打算处置,怕是也动了恻隐之心吧?
这种大事,不是颜心一个小孩子能处理的。把其中隐秘与消息明白告诉她,也只会徒增烦恼,那种强大的敌人,最后也一定会惊动族中,由族中出面摆平——既然知晓与不知晓都是一种结局,那夜岭没有徒增颜心烦恼的必要,她也没有。
夜琉不言语,步步跟紧慕颜心,可是瞧着方向,怎么像是往大门而去,这是要去哪里?
“小姐不去审讯那穆家的二夫人荣氏?”夜琉平静的声调,如同一泓清泉猛然掷入沸水,清冽而静气。
岂料颜心并未做停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没有听见夜琉在与她说话。
夜琉几步跟上,声音稍微扬了扬:“小姐打算如何处置那荣夫人,现今这个方向却是向园子外头去的,小姐可是还有别的事?”
如此关口,还能有什么事,能比在穆家反应过来,并派人来搅合闹腾之前处置荣夫人、逼迫她招罪,甚至是找出一丝丝能扳倒穆家的契机更重要的?
颜心这次终于听见夜琉在与她说话,眉梢眼角微微泛起涟漪,眼神深邃竟是叫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可那目中复杂盘算之意虽一闪而逝,可老辣如夜琉之辈还是能捕捉到最后一丝谋略:小姐如今到底想些什么?
本该是温润如清水洗涤而过的美玉,娇嫩犹如花蕾吐蕊般的灵动女子,如今沉默垂首,仿若多了些沉重与沧桑。夜琉面色仍旧如同以往疏离淡漠,可心中微微不是滋味,颜心如今的心思,如同雾气笼罩,已经不是她可轻易窥得的了。
“荣夫人并不是最重要的——若是重要,这么轻巧毫无多少心思的棋局,怎会派她来涉险?而且,听闻李掌柜所言,穆家与白家虽然面子上过的去,可暗地里都恨不得对方关门大吉,这穆家少主的夫人竟然能跑来我这熙园宴饮会客——听闻荣家就是以酒楼生意而起,另外穆家自己的酒楼也是日进斗金,这不是很奇怪?别告诉我说是这荣夫人觉得自家招待不周,特意来给我长脸来了,这话哄骗小孩子还可以;或者说荣夫人根本不知这熙园原本是白家名下产业?连自家夫君敌对关系的势力所及都不清楚,更加能说明这荣夫人不过是一无脑的出头鸟,被人算计了一把不说,连自己都搭了进来。”
颜心语气中讽刺之意丝毫不掩,夜琉无言,荣夫人对于穆家来重不重要她不清楚,可是穆家所行之举实在仓促,不然怎么会做这打草惊蛇的伎俩,被这边紧张上,再来偷窃秘方实在太过愚蠢。
也许,她该同意颜心的说法——穆家大概是在内斗,这荣夫人被推出来做了出头鸟。
计策是好的,若不是碰上的慕颜心,荣夫人回去便是大功一件如何都好过如今被人生擒,人证物证……咳,伪造的……都已具备。
“穆家总不将自家夫人扔在咱们这儿的,大戏没开场,一会儿夜岭会把人都带去梅园处置,熙园这边毕竟打开门做生意,不好吵闹起来惹人闲话,即便这事全无咱们过错也不能自坏名声——那穆家想要的一是秘方,二便是咱这名声了,我岂能如了他们意。你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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