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姬捂著被踢痛的小腹,泪如泉涌,手肘撑著地一点点爬过来。
鬼冢将臣在涌乱的人群中静静低头抱著挽香,她目光盈盈,冷的让他心神俱焚。
“挽香……告诉我,你爱我吗……”
她默默的看著他。
冰凉的手指掐著她的下巴,绿眸目光冷然,却含著近乎於绝望的哀求。
“只要你说爱我,就算你做了特务也没有关系,拼了命,我也要带你走。”
挽香。
求你啊,挽香……
他的表情是冷的,心却在哭,语调寒颤。
“你爱过我麽,哪怕是一刻?”
让他爱的心都痛缩的玉娃娃,在清澈的阳光里,扯开一个近乎於轻蔑的笑。
“想知道?”她勾了勾指头。“低头,我告诉你。”
鬼冢将臣喉结惊喜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心如同被一只拳头狠狠揉捏,不成形状。
他紧张的手指都在颤抖,连忙低下头去将耳朵附在挽香干裂的唇边。
挽香开口,一字一顿,异常清晰。
“鬼冢将臣你听著,中、国、不、会、亡!”
说罢,瘫软在地的柔弱身影发出一声近乎於野兽般的嘶吼,原地暴起,迸发出超越生命力的悍猛力量,在人群的惊叫声中发疯般向著高大的俊美男人撞去!
那是用尽气力生命,最後的狠狠一撞!
鬼冢将臣苍白著脸被她连连推顶,掀向海边的悬崖,一脚失足,整个人坠落下去!
一瞬间他伸出手扣住了崖边的凸起石块,一瞬间他揪住了挽香的衣袖!
怒涛卷起千堆雪,狂悍的拍卷著峥嵘山岩,碎起万丈飞沫。
夕阳如血,他仰头看著挽香,茶色的发丝飞扬,绿莹莹的眸子里满是惊愕和绝望。
第一次听到深爱的女孩子开口对他说这麽长的一句话,却竟然是这样,是这样。
“我不明白,不明白……”
那麽爱,那麽爱啊!他不顾几乎致命的刀伤赶来救她!
他不在乎她支那人的身份,不在乎她已有丈夫,甚至不在乎她的背叛,将最美最好的一切奉送给她,只为博她一笑。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对她的用情更深,这世上她是他唯一的宝贝啊!
挽香!
挽香……
“从来没有。”
他心爱的玉娃娃,垂著血湿的颈子,露出一个残忍却怜悯的冷笑。
她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爱过我麽?
────从来没有。
许多个温暖的夏日,他为她亲手挑选浴衣,带她走向日本热闹的廊会,为她吃掉一个章鱼丸子的小动作而欣喜不已。
许多个夜晚,他在书房批改公文,而她像个玉雕成的小娃娃,蜷著身子窝在他书桌一角的沙发上,那样柔软静谧,让他心底无处可说的温暖。
他鞭打了她,心里悔恨的无处言说,看她血迹斑斑的样子,恨不得能替她去疼。
他听说她逃,从会议中间掀桌离开,那一路害怕又痛苦的心情。
她向他吐露第一个字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都万分明亮,还以为这个玉娃娃终究敞开了心扉。
一切一切历历在目,她却在最後关头说,从来没有。
有什麽东西生生刺穿心房,缠绕永不愈合的伤。
阳光怎麽那麽淡,海水怎麽那麽阴冷,大地怎麽那麽苍茫?
许多年之前,当他还是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小男孩的时候,曾经被父亲摸著茶色的头发,轻而温柔的说,将臣。
“不要轻易喜欢谁,你要等著那个人。”
那时候他莫名所以,抬头看著父亲漆黑的发、漆黑的眼,俊美而苍淡的面孔,轻声问,“谁?我要等谁?”
“等你最爱的人。”父亲的微笑很模糊,却很温暖,“将臣,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後,会觉得其他人都只是浮云而已。”
“等那个人来到你的身边,你一定会知道,所以等著她,要好好等著她。”
他等到了那个人,她也的确如彩虹一般绚烂,可是父亲没有告诉他,彩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却也最短暂的东西。
挽香────
下一刻,鬼冢将臣松开了手。
放开扣在手中的岩石,也放开挽香。
一滴凄凉冷泪划过白皙的脸颊,哀恸欲绝,掉落在风里,冷冷寂灭。
风在耳畔呼啸,他闭起眼睛,任自己掉落万丈深渊。
“为什麽,挽香……”
自从遇见你,无日无夜疼痛,加上从未愈合的伤,呼吸,都是无法言说的痛。
没有人知道,他是以什麽样的心情,最终放手。
作家的话:
好吧,我又食言了,这章还是没结局,让我食言而肥,在胸脯上多长几两肉吧,嗯!
因为结局的尾巴部分我需要小修改一下,所以稍後添上。
怕你们等急,所以先放一部分吧!一改完就放,稍等哦。
☆、挽灯 七 大结局
人群喧闹,挽灯推挤著,一把从身边的美国间谍手里夺来信号枪,高举朝天,狠狠不停扣动著扳机!
红色信号弹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升上天空,滑落一道惊红如血的轨迹,坠下深海。
华雍,快来,姊姊在这里!
她在这里!
人群大乱,挽香被一拥而上的军官揪起身,青木大佐在裤子上搓了两把枪管,震怒的直指挽香後脑。
“都给我滚开!让我替鬼冢大人报仇,毙了这女间谍!”
“将臣哥哥……”
滚落在地上的青叶姬哭叫著,满脸泪痕,被人群踩到了手也依然不放弃,凌乱著长发向悬崖边爬来。
狞笑浮上青木大佐的脸,他手指慢慢扣动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冲天而上,枪口冒著青烟,徐徐飘散。
挽香闭眸等著死亡来临,却奇怪的发现一点都不疼,然後模模糊糊的在万般人潮听到一个让她梦牵魂绕的声音────
“香儿!”
瞬间,热泪盈眶。
所有的委屈和仓皇都化成了飞灰,生生世世,轮转不息。
她颤颤回头,只见阳光流灿,刺痛了她的双眸。
黑衣黑裤的男人,脸颊瘦削,剪了短发,却依然有著颠倒众生的妖精美貌,他手上的黑枪徐徐冒烟,脚下瘫著被一枪爆头的青木大佐。
他的眸子还是那样狂烈妖美,盛满了让她终生挚爱的激烈光芒,他穿越人群,穿越时光,穿越千山万水、茫茫大海、重重险阻,恍若无人,向她奔跑而来!
我爱的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他在九霄云上,有著清冷的天神美貌,云蒸霞蔚,披著剧烈的火红阳光,是她终生不能遗忘的心动模样。
华雍。
忘不了那年初见,她在火红喜堂上被他紧紧握住双手,痛入骨髓。那双被紧紧相缠的手,系起一生一世的眷恋。
忘不了新婚夜里,他那样谦卑的拉著她,求她不要躲她。
忘不了新婚之夜他的逗弄和誓言,那晚月色明轮,她竟然不知道幸福是如此醉人。
忘不了月晚窗上,每个细细执手的画眉笑语,还有他怀里的每一分抵死缠绵。
深爱的人曾经彼此错过,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一别五年,以为终此一生不能够再相见。
“华雍……”她几不成声,虚虚伸出手去。
下一秒纤瘦身躯被紧紧猛力抱进他灼烫的怀抱,悍厉的几乎震断她的肉骨,熟悉的幽昧芳香传来,震出满眼的泪!
漂浮的寒冷心脏归位,她像是终於找到主人的小动物,只有在熟悉的怀抱里才能放声大哭。
“坏丫头。”
一声低吟,是和他狠悍搂抱她的力气相反的轻柔,他紧紧收拢手臂沙哑低语,仿佛怀里抱著的不是失踪了数年的妻子,而是迷失归途的宝贝孩儿。
泪水滂沱,一刹那,万众寂静,没有什麽比烽火中的激情拥抱更加震撼。
“先生,这里一团乱,我来掩护你,咱们快走!”
特种兵出身的美国间谍身手不凡,枪林弹雨中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冲宁华雍大喊。
“香儿,走!”
他拉著失而复得的挚爱,挽香信任的点头微笑,正要跟他一起奔逃,眼角余光却突然瞄到一个冰冷的黑色闪光──
砰砰砰!
“──香儿!”
胸口传来温热身体扑靠过来的重重冲击,飞扑向宁华雍的挽香背後喷涌出漫天血舞,倒映在惊愕的黑眸中,宁华雍失声厉吼,撕心裂肺,震碎了灵魂!
软到在胸口的小人儿,仰头看著他,眸子里全都是不舍和眷恋。
他抖颤的长指摸向她的後背,满是血湿,数个弹孔在血肉上冒著青烟,娇小唇畔缓缓流下鲜血。
滚在地上的青叶姬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举著从死去青木大佐手里夺来的枪,准确的指著挽香,枪身上还依稀溅著青木大佐的脑浆。
“咯咯,将臣哥哥,我终於……终於替你报仇了,嘻嘻……”
她嘻嘻咯咯笑了一阵,转而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胸口,“将臣哥哥,青叶姬来陪你了!”
扳机叩响,青叶姬胸口绽出巨大血花,满足的断气。
宁华雍听不到青叶姬自杀的枪声,世界仿佛离自己远去。
那方才还紧紧拥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暖阳,此刻却如同一只血湿的残鸟,只能睁著一双净残明亮的双眸,倒映著他近乎於疯狂的怒容。
“华雍……”
她一开口,涌出无数鲜血,脱力摔倒在悬崖边。
“香儿──香儿!”
他厉声嘶吼,颤抖著双臂紧紧拥抱,却抱不住她渐渐流逝的生命,世界崩碎,全变成了血染的赤红!
“姊姊!”
挽灯远在人群外,发出尖利的心碎哭喊,挽香听到妹妹的声音,心神俱碎。
“带……带灯儿走,活下去……”她拽著他肩膀的衣服,一口一个字用尽气力,“活下去……华雍,答应我……你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仿佛有阴冷寒风夹著雪花兜头兜脑地刮来,妖美眸光哀恸欲绝,容光熄灭,心已经被扯裂成碎片,再无一刻能够完整。
宁华雍跪在挽香身边,低低垂著头,黑发在耳边滑擦。
“先生,快走啊!”
美国兵催促。
他却充耳不闻,执起挽香血湿的手,轻轻按在唇瓣,冷然低语。
“你们带著挽灯走吧,我留下来。”
“姊夫──”
“华雍……”
挽香眸子惊愕,慌乱失措“不,你快离开,快──”
“我不会离开你。”
“华雍……”挽香明灿美眸充满虚弱和祈求,“我已经不行了……求……求你……活著……”
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你一定要活著,看我们的祖国从战火中重生。
你一定要活著,找到另一个爱你的,而你也爱的人,陪你终老。
你一定要活著,拥有我无法给你的幸福,你一定要比所有人都更快乐,这样,我就会非常开心。
“宁华雍……”
她微笑著,血湿的小手,轻轻搭在深爱男人颤抖的手腕上。
挽灯远远哭泣著,却被男人有力的手拉住臂膀向後拖扯,她死命挣扎想要扑去悬崖边,却被道道人墙拥堵,只能依稀看到隐约的,萧瑟的湿润青岩上,那难分难舍的生死诀别。
“姊姊!姊夫!不要啊──”
她拼尽全身的气力哭喊,却被一把捂住嘴巴。
“先生的意思是带您回美国,快走吧!”
挽的哭喊著,摇摇伸出手,却再也触碰不到她最爱的男人,和最亲的姐姐。
宁华雍背对著阳光,悬崖下海涛阵阵,他竟然微笑了。
他弯下身抵著挽香胸口,对她柔声说道,“看,我好容易才找到你,你总该给辛苦的丈夫些报酬才是”,他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香儿来,亲我一下就好。”
说罢垂下优雅的洁白颈子,将眼睛抵在她的唇上。
挽香的嘴唇微微翕张,触上他颤动冰凉的长睫。咸涩的泪水渗入唇畔,滋润了干渴的裂唇。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涌上的人群和挽香焦急的神色,神态悠然,舒卷闲云淡抹青山,垂眸拉著她的手一寸寸慢慢吮吻。
“香儿,咱们婚礼上神父都说过什麽,还记得吗?背给我听。”
宁华雍微笑,抚摸著她的额角,温柔男嗓怜爱的替她起头────
“从今以後,不论──”
她热泪盈睫,意识渐渐弥散,却喃喃而艰难的接下来,“……不论……不论富贵还是贫穷,不论健康还是疾病,都……都要在一起……,爱……爱他,安慰他……,尊、尊重他、保护他……像爱自己一样……,……永远照顾他,始终忠於他,哪怕────”
“哪怕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宁华雍淡笑著说完,弯著妖精似的美丽眼眸,“你看,我们发过誓的,就算是死亡来临,我又怎麽会离开你呢?”
一株金黄的小花,盛放在湿润的悬崖边,挽香伸出手吃力拔了出来,颤颤插在头上,“花……”
“想不到日本也生长著金豔菊。”
宁华雍微笑,替她正好花朵,起身抱起挽香,修长的身躯直直走向悬崖,仿佛前方是一片坦途。
海风撩起黑发,他目光平静,阖起双眸,牢牢护著怀里毫无声息的妻子。
清澈北京的蓝天,美丽的玉娃娃,他的最爱。
他笑著,吻著她的长发。
曾经,想在等战争平息之後,一起回家,卷起一池汉唐月,听风听雨听禅。
曾经,想在阅尽浮华之後,一起回家,拂去一身红尘,换上宽松衣裳,钓山钓水钓流光。
曾经,想在半生纷纭过後,一起回家,庭院深处日暖茶香,唤取膝下小儿,种桃种李种春光。
挽香。
傻瓜,活著是为了和爱的人在一起。
你若离开,我又怎麽会独自留下来?
宁华雍紧紧抱著挽香,向後翻倒坠落,大风呼啸,惊涛卷雪,双双被冰冷的巨大蓝色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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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尼亚大学里,来了一位东洋长相,异常美丽的娇小客人,她申请入学。
入学之前,有人以她的名义给予了学校大笔捐赠,於是校长亲自接待她。
“女士,”她的年轻和美丽让校长惊豔,“请问您要攻读哪个学院呢?”
“东洋史。”
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