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你,优雅、美丽,脸上总带著和善的浅笑,一举一动都像是画里的人,让人觉得好遥远。」
「优雅顺从的我不好吗?他要的不就是个听话、柔顺的宠物?」夜晨星苦笑。
「不是的。无论小姐变成什么样子,少爷都不会放弃你的,所以,别再倔了,晨星小姐,你改变不了少爷,只会苦了自己。
而且少爷也需要别人的安慰和支援,尤其是他爱的人。井上一直认为小姐的存在会影响到少爷的事业,可我知道,只有你才可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安慰他。」
「不可能的,伊威恩,他拥有一切:水远不可能会需要我……」
身後的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她已不再给他机会,伸手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望著那落寞的背影,伊威恩开始担心。他们……真的合适吗?两个都是如此倔强的人,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抛开顾虑,真心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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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卧室里,面对著镜子,夜晨星开始回忆那一年自由自在的生活。
曾经有多少男子捧著纯白的玫瑰在她面前,想求得她的爱情,可是她没有给任何人机会,甚至包括韩凌。
那时候她总会幻想,如果是哥斯朗捧著白玫瑰站在她面前,她会不会同样拒绝他?
但是,这怎么可能?她轻轻扯出一丝自嘲的微笑。在他眼中,她理所当然。
镜子里的人显得憔悴而纤弱,她忍不住伸手划过自己细致的眉眼,轻触毫无血色的双唇。
那天晚上,在那样激烈的对话、放肆的大笑後,她绝望地等待著死亡降临,但那不是她要的。
然而如今,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心里竟有一种强烈的绝望和痛苦,尤其是想到他时,这种痛苦便会更加深刻。
她想用死来解决一切,但他却又用香子来威胁她。她恨自己变得软弱了,更恨自己的心里正逐渐的融入一个他……而第一个让她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就是井上泽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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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九月暗夜堂
井上泽太托起她的头,唇边噙著一抹邪佞的笑。
「我不要你的身子,只想要你挨一顿鞭子。七年了,他不曾动过你一下,更不准别人对你有半分不敬,不管你有多么的可恶。如今,他不在了,我只想看你狠狠地受到处罚,这是你早该得到的。」
夜晨星并没有被井上恶狠狠的要求吓倒,对她来说,只要能换得自由,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如你所愿。」她平静地回答。
井上泽太愣了愣。他没想到,她会依然这么无动於衷。
多年来留心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他早已知道对於突发事件,她总会有出人意料的表现,但即使如此,她的冷静,还是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
「来人!」他对著门外低吼,躲开她注视著自己的目光。
两个男人推门而入。
「带她走!』井上泽太气急败坏地吩咐。
从地上被拖起,夜晨星没有半分抗拒,甚至依旧优雅的微笑著,但看著井上的眼神却带著不屑。
她看出了他的恐惧,尽管明知哥斯朗已死,他还是没有足够的胆量来凌虐她。
被绑上木桩时,粗糙的绳索弄伤了她的手腕,流出鲜血。接著,有刀子从背後割开了她的衣服,雪白的肌肤袒露在空气中。
突地,有一双手抚摸著她的後背,那是井上泽太派来鞭打她的人。那个懦夫即使在这种时刻,也不敢亲自面对她。
她咬牙忍住几欲冲口而出的尖叫,从心底涌起的厌恶戚,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以前她也曾被哥斯朗触摸过,但那时她并没有这般的反感。而如今,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有著强烈的厌恶感。
她强迫自己忘记即将接受的处罚,而去想著哥斯朗。
他真的走了,永远地走出她的生命,不会再来搅乱她的心湖,可是她的心却也随著他的消失而失落,再也找不回……
倏地,鞭子落下,夜晨星感到全身一阵抽痛,但是她咬牙忍受,因为她就快要可以挣脱这一切,去过自由的生活。
汗水从伤口滑过,那感觉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进她体内。
坚强些,只要挺过这一刻,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直到後背的肌肤火辣辣的,对疼痛已没有任何知觉,她终於被人放下来,丢回她的房间。而自始至终,她的意识都是清醒的。
看著夜晨星後背的鞭伤,井上泽太的心中充满报复後的快感,「现在的你不但毫不优雅,更谈不上美丽。我应该让他看看现在的你,也许他就会开始厌恶你了。』他嘲笑著她的虚弱。
「优雅?不需要了。我希望你信守承诺,给我自由。」她趴在床上喘息著,每一寸肌肤都火烧般的痛著。
「当然,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屋子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我什么都不会要的。」夜晨星说道。
「随便你。不过我看,你要多趴一会儿才行了,就这样走出去的话,也许明天暗夜堂的路边就会出现一具尸体。但就算要死,我也绝不容许你死在他身边。」他欺近她耳边,一字一字慢慢地诉说著。
夜晨星闭目不语,直到井上泽太离开房间。
她挣扎著起身,但双手已经举不起来了,她只能勉强拿了件外衣掩盖起被割破的衬衫,和一身浴血的伤痕,然後踉踉舱舱地走了出去。
在暗夜堂大门前,夜晨星停下脚步。
她在踌躇什么?走吧,这本来就不是她该停留的地方,还有那爱不起的人……
再次踏出步伐的刹那,她的心失落了,但她没有回头,直到趺入韩凑怀中,她知道自己找到了可以任她舔伤的地方,泪,终究还是滑落脸颊……
她还是为他落泪了……这才是她最不能允许的。
第五章
二OOO年七月
伊威恩从哥斯朗手中接过行李,放在蓝色伯爵车後车厢中,然後他拉开後座的车门,「少爷辛苦了,晨星小姐在家里等著你呢。」
哥斯朗有些疲倦地点点头,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家里好吗?」
他问道。
「一切都好。对了,少爷,湖狼呢?怎么不见他一起回来?」哥斯朗身分特殊,一路上没有人陪伴,万一出差错,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伊威恩,你别老是紧张兮兮的。我派他把新办的货物送去澳洲安置,所以他没随行。」哥斯朗不以为然的一笑。
伦敦的拍卖结束後,他本来是想带那位电脑奇才一起回来暗夜堂的,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在网路上,无论是怎样的高手,只要在侵入程式两分钟後不撤出来,就会被人追查到。
哥斯朗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惹麻烦,所以,他叫湖狼送他去了澳洲分部,这样一来,即使真的有什么闪失,也牵连不到总部。
比预定计画晚了三天回来,不知道晨星有没有担心他?不过想来是不会的,那张牙舞爪的小女人,恨不得他死在外面才好。
「晨星这些天怎么样?」他问道。
「小姐很好,身体调养过来了,不过人却变得格外沉静,大多时候她都独自坐在楼下,暍著一杯冰咖啡,什么也不说,」伊威恩十分担心,尤其是那天他们谈话後,她就更加沉默,伊威恩不能确定那番话是否对她造成影响。
哥斯朗皱了皱眉,「伊威恩,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得到女人的欢心?」他摸了摸口袋中的水晶首饰盒,无奈的问。
嘶地一声,伯爵轿车停在路边,伊威恩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著哥斯朗。
「怎么,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哥斯朗奸笑地看著伊威恩过於激烈的反应。他也知道这样说有些奇怪,毕竟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要花心思去让人注意自己。
「少爷,请你再说一次好吗?」伊威恩道。
哥斯朗笑了笑,没有说话,挥手示意他继续开车。
这一次在伦敦,他见到了文娜。文娜已经不再举办拍卖会了,转而投资伦敦的娱乐业。坐在她的「森林」酒吧里,他向她说了他和夜晨星之间的一切……
文娜不以为然地说:「大部分女人喜欢可依赖的感觉,男人越强她们越喜欢;但有一种女人,她们本身就很出色,不需要太多的保护,而是希望有面对挑战、实践自我的机会。夜晨星就是这样的人,她需要的是关爱和支援,而不是强权压迫下的体贴。」
「那么,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我不是你,也不会有像你这样的困扰。」文娜淡笑。
「怎么说?」哥斯朗颇感兴趣地挑挑眉。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纵容她。一个我花钱买下的女人,当我需要时,她就必须为我付出;如果她拒绝,我会抽她几鞭,让她明白谁是主人。因为我不爱她,无论她有什么感受都与我无关。
哥斯朗,爱和欲是不同的。追求爱,便是追求责任;而欲望却只是发泄。」
「可我愿意为她承担责任,我想娶她。」哥斯朗并没有被文娜的理论吓住,他不疾不徐地告诉她自己对夜晨星的感情。
「那就顺著她的心思来。」文娜并不吃惊。若不是因为爱情,风流邪俊的夜帝何必为女人头痛?
哥斯朗摇摇头,「我不是专门欺骗女人的花花公子,没有时间去买花、写情书,或说些甜言蜜语。」
「如果你想要改变现在的情况,就该放下身段。无论是送花、写情书,还是甜言蜜语,只要能打动她,就是最好的。」文娜又说。
「这真不是什么好建议,文娜,你要毁掉夜帝的威严。」哥斯朗用散漫的口气说道。
「夜帝是属於暗夜堂的,但哥斯朗·布特该是属於夜晨星的。」文娜回答。
哥斯朗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著文娜的话。
「中国人常说,英雄无奈是多情。井上泽太有一点没有看错,在暗夜堂与夜晨星之间,总有一天你要面临选择。
如果你真要追求爱情,那不妨早些适应卸下夜帝身分後的生活,否则就放掉夜晨星,她绝不是个适合当情妇的女人。」文娜叹了口气,可哥斯朗依旧懒散地微笑著。
对於他来说,夜晨星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哥斯朗·布特该是属於她的,那么,他就要让她对此有所认知。
「伊威恩。」从思索中醒来,哥斯朗重又将目光集中在伊威恩身上。
「香子?』伊威恩一愣,他以为哥斯朗早已不记得她了。「她很好,只是吵著要见小姐,小姐也很想见她。」
哥斯朗点点头,「两天後,你送静穆香回日本去。」
「少爷要送香子走?」伊威恩没想到哥斯朗会这么轻易地放过静穆香。
「静穆香的父亲是东亚三大帮派的总主,她的大哥是东亚有名的军火商,与我曾有业务上的往来,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且原本带她回来是为了威胁晨星,但是现在不需要了。」他静静笑著。
「少爷,我送香子回日本,宅子里就只剩下你和小姐两个人了,要不要从暗夜堂调人手过来?」车驶到暗夜堂门口停下,伊威恩回头问道。
「不必。」哥斯朗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送静穆香回日本後,不必急著回来。」他又吩咐。
「嗄?」伊威恩不懂。
「静穆香的大哥静穆武男在东亚的势力越来越大,我需要在那里开辟新的市场,你去知会静穆武男一声,搭著静穆香这条线,应该不会太难。」
他别有用意的瞥了伊威恩一眼,「再说,这些天你和静穆香应该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
「少爷。」伊威恩眼中闪过尴尬,低著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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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一阵骚动,夜晨星知道是哥斯朗回来了。早上,伊威恩就告诉她,今天他会回来。
走到门口时,在化妆镜中,她看到自己苍白的面容,不意识地,她想去拿桌上的化妆盒,但手伸出去的刹那,她愣住了。
夜晨星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有一丝喜悦。难道……她这么盼望著他回来?
她跌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
「少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楼下传来伊威恩的声音。
夜晨星甩甩头,想抛开莫名的情绪。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必须和从前一样才行。她还是那个优雅且冰冷无情的夜晨星,绝不能将他放在心上。
拉开房门那一刻,夜晨星做了一个深呼吸。
哥斯朗把行李交给下人,转身上二楼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再去见晨星,却意外地在楼梯口看到夜晨星站在二楼注视著他。
唇边不经意的扬起微笑,他很绅士地走到她面前。
「很高兴一回来就能看到你。」
「我只是……」
「我明白。」他打断她,出其不意地俯下身,在她颈侧印下一个温柔的吻,「一回来就能看到你,我真的非常高兴。」
夜晨星整个人像被冻住般呆立在原地,茫然地望著哥靳朗。
「怎么了?见到我太高兴而说不出话了吗?」他的手还揽在她腰际,以免她下一秒太过吃惊而跌下楼去。
「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好吗?」他有些不太习惯地加上问句,毕竟他做事从来没有询问过别人的意见。
夜晨星浑身一震,踉呛一步,幸好哥斯朗及时抱住了她。
「好了,我先去休息一下,这一路真的好累。」他放开她,尽管脸上有倦容,他依旧不忘对她温柔的一笑,才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夜晨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木然地坐在床上,她甚至想大叫。
刚刚那个人……真的是哥斩朗吗?
她的手轻抚著他吻过的地方……好温柔的感觉,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平和温柔。
为什么去了一趟伦敦,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改变?这令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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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里小睡一会儿,哥斯朗恢复了精神。
按钤叫管家端来一杯蓝山咖啡,他点了根菸,回忆著刚刚夜晨星脸上可爱的表情。
从不知道,她惊讶无措的样子是那样的可爱,又令他动心。
也许文娜说的没错,他早该这样才对。
虽然晨星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