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来匆匆、丢也匆匆。
他站定在她面前,毫不畏惧地与她的目光对峙,刘小菲已没了刚才的理直气
“什么事啊?小菲。”陈美吟这才从女厕出来,看情况有点不对劲,拉着她便要回座:“走了啦!”
“野蛮人!”见自己无望讨回公道,刘小菲只得跟陈美吟走,她不忘忿忿丢下一句,却换得野蛮人的一对大白眼。
“干嘛啦?”林玉华不解地问气冲冲的刘小菲。
“在厕所外面被一个野蛮人撞得我差点狗吃屎!”
“有没有怎么样?”
“没有。”
“你说那个演员撞到你啊?”陈美吟恍然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那就算了啦。”
“就是啊,撞到人也不会道歉。”
“这么恶劣啊?”
“就是啊,演员有什么了不起,跩得二五八万的!”刘小菲还用鼻孔哼着。
“好了好了,喝点冰水消消气吧,换我去上厕所了。”林玉华走了。
三人再下舞池时,刘小菲又瞟见那个野蛮人了。她决定还以颜色,为自己讨回公道。
“你干嘛一直往这边跳啊?”林玉华不解,但人已经跟着刘小菲移动。
刘小菲只对她们眨眨眼。待靠近那人身旁时,她冷不防在他鞋上狠狠踩了一脚。在他有所反应之前,还给了他一记胜利的微笑,同时也注意到他是跟个跳舞,可见他不是同志。
那人没理她,匆匆一瞥,继续跳他的舞,所以刘小菲是一点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不过踩这一脚也算够本了。
又混了半个多钟头,她们三个决定离开pUB,准备回家睡觉,明天继续“毁人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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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体育课,刘小菲准备让学生打躲避球,因为体育课的场地有限,同学年每五个班上同一个时段,所以十六班这节也是体育课,两班老师决定让学生砌磋一下球抆,进行一场友谊对抗赛。
一节课赛下来,所维仁已成为十七班的学生英雄,他的球技高超,手上的球杀人无数,俨然成了场中的灵魂人物,同学们与他配合得很好,对他更是崇拜不已,比赛结果,大胜十六班。
“Yeah!”
欢呼声中,学生解散下课,刘小菲看见班上一大群学生簇拥着所维仁往教室大楼走去。她觉得所维仁从这一刻开始应该会有些改变,正面的。
“你班上那个所维仁的球满强的,六年级时可以推举他当躲避球队选手。”
回办公室的路上庄伟翔对刘小菲提出建议。
“我是有这个打算,他已经是巧固球队员了。”
刘小菲今天放学后要给学生补习,她联想到另一个问题,迟疑片刻后,她决定问了。
“庄老师,你现在有几个学生?我是说课辅班。”
“二十五个。”
“果然比较多。”她自言自语着,又道:“今天教师晨会上教务主任又重申什么请老师不要给学生课后辅导,风声鹤唳的,听起来怪可怕的。”
“他三不五时会念一念。没办法,立场不同,他也是奉命行事,大概教育局又来公文了吧。刚开学不久,他总要强调一下,有些家长很难缠的,动不动就告到教育局去。”
“我想起来了,去年不是有六年级老师被告了吗?怎么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呢?”
“情况如果不是太严重,通常是可以摆平的。”
“怎么摆平?”
“首先,不具名的黑函,教育局不会受理。家长必须署名才起得了作用,这样一来,校长、老师、家长会长便会亲自出面拜访告状的家长,只要家长的怒火被乎息,不再坚持的话,事情是可以压下来的。”
“哦。”
“小菲,你记住一个重点,就是在学校课堂上绝对不能留一手,还有就是千万不可泄题放水,否则很容易落人口实,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知道了,多谢指导。”刘小菲心中悬宕多时的不安这才稍减。
补习下课后,她骑上机车回到家中。
她是独生女,父亲自营一家成衣工厂,和母亲通常都在厂里待到员工都下班了才回来,她家的晚餐时间较一般家庭要晚一些。
饭后,她在客厅里看报,看着看着,她看到电视节目表了。
江南名捕?她瞟了一眼电视萤幕,刚开演。
“小菲,你今天怎么想到要陪我看电视啦?”刘母讶异着。平常女儿几乎不看连续剧,一向都是待在自己房里东摸摸西蹭增的,要看电视也是看她自己房里那一台小电视。
“随便看一会儿,等一下我要回房里打几个电话给家长。”
刘小菲嘴里这么说,眼睛却紧紧盯着萤幕。
“妈,这部戏演很久了吧,怎么一直演不完啊?”
“演了快一年了,它是一个单元接一个单元演的,编剧一百编,它就一直演嘛。”
“好看吗?”
“好好看,我最喜欢看那个名捕,好有侠士之风。”刘母一脸陶醉地品评着,画面上刚好出现她的偶像:“你看,就是这个,是不是很正派,很有名捕的样子?”
“扮相还不错。”
刘小菲附和的同时,仔细打量了番萤幕上的侠义之士。没错,正是那天在PUB梩撞歪她的那个野蛮人。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幕前幕后”、“人前人后”了。台上的玉女,也许是台下的八婆;幕前的翩翩君子,也可能是幕后的衣冠败类。
“演技不怎么样嘛。”她小事批评。
“不会呀,我觉得他演得很好,很自然嘛。”
“哪有。”
“你再看一段会比较准啦。”
“不看了,我要回房里打电话。”
刘母没注意听女儿说什么,继续欣赏名捕的飒爽英姿。
回房里的刘小菲立刻打开电视机,看的还是同一个频道。
浓浓剑眉、内双的大眼、高挺的鼻梁,的确使他看起来正气凛然,但薄薄的唇有着过于精致的线条,那张嘴因拍戏而上了唇色,看起来像是女孩子的。他一定有近视眼,而且没戴隐形眼镜,所以眼神才会有时迷蒙。
长得倒是十分俊俏。
按掉画面,刘小菲开始打电话,九点之前她得完成与两位家长的联络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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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十七班已连续好几周获得了整洁、秩序和礼貌三项生活竞赛的优胜奖牌。
刘小菲甚感欣慰。班上少不了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但都属大过不犯、小错不断型,教她硬罩了下来,看来她的班级经营颇为成功。阿弥陀佛,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以后的日子是不会太难过了。这一切,她的死党可谓居功厥伟;严家慧从日本寄给她的一大包贴纸果然有神效。
刘小菲每天放学前总会利用一点时间总结学生一天下来在常规方面的表现,没有触犯全班共同订下的班规者,可以在联络簿上得到一个“乖宝宝”的章,累积十个章可以向她兑换一大张市面上买不到的贴纸。
果真是,重赏之下必有乖宝宝。
“恭喜你了,所维仁。”
一日下课时间里,所维仁拿着联络簙到她的批改桌前兑换贴纸。
“老师,我想去你的课辅班上课。”接过贴纸,所维仁对她提出请求。
“你想补习?”刘小菲有点意外,她不认他有此需要。“为什么呢?你的成绩不错呀。”
“我喜欢上老师的课。”
“哦?我上课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一下子也答不上来,羞赧地笑着。
“我不会议啦,反正我喜欢你就对了。”
“哦。你问过姑姑了吗?她同不同意你补习?”
“姑姑说随便我,想去就可以去。”
刘小菲思索片刻。“好吧,那你今天放学后跟我一起走。”
“好。”
拿着联络簿和贴纸,他高高兴兴地跑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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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卫,你那个‘江南名捕’什么时候拍完啊?”
“快了。还剩两个单元就gameover了。”
“接新戏了没?”
“还在谈,如果谈成,春天就得到大陆出外景。”
“什么戏?”
“清装戏。”
“哦?演哪个大人物?”
“还没敲定。”卫群彦忽地笑了一声。“不管演谁,横竖我得剃光头。”
“你这头型理光头应该满好看的。”
卫群彦笑而不答。他和同台一位幕后工作人员合租了这间房子同住。平日难得在住处碰头,碰上一回总得聊聊。
“欸,外头传言你和戏里的女主角之一拍拖,真的假的?”同居人又有话了。
“真真假假,假亦页;假假买页,真亦假。”
“干啼?绕口令啊你,真就真,假就假,哪那么多废话,乱七八糟地说一大串。”
“影视记者总得挖一点八卦绯闻写写,免得有亏职守。难得他们看上我一次,随他们丢吧。”
“照你这么讲是假的喽?”
一声哼笑。
“你踏进这一行算起来也有三、四年了,最近这一年可以说是挺风光的了,虽谈不上大红大紫,街头巷尾倒也整年都看得到你主演的戏,怎么我看你一点都不像吃这行饭的样子?”同居人似有所感。
“吃这行饭的有一定的样子吗?”
“怎么说呢?”同居人搔着头。“好比你现在吧,戏正红,偶尔总会有人请你上上综艺节目打打广告,或者请你拍广告片什么的,有没有?”
“是有,没错。”
“你为什么不答应呢?是不是你跟公司签的合约上有注明不准你做这些?”
“没。”
“这就怪了,有钱赚还不乐意啊?”
“没兴趣。”
“所以才说你不像吃这一行饭的嘛,你有的是机会让知名度更高、荷包更满,偏偏你就像个公务员,苦守寒窞、单恋一枝花,邪门儿!混演艺界的哪个不想趁日正当中的时候狠狠捞一票,再早早投资别的事业。演艺事业呢,就可有可无了,可以继续当做最爱,也可以来个见好就收。”同居人说着说着就语重心长地提醒他道:“这一行的福利并不是特别好,对演员的保障不多,你都没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挥霍,这几年倒也存了点钱,这样就够了,有得演就演,没得演的时候我自有打算。”
“你满异类的。不过,你也不操心钱的问题对吧?你老爸当年真的那块地现在可值钱了,你家就你一个儿子,地早晚是你的。”
“我还有三个姊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卫群彦以一声笑结束这个他不想多谈的话题。
“欸,再过个把月我就搬走了,你打算一个人继续住这儿吗?要不要再找个人来跟你合住?”
“没有你,我也能活。”卫群彦难得露出个开怀的笑容。
“废话,我们又不是同志。我是要提醒你到时候你得一个人付房租,我不跟你摊了,搞清楚一点。”
“你怕我付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你付得出来,是怕你心疼钱才问你要不要再找一个同居人。”
“我懒得搬家,住这里已经习惯了,你走了我就一个人住吧。哦,对了,你结婚后住哪儿?”
“我岳父把汐止一栋房子给了我老婆当嫁粈,婚后我就住那儿了。”
“不错嘛,少奋斗十年。”
“不止吧。”
两人相视大笑。
“你呢?想结婚了吗P”
“还没有成家的念头。”
“其实你要是想找对象应该不难,周围多得是光鲜亮眼的美女,幼齿的、成熟的都有,任君挑选。”
“我不跟同行拍拖。”
“为什么?有偏见?”
“也不是。”
“拍拖又不一定要结婚,干嘛那么挑剔?”
“要嘛就结婚,我绝不抱持玩玩的态度,玩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已经玩过了。”
“玩过了?看不出来。”同居人盯着他直摇头,一脸的不相信,“我一直以为你是‘小生怕羞’哩。”
“我是小生,也怕羞。萤幕上是这样没错呀。”
两人再度朗声而笑。
“你不拍戏的时候都像现在这样窝在家里看影碟、听音乐,不闷啊?”
“我偶尔也在书店里泡一个白天,然后再去PUB里泡一夜,只是你不晓得罢了。”
“也是,反正我觉得你总是独来独往。”
“狮子和老虎都独来独往,只有狐狸和狗才成群结队。”
“你这话私下说说可以,在媒体前可千万别大放厥辞,会激起公愤的。”
“我知道。你听过我在媒体前发表过什么了吗?”
“没有。”同居人果然没有印象,只得摇头。接着他又心血来潮地对卫群彦提出邀约:“我们就要分居了,哪天你想去PUB泡一整夜的话记得找我,就当是给我送行吧。”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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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段考结束,刘小菲和林玉华、陈美吟又去泡温泉和PUB。由于隔天是不必上班的周六,三人在PUB里多留了一会儿。
“小菲,你隔壁班那个庄伟翔好像跟你不错耶。”陈美吟问。
“是不错呀,我们学年里就属他跟我比较有话讲。”
“来电吗?”陈美吟问得小心翼翼。
“没那种感觉耶,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啦,每次学生在操场上开周会时,我都看见你们一直在窃窃私语,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
“什么窃窃私语?”刘小菲杏眼圆睁。“小心我告你诽谤,校长、各处室主任组长在台上报告,难道你叫我跟他高谈阔论啊?小声聊天打发时间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