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丽娆没有接,她说:“我工作了就会有工资,我不要这卡,你收回吧。”
任湛还是硬塞在了她的手里多少有点不高兴的说:“我只是执行任务。”
宋丽娆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卡装到了背包里,瞅机会还给姓王的就是,她不会再花他的一分钱了。
“你们老总每天都住在这里吗?”宋丽娆攥紧背包的带子低声问任湛。
“他在市中心还有一套住房,原来和他前妻在那儿住的,现在有时住那里,有时住这里的。”任湛认真地回答她。
宋丽娆又问:“他离婚了?”
“他儿子出事后他前妻出国了,后来他们离婚了,他前妻嫁给一个外国人,不回来了。”
“他儿子出事了?出什么时候事了?”宋丽娆惊奇地问道。
“他儿子五岁的时候得了白血病不在了,已经好几年了,你不知道吗?”任湛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他再婚没有?”宋丽娆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别让人家现在的老婆打上门来自己还不知道是谁,她实在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拆散任何人的家庭。
任湛嫣然一笑摇摇头说:“没有。”
宋丽娆稍稍松了口气,接着任湛又说:“不管他在不在这里住,但你和孩子必须住在这里,虽然没有人专门监管你,但你最好不要给自己惹出一身麻烦来。”
愤怒的火焰再次燃烧上宋丽娆的全身,她忍着心里巨大的屈辱深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任湛抬头认真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宋丽娆:“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宋丽娆伸手接过名片装进背包里,还是没有说话。任湛婉尔笑笑说:“哪好,你自己到各处熟悉一下环境吧,我有事先走了,回头你和老总说一声就行。”
宋丽娆点点头目送任湛走到电梯里,然后电梯门自动关合,任湛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六章
宋丽娆第二天就上了班;是光明律师楼的文秘;有关法律的工作是她这一辈子最喜欢干的工作;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是她用王冠杰的“情人”这张牌换来的;心中不禁觉得屈辱。豆豆也被王冠杰亲自送到了重庆一所最好的幼儿园;费用当然是相当昂贵的,可王冠杰根本不和她商量,似乎豆豆是他的儿子,他自己就完全可以做的了主。
任湛分配给宋丽娆三楼最东边的卧室,和王冠杰两人上下住着,两个房间面积一样大;都带着一个小客厅和一个小卫生间;采光都很好。
王冠杰这人挺有教养;每天作息规律,早上去公司前先把豆豆送到幼儿园,晚上六点整去接孩子,象孩子亲生爸爸一样负责,宋丽娆什么心也不用操,只管好好上班就是。
王冠杰和宋丽娆的交集并不多,每天各人忙各人的,王冠杰晚上接回孩子来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不出来了,两人要是在走廊里碰见了,总是王冠杰对宋丽娆非常礼貌客气的笑一笑就过去了,连一句话也不用说,有点心照不宣的劲道。宋丽娆每天早上草草弄点自己的早饭就去上班了,豆豆去了幼儿园才吃,王冠杰也不知道每天在哪里吃饭,从来没见他在家里吃过,这一大一小都不在家吃饭,宋丽娆晚上下了班回来一个人做饭吃,她吃不惯重庆浓重的辣椒味,中午在单位将就一顿,晚上回来自己做饭吃。这个家里好象就她一个人是食人间烟火似的‘
豆豆适应能力很强,幼儿园的饭他说很好吃,每天吃得饱噔噔的。不管怎样吧,忙忙碌碌的一天一天不觉的就过去了。曲指算算,半个月没有了,可是王冠杰从来没有上过三楼来找宋丽娆要她做什么“情人”,宋丽娆也觉得纳闷儿,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招呀。
两人就这样按部就班、相安无事的在一栋大楼里住了快半年了。有天傍晚宋丽娆加班回来的迟了,电梯上了三楼停下,她刚从电梯出来就听到自己房里传出来豆豆的叫喊声:“爸爸,上啊,快上!往左拐,往左拐,快呀,哎呀,看,死了吧,你真笨!”
“谁笨呀?你爸爸我是老了,手脚没你灵活,想当年我象你这么大时,哦,对,那时候还没电脑呢,呵呵。”这是王冠杰难得的开心逗乐话,宋丽娆从来没有听到他这么开心的说过话。
可是豆豆怎么突然叫王冠杰爸爸呀,昨天还听到他叫叔叔的。
宋丽娆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看见王冠杰和豆豆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一人一只耳麦正在玩电脑。听到宋丽娆进来的声音王冠杰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然后摘下耳麦扔给豆豆说:“好了,不玩了,你妈妈回来有人陪你了,我还有工作要做。”男人摸摸孩子的小脑袋,起身迎着宋丽娆走了过来,王冠杰一身淡灰色的家居服,宽松随意,比他平时穿西服的时候要洒脱很多。
“妈妈。”豆豆奶声奶气的撒娇叫着妈妈。
王冠杰对宋丽娆点点头出去了。
“早就回来了吗?”宋丽娆一只手摸上孩子的脑袋轻声问道。
“嗯,我们都玩了好几次游戏了,你也不回来。”孩子收拾着耳麦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吃饭了吗?”宋丽娆摸着孩子墨汁般浓密的头发亲昵地问。
“嗯,吃了,幼儿园的饭可好吃啦。爸爸说这个星期天他休息,要带我去动物园玩。我说能带妈妈去吗?他说:她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拉倒。妈妈你和我们去吧,好吗?”孩子希冀的眼睛天真的肆无忌惮。
宋丽娆严厉地问道:“豆豆,谁是你爸爸呀?爸爸是什么人也可以随便叫的吗?”
“王冠杰可不是什么人,他是好人,他没儿子,我没爸爸,这不正好吗?对,刚才,我还和他签定父子合同了呢,我让你看看。”孩子兴冲冲地从自己小书桌抽屉里拿出两张白生生的纸张举到妈妈脸前。
宋丽娆接过来翻看着,一张上面是零散的字呀句的,用中性笔写的,刚劲有力却一笔一画,象大人教孩子哪个怎么写的样板字句。另一张上面的铅笔字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宋丽娆认得是豆豆的字体:
父子合同:
甲方:宋豆豆。
乙方:王冠杰
由于宋豆豆没有爸爸,而王冠杰没有儿子,双方愿意建立父子关系,口说无凭立此合同为证,即日起生效,有效期为甲乙双方有一方不再有父子意愿为止。
一、从合同生效之日起宋豆豆必须称呼王冠杰为“爸爸”,否则乙方有权在甲方宋豆豆的胳肢窝里胳肢一百下。
二、如果甲方旅行了合同叫乙方为“爸爸”后,乙方星期天必须带甲方去动物园、公园和儿童乐园玩。
三、如果星期天乙方有公务不能旅行合同的话,乙方赔偿甲方大吃一顿烧烤。
四、如果甲方在幼儿园表现不好,罚甲方少去游乐场一次。
以上条款甲乙两方一致同意,任何人不得干涉。
合同一式两份,甲乙双方一人一份。
甲方:宋豆豆
乙方:王冠杰
年、月、日
最后的签名都是两人亲笔签名,豆豆的字迹工整、认真;王冠杰的签名却龙飞凤舞。看字迹豆豆非常珍重,一笔一画的,而王冠杰呢,字迹流畅一气呵成,想来王冠杰签名的时候心情一定很好,白白捡个五岁的儿子,当然心情坏不了。
可宋丽娆看完不知道是该气了还是笑了,王冠杰这么个人看上去严肃稀稀的,怎么和孩子玩起合同父子来了呀,不愧是拥有五家律师楼的老总,玩都要玩出合同的花样来。这合同一定是他的主谋,并授意教导孩子写的。现在倒好,人家俩成了名正言顺的父子,她倒落了个“任何人不得干涉”的局外人了。
她该说什么,说孩子不对?孩子喜欢王冠杰,渴望从他那儿得到一些别的小朋友都能得到的父爱有什么错?说王冠杰不对?他失去了和豆豆一样大的爱子,心里痛苦,想从豆豆身上找到点和儿子在一起的感觉又有什么错。豆豆说得对,“他没儿子,我没爸爸,这不正好吗?”宋丽娆什么也不能说了,那句“任何人不得干涉”就是写给她的,她只有默认。此时此刻宋丽娆似乎有些明白王冠杰强迫她来他家住的用意了。他的目标是豆豆,而不是她,王冠杰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豆豆的,让她做他的“情人”只是一种玩笑话罢了。
宋丽娆想到这儿心里特别释怀,她把合同还给孩子笑了笑说:“你自己玩会,我去做饭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嗯,去吧。”豆豆欢快地答应着,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也很好。
宋丽娆下一楼厨房做饭的时候,正好碰到王冠杰也要下楼去,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王冠杰听到这样的问话一时间有些愣怔,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答道:“可以啊,哪谢谢了。”
宋丽娆本来以为王冠杰肯定吃过晚饭了,只是随口那么一问,谁知道竟然给自己找了麻烦,宋丽娆立刻就后悔了,这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
王冠杰本来是要出去的样子,让宋丽娆这么虚情假意地一问,竟然和她一起走进了厨房里,他难道是要帮忙做饭?
这个厨房很大,分隔为里外两个房间,里面是灶台、冰箱之类厨房用品,外间是餐厅,餐厅里有一张餐桌,四把椅子,都是淡黄色的。靠墙壁有一排长沙发,也是淡黄色的,沙发上有几张不知道啥时候的报纸,王冠杰进了厨房却坐在了沙发上,他大腿搭二腿的看起了报纸。原来他是等着吃饭呀。
宋丽娆进到里间不知道做什么饭好,她开了冰箱看看有些什么菜,几个西红柿、一把青菜,五个鸡蛋,几头蒜,可是没有一点点的肉。这几天律师楼事务繁忙,没顾上买菜,这些菜还是前几天买的呢,她只好扭头问:“你愿意吃面吗?你们重庆人是不是不愿意吃面呀?”
王冠杰从报纸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说:“我从小受惯了苦,口粗,不挑食。你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是能吃的东西,我什么也爱吃,不能吃的还想尝试尝试呢。”
宋丽娆有点想笑,老鼠你吃吗?但没有敢说出口。
她洗干净手开始和面,想着王冠杰估计已经吃过晚饭了不能和的面多了,就估摸着和了一团面盖好放到一边醒着,接着开始洗菜,她用眼角往王冠杰那儿瞟了一眼,只见他也正看过来,她赶快移开眼睛看手里的菜。洗完菜准备切的时候她不由又瞟了王冠杰一眼,谁知道他早已经把报纸扔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支在大腿上托着腮巴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看她做饭,嘴角还有些许的笑意。
王冠杰见宋丽娆看自己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你做饭真利落呀,看你做饭很享受。从小就做,是吧?”
宋丽娆一边做饭一边说:“爹妈死的早,自己不做饭吃不上饭。”
王冠杰只管看着她在厨房地上来回的忙着,不再说话。
宋丽娆一边打鸡蛋一边问:“你的家人……”她忽然觉得不该问,这问题简直是戳王冠杰的痛处。她不吭了,打好鸡蛋就打开了火,坐上锅准备炒鸡蛋。油烟机嗡嗡的响起来。
王冠杰盯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开始发呆,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和前妻过的日子来了。
宋丽娆做饭很快,鸡蛋、西红柿、青菜,菜炒好,就搬来案板把面摊到案子上,用小擀杖擀成一长条用湿布蒙上让它醒一会,然后坐上水锅,准备拉面。
水开了,面也醒好了,宋丽娆开始拉面,一把把又细又长的面条被下到锅里。
王冠杰突然说:“我五岁的时候,爸爸跟一个有钱的女人走了,留下我和妈妈,就住在上坪弯,妈妈靠打工把我养大,我上了大学,结了婚,生了儿子,儿子五岁的时候,就是豆豆这么大,他得病没有了,我妈悲痛欲绝,也得了病……也没有了。媳妇出国不回来了,嫁给外国人了。”王冠杰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铺直叙没有感情波澜,可能是伤痛到极点了,反而显得平静,但眼睛里却怎么也藏不住那深深的伤痛。
宋丽娆想说句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可她没有说,已经问了,说这俏皮话还顶什么时候用啊。她把面捞出来浇好菜,一手一碗,放到餐桌上,又进去拿来两双筷子,她抬头对王冠杰说:“吃饭。”
王冠杰起身坐到餐桌上,一碗白生生的拉面上面浇了颜色鲜艳的菜汁,酱汁浓厚,红红、绿绿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王冠杰立即拿起筷子就吃。
宋丽娆赶紧说:“你搅拌一下啊,要不拉面没味儿。”
王冠杰不吭声,吃了几口才开始搅拌。
宋丽娆坐到王冠杰旁边的一个椅子上也开始吃饭。
王冠杰吃饭很利落,“哧溜哧溜”几筷子一碗饭就剩下个底儿了,一双骨节修长白净的手指时不时的在宋丽娆眼前晃动,宋丽娆低头吃饭,没说话,男人吃饭也不说话,餐桌上的气氛静默的让人难受。
“妈妈,爸爸。”豆豆从楼上下来了,在这个环境下有点突兀,也有点救场。孩子见王冠杰和妈妈一起吃饭有些奇怪:“爸爸,你怎么还吃饭呀?不是已经吃过了吗?”豆豆叫爸爸叫的竟然那么顺口,就好象王冠杰从来就是他爸爸一样,让宋丽娆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妈妈做的饭真好吃。”王冠杰说。
“那你每天就别在公司吃啦,回来让我妈给你做饭吃吧。”
宋丽娆抬头瞪向豆豆,豆豆反抗:“咋啦?不对?你做的饭好吃,爸爸愿意吃,你多做一碗不就得了,有什么呀。”小小的人儿,说出来的话总是一副大人的架势,让人哭不得,笑不得。
王冠杰听了豆豆的话,脸上出现一丝嘻滋滋的表情,他闭着嘴嚼着饭菜,等把最后一口饭咽下肚,手里的筷子一放,这才开口道:“豆豆说得对,这个建议应该采纳,从明天开始,你就多做一个人的饭,我要回来吃。”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并且也不管别人答应不答应,站起身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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