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势力便彻底分崩离析了。”
仁宗听得有理,不住的点头。
柳涵道:“等他们自己人打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皇上再命人捉拿齐冯,然后放出消息,说您必杀齐冯。接着就静静等着齐冯安插在宫里的势力自己现身。等他宫内宫外的势力彻底铲除之后,皇上便可安安心心的定齐冯的罪,看到底是杀,还是流放。”
仁宗在心中将柳涵出的主意仔细推敲了一遍,觉得甚是完美,没有一丝漏洞。这才微微勾起嘴角。
柳涵见仁宗想的煞是认真,也不打断,只是微微颔首,一副山淡水淡的模样。
仁宗沉思了一阵,这才抬眼看向柳涵,问道:“你跟齐冯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够置他于死地了,却为何说‘杀,还是流放’这样的话?”
柳涵低眉顺眼,道:“齐冯好歹是朝廷命官,他的生死在皇上手中,就算他有罪,小涵也无权评判,一切由皇上做主。”
好一个聪明的柳涵!仁宗眯了眯眼睛。她出了这么妙的主意,却不居功,又十分懂得拿捏分寸,难怪包拯会这般喜爱她。只是!。。。。
仁宗想了想,对柳涵摆摆手,问道:“杀头是不是太疼了一点?”
柳涵一怔,很不能理解仁宗的话。
仁宗深深的注视着柳涵那张秀气的脸,沉声道:“包爱卿那么疼爱你,你何不为他陪葬?”
柳涵浑身一怔,顿时呆傻在原地。
仁宗嘴角勾起,起身刚要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柳涵说:“等展昭帮寡人处理完齐冯的事情,寡人会命他去陪你。”
柳涵的心怦怦跳起来,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下来:“皇上!”
仁宗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你不愿意陪葬?”
柳涵万念俱灰,痛不欲生:“皇上真的要杀掉小涵?”
仁宗瞥了她一眼,却并不回答,大步走了出去。
第二天。
仁宗端坐于朝堂之上,满脸悲痛道:“包爱卿于昨日在自己家中撒手人寰,寡人很是悲痛。包爱卿一生英明刚直,两袖清风,深得民心。如今他突然辞世,是寡人的遗憾,也是我大宋的遗憾。寡人已经决定,在城中修建包公祠,谥号孝肃,供后人瞻仰。”
殿下大臣纷纷跪地,齐声道:“皇上英明!”
仁宗眼光一转,又道:“念包爱卿远离故乡入京为官,今包爱卿辞世,当然要落叶归根,即日起发丧回合肥。包爱卿生前甚是喜爱他义女柳涵,寡人体恤他们父女二人在阳世不得团圆,已命柳涵自尽,为她干爹陪葬,一起送回合肥安葬。”
“这!。。。。”殿下大臣纷纷议论起来。齐冯更是吃惊不已,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仁宗。
仁宗见大臣们都这般反应,不满的皱起眉头,道:“怎么,爱卿们觉得寡人太过残酷了吗?柳涵早晚也是要上断头台的,还不如现在为她干爹陪葬,不是更显得父慈女孝?”
大臣们被仁宗这般一问,顿时慌乱起来,连连点头道:“甚是甚是!皇上英明!”
齐冯本有一肚子疑问,被仁宗这样一番抢白,一句都不敢问出口,只得深深的低着头。
仁宗坐在龙椅上,一直偷偷观察齐冯的表情,见他满脸疑惑怀疑最后都变作焦急不甘,暗暗得意的笑了笑,瞬间又恢复了原状,对大臣们说道:“行了,寡人很是疲惫,没什么事情就都退下吧。”
这正合齐冯的心意。仁宗前脚刚一下殿,他立刻惶急的冲了出去。说是处死了柳涵,可是谁看见了?恐怕是让柳涵随着送葬队伍一起回合肥了!他要加快步伐,免得追不上送葬队伍了。放走柳涵,就等于放虎归山,加上展昭,怕是后患无穷啊!
而这边,包拯的棺木已经在众人的护送下,出了汴京城门。
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孝衣。最首两队人,一边五个,举着纸鹤,童子,还有人不住的往灰暗的天空中散冥币。展昭头戴孝巾,身穿素缟,一手托着一个灵位。左手边的灵位上写着“孝肃公包拯之位”,右手边的灵位上赫然写着“柳涵之位”!而展昭,眼袋黑大,显然是一夜未睡,嘴巴周围满是稀稀拉拉的胡渣。他眼神呆滞,满是哀戚。王朝马汉跟在展昭身后,也是一身重孝。府上连着死了两个人,这沉痛之事,即使是男子汉大丈夫的王朝马汉也难以镇定。
两人后面便是包拯暗红色的棺木,死角都已死死的钉上。棺木后面跟着两个举着灵幡的白衣男子。再后面还有一具棺木,较之包拯的棺柩小了一号,同样是肃杀的暗红色。安平领着淳阳,一路走一路哭,嘴里不停喊道:“姐姐!。。。。”
送葬队伍后面跟着一对禁卫军,一个个头上也缠着孝巾。这队人马是仁宗拨给展昭的,令他们护着包拯棺木回合肥。
禁卫军后面跟了无数百姓,他们自发组织起来,从清晨送葬队伍出府就开始跟着,一路上哭着,呼喊着,追悼早已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的包青天。
送葬队伍缓缓的向前移动着,远远望去,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条白色的长龙以最痛苦的姿态往前蠕动着。哭声绵延传向远方。
突然,一队灰色人马从远方奔来,笔直的奔向送葬队伍。
展昭听见声音,回头望去。可是灵幡棺木些许挡住他的视线,所以看的也不是十分真切。队伍后方已经有些乱了,窃窃私语传入展昭的耳朵里,让他如同死灰的心有一丝丝不安。
人马很快本来,齐冯一马当先,越过后方的百姓,停在柳涵的棺木旁边。
展昭大手举起,高声道:“停!”
随着展昭一声令下,蠕动的长龙停了下来。展昭走出送葬队伍,傲然立身于齐冯马前,不屈不挠道:“齐大人有何贵干?!”
齐冯低头,目光触及展昭手中捧着的两个灵位,攸然一紧,沉声道:“包大人英年早逝,本官真是难过极了,人生一世,难得寻觅一个知己。。。!”
王朝闻言,觉得甚是可笑,冷冷的哼了一声,斜睨着他,看他预备如何。
齐冯策马上前两步,低声道:“皇上也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包大人再怎么喜爱柳姑娘,也定然不想让柳姑娘陪葬,可是皇上却。。。。。。”
展昭眸子一痛,声音微微沙哑,道:“小涵。。。是自己愿意的。。。”
齐冯盯着他的脸,一刻都不松懈,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做戏的成分。可是从展昭脸上,除了悲伤还是悲伤。齐冯脸色一沉,直起腰,拉紧缰绳,走到柳涵棺木前,自言自语道:“柳姑娘聪明善良,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
这样说着,齐冯瞳孔里却射出阵阵寒光。他回头看了看离他最近的一个手下,眯了眯眼睛。那个手下会意,抽刀跳起,发出‘呀’的一声暴喝,飞身向柳涵棺木袭去!
众人大吃一惊,展昭想要阻拦时,那人已劈开了柳涵的棺木!展昭心底一痛,将灵位扔给马汉,飞身跳起,一脚踢在那人胸口,王朝怒不可挡,待那人快落地的时候又飞起一脚,将那人硬生生踢落在柳涵棺上,硬是将柳涵棺木砸掉一个侧边。柳涵的尸体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展昭见状,跳上棺木,抱起柳涵,痛不欲生的哭了起来。
齐冯策马前行了两步,见柳涵穿着火红的长裙,乌黑的青丝简简单单绾成一个发髻,盘在头顶,虽涂抹着厚重的胭脂,却难以掩饰发青死寂的脸色。齐冯皱了皱眉,顺着柳涵脸颊往下看,只见她脖颈处一条紫中泛黑的淤血,一直延伸到耳根处,显然是绞死的。他也曾绞死过下人,自然认得这伤痕。如此一来,齐冯算是大松了一口气,想不到皇上够狠的,直接赐解药不算了,竟然用绞刑,这得多痛苦啊!
齐冯这样想着,嘴角却露出浓浓的笑意。
展昭紧紧的抱着柳涵,将脸深深埋在柳涵胸前,想听见哪怕一丁点的心跳。可是柳涵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看不见展昭的泪水,看不见展昭的悲伤,也感觉不到展昭的绝望。
展昭抱着柳涵良久,又是恨又是痛。他恨的不是齐冯,而是无能的自己。他保护不了她,令她死了还受奸人的侮辱!想到这儿,展昭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悲痛,仰天嘶吼起来!
安平吓得掩住淳阳的眼睛后退一步。此时的展昭她十分陌生。就算他心情低落的时候,也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从未像今天这般疯狂过。
展昭红着眼睛,发丝散落在鬓边,随着风狂躁的飞舞。他扬起头咆哮着,像一头发疯的雄狮,震的在场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齐冯眯着眼睛,低头喝道:“该死的东西,谁让你对柳姑娘的遗体无礼的?!来人啊!”
从后方马上跳下来两个汉子,毕恭毕敬的跪在齐冯马前,听候齐冯差遣。齐冯长袖一甩,怒声道:“将这个该死的东西拖下去,给我往死里打!”
大汉闻言,面无表情的拖起地上的人,走到人群中间,接下腰间的重刀,狠狠击打起来。
一时间,地上激起无数浮尘。
展昭抱着柳涵,似乎将眼前的一切都忘记了。王朝含着泪,走上前来,低声道:“展昭,我们该上路了。眼下已进入夏天,大人耽误不起,小涵也。。。。耽误不起。”
展昭对王朝的劝慰充耳不闻,只是呆呆的抱着柳涵。马汉也走了过来,对展昭说:“展昭,眼下小涵的棺木毁了,咱们到下一站还要停下来置办棺木,真的不能再耽误了。难道你想让她臭在路上吗?”
展昭闻言,突然瞪圆了双眼恶狠狠的瞪着马汉。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王朝马汉说的一点也没错,包拯耽误不起,柳涵也耽误不起。想到这儿,展昭脱下身上的素缟,仔细的盖在柳涵身上;这才从车上跳下来。
齐冯一脸歉意,道:“展护卫,真是失礼极了,手下不懂规矩,请展护卫恕罪。”
展昭看都不看他一眼,冲众人摆摆手,送葬队伍又缓缓向前走去。
展昭转身之后,齐冯脸上的得意越放越大,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包拯死了,柳涵也死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跟本官作对!”
一天后,皇宫中。
仁宗表情阴翳坐在龙椅上,低沉的对章庸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代了一番,章庸心里如同捣鼓,领了吩咐转身走了。
待章庸走后,仁宗挥了挥手。一直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这才迈开步伐走了出来。他通体黑衣,在寂寥的文德殿中显得格外诡异。
仁宗道:“跟着他,一定要救下他找到的那个人。”
黑衣人点点头,跃身消失在窗外。
第92章
章庸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不对劲,皇上为什么突然要他找小莲?早在七八年前,小莲已遣出宫去,如今要寻,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想着,章庸皱眉沉吟了一阵,走到书案前匆匆写下一张纸条,待纸条风干,走到门边,召来一名手下,沉声对手下说:“把纸条交给大人,不要被人发觉!”
手下做惯了这样的事,面不改色心不跳,将纸条接过收好,转身跑了出去。
章庸长长出了一口气,希望明天他上路之前能收到回信。
午夜时分,那送信的手下回来了,轻轻叩响章庸的房门,将纸条塞了进去。章庸并未入睡,听见敲门声精神大振,走过来便看见纸条落在地上,捡起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杀!
章庸眉头一皱,喃喃道:“又要杀人?”
沉吟了半响,章庸对着烛火将纸条点燃,目光随着火光的熄灭而黯然下来。
这一切,被黑暗中那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
章庸一早向仁宗告了别,便带着几名亲信离京而去。仁宗坐在榻上,看了一会奏折,又抬头看了看宫殿外的天色,嘴角一勾,自言自语道:“钻进寡人的圈套了。。。。”
一路上天晴的很好,章庸查了尘微宫记录,得知小莲的住址。率领手下匆匆赶了几天的路,才赶到小莲故乡。村子虽然小,景致却很赏心悦目。章庸骑在马背上,正悠哉轻松看四周的风景,却听手下说道:“大人,就是这儿了。”
章庸闻言,回头来看,见一户破落的农家,一个农人打扮的老妇正在门前的空地上晒衣服。众人正观看着,见一个衣着朴素,三十多光景的妇女抱着孩子从农舍里走出来,与老妇言谈嬉笑,甚是亲密。
说话那手下忙道:“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小莲,卑职认识她。”
章庸点点头,一行人翻身下马,朝那户农人走了过去。小莲看到这么多配刀配剑的人走来,先是一怔,接着反应过来,定是来寻自己的。吓得脸色立刻苍白了。
章庸等人走到小莲面前,沉声问道:“你是小莲?”
小莲胆战心惊的点点头:“我。。。我是。。。”
一旁的老妈妈乍一见这么多衣冠楚楚气势汹汹的男子,心里不禁畏惧起来,悄悄躲在儿媳妇身后,不敢露头。
那么容易找到小莲,这真是出乎章庸的意料,他沉声道:“有一桩案子需要你进京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小莲愣了愣,抱紧手中的孩子,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警惕的问:“什么案子?”
章庸脸色一沉,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跟我走!”
说着,上前不由分说的拉起小莲的胳膊。老妈妈吓得瑟瑟发抖,拽着儿媳妇不肯松手。小莲暗自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婴儿交给婆婆,细声安慰道:“放心吧娘,我过一阵就回来了,只是去帮忙查案而已,没事的。。。。”
老妈妈接过来婴儿,目送儿媳妇惴惴不安的一步一回头,忧虑不已。
章庸将小莲扶上一匹马,回过身来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会意,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来,众人好奇的回过头来看他,他脸憋的通红,尴尬的说:“大人,你们,你们先走,我肚子疼,去上个茅房!”
章庸眉头一皱,命道:“快去快回!”
那人一边飞快的往后跑去,一边回过头来道:“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去追你们!”
章庸见手下跑的远了,眉毛一挑,回身对众人说:“咱们先走吧,他会追上来的,皇上吩咐的事情要紧。”
众人点点头,纷纷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且说这禁军,他跟了章庸多年,是章庸最得力的心腹。方才虽然章庸没有说话,可是他却立刻明白了前者的意思。他绕到来到小莲家背后,抬眼见四下无人,跃身跳过一米多高的土墙。抽出长刀往前院走去。
那老妈妈已抱着婴儿回了房,早在多年以前,她丈夫便与世长辞,儿子也在去年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