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传奇(至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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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传奇(至46)-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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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重阳花会’,花魁不是柳荷衣。”
  “你怎么”柳荷衣差异震惊地睁大眼睛,欲言又止地闭紧小嘴,灼亮的眸中神采令她整个人都有了一层逼人的艳光。
  似乎他的眼光有些失误。这美人儿应该有条件在美女榜上排三甲的。
  这才不枉他花费他的心思。
  为此他展露了自见到柳荷衣以来第一个笑容:“此处是甘泉行宫,等闲不得擅入,能来这里是你的福分。你就安心在这里陪陪我游玩几天吧。”
  虽然是和声笑语,却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不容违逆的独断专行。
  柳荷衣低下头去,掩饰自己难以控制的惊慌。
  ——虽然长得相象,但他跟明王却不一样。
  他跟她见过的任何男子都不一样。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扑面压来的时候,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自动调整到最高警戒状态,每一根汗毛都紧竖起来,警告她最好有多远逃多远,以策万全。
  可惜一时半会她怕是无法离开的,那么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是必须的安全措施。
  对这种不可能接受拒绝的男人而言,只有想办法让他自己打消兴趣了。
  象他这样的男人,身边最不缺乏,最不可能让他兴趣盎然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王爷!”再抬起头来,柳荷衣已经堆了一脸谄媚的娇嗔,可以放嗲的声音让她自己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王爷看中小女子,是小女子的福气,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睿王爷英雄盖世,是我大盛皇朝第一等的好男儿!”
  他眼中不曾刻意掩饰过的对她的蔑视给了她灵感,让她用最标准的青楼女子的言行举止,试探他的反应。他应该是鱼翅燕窝都吃腻的男人,这种肥腻红烧肉似的青楼招牌菜,应付常吃清粥小菜的男人绰绰有余,对他,嘿,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倒胃口。
  满意地偷窥到他收敛笑容,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看起来她找对了方法。那么,再接再厉试试。
  “王爷一向怜香惜玉,听过姐妹们说,您素来最是照顾我们这些风尘中的落难女子,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人家嘛!做不了花魁,人家会被姐妹们笑话的”
  抛一个幽怨的媚眼过去,表演的同时注意观察观——哦,只一个人,不能用“众”,应该用“者”——者的反应。
  就不信这矫柔造作的架势倒不了他的胃口。
  果然,她如愿地看到他的笑容消失不见,轻蔑的眼光越发冷淡。
  “王爷,人家要做花魁嘛”
  打铁趁热,在他冷淡目光下,伸手做势拉扯他的衣袖。
  “哼!”
  他终于拂袖而去。
  第一,柳荷衣小胜。
  端平五年的“重阳花会”之后,“醉花丛”的“八大名花”风靡京师,作为公认的“八大名花”之首的柳荷衣,日常酬酢,反而要远远少于其他七朵名花。
  说起来,推出“八大名花”虽然号称是为了满足风姨娘的愿望,于她柳荷衣而言,对此尽心尽力,若没有分散那些个狂蜂浪蝶对她越来越紧追不舍的注意力的意图,那只是在撒谎。
  刻意在八大名花中占一个位置而不是在七大名花之上做她万众瞩目的众花之魁,原因也在于此。
  这种做法,表面看来,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只是实际上其他七朵名花也吸引不住的,她越来越高的身价也吓不退的裙下拜臣,任何一个都不是“醉花丛”小小一个妓院可以抗拒的。
  好在她还有两座令人望而生畏的靠山。
  一个当然是最受当今皇上倚重的明王千岁。虽然请旨立侧妃之事是皇家不传六耳的绝对机密,不曾为外人所知,但一向不好女色的明王殿下对柳荷衣独垂青眼,拜倒裙下却是人所共见的事实。
  另一个则是当朝左丞相秦中彦秦相爷。秦中彦两朝元老,二十年权相,不但位极人臣,而且文采风流,素为大盛皇朝的文坛领袖,他对柳荷衣才艺的肯定,代表了皇朝主流文化精英对柳荷衣的认同。一干号称风流不下流的所谓文人雅士对柳荷衣的追捧,使利用非正常手段强逼她委身成为一种千夫所指的罪过。
  在这种情况下,“下流”一些的色欲之徒,除了在背地里议论那一群酸丁秀才不过是没钱没权或老得没力气染指柳荷衣又不想看她花落别家,其心非常可卑之外,对于这倾倒京师的名妓的可望而不可得,仅能观赏不能亵玩也只能莫可奈何。
  可是端平六年的重阳将至时,情势的发展出现了新的变数。
  一方面,礼部尚书唐定文借中秋国宴的乐舞编制一事向秦中彦发难,欲动摇秦中彦二十年屹立不倒的权位;另一方面,当今天子最亲近、最爱护的嫡亲兄弟睿王爷自边关返京,未足一月,却已经摆明车马,表现出对柳荷衣非同一般的兴趣。
  熟悉朝中势力分布情况的人知道,秦中彦虽是多年为相,位极人臣,但身为六部尚书之一的唐定文与之相差也不过一级,一样是位高权重,唐尚书之女现为今上最宠爱的昭仪,这颗砝码的重量,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至于睿王皇朝之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纵然是最得皇上信任的明王爷,比起与皇上的亲密程度,依然要逊色睿王爷三分。若说有谁可以与明王爷抗衡,那绝对非睿王爷莫属。
  在这热闹滚滚的风月迷阵中,没有人能够想象,在“重阳花会”即将到来之时,最受注目的女主角竟上演了失踪记!
  她真的骗过那个男人了吗?
  看着面前那堆光彩夺目的珠宝,柳荷衣不知道该不该庆贺计谋得逞。
  漫不经心的出钱砸人,最标准的对待青楼妓女的方式。用这种方式对待她,是那男人不曾看穿她的把戏,还是顺势而为,对她进行的试探?
  她惴惴不安地盯着两个年轻美丽的婢女捧了胭脂花粉华衣美服上前:“主人吩咐,柳姑娘梳妆后到‘临风阁’侍侯。”
  架子真不小,比明王大多了。她苦笑着坐到镜子前,心中哀号不已。
  饿呀,好饿呀!
  被掳之前她忙着编一支曲子,虽然说为了美丽不曾废寝,但也敬业地忘了一顿晚餐,当她结束工作准备填肚子时,不幸发生,她在未见到任何人影的情况下昏倒,然后
  她就到了这个据说叫做“甘泉行宫”的地方。睁开眼,记忆中原本昏黑的天已经亮了。
  应付那个比二五八万还要拽的男人耗尽了她仅剩的最后能量。待那男人拂袖而去,她那经常忘记按时满足的肠胃开始了翻江倒海的抗议,直至现在尚未罢休。
  天哪,为什么这一堆的东西里面没有一样能吃的?她绝望地翻动着眼前那一堆中看不中吃的玩意。
  如果有的选择,她绝对不希望在这种状态下面对那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压力的男人。
  只恨选择如食物,此地通通欠奉。
  忍着辘辘饥肠梳妆,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要扮得清纯些,象生涩的瓜果不堪入目,还是要艳丽得如同马上就要凋谢的蔷薇?
  最终她选择了最职业化的装扮,还用现成的珠宝把自己装饰成一只活动珠宝箱。
  美丽当然还是美丽的,可以炫得一般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一般人。
  心里清楚,一直以来卖艺不卖身的她,长处绝不在于成熟妩媚的风骚媚艳,扬短避长,照猫画虎,对那不用多看第二眼就知道眼光一定长在头顶上的男人,这种稍落俗套的艳丽,应该不会看上眼的。
  果然,她满意地看到了他眼底的失望与轻蔑。
  “小女子多谢王爷厚赐!”她当然摆一副见钱眼开、感激涕零的模样以符合自己的角色。
  再出名的妓女,也不过是个妓女罢了。
  他眼里的评价分分明明,不曾掩饰,连话也懒得冲她说一句,只用一个冷冷的眼神示意她一边站着凉快。
  她乐得他不需要她的“侍侯”。事实上她也没有把剥了皮的葡萄送进男人嘴里的经验,还是由那两个胜任愉快的艳婢继续好了,她宁可站一边观赏不要钱的大戏。
  说实话这种无论时间空间如何变动,任何一个有条件的男人都爱摆着玩的架势,不是不俗,不是不烂,但眼前这男人硬是能享受得尊贵洒脱,不见半点庸俗粗鄙,还真让她十分佩服。
  只是她的肠胃革命也在风起云涌,看他吃葡萄看得她胃里冒酸水,实在忍不住要对摆放在一边的精致点心大吞口水。
  眼见那男人悠哉地享受九月的凉风与艳婢的服侍,只看风景不看她——当然她也认为那敞开的雕花窗子外面,远处碧山隐隐,近处荷塘青青的景致比她好看得多。九月了,还能有这么大一片青色荷塘,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那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广阔,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丽。
  不过再没有什么比得上最近处那盘桂花糕更美丽了。那雪白的点心,青翠欲滴、殷红欲流的青红丝
  恨不得眼睛里可以生张嘴巴出来,一口吞个干净。
  “想吃就吃吧。”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从没试过在人,尤其是女人眼里,他不及一块桂花糕值得重视。
  他不高兴了!
  管他,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反正她也没准备伺候得他满意,一脚踢她滚蛋更好。
  飞快攫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之前,警觉地丢给那男人一个媚笑兼嗲声道谢,令那男人厌恶地转开脸后,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吞下肚子。
  “咳!”被噎到绝对不是她故意的。糕屑喷溅之时,来不及请示主人,已经抓了一杯茶灌入口中,失礼兼丢丑之状,连一旁服侍的仆佣都大看西洋景,忍不住眼中的轻视与嘲弄。
  苍天在上,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不过无心插柳似乎更能成荫。
  如果说方才偷偷觊觎桂花糕的神情称得上可爱,紧接着的出乖露丑,只能再次证明,再当红的妓女,也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妓女罢了。
  他的目光不再投给她,只冷冷地吩咐:“带柳姑娘回去用膳,不必再来了。”
  第二,依然是柳荷衣小胜。

  龙城

  看着风风火火冲进睿王府的人,睿王爷不禁叹息:不动明王的外号算是彻底废了。
  “老九,是不是你?”
  睿王爷心里明白,表面装糊涂:“什么是不是我?”
  “是不是你掳走了柳荷衣柳姑娘?”
  睿王爷好不冤枉:“五哥,为什么怀疑是我?”难道他生得象采花贼?
  “除了你,还有谁这么胆大妄为?除了你,还有谁一定要在‘重阳花会’之前见到荷衣?”
  就是他的皇帝哥哥!他不过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那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就送给他一口天大的黑锅。
  “老九,玩笑开过就算了,请柳姑娘出来,让我带她回去吧!”
  睿王爷的轻叹出口成了长叹:“五哥,这是小弟第一次见到不动明王如此气急败坏。”
  “老九!”
  “迄今没有见识到柳荷衣的绝世风采,是小弟羞于告人的遗憾。”
  “你真的不是你?那又是谁这么大胆?”
  “五哥,你原本是我们兄弟中最冷静、最聪明的一个,到底是关心则乱,还是贵人健忘,你就不能用心想想,在咱们兄弟之间,最大胆,行事最喜欢出人意料的,究竟是谁?”
  “桂花糕”一役说是小胜实在太不确切了。自那日起,柳荷衣被丢在这美轮美奂的行宫里不闻不问足足四天有余。看情形那男人已经彻底打消了对她的兴趣,大概过罢重阳,赢了那无聊的赌约就会踢她回“醉花丛”了。
  这一认知令她心情大好,开始觉得在这里多混几日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当作度假好了,在这里赏花赏月赏秋香,远离红尘喧嚣,何等逍遥自在,她甚至都在盼望重阳节慢些到来了。
  不过想想以后的日子还要过,她还是向伺候她的婢女讨了纸笔在晚上开工写曲谱。没想到这里居然也可以提供她用惯了的炭笔——用不惯这个世界那种柔软难控制的书写工具,她拿纸裹了削得极细的炭条充铅笔用,自她一举成名后,这种原始铅笔虽为当世书法大家耻笑诟病,却也在皇朝一时风行。
  这几日的清净让她灵感大发,用惯的炭笔也让她手风极顺,一首曲子一气呵成,自己轻轻唱一唱,都觉得婉转动听。只可惜在别人的地盘上张罗各种乐器太招摇,只有等回到“醉花丛”再用乐器合成效果了。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乡思。”
  没抬头顺口回答后才发觉不对,抬起头来才发现那消失了四天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床边——喜欢趴在床上写东西绝对是这世上最最最糟糕的工作习惯!
  更要命的是,她在睡觉时还会担心一觉醒来会不会又换了时空,创作时却是完完全全的投入,百分百的不设防!
  她骇然地望着他,一时间呼吸都已停滞,半晌才跳起来收拾散落满床的纸张。
  “你我”
  男人手疾眼快地抢走床头的蜡烛,及时免除了他的行宫即将发生的一场火灾。
  “我是该怀疑你蓄意纵火焚烧行宫,还是该奇怪为什么‘醉花丛’至今还没有被你烧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仓皇间她忽略了另一场火灾已肆虐开来。
  “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妓,千变万化、欲擒故纵的手段果然高明。”
  火热的唇瞬间吞没了她的反应,男人狂野的动作带来天旋地转的震撼。
  身下传来的纸张撕裂声让珍惜心血的她千辛万苦保持最后的清醒。
  冷静,冷静,快想想风姨娘传授的护身法宝。
  第一,男人都是禽兽,你越挣扎越坏事,让自己僵硬得象死尸,打消他的兴趣。就说你被吓坏了,看他又能怎样。
  可是,在那男人掌握之中,想做死尸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久历花丛、经验丰富的男人显然比号称第一名妓,实际仍是菜鸟一只的小女人更懂得人体的奥秘。
  不行不行,快些试试另一招。
  趁男人埋首吻她颈间时赶快开口:“王爷等等,我身上不干净!”
  有效,那男人的动作似乎缓了缓。
  喘息之间她本想推说月事在身,但转念一想这谎言太容易被拆穿,不如索性根绝后患,说得惊人一些:“我有花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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