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看了。然后我和他商讨了一下账房失火事件,请龚大老爷断断案。”
“哦?”明菲对龚中素对龚二夫人勾结邵家谋算大房财物的事情到底知情还是不知情很感兴趣:“那公公怎么说?”
龚远和的手顺着她的肩胛骨一直往下滑,停在细腻温软的饱满处轻轻揉了几下,漫不经心地道:“没怎么说,先是气得浑身发抖,然后突然又冷静了,问我,还欠我多少?”
明菲哼了一声。久他多少?这种问题龚中素也问得出口?他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龚远和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廓,“我说,父亲生了儿子,只有儿子欠父亲的,哪里有父亲欠儿子的?不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应该是,二房还欠大房多少才对。”
明菲调整了一下身形,搂住他的脖子开始晃:“然后呢?你别总这样,我问一句你才回答一句啊?”
她温暖的呼吸吹在他的耳背后,痒痒的,暖暖的,龚远和的眸色变深,“然后,然后我家的小妖精要造反了,得先镇压下去才能做别的。”他的手指轻轻一挑,她绯红的薄绸里衣犹如被剥开的荔枝的壳,缓缓落下,露出里面莹白如玉的果肉来。晶莹剔透,想必一口咬下去定然会很美味,他埋下头,轻轻咬上。
异样的感觉从肩头处传来,明菲深思涣散,她吸了一口气,揪着他的头发:“不许打岔,快说。”
龚远和不满地叹了口气,闭上眼道:“他说,就算那个女人有多少不是,远秩他们到底也是我的亲弟妹,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望着他们吃苦而不顾。”
这样偏心。明菲趴到他胸前,担心地看着他:“他到底要你怎样?”总不能还要分点出去吧?
龚远和温地替她顺着头发:“没有,他只是希望我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不要再追究二房欠大房的钱财了。毕竟二房如今已经败落,就算是真的要还,也还不出来。我给他提了个建议,建议他赶紧递状子去告洪知府鱼肉百姓,兴许洪知府被抄家以后,还能返还一点。”
他停了片刻,郑重地道:“以后,再也没人能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让你受气了。”
明菲想到吃晚饭时龚中素对她的态度,微微一笑“这代价来得真大。”
龚远和搂着她翻了个身:“钱财是身外之物,能换得他有愧于你,不好意思让你立规矩,很是划算。”
明菲眨眨眼:“你对我倒舍得。”
“我的都是你的,用到你身上就等于用到我身上,有什么舍不得的?”
明菲奸笑:“真的这么舍得?”
龚远和打量了她一眠翘起嘴角:“当然是真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只是觉得一位古人说得好,蓄养婢妾有三大患:一坏乱家法;二诱陷子弟;三玩人丧德。若是正室妒忌,心致争喧,则家不治;若正室不妒,则妾自相倾危,成为身家之重累。咱们两家人,果然是应了这种说法了。上一辈的倒也不说了,可怜的是孩子。”
龚远和沉默片刻,紧紧搂住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的孩子定然不会吃这种苦头。”
明菲回抱了他一下,还有她,她也不想吃这种苦头,慢慢地来吧。
天空晴好,朝阳把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树枝上的鸟儿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桂花香。
明菲坐在窗下,细细翻看手里的账册。九月事情多,明雅要生孩子,崔悯与袁枚儿要成亲,周清要出阁,薛大舅五十岁的生辰要到了。需要准备的礼品很多。
其他人倒也算了,唯独崔悯的稍微有些不同。因为去年攀上那个亲之后,两家人的情分变得就有些不同。陈氏不在,她必须跑抚鸣一趟,替蔡家把这礼数尽到。至于袁家这里,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她只打算比平常人家的份例稍高一点,送一百两银子的礼过去就算了事。
“奶奶,您吩咐找的东西找来了。”花婆子从院外进来,将一只锦盒递给明菲。
明菲打开锦盒,红丝绒底上平放着莲藕造型的古窑笔筒,笔架,水盛,笔洗各一件,看上去精致悦目。
这一套东西,存世少不说,难得的是寓意吉祥。
送人真的是可惜了,可崔悯又怎会是缺银子使的人?是文人都喜欢好的文具,也只有这个才能入得他的眼。假如蔡国栋真的有什么不是,还得指望他帮着遮掩一二。
明菲叹了口气,将盒子盖上,让花婆子另外准备了一个精致的匣子,咬咬牙,将蔡光庭和明玉从京中给她带来的宫花和镶珊瑚水晶的头钗拣了最漂亮的配成两对,再将自己一串橄榄核镂空八仙手串配上,凑成一份她与明玉送给崔吉儿的礼。
花婆子见她把礼备齐了,笑道:“奶奶,奴婢拾您收入箱笼中。”
明菲点点头,点着账册道:“妈妈,还要烦劳你去把那盆蜜蜡佛手盆景取来。”佛手,福寿,那东西送给薛大舅做寿礼最是妥当。
这里刚收拾好,白露进来道:“奶奶,李姨娘来了。”
“快请。”明菲忙起身走到外间去接人。
“大奶奶正忙呢吧?”李姨娘今日系了条玉兰百蝶纹的百褶裙,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将个包裹放在桌上,满脸是笑。
“不忙。”明菲请她坐下,吩咐金簪,“把前几日咱们庄子上送来的葡萄洗些来给姨娘尝尝鲜。”
李姨娘含笑道:“大奶奶不必客气,我坐坐就要走。老爷让我过来请大爷与大奶奶今晚过去吃晚饭。”
明菲笑道:“我正想着,让人过去请老爷与婶娘还有几位弟妹,今晚过我们这里来吃晚饭呢。”
“那也是应该的。”李姨娘抿嘴一笑,低头打开她带来的包裹,提出一件蝴蝶牡丹瓜陡绵绵纹大红丝缎半臂来,笑道:“大奶奶,你和大爷成亲那会儿,我远在外地,不曾恭贺。这是我闲暇时分绣制的一件衣服,绣工还算过得眼去,还望大奶奶莫要嫌弃。”
明菲双手接过那衣服,粗粗一扫:就觉得绣工精致难得,忙道:“姨娘客气,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之有愧。”
李姨娘巧笑嫣然:“不过是出在自家手上,大奶奶不嫌弃我就满是了。”说着就要告辞。
明菲送她出去,李姨娘四处张望一番,笑道:“这院子在大奶奶手里倒打整出些不同以住的精气神来。奶奶若是要请老爷过来吃饭,不妨明日再说,今日就算了。”
明菲微微一笑:“行。”
李姨娘拍拍头,仿佛刚想起的样子,“对了,听朱姨娘说,大奶奶给二小姐说了门亲,听说对方是从六品经历?”
明菲黯然,这朱姨娘真敢说,她不过就是提了有这么个人还比较合适,怎地就变成她给龚妍碧说的亲了?这是霸王硬上弓,逼着他们负责么?看来让他们过去吃晚饭,便是要说这个事情了。便道:“朱姨娘这是拿我寻开心呢,二妹妹上面有老爷和婶娘为她做主,我就是胆子再大,再不懂事,也不敢越过老爷和婶娘去的。还请姨娘替我在老爷和婶娘面前分辨一二。”
李姨娘见她神色淡淡的,便笑道:“夫人和二公子也是这么说。”
明菲挑了挑眉,龚二夫人与龚远秩都这么说?龚远秩是下意识地维护她,龚二夫人则大概是想留着给龚婧琪吧?从六品经历呢,以前龚中素还做着四品官的时候,做这从六品经历的续弦却是不适合龚婧琪,可今非昔比,龚婧琪这样被退了婚的人若是能嫁过去,会是很不错的一门亲。龚二夫人怎么舍得将这种好事情留给朱姨娘母女?
他们几个在那里谋算得欢,还不知道人家还瞧得上这罢官人家的女儿不?
第二百一十三章出游
晚饭过后,龚中素果然留下明菲与龚远和说话:“我听朱姨娘说,你们给妍碧寻了一门亲?”
龚远和抢先道:“说来惭愧,二妹妹经过方家那事儿后,就大病了一场。姨娘来寻我们想法子,托我们帮二妹妹看着些,寻个合适的人家。我们虽将此事记在心中,但接着爹爹和二弟就出了事,竟然是无暇他顾。”
龚中素淡淡地扫了龚二夫人一眼,龚二夫人的脸白了,垂下头去不安地绞着帕子。
一扯就扯到两个女儿的婚事,两个女儿的婚事都是由于这妻妾二人互相捣鬼冲散的。
龚中素的脸色空前难看起来,对着龚二夫人与朱姨娘都没好脸色。他沉默地端起茶杯,一瞧,茶没了,明菲眼疾手快地给他续上了茶水。
龚中素半晌才长叹一口气:“你弟弟妹妹的事儿,你们都帮着打听一下。务必要身家清白,人品纯良。”
“是。”龚远和答应得很痛快,眼睛也不眨地就报出一户人家来:“城南沈家的大小姐,听说品貌端庄,且精通书史。十岁没了母亲,便开始理家,上孝顺年迈的祖父母与病重的父亲,下体恤年幼的弟妹,能干贤淑,很得众人称赞。我以为堪为二弟良配,爹爹不妨请人去打听一下。”
龚远秩红了脸,垂着头不说话。这姑娘,听着是个能把门户立起来的人。
龚二夫人却是略微一沉吟,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一个穷酸秀才家的女儿,小家子气得很,又没有娘,想必不懂规矩……”
话音未落,龚中素眼睛一瞪,桌子一拍:“闭嘴!你懂什么?!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龚二夫人,一副恨不得剥了她皮的表情。
龚二夫人瑟缩了一下,偷偷摸了摸脸,不敢再说话,只愤愤不平地瞅着龚远和。从前对她虽然也会不耐烦,但也没对她动过手的龚中素,昨晚竟然打了她……还威胁要将她赶出去。
朱姨娘垂着头,幽怨地看了明菲一眼。意思是,这种好姑娘最适合龚远科了,为什么不给她留着?
龚中素发完了脾气,看了一眼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的几个儿女,虚弱地叹了口气,和颜悦色地看着明菲:“我听说当初你哥哥曾在京城给你三哥寻了先生读书?”
明菲点点头:“正是。”
龚中素近乎讨好地道:“你二弟这段时间落下许多功课,家里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对他读书也不利,我想先给他定门亲,然后给他换个环境,好让他安心读书。”
龚远秩怯怯地看了明菲一眼,明菲笑道:“那儿媳就给兄长修书一封,请兄长想想法子,一定给二弟找个好先生。”
龚远秩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高兴地拉了拉龚远和的袖子。老爹回来果然好,终于可以不看这些糟心事了。看到他天真的笑容,信赖的眼神,龚远和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
龚中素又留下了龚远和,和他商量如何写状子去告洪知府的事情。
明菲回去洗浴完毕,拿了蔡光庭从京中带来的小说躺在软榻上边看书边晾头发,白露拿了扇子在一旁给她搧头发。不知过了多久,烛火爆了一声,明菲打了个呵欠,头也不回地道:“你手软了么?换丹霞进来吧?大爷还没回来?让人打个灯笼去接。”
半晌没听到白露回答,她撑起身子,回过头,却见龚远和坐在小杌子上,微笑着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半点声息全无。”明菲用书轻轻拍了他一下。
龚远和摸摸她的头发,觉得干得差不多了,起身坐上软塌,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我陪你去抚鸣好不好?”
明菲根本不信:“你别开玩笑了,你哪里有时间陪我去抚鸣?”钦差在查案,水城府级别稍微大点的官都被看起来了,成日跑腿干活儿的,正是龚远和这种小官儿。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走得开?
龚远和道:“是真的。钦差大人查的范围越来越大,我不想卷进去。抚鸣传来的消息,前两天,一个盐课提举司的吏目死了,酒醉摔死的。”水城府只是一个引子,关键还在抚鸣。照这样发展下去,将是一场大地震。
明菲突然有些心慌。她抱住他的腰,喃喃地道:“我有点害怕。”
龚远和笑着拍拍她的背心:“没事儿,水至清则无鱼,不会到那种地步。你们家似乎也没什么钱,你爹大概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最多最多就是一个知情不报,而我这样的小人物,只要避开,好事歹事就都不会落到我的头上。我只想置身事外,这个时候去抚鸣,是最妥当的。”
也不知龚远和用了什么法子,府衙果然放了人,两日后,明菲与他登上了去抚鸣的船。抚鸣离水城府并不算远,乘船一日一夜的功夫就到。因此船家都是分成两拨人,分早晚行船,夜里并不歇息。
入夜,听着外面的水浪声响,船晃来晃去,晃得明菲眼皮(看不见),趴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醒醒,你还记得我和你一起坐船回水城府吗?”龚远和显得分外兴奋,一会儿拿头发搔搔她的耳朵,一会儿吹吹她的眼睫毛,一会儿又去挠挠她的脚板心。
明菲经受不住骚扰,翻身将他压下使劲去骚他的胳肢窝:“我叫你讨厌。”
龚远和大笑:“别弄了,好不正经的小娘子,船都被你摇晃了!”
明菲红了脸去捂他的嘴:“你再大声点儿,叫人听见最好,反正人家都认得我是你媳妇,丢的是你的脸。”
“怕什么?这会儿大家都睡着了。”龚远和嘿嘿一笑,搂住她的腰轻松抱起:“你没走过这条路,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这会儿到了蚌壳山啦,夜里看着最像,那时候我和你哥哥从这里过,还一人做了一首酸诗。”
才出舱房,一阵刺骨的江风就刮了过来,明菲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眼望去,果见星光下两片呈半月状的山体犹如一只半开的蚌壳合在前方不远处的江面上,宽宽的江面到了那里突然窄了下来,像他们这样的中型船,只容得两艘并排而过。
“像不像?”龚远和指着远处,“里面礁石有点多,幸好有天光泻下来。”
明菲点头:“果然很像。”
忽听得江面水响,一艘与他们的船差不多大小的船正以很快的速度飞快地跟上来。看那样子,是要超过他们抢先入洞。错身而过的时候,借着对方船头上一串灯笼,明菲看见船头上立着的人正是上次去自家喝了酒发酒疯的双福,她拉了拉龚远和的袖子,示意他看那边。
双福也看过来,与龚远和的目光对上之后,突然望着江面“呸”了一声,转身进了船舱。
明菲低声道:“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他怎么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