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她微笑,“我喜欢学长的政见,希望你多加油。”
“谢谢。”他望着她,眸光深邃。
她呼吸一紧,“那我……我先走了。”
“要不要上来?”他扶正自行车,“我骑车载你?”
“啊,不必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没关系,上来吧。”他拉起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她安置在自行车后座,“走罗。”
“嗯。”
可他却不动。
“怎么啦?”
“抱着我的腰,学妹。”他回头朝她微笑,“难道你想摔下来吗?”
“哦。”她俏脸一红,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轻扶着他的腰。
“走罗。”他又喊了一声,这一回,才真正踩动了自行车。
风静静吹来,拂起了她乌亮的长发。两人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在霞光映照下,微微蒙胧。
她轻轻扶着他,盯着他看来宽厚温暖的后背,不知怎地,心跳有些加速。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又仿佛只有几分钟时间,他载着她来到校门口,停下自行车。
她跳下车,敛眸道谢。
“不必客气,算我差点撞上你的道歉。”他笑容爽朗,“回家路上小心。”
“嗯。”
他笑望着她,幽深的眸跃动着某种令人心惊的火苗,然后,他忽地伸出手拂向她的额,她呼吸紧屏,全身紧绷。
他为她收拢了鬓边乱发,“瞧你,头发都乱了。”轻轻戏谑。
她没说话,说不出话来,只是双颊发烧。
他深深望着她,好一会儿,才朝她挥挥手,骑上自行车,“再见。”
她看着他逐渐淡去的背影,不知不觉轻轻叹息,好半晌,方缓缓旋身——
映入瞳眸的挺拔身形令她蓦地一惊。
“是你?”她蹙眉,望着她没想到会再出现在面前的人影,淡淡迷惑。
他不语,线条刚硬的下颔凛着,湛眸定定望着她。
他目光那么深,那么沉,那么奇异地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看得她好不容易稍稍冷却的睑颊又滚烫起来。
“你……有事吗?”
“我来——”他举高手中一方纸袋,“还你围巾的。”
“啊。”她都忘了。接过纸袋后,她仰头有些紧张地朝他微微一笑,“其实你不必特地拿来还我的。”
他没说话,静静盯着她。
她全身不自在,“还有……还有事吗?”
“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他突如其来问道。
“咖啡?”她一愣。
跟打算收购爷爷公司的人一起喝咖啡似乎下太好吧?
她想,容色不觉为难。
他注意到了,“就算我答谢你借我围巾吧,请你赏光。”
“其实没什么的,你不必……”
“请你答应我。”他固执地说。
她愕然,眨了眨眼,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他长得并不帅,不是属于英俊那一型的,可五官端正,尤其两道浓密的剑眉以及一对深湛的黑眸,更显得他英气勃勃。
“请你答应我。”他再度开口,星眸闪过某种决心。
“好吧。”她轻声叹息,发现自己很难拒绝他坚定的眼神。
两人来到公馆附近一家装潢典雅的咖啡馆,他点了杯蓝山咖啡,而她除了一杯爱尔兰咖啡外,还要了一份蛋糕。
“你不吃一点蛋糕吗?”她问,“这家店的乳酪蛋糕很棒哦。”
他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点。”
“吃一点嘛,真的不错。”她热心道,一面转头向服务生比了个手势,“来两个乳酪蛋糕。”
咖啡与蛋糕送来后,荆晓晨首先低头望向盛在瓷碟里的蛋糕,仿佛欣赏着某种艺术杰作。
他好奇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她看了好一会儿,粉嫩唇角荡开浅浅笑痕,跟着,她拾起银叉,轻轻叉了一小块蛋糕。
缓缓送入嘴里,细细咀嚼,然后,眼眸点亮璀璨星芒。
“好好吃。”她叹息着赞美,接着又叉了一小块送入嘴里。
他呆呆看着她吃蛋糕的神情。只是一块蛋糕啊,她为什么一副尝到人间美味的样子?
“你不吃吗?吃一点,很好吃的。”
在她劝说下,他终于叉了一块蛋糕,品尝浓浓的乳酪瞬间在口腔敞开的滋味。
“怎么样?不错吧?”她期待地望着他。
是还不错,甜而不腻,但也不至于好吃到那种地步吧?
“不好吃?”望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孔,她有些失望,就好似他不欣赏的是她的手艺一样,“可是应该很好吃啊。”
“是还不错。”他说,“只是我一向不喜欢吃这种甜食。”
“哦。”她收敛笑痕,啜了口咖啡。
他心一扯,跟着一股冲动让他一口气叉起一大块蛋糕送入嘴里。
她吓了一跳,“怎么啦?”
“其实真的满好吃的。”咽下一团浓得令他有些恶心的乳酪后,他勉强自己微笑。
她怔怔望着他,数秒,芳唇一启,逸落一串宛如风铃迎风撞击的好听笑声。
“好吃就好吃,你也不必吃得那么急啊。”她一面笑,一面拾起餐巾擦拭他的嘴,自然的动作令他一震。
而她在看见他震惊的神情后,忽然领悟自己的举动过于亲昵,连忙放下餐巾,讷讷解释,“呃,因为你嘴角沾上乳酪了——”
他没说话,深深注视她片刻陵,忽地握住她的手。
她一惊。
“请你……请你等我。”
“等你?”她呛了一下。
“请你给我几年时间,五年……不,三年。”他急切地说道,“等我得到一定的成就,等我有了能力后,我一定来台湾接你。”
“接……接我?”
“我现在还没办法让你过好日子,可你相信我,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会成功的。”
三年……其实他现在就想带她走,一想到他回美国后,在台湾的她会有多少男孩围绕在身边倾心追求,他就牵挂得发狂。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拥有她,可他知道还不能,他还没那种能力,还没资格带走心目中的公主。
“请你等我。请你答应我,在这三年内你绝不要交男朋友……不,有几个也无妨,但你答应我,绝不要属于任何男人。”
那天在操场上看到的男孩也好,今天骑自行车载她的男孩也好,他们一个个都俊朗帅气,一个个看来都出类拔萃。如果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这么好的男孩,他恐怕自己会来不及。
他好怕,怕自己还来不及追求她之前,她便属于别人了……
“谭先生,你是什么意思?”她屏住气息,“你的意思……不可能是向我求婚吧?”
“是的,我是向你求婚。”他坦率地说,“我请求你三年后嫁给我。”
“什么?”热烈的表白刹那间抽空了她脑中的空气,好半晌,她只是一片空白地瞪着他。
许久以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嗓音,“谭先生,你……”
“叫我谭昱。”他打断她的话,凝定她的眼眸蕴着让人喘不过气的执着,“请你叫我的名字。”
“我——”
“你叫叫看。”
“谭昱。”她试着唤了一声,而他在听见她的轻唤时乍然显现的激动神情令她不觉呼吸一紧。
他凝望她,热烈而深沉的眸光像看着某个他极度珍视的宝贝。
她深深吸一口气,很不容易镇静心绪,“谭昱,如果……如果这是求婚,我必须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是孤儿,从小父母双亡,高中毕业后才被祖父带回美国。哈佛企管学士,法律硕士,现在在谭氏投资工作。”他迅速报上一串家世背景,“你还想知道什么?”
“不是的。这个——”她叹气,“我是说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知道你是荆晓晨,一个爱吃蛋糕的女孩,个性温柔纯善,笑起来总是一副灿烂的模样,仿佛拥有全天下的幸福。我还需要知道些什么?”
“你……我——”她不知该怎么说,漂亮的她从小就有不少男孩追求,她也习惯被人仰慕的感觉,可却是第一回遇到如此霸道又让人不解的男人。
“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我一定会成功,所以你一定要等我。”他郑重许诺。
而她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只能无奈地捧起咖啡杯,藉着啜饮咖啡的动作掩饰慌乱的心神。
他果然遵守自己的诺言。
两年多后,谭氏集团高高耸立在纽约街头的大楼,办起一场豪华宴会。
宴会的目的是庆祝集团旗下的核心公司——谭氏投资成功收购一家欧洲大型光学仪器制造企业,这次的收购不仅让谭氏的声名在纽约商界更上一层楼,谭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谭劲亦因而跃上商业周刊封面。
杂志首先夸赞一番身为华裔的谭家人几十年来能在美国白人社会闯出一席之地诚属不易,然后又说谭氏投资这两年的成就更加壮大了谭家人的势力。
尤其是这次收购案,真正确立了谭氏在直接投资一行的地位。
文章主笔将所有的荣耀归于谭氏的掌舵人谭劲,说他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
外界人都归功于谭劲,可谭家人都清楚谁才是这次收购最大功臣。
谭昱。那个私生子!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他盯上的,天晓得他从哪里听说了欧洲这家光学企业因为扩张太快,财务可能有些问题,趁着工作之余,他仔细做了调查,决定这是一家值得收购的Target。
为了等待一个最好的收购时点,他耐心地追踪了将近一年,终于在两个月前逮到了机会。
他大胆地在谭氏投资的合伙人会议中提出收购计画,而在几个合伙人联合作梗下,转向直接说服谭劲。
据说他只花了十分钟,便勾起了谭劲的注意力,亲自派了几个人给他,放手让他到欧洲初试啼声。
原本谭家人是等着看笑话的,尤其同样身在谭氏投资的谭力与谭俊,更完全对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嗤之以鼻。
他们根本不相信一个才刚刚毕业两年多的小子会有多少能耐。
可他们忘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其实从大学起便一直在谭氏集团旗下的公司打工,累积了多年经验,更忽略了一直遭他们鄙夷讥嘲的堂弟奋勇向上的决心。
为了这次收购,他甚至去学德文。当他们在电话会议中听着他以流利的德语对法兰克福股市的交易员下令时,才恍然大悟他只许成功、不容失败的决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昱一步步布下圈套,引诱对方上钩,然后趁其不备,一口咬下。
这是个成功的收购案,虽然最后代表谭氏坐上会议桌与对方签约的是谭力,可没有人敢否认谭昱的功劳。
经此一役,谭昱算是在谭氏集团打下了第一个立足点,再加上今日谭劲特地为他举办这场宴会引介他认识纽约政商两界重要人士,他在谭氏蓬勃起飞的未来指日可待。
没有人敢再嘲笑他,他们也许不高兴,也许仍然心存鄙夷,可再也没有人敢当面对池说上一句不敬的言语。
没有人!
谭昱握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对着玻璃上一身笔挺礼服的自己满意地微笑。
晓晨。你看到了吗?今晚是属于我的。
他举起酒杯,遥敬远在世界另一边的女人。
你看着吧,我会一步一步爬上去,然后有一天,把你纳入我的羽翼之下。
我会保护你,捍卫你的幸福。
一仰头,他一口气灌下整杯威士忌,呛辣的液体刷过喉咙,带来无限快感。
他转身,正打算再跟侍者要一杯酒时,迎面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娉婷走来,她带来两杯威士忌,一杯递向他。
“恭喜你,堂哥。”
“谭梨。”他望着秀发挑染成深深浅浅的紫色、装扮狂野的堂妹,俊眉一挑。
“看来今晚是属于你的日子。”她笑,碰了碰他的酒杯,接着把自己的一口仰尽。
他蹙眉,“不要这么喝酒。”
“别对我说教。”谭梨甩甩秀发,“你是谭家最不应该对我说教的一个人。”
“因为我没资格?”
“不,因为你最了解我。”谭梨浅浅微笑,丽眸流过温暖,“我再说一次,恭喜你,堂哥。”
“谢谢。”他举起酒杯向她示意,同样一口仰尽。
“好,干脆!”谭梨赞赏地比了个手势,“怎样?要不要跟我跳一支舞?”
“哈。难道你打算让我隔天死在你那群亲卫队的剑下吗?”谭昱开玩笑。
“他们动不了你。”谭梨睨他一眼,“倒是我,很有可能被众多女人的眼光灼伤。”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吗?今晚的你可是纽约所有名门淑女仰慕的对象,我看她们一个个都排队等着吃掉你呢。”谭梨戏谴道。
“别开玩笑。”
“不信?看看你四周吧。”
谭昱调转眸光,果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场内女人的注目焦点,她们一个个紧紧盯着他,毫不在意流露饥渴的目光。
他不觉打了个冷颤。
“怕了?”谭梨嘲弄他。
“看来我还是找个地方躲躲吧。”他幽默地说,对堂妹微微抱歉地颔首后,优雅旋身,往大厅角落走去。
刚刚躲入一株高耸的万年青后,一个满含笑意的嗓音便在身畔扬起。
“怎么啦?今晚的男主角竟然一个人躲到这里来?”
他转头,瞳底映入熟悉的身影后不觉惊喜,“元朗!”
“恭喜你,谭昱。”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就到了,我看你正跟一个美人说话,没好意思打扰。”魏元朗说,眸中掠过异彩。
谭昱明白他想歪了,一翻白眼,“那是我堂妹,谭梨。”
“堂妹?”魏元朗愕然,“可我看你跟她有说有笑的,我以为你跟谭家人都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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