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乱!现在什么时候?玩情调也不在这时候!
嗖的一声,另外一个人影也窜了进来,拦在楚沉跟前,恶狠狠的瞪着宁墨,灰色长衫,面容平淡而熟悉,竟然是那个对楚沉忠心无贰的护法,江政。
宁墨脸上依旧是笑意不减:“呵呵!真是条忠心耿耿的走狗!一路上跟着辛苦了!唉!这个距离最难掌握!跟近了怕碍着主子寻欢,远了又怕主子召唤不方便……江护法费了不少脑筋吧!”
我横了宁墨一眼:“你不是也跟着?也不学学人家的眼色?最不该出现的时候跑出来煞风景!”原本以为就我们两人,楚沉得了药,遂了心意,我们可以……
宁墨回身瞧我,一脸的委屈:“不是跟着,是追着,一直也没追上!只好在终点等,幸好万流归宗,你们总是要来这儿!”
我继续用眼睛横他,就你跑过来坏气氛!宁墨笑了一下,露出挺有趣的表情看着我,象在看一场戏。
楚沉没有说话,眉眼冷淡,转身往前。
进入一条甬道,幽暗曲折,潮湿逼仄,散发出一种难闻的霉味。
嗤的一声,楚沉点亮一个火折子,一人当先。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听见宁墨继续笑嘻嘻的说:“坐享其成就是好!果然是万事具备!”
差点又想用眼睛横他,这么喜欢做一只讨人嫌的乌鸦?叽叽喳喳的尽说些不着边际容易引起误会的话。
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楚沉,不会有什么想法吧?他的脸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也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一扇石门拦在甬道顶端,楚沉伸手在上面抚摸,借着昏暗的火光勘查,取出朱雀令按入角落上一个小小的孔洞,沉重的轰隆声,门缓缓开了。
我轻轻的舒了口气,呈现面前的是一个宽阔的的石厅,钟乳石的柱子,从顶上一直垂挂到地上,细小的水滴从上面沿着石柱缓缓向下流淌,经过千万年的努力,将那些柱子雕刻成各种各样秀美离奇的形状。
世间最强的力量或许就是恒心。
有了它连小小的柔弱的水滴都能够拥有塑造磐石的力道。
几个铁箱子在角落里绣迹斑斑,石厅中间的石桌上,一颗小碗大小的夜明珠幽幽的放着光,将周围摆放的东西映照的清清楚楚,一个油纸包,一个小箱子。
在那个瞬间宁墨腾身飞扑,直接指向那个桌上的小箱子,身姿曼妙,快如闪电,如同一朵忽然盛开在幽暗空中的紫罗兰,箱子里面应该就是那传说中能够大增内力的药丸,凤灵。
楚沉冷哂,袖底银光一闪,小巧的银飞爪再次出击,准确无误的抓住那个同样小巧的箱子,嗤的一声将它收入手中。
一缕带着讥讽的笑容慢慢浮上他的俊脸,他摘下颈上那把银质的灵钥,开启了小箱子,听他说过,失了心智的刑风在这个小小的箱子里也设置了个小小的机关,没有这把钥匙强力开启小箱子时,机关启动,那粒宝贵的凤灵就会灰飞烟灭。
一粒小小的灰黄色的药丸静静躺在箱子里,毫不起眼的样子,若不是我们历尽艰辛找到的,随便往那儿一放,谁有知道它的身价连城?
或许,很多东西也只有我们费了心思,花了力气,才能彰显出可贵。
宁墨大笑了一声,转身向楚沉飞扑,一道暗沉的灰影掠过,拦住宁墨飞扑的身形,江政果然对楚沉是忠心一片。
楚沉迟疑了一下,忽然回头看我,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体有些僵硬。
我有些焦急,忍不住叫了一声:“还不快吃!”
昏黄的火光下楚沉的脸色亮了一下,一丝隐隐的快乐慢慢浮上他的俊脸,他慢慢的将药丸往嘴里送,不知为何动作十分缓慢,身形变得分外凝滞。
心里一紧,出事了,正打算奔过去,黑影一闪,一个魑魅一样的人影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鬼鬼祟祟的躲在石柱边,阴阴的瞧着楚沉。
暗淡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他非常丑陋的面庞,满脸细小的疤痕,坑坑洼洼的象一粒桃核。
只是五官的大体轮廓和身形有些面熟,我定睛一看,忍不住失声惊叫:“朱庄主!山芋!小心!”
楚沉动作僵硬的回头,人已经站立不住,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只在那里微微的抽动。
我大骇惊叫出声,终于还是来不及?还是没有来得及?
没等我从极度的惊骇中清醒过来,朱虎呈人影一闪,飞快的扑到楚沉身边,一把抢过他的药丸,放声狞笑:“姓楚的小子!叫你毁我的啸义山庄!叫你把我过街老鼠一样赶来赶去!叫你让我在江湖上无法立足!看我不踩死你!踩死你!”
边说便狠狠的踩楚沉的头脸,胸脯,楚沉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瞧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软弱无力的躺着,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江政大喝一声,撇开宁墨向朱虎呈扑过去,朱虎呈没有迟疑,飞快向门口逃去,边逃边将药丸往嘴里塞,宁墨轻轻侧移一步,拦住江政,大叫了一声:“小笛!发什么呆!”
我幡然醒悟,摘弓在手,搭上九枝重箭,弓弦一松,九枝箭挟着雷霆之势风驰电挚,飞一般追上朱虎呈的身形,穿过他的四肢,将他整个人挑起,钉在石壁上,立刻成了一具僵硬的泥偶,不能动弹,手还拿着那粒药丸,离嘴巴只有几寸。
我飞奔过去,从他手里拿下那粒药丸。
江政怒吼一声,转了方向向我扑来。
宁墨轻松潇洒飞身,拦住他哈哈大笑:“人算不如天算啊楚宫主!你喜欢钓鱼么?有的时候,还真搞不清楚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人?还记不记得迷花楼的一幕?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那点小小伎俩,我真会上当?我知道你极乐宫一直在打听刑风宝藏,也粗略知道一些这个宝藏的秘密,就一直让小笛练一弦九箭,等着极乐宫的人找上门。只是没想到楚宫主竟然会亲自出马!能够顺利得到凤灵,还真得好好的谢谢你!”
楚沉安静的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声息,我的心仿佛沉入了千年寒潭,脚筋忽然发软,踉跄着奔过去,他还活着,紧闭着双目,全身上下因为病痛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微微的颤抖着。
“山芋!”我叫他,他的衣上大片暗色的的血迹,嘴角一缕绯色的血丝,颊上一大块的青紫,还有脏乎乎的泥巴,是刚才那个混蛋踩的,神色凄惶,面容哀伤,我轻轻的抚摸他的面颊,他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并没有睁开眼。
我将他扶起,靠在我的身上,伸手掰开他的嘴巴,将那粒药丸喂进去,他的睫毛又一次颤动一下,睁开了眼,眼神复杂的看我,眼里满满的装着疑问。
宁墨跳脚:“小笛!你怎么不送到自己嘴巴里!你忘了你当初练这一弦九箭吃了多少的苦!手指上的水泡起了一茬又一茬!扭了腰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你忘了自己的病!你再也练不了内功了!你忘了对师父承诺过什么?”
我闭上眼,忘记了吗?
没有,只是,我怎能忍心为了自己内力的增加,夺了他求生的最后一丝希望?
即便是路人都不忍心,何况是他……
轻轻抚摸着楚沉青肿的面庞,我低声道:“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因为胎里带来的毛病,我练不了内功,武功一直十分微末,宁墨打听到凤灵能够增加内力,治愈我的怪疾。可惜一直苦于不知道得到凤灵的确切方法,只是听说要打开石门,需要一次性将九枝箭同时插入九个小洞洞,于是一直让我练一弦九箭,历尽千辛终于练成。宁墨又打探到极乐宫一直在找寻凤灵,于是定下这个守株待兔的计策,把我安插到你身边,好找到凤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原来你苦苦的找寻凤灵只是为了保命,我怎么忍心为了一己之私,坏了你的性命?”
白云苍狗
楚沉眼里的神色瞬息万变,人却只是软软的靠在我身上一言不发,可能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人影一晃,一个人过来从我手中接过楚沉,眼含怜惜,是那个江护法。
我慢慢站起身:“是不是,吃了药很快就能好?”
江政安静的抬头:“我会助他将养调息,将那股真气收归己有,真正度过难关。”
我点了点头:“他就交给你了!”
楚沉动了一下,艰难地转眼,巴巴的看着我,手指蠕蠕而动,想要伸过来,眼里盛满了一种叫做不舍的情绪。
我缓缓转身:“我要回去了。”从小一直跟着宁墨,被众人百般呵护,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似乎是走的太远了……
远到宁墨已经对我极度不满了,我惴惴不安偏首,看向宁墨。
他微拧着好看的眉毛,露出一种怒其不争的神情,根本不看我,只是懒洋洋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仿佛这些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更加值得一看。
“宁墨。”我低声叫他,垂着头打算听他呵斥。
他并没有训斥我,依旧观赏着洞里精美的石头,甚至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从小跟着他,太熟悉他的一言一行,我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又走近了一步,“宁墨……我不吃这个凤灵最多只是武功低下,可是他不吃……会死!换成你我也会牺牲……”
宁墨眼皮一动,眼里的神色忽然柔软起来,慢慢转过头,叹了口气:“妇人之仁!今日你救他,或许给武林带来的只是一场浩劫!你武功的高低,牵扯到不仅仅是个人的得失,或许关系着整个射日庄的兴亡安危,你怎么就不明白?师父在会怎样想?”
我再次低下头拧衣角,好了,宁墨肯骂我,在原谅我的道路上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下面只要再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应该很快会得到他的彻底谅解。
果然,宁墨又叹了口气:“算了!都是我平日督导不严,让你太放松,敌我不分,善恶莫辨,也好,吸取这次的教训……我会加紧对你的保护教导!首先,这个猥琐男人极乐君,你以后不能再见……”
什么!
晴天霹雳!
几乎不相信我的耳朵,惊疑的抬头看着宁墨,凭什么干涉我的私事?
“小……小山,”虚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叫我,我心情复杂的转过头,无奈的看他,他的脸上青肿着,眼神深情,带着稍许绝望。
我忍不住失笑:“山芋……不要……这样子瞧我……太好笑……脸肿的像个猪头,做出这样深情款款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他呆了一下,眼里露出些笑意,再度尝试向我伸手:“小山……过来……”
人影一闪,宁墨抢先走到他身边,江护法立刻弓起身体,全神戒备,宁墨撇下他,笑嘻嘻的附在楚沉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楚沉的脸色忽然灰败,转头死死的盯着宁墨,眼里刻骨的恨意。
我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们俩,到底搞什么鬼?
“小笛,”宁墨回头笑嘻嘻的看我,“回家。”
我迟疑的看了一眼楚沉,他垂着头不看我,怎么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愤愤的看向宁墨。
宁墨笑得更妖:“嗯?我只是跟他说了个事实。你从小就喜欢收养受伤残疾的小动物。”
什么意思?为什么楚沉听了忽然露出那样受伤的神情?
宁墨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笨!我是告诉他,让他不要自作多情,你只是可怜他,可怜他的身世,可怜他的残疾……并不是真的爱上他……让他也会死了那条心……省得癞蛤蟆想吃……鸭子肉……”
呃?“他不是残疾!他本来有病,不过现在吃了药就会好的!”我急急分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意烦恼。
宁墨脸上笑意不减:“身不残心残……你并不真正了解他……他自小受过很多委屈,吃尽苦楚,受尽白眼,这种人往往心智残缺……个性残忍,变态,嗜杀……”
“不是这样的!”我大叫,心底隐隐的绝望。
宁墨懒懒抬眼看我:“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我了解过,他的父亲是个非常乐观积极的男人,人格非常的强大完备……据说即便是当年被烧成了残废,跟着儿子乞讨,依旧每日清理的干干净净,尽可能打扮整齐。所以他迄今为止还算没有太离谱……可是他身上毕竟还流着那个水性杨花,残忍歹毒的母亲的血……”
“不是!不是!”我有些失态的大叫,宁墨,太恶毒了!
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些!
飞快的奔回到他身边,他的神色倒是一扫刚才的颓丧失落,气力回来了些,精神也好些,对我轻轻的笑道:“没事……他想……刺激我,让我失态……疯狂……我不会……我不会就这样放弃你……”
我握了握他的手,心里突如其来的安心欢喜,我并没有看错,我不信他是宁墨所说的那种人。
“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他微微点头:“很快过来找你……”
宁墨捡起桌上的油纸包,笑道:“哦,这是刑风的武功秘笈,凤灵没了,这秘笈我要了,好歹咱射日庄也不是空手而回……”
将东西放进怀中,宁墨横了我一眼:“还不快走!”
我起身,看向宁墨,怎么回去?
宁墨明白我的意思:“进口就是出口。”
啊?好像进来的时候非常惊心动魄,忽然想起楚沉的状况,他要怎样回去?
可惜宁墨并不理睬我担心的这些事情,只是牵住我往外走,走过钉在墙上的壁虎朱虎呈,宁墨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我暗自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接下来楚沉会怎样对付他,但是我想从今往后,这个恶人再不能伤害他了。
走到悬崖边上,宁墨唿哨了一声,一枝长枪呼的飞过来,夺的钉在洞口的石壁上,光滑的枪身颤动不已。
宁墨纵身而上,拔出那支长枪,长枪的末梢拴着一条长长的粗麻绳。
将麻绳捆在我们两人的腰上,宁墨扯了一下绳子,带着我飞纵出洞,绳子的那一端,王鹏大哥用力一拽,将我们二人扯上崖上。
王大哥瞧见我很高兴,不停的嘘寒问暖,我心不在焉,心底悄悄的为楚沉担忧,他病成这样子,要怎么出来?
原本一直懒懒的斜斜倚在崖边一棵树上,听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的宁墨,忽然站直了身体,眼神专注的看向某处。
通常他露出这样的目光,是见到美女的时候,而且是既美貌又有品的美女。
所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毫不意外的见到一个青衣的美女。
青衣在猛烈的山风吹拂下猎猎的动,长眉斜飞入鬓,端正的鹅蛋脸,滴水的丹凤眼,双瞳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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