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欢瞥了一眼燕奉书,心中明白他此时必然不大好受,不声不响的牵住他的手,抱以微笑。
“父皇,你终于醒了,儿子好生担心你啊!父皇!”眼见天朔帝有清醒的倾向,项倾阑不顾一切的奔到了*边,说话间,已是涕泗横流,好不感人。
“你……你是谁?奉书呢?”天朔帝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好似容光焕发,却更似回光返照,眼皮耷拉着,攥着项倾阑的手腕,不住的询问燕奉书的消息。
项倾阑一怔,却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将天朔帝抱入怀中,看似心疼,实则令其无法言语。
阮梦欢从未像现在一般鄙夷过项倾阑,燕奉书眼中的复杂她看的清楚,更能理解他此刻的痛苦纠结。从小没有父爱,即便深知自己的父亲是皇帝。长大后也不被重用,若无废太子项倾煜想护,断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可即便如此,眼下天朔帝即将死去之时,却口口声声都是他,若无半点关心爱护之意,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一刻,她心疼他。
天朔帝的声音越来越弱,可是“奉书”二字,却不绝于耳。
桃智笑米米的走了过来,手中捧着被项倾阑扔在地上、尚且留着他脚印的卷轴,“燕王殿下,这下你有理由相信圣旨是真的了吧?”
“真如何?假又如何?”燕奉书随意调侃的反问了一句,对圣旨背后的意义完全不在乎似的。
项倾阑把天朔帝搂得很紧,天朔帝逐渐无法发出声响。
阿音看在眼里,心中莫名不忍,碍于桃智,始终没有上前阻止。万千纠结在心底缠绕,她退后几步,道:“我去给陛下斟杯茶!”
桃智对阿音的离去,只做出了一个冷笑。他目光直勾勾的,停在了阮梦欢的身上,他说:“阮姑娘,听闻你初入皇城是为了故人的一块玉来寻亲?”
凭玉识人的故事,大夏皇朝有几个人不知道?现在拿来质问本主,他想做什么?阮梦欢敷衍的点了点头,那块红玉狐狸的意义于她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寻亲那么简单,如今还挂在她的项间,如何会忘记。
“你以为事情会仅止于此?”桃智带着挑衅的笑,深深的望着燕奉书。
燕奉书忽然被激怒,大声道:“闭嘴!”
桃智的脖子被掐着,却还是固执的、得意的笑着,丝毫不见窘迫。他笑容里的挑衅更是丝毫未减,“纸终究包不住火!”
阮梦欢不明白为何燕奉书突然如此愤怒,从相识到现在,从未见过的怒火。而桃智所言种种,又好像一切都与她有关。他们在打哑谜,一个关于她的,可她却一无所知。
“这人是我的!”
唐虞以剑势迫使燕奉书松开了桃智的咽喉,一转身,他一剑刺穿了桃智的右臂。
吕问凝来了,在距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她的出现,让桃智松了口气。然而,右臂火辣辣的疼痛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阮梦欢对吕问凝与桃智的恩怨不感兴趣,她的一颗心全部扑在了燕奉书的身上,“你怎么样?”
燕奉书笑了笑,将她带入怀中,生怕她受到伤害。
“父皇!父皇!你醒醒!”项倾阑忽然大叫起来,不住的摇晃着天朔帝,而此时的天朔帝已经耷拉着脑袋,全无生气。
燕奉书眼中一痛,迈出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原处。
阮梦欢心疼他,往榻前推了他一把,说:“过去看看!毕竟血浓于水!”
燕奉书心中压抑着,步伐沉重的挪到榻前,岂料项倾阑一脚踹了过来……
身后传来一股劲,把他推往一旁……
阮梦欢捂着发疼的肩,她看向燕奉书,对上的却是他阴沉的脸。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后悔,甚至还有些欣慰,肩上虽疼,但仅仅在自己肩上,如果是燕奉书的身上,只怕她会更疼。
“蠢女人!”燕奉书低骂了一句,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将她拽入怀中,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不容反对的就要扒开她的衣服。
“我不疼!”阮梦欢笑的谄媚,她可不想惹他生气,复又皱着鼻子,戳着他的心口,“我也不蠢!”
燕奉书倍感无力,却固执的要解开她的衣服,谁知刚一碰上去,阮梦欢就皱着眉头直喊疼。不想也知道,项倾阑方才那一脚踹过来,带着的恨意与怒火,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承受得住的。
白希的肩露在了空气中,燕奉书指尖所到之处,肌肤泛起细密的涟漪。阮梦欢把脸埋入他怀里,只觉得自己没法见人了!
半晌,不见燕奉书有进一步举动,阮梦欢低声埋怨道:“有点冷啊!你还没看完啊?”
“啊……”燕奉书携着她最后一个“啊”字的尾音,语调有几分怪异,非常迅速的帮她整理好衣服。她肩窝的那一片青紫,就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上。早晚,要从那人身上夺回来!
项倾阑后背一阵冷冽,他回转头对上燕奉书,心知燕奉书爱她如命。倘若伤了燕奉书倒还好说,但如今伤到的是这个女人,该如何是好?他看见自己双腿不听话的颤抖,慌忙用手摁住;想说什么,牙齿却颤抖得比双腿更厉害……
“你……不要过来……”项倾阑顺手抓过天朔帝的枕头,砸向了燕奉书。可是,枕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慌乱间,*榻四周,已经没有任何能帮得到他的东西,他一把将天朔帝扔在榻上,手摁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燕奉书不屑一顾,依然往前走,“你杀呀!最好避开他的眼睛,不然往后的每一ri你都会做同样的梦,弑父杀君!”
“你别过来,别逼我!”项倾阑双眼赤红,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淌,像个走入死角的孩子。
“项倾阑……你好大的胆子!”浑似回光返照一般,天朔帝在关键时刻清醒了,他大骂道:“你这不肖子孙,狼心狗肺的畜生!居然想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奉书,替我杀了他!杀了他!”
“你闭嘴!”项倾阑没有后路,只有拼着一死,才能杀出一条路来!从小到大,他从未这般放肆过!瞬间,被陌生块感所淹没,吼道:“都是因为你,若非你,我们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呢……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没错,你说的对,我是畜生!可那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个比畜生更不如的东西!”
有些事情,燕奉书了解过,挣扎过,无奈过,可日子却总要过下去。于是他把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埋入心底最深处,催眠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这句话让燕奉书停住了脚步,眸光暗暗的盯着榻前言语厮杀的父子俩!他永生不会忘记,当初阮梦欢差点被炼药的事情!而如今,那始作俑者正油走在死亡边缘,如果这是天朔帝注定的结局,他燕奉书定然不会干预!
“后退!”桃智叫嚷着,吸引到了燕奉书的注意。他的手里是一把弯刀,刀刃对准了阮梦欢优美的脖颈。
弯刀如银钩勾住了自己的脖子,阮梦欢有些难过,因为刚才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燕奉书的身上,对身后的敌人没有丝毫的防备。她以为唐虞和吕问凝可以拦得住桃智,可事实却是她想错了?
☆、第180章 好玩的事
“别伤害她!”刹那间,燕奉书的怒火写在脸上,没有任何的掩饰。只因于他而言,这世上,没有比阮梦欢更重要的存在。他的目光刻在阮梦欢的身上,饮恨道:“不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先放了她!”
桃智审视着,道:“把镜子拿过来!”
燕奉书毫不犹豫,从不远处拿过镜子送上。
桃智讥讽笑道:“照照镜子吧!燕奉书啊燕奉书,你快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真是个令人感动的痴情种子呐!”
阮梦欢脖子上抽疼,桃智笑得动作太大,以至于弯刀划破了她脖颈的娇嫩细皮。然而,此时她心中最难受的却不是这个。她几乎无颜面看燕奉书一眼,为什么她老是拖他后腿呢?
“放开她!”燕奉书的双眼被阮梦欢脖子上的血丝染得赤红,有火焰越燃越烈,“不!要!逼!我!”
自责在心底泛滥,就像决堤的洪水,仿佛拥有着让人顷刻间崩溃的魔力。阮梦欢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新生的指甲没来得及修剪,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桃智大笑:“跪着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把自己的右手剁掉!”
“不!”阮梦欢无声动唇,这绝对不可以。拳头越来越紧,察觉有些微的麻痹感从手掌传至全身。眼角的余光瞥见桃智自鸣得意的望着燕奉书,她知道机会来了。
电光火石间,阮梦欢把浑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脚底,接着狠狠的踩了桃智一脚。桃智本能后退、用手护脚,她的四跟指头迅速并拢,指甲如刀锋,从桃智的后颈划过……
桃智身形矮小,一低头,身子更是矮了又矮,才使得阮梦欢轻易得手。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后颈发麻,多亏了脚上的痛,才让他不至于顷刻昏迷。他遁走之际,回头望了一眼阮梦欢,低声道:“你逃不掉的!”
*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漫天繁星。皎洁的白月光倾泻而下,像极了梦中的白纱裙。阮梦欢喉头发痒,她撑着身子欲要坐起来。这时,门被打开,声音很小,很轻微。她知道自己此刻在燕王府的寝室,索性躺了回去装睡。
燕奉书进来后,先去关了窗户,然后才到了榻边。他自顾自脱掉外衣、鞋袜,之后便无比自然的上榻,意图与阮梦欢分享被窝。
阮梦欢依然装睡,接着,燕奉书毫不犹豫的把她揽入怀里。
“既然醒了,为何装睡?”燕奉书贴着她的耳朵轻问,搂着她腰身的手臂突然加了几分力气。
阮梦欢辩解道:“我只是没睡醒,才不是装睡!呀……”
玲珑小巧的耳垂,一下子被他含入唇舌间,阮梦欢脸上发烫,却也不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长夜漫漫,既然醒着,倒不如……做点好玩的事儿……”燕奉书的手,缓缓的钻入了她的衣裳里,引着她浅唱低吟……
燕奉书的动作全不似往日的轻柔,每一个动作里都好似带着几分脾气,好容易云收雨住,阮梦欢一手抚着胸口,平复着喘息,另一手则揉着后腰……
“对不起!”阮梦欢观察着燕奉书的脸色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她想,燕奉书定然是生气当时皇宫中,她只身对付桃智,随后昏迷不醒一事。
“你何错之有?”燕奉书不冷不热的说道,目光中的热情却是丝毫没有遮掩,他望着她锁骨处他留下的印迹,纵然心中欢喜,神色却是一丝不漏。
没错!燕奉书在生气,也不排除假装生气的可能!
阮梦欢发觉了他目光之中的隐秘,又羞又窘,拉过被子遮掩,却忘了这杯子的大部分都在燕奉书的身下,她一拉,倒是把燕奉书的大半个身子全露在了空气中。
几个月的亲热痴缠,他们早已通过双手认识了彼此的身体。可如今,月光从窗格透过来,照在燕奉书yi丝不gua的身上,他侧躺着,月光便肆无忌惮的勾勒着他的身形……
并非第一次看到燕奉书的身体,可像如今这般却是踏踏实实的第一次。阮梦欢愈加窘迫,目光却不自主的留恋着月光下他如玉的肌理……
阮梦欢顿觉喉头愈发的干痒,很努力的别过脑袋,不去看他。
“怎么不看?不好看?”燕奉书第一次对自己的身材产生了几分怀疑,莫非她不满意所见?声音里甚至有了几分沮丧,“很失望?”
“我……没有……”阮梦欢摇摇脑袋,很快她意识到为证明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光摇头显然是不够的,她胸鼓如雷,鬼使神差的倾身向前,唇从他的侧脸、喉结、肩……一点一点往下移……
亲吻到燕奉书微微颤抖的小指时,他恍然大悟。分明不忍打断她,奈何胸涌潮水,颤抖的小指牵动着所有的神经,不受思想所限,继续方才的“好玩的事儿”!
夜,才过去一半。
夜,还很长。
日上三竿,阮梦欢趴在榻上动也不动。实在是因为太累,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而且还困,毕竟*没得好眠。
一只手在她腰间穿行,阮梦欢以为燕奉书应该去上朝了,此刻不在府中才对,于是,瞬间清醒。
“你……”待看清手的主人,阮梦欢不由问:“你今日不用早朝?”
忽然想起昏迷之前皇宫的事情,她又问:“陛下,如何了?”
燕奉书的手油走在她的肌肤,没有片刻停歇。见她如此好奇的模样,笑着解释说:“你昏迷数日,我哪有心思做其他!”
阮梦欢狐疑的望着他,倘若他只顾着自己,那朝中岂不是大乱?她可不要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妇。
“数月之前,我已相邀太子殿下来皇城游玩!而数日前他已经到了皇城,恰好又碰上了那档子事,索性,我就把属于他的还给他了!”燕奉书轻描淡写的说罢,吻上了阮梦欢滑腻的香肩。
阮梦欢知道,事情不可能如他所说的这般简单。皇位不是普通物件,不可能有借有还。所以,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看他的样子,定然不会全部告诉她的。
“你平安就好!”阮梦欢欣慰一笑,而此时,他笑着吻上了她的唇,将她的笑意悉数咽如腹中……
*
日子不可能总围着*榻,也不可能总围着燕奉书一人,自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如跟燕奉书一起时,那般的欢乐快活。
风偏冷,午间十分,阳光照到的地方,还算暖和。小院里,阮梦欢同容蘅一起饮茶。
“近来皇城中有没有好玩的事?”阮梦欢不觉得自己能从容蘅这里套出什么话,所以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瞎聊。
容蘅手心微湿,定神道:“一日的功夫,废太子重新掌权,这算不算好玩的事情?”
阮梦欢笑道:“算呀!怎么不算!外间的人又是如何说他的?”
这个“他”只能是燕奉书了,容蘅刹那间眉飞色舞,“仁义忠厚!世间再无第二人!”
阮梦欢有些笑不住了,“他对他是什么态度?他这次回皇城,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这时间所谓的‘恰好’,实在难以捉摸!”容蘅苦闷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