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旁的不说,四郎听得金成杰的钺法出众,兼了斧、矛、枪三者为一体,早就有心讨教。
那一日,校场之中,金成杰与裴大郎赛马,金成杰却是输了。旁边有人起哄,道想看看金成杰的钺法,金成杰但笑不语。裴大郎便道:“你既输了,我也想不出如何罚你,今日大家都想见识一番,你就成全了大家吧!”
金成杰道:“这钺法不是花架子,耍两把就耍两把的,要不然你下场与我一战,大家乐呵乐呵!”
裴大郎苦着脸道:“今日不便,我母亲又唤我早点回家呢!我却还不知道这次是何由头!改日吧!”
金成杰借坡下驴,道:“那就改日吧!”
旁人却是不依,闹将起来。裴大郎笑道:“今日你不下场确是要犯众怒的!”
金成杰一个头两个大。
四郎见机道:“我下场陪金大哥玩玩,金大哥可要让着我些,多多指点才好!”
众人见有门了,起哄得越发得劲。金成杰看这架势,今日不能善了,只好下得场来。
两人持了兵器,上得马来,拱手作揖,互道一声,“小心了!”这比武就算开始了。
四郎持了手中枪一招怪蟒钻窝,分心就刺。金成杰凤凰展翅,往上相迎。四郎圈回马来分心又刺,却被金成杰把枪磕开,这月牙开山斧本就厚重,四郎好险没把枪磕掉了。
两人转了个圈,金成杰抡月牙开山斧搂头就剁,四郎腰下一沉,一个板桥功夫,躲了过去。
金成杰这门功夫本就耗费体力,四郎吃了个亏,也不与他硬碰硬了,只用智赚他,慢慢地与他游斗,两人不徐不缓走了五十多个回合,还没有看出胜负来。
只是比武一事,说的是点到为止,斗到兴头上,那里是那么好轻松收场的。那斧子上渐渐的被金成杰注入内力,每一次和四郎的长枪碰撞的时候,都会发出沉重的低鸣。若是仔细一看,四郎的枪上早已伤痕累累了。
四郎毕竟年幼,内力差了一些,却不曾慌乱。这点倒是让金成杰对着他有些刮目相看--武道之追求,最重的便是心态。四郎到底实战经验不足,被金成杰寻了个空子,一斧头往耳边剃来,四郎本能的用枪架住,但是却因为对方的内力被狠狠的弹了出去。
四郎被震得飞了出去,金成杰这才想起,两人只是比武而已,应该点到为止的。金成杰倒转斧柄,往四郎腰带上一挑,把四郎往空中一抛,四郎借势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到马上。
四郎拱手道:“多谢金大哥手下留情!”
金成杰却不好意思起来,道:“一时斗得高兴,忘了收敛力道,差点伤了小兄弟,还要小兄弟不要见怪才好!”
四郎笑道:“比武嘛!受伤在所难免,要不是金大哥那一挑,我怕是要被摔个狗吃屎!说不得还要受些伤,今日却是承了金大哥的情!改日小弟做东,请金大哥赏光才好!”
金成杰连忙摇了摇头,道:“小兄弟不怪就好,哪里担得起谢字!可要寻了医馆看看!”
四郎笑道:“油皮也没擦破一点,哪里需要去医馆了!”
金成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半日,以四郎请金成杰吃饭喝酒,金成杰指导四郎学习一趟朴刀刀法为结束。
旁观的看得倒是过瘾,只是一旁烧火的胖师傅道:“金小子,你也太抠门了些,朴刀有什么难的,这个营里十有八九拿了朴刀都会耍上一手。你却是要下点大本钱,教教这小娃儿如何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才好!”
四郎没有想到营里烧火的师傅也不是个平凡的。金成杰笑道:“谁不知道胖师傅你跟着裴将军走遍天下,见多识广来着,你若看得上我这小兄弟,怎的不教教他!”
胖师傅摆手道:“我是看得多,会的少,要我教,确实要误事的!”
第45章 四郎杀敌
有了胖师傅的赶鸭子上架,金成杰不得不把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教了四郎。林老爷子也是会的,只是四郎一直领悟不了这其中奥妙。
有言道:枪之一法,须得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方为上道。
金成杰不是林老爷子,林老爷子舍不得这样敲打自己的关门弟子,金成杰却不一样。自从四郎领悟了举重若轻之后,换了杆八十八斤的长枪,也可以与金成杰一战之后,金成杰现在看到四郎,就像老鼠看到大米般,日日想着与他比武一遭。这举重若轻说来也容易,就是因势导利,用有限的力量发挥最大的威力。四郎花了五个月,终于能够使用镔铁枪到如有臂使,不浪费一点力气的地步。
景龙38年春,裴大郎带着一队骑兵例行的巡边。
一行人做一样的打扮,分为两队,行动整齐,胸前的护心镜上,刻着“和州”二字,策马而行,顺着山脚绕了一圈,山谷中,草地里,树木旁,在那些根本看不到人的地方,都会冒出一两个潜伏的士兵,用着自己的方式给裴大郎打手语表示一切正常。
“报告将军,一切正常!”树上传来一个声音。
“报告,一切正常!”一颗石头出了声。
一串串无声的报告在潜伏的地点传到了裴大郎的眼中,他不动声色,继续顺着山脚往前巡逻。却忽的,草丛中有着一根树枝在轻轻的摇晃。这表明,在这里潜伏的人发现了可疑的状况。
裴大郎下马,走入丛林中,其余的士兵在大龙的带领下继续巡逻。等到走到离暗哨只有三步远的距离,裴大郎才装作小解,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尽管是这样的近距离,却依旧看不到任何人潜伏的样子,但是低低的声音却传到了裴大郎的耳朵中:“中午的时候,有个老乡过来转了一圈,好像是来挖野菜的,在那边挖了一篮子草回去了。”
裴大郎的眉头皱了起来,中午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这个时候出来挖野菜?
裴大郎问道:“长得什么样?”
一个声音答道:“三十来岁,不高,样貌平常,没有剃头。”
裴大郎觉得更加有问题了,一般都是老人和小孩才出来干挖野菜这种不需要什么体力的活,青壮年过来做什么?而且对方从契丹边境过来,还没有剃头,更是可疑。
低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被发现?”
草丛中的草摆了三下,示意没有惊动过任何人。裴大郎点了点头,拉好裤袋,整了整衣服,说出了让其按惯例潜伏的命令:“风太大,草就不要动了。”
周围便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有裴大郎一个人从草丛中出来的唰唰声,和树枝上麻雀的叫唤声。
裴大郎走到路边,翻身上马,追上了自己的队伍,对着周围的士兵低声下令:“大龙,你带两个人,过去看一看,今天有状况。不要骑马,偷偷的过去。”
大龙答了一声,便带着两人转身走了,剩下裴大郎继续带着队伍巡逻。片刻之后,便从山道中出来了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头上都粘着灰,一手持打狗棍儿,一手拎着破碗,朝着对面的安州城走去。
裴大郎按照惯例巡逻了一遍,等到夕阳快落山的时候,看到大龙等三个扮成乞丐的人回来了。
“有异动?”裴大郎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回来,他已经正准备带着人回去了。
大龙点头报告:“城里进不去,只在外面看了一圈,见到地上的野草似乎有马啃过的痕迹,又朝着更北的方向看了看,根据路上马留下的粪便来看,今天调到对面城中的马匹,应该不下一千匹!”
一千匹!这句话一说,众人都吃了一惊。
裴大郎沉思了片刻,便马上做出了判断:“大龙,你赶紧回和州城,去给老爷子报告今天发现的情况,让他调派人马过来,同时做好契丹攻城的准备。二虎,你再带上六名士兵,前去打探他们的动向。剩下的人先不要回去了,准备随时战斗!”
立刻单身返回,名叫二虎的一个五大三粗浑身黝黑的士兵出列,朝着裴大郎行了个礼,大声叫了一个“是!”就带着十来名骑兵朝着北边而去。
裴大郎则和剩下的人原地散开,占领高地,又装上弓箭,在山顶埋伏。
二更时分,契丹果然来袭。和州城里男女老幼纷纷上阵,齐心杀敌。三娘领了一队人马主管医疗,手下的人来人往,直到天亮契丹人退了,三娘才歇了口气。
四郎也去了虎门关的城墙之上,一夜下来,四郎只觉得自己手上出枪收回,完全机械化了。手中枪不断杀戮,收割着一个个契丹人的性命。
直到打扫战场的时候,四郎才觉得自己胳膊上有点疼,他低头一看,自己所穿的锁子甲已经被砍裂了,血还在从伤口处往外突突的冒。
四郎撕下衣袍的一角草草裹住伤口,便在裴大郎的带领下同其它兵丁一起开始挨个清理没死透的敌人,往那些人身上补刀。
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有几名自己的士兵脑袋崩裂,头盔都被砸偏了,白花花的脑浆正在往外流。契丹人多用狼牙棒,大锤这种重型兵器,被这种东西招呼到了,就算是穿着盔甲也没用。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四郎忍不住,却是吐了出来。
旁边一个老兵拍拍四郎肩膀道:“吐吐就好了,见多了就习惯了!”
清扫战场足足用了一个时辰,裴大郎又开始清点马匹,这次小规模的战斗中,缴获的马匹足足有五十匹,而且都是战马,又有一些生铁做成的铠甲和兵器。裴大郎命人将尸体拖走,就地掩埋,以免天气热发臭传染瘟疫;又将扎在那些尸体上的箭头都拔了出来,因为兵器,特别是这种消耗型的箭矢,可用的非常有限,能省者省。
第46章 再战
四郎经历了一场杀戮,添了几分杀气。只是回来以后就不吃内脏、脑花等物。
话说契丹失了大汗,景龙朝平静了一段时间,契丹内部却为了大汗之位争夺起来。这攻打虎门关倒成了夺大汗之位的砝码赌注。
第二日,契丹陈兵五千,明火执仗,真刀真枪的准备于景龙朝大干一场。更有兵丁叫嚣着要拿下虎门关。
契丹的骑兵足足有八百骑,在步骑对撞中,骑兵是拥有绝对优势的,不仅机动性强,而且战斗力亦强,而和州府只有五千步兵和两百骑兵。和州步兵能够做的,就是趁着敌人看见自己竟敢出城作战的惊诧之际,冲入骑兵阵,下砍马腿,上杀敌军。
这势必会是一场硬战,这不是裴老爷子第一次面对契丹兵丁,但是没有一次有如此规模的硬战,平常的战争这个时刻,都变成了小儿科!
敌人的骑兵卷起阵阵的烟尘,城楼上亦射出箭雨,裴老爷子大声吼道:“出击!”五千步卒迅速的奔跑起来。敌人的箭矢射来,便被其带着的小盾挡掉。
裴老爷子深知自己身为主将,自身的安危非常重要,如果一旦出事,将会使自己人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但这个时候,却是双方交接的第一仗,士气更加重要。他亲自上阵,冲在前面,则是最好的鼓舞士气的方法!
等到冲至高大的骑兵面前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骑兵所带来的心理上的压力,那种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倍的敌人站在面前的时候,那种杀伐和绝对优势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中有些突突的大鼓,特别是敌人手中重重的带着钢刺的狼牙棒横扫过来的时候,卷起的裂缝都足以让人的皮肤觉得生疼。
大龙是第一个和金人交手的,他在地下一个打滚,便躲开了迎面而来的一棒,手中的重剑用力一砍,一匹马的马腿已经被他斩断。这种在地上摸爬滚打的动作,他平时训练过上千次。这一次一举成功,灼热的马血即刻喷了他一脸,而那匹马也悲鸣着卧倒在地。骑在马上的金兵跌落下地,登时就被手上的马踩出了肠子。
五千步卒也已经动上了手,每个人的动作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俯身,打滚,挥刀,砍马腿,动作一气呵成,杀喊声惨叫声已经喊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裴老爷子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进行指挥:大喊大叫都无法听见,所有人都只能依照自己的本能,拿出真正的实力和武力,硬碰硬的对拼,双方的队伍迅速的交错,敌人的马腿迅速的被砍倒,血顷刻间就染红了城墙外的大地。
契丹骑兵的哨声响起,是迅速撤退然后集结的命令,在这种哨声中,两军分开,再次集结,然后在箭雨的掩护下,再次的交错厮杀。如此反复,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尸体,有的是被砍杀的,有的是被马蹄践踏而死的,再次冲杀的时候,脚下踩的已经不是土地,而是尸体,随时都有可能被尸体绊倒滚落,然后被踩踏。
四郎也不例外,在被绊倒的时候就迅速的一跃而起,然后再次砍杀。杀,杀,杀!在这种时候,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敌人,自己活下来。
足足冲杀了六个来回,所有人都浑身是汗,这个时候的太阳已经高悬,根本不能够分清身上黏糊糊的哪些是汗,哪些是血。敌人也一样,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血染红,马成了血马,人成了血人。契丹的哨声再一次响起,是三长一短,撤退的命令。
打退了契丹的第一波攻击,裴老爷子命令打扫战场,把还能救的我方战士救回来,往没死透的敌人身上补刀。将敌人尸体堆积起来,一把火烧了。我方的战士,带回城里掩埋。
幽州和霸州早已接到裴老爷子的求救信,却分身乏力,上京倒是派了兵来,只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
裴老爷子趁着这个夜色,清点了一下部队的人数,同时估计敌人的伤亡状况。让他比较欣慰的是,在这场战斗中,伤亡人数并不多,仅死了五十人,伤了百人。而敌人至少损失了五百余人。
和州城三不五时的就有契丹人前来骚扰,民众早已习惯了,却没有什么大的骚乱。
天明的时候敌人再次发动攻击,这次':文:'的攻击力度比前一':人:'天小了很多,城中':书:'的士气却非外的':屋:'高涨,由于士兵伤亡,人手不够用,便临时招募城中的青壮年充当士兵。
上京派人却道要坚守三天,三天以后大军才能到。
激战三天三夜,即便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了红丝,即便有人的脸上已经因为睡眠不足而开始浮肿,但每个人的斗志,却前所未有的燃烧着,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和契丹人死战!
这场战争不是那一个人的,这是和州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