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目标之一,三娘这一并不隐秘的行踪,给了契丹间谍可乘之机。
契丹人并不都是愚蠢的,他们中间也有不少精英,刺杀三娘这一出,乃是灵机一动,突然发作之举,可就这样,反应过来,甚至响应的,那可真是不少。
一时之间,三娘被十来个契丹间谍围攻了。不得不说,契丹间谍们的训练是有素的,并没有低估三娘,他们十来人出手,存的就是一举拿下三娘,威胁裴大郎的主意。
只是,这个计划还是破产了。三娘的轻功不弱,高高跃起,一边把手上的锅子放到了大帐顶上,一边大喊‘救命,有刺客。’。
只是,轻功再好,也要落脚,契丹人攻势犀利,三娘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只有招架之功,难有还手之力。
三娘的喊声惊动的人可不少,可是没有谁的反应能有裴大郎迅速。他随手抄起一旁架子上的长枪,另一手抓起朴刀,朝三娘丢过去,大喊一声,“接住。”
三娘接过朴刀,看了看,这家伙,她不会使啊!若说长枪,那还看过四郎使过,还能刷刷花枪,可这朴刀,真心没见过怎么使啊!
三娘只能把朴刀当做暗器使。还好,三娘的暗器功夫可是不错的,立刻秒杀了攻势最犀利,动作最敏捷的契丹间谍。
可这样一来,三娘又失去了兵器,赤手空拳起来。
大家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一时之间,三娘面前的敌人人数,成了裴大郎面前的三倍,裴大郎尚且自顾不暇,三娘哪能应付得了三倍以上的敌人。三娘只能招架着,躲闪着,尽量的避实就虚。
大家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人物,其他的人反应也不慢,其他人也行动了起来。
契丹间谍眼看着最好的时机就要被错过了,自己等人不但暴露了,还折损了一员大将,如何不恼。
其中一人,拼着自己受了一计重伤,也义无反顾的砍向三娘,裴大郎眼看挽救不及,飞身上前,抱住三娘。三娘无恙,可裴大郎的后背被砍伤了,伤口立刻见血,湿透了层层衣服。而那被划开的口子,可以清晰的看到森森白骨。
只是,他背对着三娘,三娘无法看到罢了。
裴大郎看着安然无恙的三娘,微微一笑,昏了过去,身体缓缓地向地上滑了下去。
三娘下意识的抱住裴大郎的身体,控制着他向下滑的趋势,却在小手触碰到裴大郎后背的时候,摸到了一片粘稠。三娘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裴大郎,再看看手上的鲜血,和地上逐渐变多的血迹。
三娘觉得一时间无法思考,脑袋里一片空白,原以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了,可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手足无措,忘记自己该做些什么。
那个重伤的契丹间谍粲然一笑,自己没有白做工,拼了自己的性命,不也伤到了裴大郎了么?他完成了万千契丹间谍无法做到的事情,他成功的刺伤了裴大郎。至于他的命运,他自己掌握,他自杀了,死前,脸上还带着笑容。
其他的间谍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死的算是运气好,重伤的也走了大运,轻伤且被活捉了的,运气可就不好了,各种可以想象得到的,不能想象的酷刑,统统来上一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这才让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了。
三娘终于回过神来,抱起裴大郎,冲进了大帐。三娘把裴大郎趴放在了床上,背部向上的姿势上三娘清楚地看到裴大郎背后的伤势。
这伤势可不算小,鲜血漫过层层的白衣,将穿在身上了三件衣服--外衣、中衣、亵衣都打湿了,亵衣甚至被染成了一片殷红。透过刀伤口子,可以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三娘稳了稳心神,利索的剪开了裴大郎背后的衣物,他的后背已经是血污一片,伤口还在往外溢着鲜血,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变得越发的浓郁。
清洗伤口,缝合,熬药,一整天,三娘忙的像个陀螺,还用了无数珍贵药材和续命人参,每日熬成大半碗的药汤哺入裴大郎的口中。
虽然三娘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裴大郎还是没有清醒。三娘清楚,裴大郎生命已经无碍,但何时能醒来,尚是未知之数。
三娘带着自责,全心全意的照顾裴大郎,边关的战事却因为裴大郎的重伤,而有了新的变化。虽然和州和幽州努力支撑着,霸州也由秦猛全面负责,可是裴大郎的重伤还是造成了的影响还是让人十分懊恼。
最让人懊恼的是,契丹的间谍和探子,渗透之深,面积之广,秦猛很努力了,还是没能连根拔起,反而逃脱了不少,他们向京城转移了。
☆、第十九章 窦太后
第十九章 窦太后
天启十年不是平静的一年,裴大郎还没醒,边关战事正胶着呢,京城也不太平。
天启的太后,撑起天启的支柱之一--窦太后却一病不起。然窦太后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为了国家安危,为了不让李烈陛下担心,窦太后秘密布局起来。
窦太后才从太医那里得知了自己的病情,就开始给太上皇李刚下了毒,无色无味,剂量轻微,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去,李刚这样耳根子软的人,难保不被长子李忠所劝服,给李烈陛下增添不少麻烦。
在给李刚下毒的同时,窦太后也给自己下毒,为了让外界,尤其是李烈陛下看不出来她生病了,窦太后每天都要服用不少的五服散。
这五服散和现代的摇、头丸差不多,吃了下去会让人精神好很多,不但是精神好,气色也好。这五服散的坏处也不是没有:一来,服用五服散,服用后可以让人性情亢奋,浑身燥热,需要行散;二来,长期服用五服散,血液循环加速,皮肤干燥,不能勤换衣服,否则容易磨损皮肤。不仅如此,长期服用还会导致精神恍惚,不能控制,急躁之处难以想象,发狂痴呆。
不过,窦太后可不在乎,也是,反正活不久了,还不知道自己死之前会不会出现这种症状呢!
行散,李烈陛下那是看不到的,旁人就更看不到了。所以,窦太后唯一的变化不过是喜爱宽袍大袖的飘逸风姿,开始穿薄而宽大、未浆洗的软旧衣而已。
这一点小小的改变不会引起李烈陛下的察觉,可也带动了京城的又一波流行风潮。人家天启朝也是有时尚界的,人家窦太后领导了又一波的复古风。
当然,好东西是要和大家分享的。
窦太后把五服散推荐给了因为中毒而身体略有不适的太上皇李刚。只道五服散那是道家仙丹,刚服用那是飘飘欲仙,久服能够延年益寿。
李刚得了五服散的妙处,那是如获至宝啊!他可不知道五服散的害处,为了长生不老,那用量可是窦太后的数倍,窦太后也不管他,正瞅着他不放心呢!要是他死于五服散,可以拿了那些个道士说事,要是真死于自己下毒,有心人士起哄,还说不定会疑心道谁的头上呢!说不得着冤大头就成了李烈陛下,弑父的名声一出,那非大乱不可。
就这样,五服散成为了李刚和窦太后夫妻间秘而不宣的小秘密,窦太后心中有愧,对李刚那是小意奉承,李刚那是春风得意,日子就这样过着。
到了十月,这个秘密就瞒不住了。--李烈陛下察觉出了异样。
可不是李烈陛下一天到晚无事,就盯着窦太后和他的老爹,而是李刚的事情闹大发了。
服了五服散的人,言辞间就不那么注意,太上皇李刚同志一个不小心,调戏了自己儿子李烈陛下的小妾。
这事情可大可小,关键是李刚同志没在意,而李烈陛下还没得到消息,没来得及安抚被自己不着调的老爹调戏的小妾的时候,这个小妾--云贵人,礼部侍郎晁大佑之女晁夏云,这个礼教之家长大的孩子,一时羞愤,跳井自杀了。
自杀也就罢了,还留下了遗书,这封遗书还被送到了窦太后那里。云贵人不足为惧,可他爹-礼部侍郎晁大佑那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一个处理不好,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这个晁大佑没什么能耐,就是守礼。这守礼一事可不是出乱子的根源,根源在于和他一样守礼的六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一家子守礼到御史大夫都寻不着错处,够可怕了吧!更可怕的还是这六个儿子都去教书育人,教育人家如何守礼去了。
这样一家子人教育出来的小女儿,不明不白的死在宫中,要是这一家子闹腾起来,士林学子大动,天下大乱也就是这样子了。
当年李烈陛下把他放到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就是看中了这老头的号召力,如今这号召力成了李烈陛下头疼的根源。
自己这老爹谁不招惹,招惹到着云贵人头上,自己都没敢对这个张口闭口圣人礼仪的女人怎么着,自己的老爹倒好,把人活活逼死了。李烈陛下头疼了,怎么跟那倔老头说去啊!
不管李烈陛下如何向晁家人交代,李刚同志的衣食住行,言谈举止,被李烈陛下调查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李刚同志的问题不止这一点点。往小了说,那就是不拘小节,嗜好沾花惹草。人家李刚也没做点什么,就是嘴巴上占占便宜,也没毛手毛脚,更不要说做点啥了。
他那里的宫女知道他那点毛病,也不在意,反正也不掉块肉,谁叫人家是太上皇呢!李刚也没把这件事看大。可谁叫那么不凑巧呢!云贵人那天就去了御花园里摘花,李刚就去了御花园里兜风,两人就这么巧遇上了,李刚就那么随口说了两句。
就这样两句话,杀了一个人,李刚也是后怕。可他有恃无恐啊!天下最大的是皇帝,皇帝还是我儿子呢!
可怜的就是李烈陛下,两边的烂摊子都要自己收拾。
李烈陛下给云贵人升了等,一失足落水定性了云贵人的死,好一阵安抚晁家。好不容易才把晁家安抚好,自己爹哪里却不好处理了。左思右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不理俗世的窦太后。
窦太后自病后,就不管宫中诸事,只是公孙皇后有了丽妃帮忙,也能把宫里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宫中平静,窦太后自然安心养病。
所以,窦太后听到这个消息,那是脸色大变。本就不甚好的身体,受了这样的刺激,窦太后一口鲜血吐出,脸色铁青。
李烈陛下见势不对,忙叫人去召御医。窦太后却坚定地拉住李烈陛下的手道:“不用了!我的病我知道,已是药石罔顾了。你这前脚进门,我就后脚召御医,与你名声有碍。”
李烈陛下两眼通红,泪珠儿在眼眶打转转,万语千言,化作了一声,“娘!”
到了这个时候,李烈陛下哪有不知道的,想必窦太后隐瞒自己的病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原因也不难猜出--于名声有碍,与自己的名声有碍。
李烈陛下心知,这是一份多么沉甸甸的母爱。自己又如何能够报答呢!
窦太后看了看李烈的脸色,笑道:“我的时日不多,你父亲和你大哥都不是你的助力,你父亲,我就带走了。只是你大哥那里,你多担待些。”
窦太后的话让李烈陛下心中一凛。母亲的意思是?
窦太后并不多话,也不解释什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累了,让李烈陛下出去了。
☆、第二十章 醒
第二十章 醒
待情绪稳定下来后,李烈陛下梳洗一番,才离开了窦太后的慈宁宫,往坤宁宫走去,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事实,只有公孙皇后才能理解他,抚慰他即将逝去母亲的痛苦。
公孙皇后看着李烈陛下垂着头进了门,正觉得奇怪。李烈陛下无论如何,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这样低着头的时候,那可是前所未有。公孙皇后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李烈陛下捂住自己的脸,低低的啜泣着,久久不能语,公孙皇后抱住了李烈陛下的肩膀,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良久,李烈陛下才缓过来,低声道:“母后,怕是时日无多了!”
闻得李烈陛下之言,公孙皇后大惊失色,她知道,窦太后对于李烈陛下,对于天启朝的重要性。对于窦太后隐瞒病情的原因,不必多想,可对于窦太后的病情,公孙皇后想的就多了。
作为一个婆婆,作为一国太后,窦太后都是极好,极其称职的。公孙皇后甚至觉得,没了窦太后,自己背后少了一个靠山,少了一个支柱。虽然没有李烈陛下天塌般的感觉,可公孙皇后心中的震撼和伤感是强烈的,不作伪的。
这种感情表现在了脸上,引起了李烈陛下的共鸣。李烈夫妇像一对舔舐伤口的小兽,互相安慰着,相拥着入眠。这一夜,风平浪静。
过了这一夜,李烈陛下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情绪,继续披着平静无波的脸皮,过着一个陛下应该过得日子。至于下面人的隐瞒,想想窦太后的隐瞒,李烈陛下也只有作罢。
那日后,李烈陛下和公孙皇后日日都要去慈宁宫陪伴窦太后,拉一拉家常,说一说如何做好一个成功的管理者,不管怎样,窦太后都是面色红润,一如既往的。
然而,不管怎么假装,假的还是假的,病了就是病了,无论如何化妆,怎样打起精神处理事务,窦太后的生机还是一步步地消失了,进而一病不起。
同样一病不起的还有太上皇李刚。自那日李烈陛下到访以后,窦太后就做了手脚,加大了李刚的五服散剂量。剂量之大,就算一个壮汉,也受不住,何况身子骨本就不甚好的李刚同志。不过半月,李刚就支撑不住了,一病不起。
李烈陛下和公孙皇后对李刚同志的病情都深感疑惑,李刚同志虽然平时也不太靠谱,可身子骨那是不错的,虽不说上山打虎,那可以是能拉弓射箭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只是窦太后派了人来说,朝中事务繁杂,李刚同志由她照顾,让他们不必前来探望。
李烈陛下夫妇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可窦太后发话了,两人也就歇了前去探望的心思。
时至深冬,腊月初八,京中热闹的过起了腊八节,春节的气氛悄悄的来临,可这样的欢乐没能抵达霸州边关。
一来,大兵压境,危机并未解除;二来,裴大郎虽然外伤痊愈了,可一直没有醒。这叫霸州官兵如何欢乐的起来。
三娘打起精神,准备了腊八粥。虽然大家无心过腊八节,可也不能因了裴大郎一人,就不叫大家过腊八节吧!
腊八粥熬得稠稠的,带着香甜的气味,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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