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查嬷嬷恭身告退,只留下博焕一人徒自伤神。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时已快到了中秋佳节,天上的一轮圆月这些天显得格外的明亮。站在月下窗前,博焕心神不宁,只感到七魂六魄均已出窍。
已经二更天,他还是丝毫没有睡意,便披了件斗蓬,径往“异蝶轩”去。才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有了两人守卫,暗道查嬷嬷动作迅速。那两人见大半夜的,王爷突然降临,也吓得连忙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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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妖自昏迷后就一直在做噩梦,她从来没有这刻般感到虚弱无助,在梦里也是倍感孤苦。她只觉得她一个人在一片很深很黑的空旷平原上游走,四周张牙舞爪的飘来各种青面獠牙的怪物,做着各种凶神恶煞的动作,好象要把她一口吃了,又好象要慢慢的折磨她,直吓得她在那里大叫:“仕云,仕云,你在哪里?你快点来救我?我好害怕,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仕云!仕云!”
可是她依然找不到她的罗仕云,她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中哭泣。这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想也没有想,便扑了过去,口中叫道:“仕云!你终于来了,终于过来救我了,快!快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她依然看不清罗仕云的脸,只能抓住他雄壮有力的手臂,靠着他宽厚坚硬的肩膀。她只觉得自己很轻,被罗仕云一把搂在了怀里,那里很温暖,让她感到很安全。
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她披金带银,显得格外的雍容华贵,但是她长什么样,小妖也一样看不清楚。只见她娇俏俏的说:“罗仕云,快快跟我回去见父王!父王有急事召见你!”
“什么?”在梦里小妖依然浑身一颤,回首凝望罗仕云,见他依然坚决的将自己抱在怀里,才略有些安心。
可是那女子不依不饶,竟然上来硬拽住罗仕云,就要将他带走,小妖一下子急怒攻心,一口气没喘过来,在梦中也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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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焕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从“异蝶轩”里出来。这一晚上,小妖在昏迷中不断叫着一个叫“仕云”的人名,他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估计也是和小妖的过去相关的人,只是见着这个躺在他的怀里,让他心痛着的女人在昏迷的时候依然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并且好象还很依恋他,博焕心中第一次燃起一股浓浓的醋意。
可是小妖折腾了将近一晚上,她时而发烧,浑身滚烫,时而又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如坠冰窖。害得博焕都不敢离开她,只能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希望她能坚强的渡过这个痛苦的时刻,并且暗悔自己对她的伤害。
临走的时候,小妖还没醒,博焕不放心,让查嬷嬷去找御医胡果过来看看,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异蝶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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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昨天的噩梦还萦绕在她的脑际,让她一下子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直到一个丫环打份的小女孩来到她的床前,银玲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想起:“小妖姐姐,你醒拉,快喝点药吧,刚煎好的。”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我喝药?”林小妖茫然道。
“这是英王府呀,姐姐糊涂了?我叫小雪,是查嬷嬷叫我来侍候姐姐的,我还是前几天刚来府里的呢,姐姐要多多关照我呀!”小雪的声音很阳光,让林小妖听了有种如浴春风的感觉,毕竟她刚才又往地狱走了一遭。
“小雪,这名字很亲切。”林小妖念道,她的母亲李雪姬的名字中也有个雪字,所以见了小雪,林小妖很是喜欢:“你为什么会来英王府?这里可不是……可不是一个姑娘家可以来的。”
“我是前两天被大搜查的时候抓进来的,后来查嬷嬷就把我留下了,再后来就要我过来侍候姐姐了。”小雪天真的说。
“是嘛!”林小妖轻轻的说,又上下打亮了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容正荡漾在她的脸上,她还不知道被查嬷嬷看中留下是代表什么意思呢!林小妖的心一下子抽紧了,这么说来,小雪入府间接来是由自己引起的,如果不是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被牵累。一想起昨晚“静心居”的血案,小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快点喝药吧,再不喝要凉了!”小雪笑着催促道。
“这是什么药?”望着黑糊糊的一碗药汤,林小妖感到有点难以入口。
“那是胡御医给你开的药,说是让你的伤口快点愈合的。”
“伤口?”昨晚的屈辱电闪雷鸣般的在林小妖心口划过,手上伤口的疼痛也慢慢加剧起来。是的,她又一次被奴役了,那个耻辱可以说和她的贞节一样,会令她终身抬不起头来,再也无颜回去见父母兄姐,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罗仕云的影子正离她越来越远……
第二十一章 念亲恩 意外倒血泊
“姐姐!姐姐!”小雪的声声呼唤才把小妖从另一个世界拉了回来。她怔了怔,道:“你放着吧,我想再歇一会儿。”
“不行呀,姐姐,查嬷嬷关照我了,一定要看着你把药喝下去的,否则……否则……”小雪本来欢快的脸色一下子阴暗了下来,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林小妖心中暗骂,好个查嬷嬷,又要拿别人来要挟自己了,不过她看着小雪那可爱又可怜的样子,也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喝下药来慢慢好起来的。一时间,她也不忍心伤了小雪,毕竟她的心思这么个小女孩是不会明白的,想到这里她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接过药碗,一口喝了下去。
小雪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安心再睡会儿,王府的后花园里有一些桂花开了,好香的,我去采些放你的床头吧。”
小雪离开以后,林小妖虽然又重新躺下了,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的头脑一旦清醒,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会侵入她的脑海。
她想起了她的父母,想起了她的那些兄长们姐姐们,想起来她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她的脸上经常会露出象小雪一样灿烂的笑容。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她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罗夫人了,和她的情郞花前月下,舞文弄剑,写意人生,说不定他们还会生很多可爱的小宝宝,索绕膝间。可是这一切,现今都已成为泡影,罗仕云更是不知人在何方。她林小妖的一生真是失败透顶,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已经磨去了她的棱角,带走了她的意志,现在更是身处牢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继续经受着各种各样的屈辱,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真是后悔就这么偷跑出来,家里人这么久不见她人,不定怎么着急呢?可是她却连寄一封的给他们的能力也没有。“罗仕云啊罗仕云,你知不知道我已不在家中了,你有没有找过我,还是你已和你的公主夫人双宿双栖了?早就忘记了我这个旧人了?”林小妖心中暗念,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接着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痛苦,索性放声痛哭,将这些日子积聚在她心中的悲愤尽情发泄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泪也哭干了,喉头也嘶哑了,她本来就受伤的身体渐渐虚弱起来,她觉得有些口渴,她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一阵晕眩,她的眼前开始发黑,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子前,她觉得桌子上的水壶特别的沉重,重得她都无法提起来,下意识地,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只听 “啪”的清脆一声,水壶落地成了粉碎,她的人也因用力过猛,随之失去了重心,倒在了撒了一地碎片的地上,鲜血从她的身上慢慢渗出来,她甚至没有感到疼痛,她的眼前彻底的一片漆黑……
驱之不走的噩梦又开始过来骚扰她了。这次她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四周寒气森森,还不断传来鬼哭狼嚎,冷得她直哆嗦。在黑洞的尽头,她看见了他的父亲,她焦急地叫道:“爹,你的瑶儿在这里,在这里……”可是她的父亲只冷冷地看了看她,并不理她,转身走了。
“爹,是我错了,瑶儿错了,我不该偷跑出来的,你不能不要我呀,我是你女儿呀!”她哭得声嘶力竭。可是她的父亲还是头也不回就走了,接着她的母亲也来了,可是也只是看了看她,并不理会她的哭泣,也跟着她父亲就这么走了,林小妖彻底绝望了,她已经被她的家人抛弃了,今生今世,她再没有亲人了……
* * *
博焕自从饮了鹿血以后,整个人脱胎换骨,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又与手下商议军情,丝毫没有累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兴奋,他甚至感到那鹿血还改变了他的个性,让他除了打仗外,还知道有个女人需要他牵挂。那个娇柔美丽而又刚强的女人,就象一颗钉子,牢牢地扎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只要一想起她来就心痛。
回王府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他也不知道怎么,进了王府,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异蝶轩”门外。是啊,其实这一天他都没有把她的影子从他的脑海里赶走,她就象一座巨大的磁场,吸引着场外的玄铁。
不料,他才跨入“异蝶轩”的院门,就听房内一声刺耳的尖叫,他的心开始本能的下沉,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他几乎是飞奔进去,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小妖正倒在血泊之中,地上撒满了一地的桂花,一个惊慌失措的小丫头吓得呆在那里……
杀人如麻的博焕见血从来没有眨过眼,可是这次,这一地的鲜血第一次让他晕眩,他抢过去,抱起身体已经发冷的小妖,他的手明显得颤抖了,一声怒吼从他嘴里嘣出来:“快去叫御医!”
可是他也等不及御医胡果的到来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继续从小妖的身体里流出来,那就象一把刀子,一刀一刀扎在他的身体里般。他迅速撕开小妖的衣服,伸手点穴止血,又从怀里拿出了止血药,将药撒在了伤口上,接着撕下自己的衣服,将那些已经流淌了很多鲜血的伤口一个个包扎起来。
御医胡果和查嬷嬷几乎同时赶到。胡果在把脉的时候脸色一直很凝重,查嬷嬷也大吃一惊,怎么早上还好好的人儿,现在居然已遍体鳞伤,看着博焕铁青一样的脸色,查嬷嬷的心也直往下沉。
许久,胡果才干涩的开口道:“王爷,木姑娘她失血太多,经脉皆闭,已经没有多少生机了……”
他的话音未落,博焕的怒吼已经响起:“本王不管你用什么药,总之给我救活她,否则,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虽然大家都知道博焕性情暴烈,但是象现在这样对身边的人放狠话可是第一回,胡果和查嬷嬷都是心头一震。
第二十二章 独痴情 浓血赋爱人
“王爷,属下有个建议,不知当行不当行?”胡果小心翼翼的说。
“什么建议?但说无妨!”博焕内心依然焦虑之极。
“九色鹿茸可以续命,但无法造血,木姑娘失血太多,如果不马上补血的话,恐怕……”胡果欲言又止。
“那你快想办法吧,怎样才能补血?”博焕眼中露出希望,态度不如先前这般凶狠了。
“这补血嘛,恐怕一般人的血也都没用,只有九色鹿血才是大补……”胡果说到最后声音明显轻了下来,还不断地拿眼偷窥博焕的脸色。这里曾饮过九色鹿血的只王爷一人,可是,王爷的身子可是千金之体呀,要用他的血来救一个女奴,若不是刚才王爷在发怒一定要救活她,胡果大概连说也不敢说出这话的。
“真的?”博焕果然大惊:“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用我的血,是不是能救活她?”
“是,此血在王爷体内经转,已经去弊留精,实乃天下奇血!”胡果轻声应道。
“王爷不可!”查嬷嬷连忙跪倒在地叫道:“王爷千金之体,请三思啊!”
博焕连看也没有看跪在那里的查嬷嬷一眼,手起刀落,便在自己手臂上划了条深深的口子,浓稠的鲜血立刻汹涌流出,吓得查嬷嬷连忙找了个小碗接住。
整整两小碗鲜血,直到胡果在一边叫道:“够了够了!”博焕才伸手点穴止血,查嬷嬷在一旁帮着包扎伤口。
“好了,现在你要的东西都有了,如果人还救不回来,拿你的脑袋来见我吧!”博焕喝道。
“是!”胡果答道。
“王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了,现在又流了这么多血,您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吧,小妖这里有老身照料着,有事情再来报您!”查嬷嬷小声说道。
博焕最后看了一眼脸如死灰,浑身冰冷的小妖,虽然他也很想留在她身边,等着她苏醒的时候,可是接着来的救治恐怕他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有一点,继续留下来的话,他怕他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
他不理会查嬷嬷惊诧的目光,缓缓地解下他出身时他父王亲手系在他手腕上的金镂天丝,将它缚在了小妖的手腕上,让她戴着,保佑她平安,就象自己时刻陪在她身边般。那是一根半指宽的极地纯金打造的如丝绸般柔软顺滑的金带,开过圣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以驱风避邪,是北狄宫廷的奇宝,全天下恐怕也只一根。
接着,他很不情愿的起身,留下一句话:“如果有什么事,就过来叫我。现在先救人再说,不过,今天的事,谁也脱不了干系!”罢了他转身就走。
查嬷嬷擦了擦额头滴下来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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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三夜,林小妖才从沉睡的噩梦中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人居然又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那是一个脸有些木讷的女人,年纪比自己大一些,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你们是谁?小雪呢?”林小妖虚弱的说道。
“木姑娘,你醒了?”那女人回头对那丫头说道:“快,快,去告诉查嬷嬷。”
不一会儿,查嬷嬷就到了,看见小妖醒来,她也长吁一口气。
“查嬷嬷,小雪呢?”林小妖心里惦记着那个可爱的女孩子。
“她……她因为……因为没有照料好你,所以被下到牢里去了……”
“什么?”林小妖浑身一颤,刚才睁开眼没见到小雪,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