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仪,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不经过我同意便去死!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你叫我如何不恨这个孩子,其实我更恨我自己,我总在想倘若我足够好,你便会依赖我,信任我,而不是自己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处处算计。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坚硬的铠甲,仿佛这样谁也无法伤害你,可是你知道吗?你一直都在伤害自己。你忘了你也是个人,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就算是铁打的也是架血肉之躯,你再怎么厉害,你都需要人来保护的不是吗!你以为你在为我好,其实你这种做法太自私了。你以为你一个人光荣牺牲,我们就会感激你吗!徐凤仪,你能不能不要再那么逞强,适当的示弱一下,给我个保护你的机会好吗?”
我此刻脑里一片空白,有很多话要说,但到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痛苦,悲伤,紧张,酸涩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摧枯拉朽,一下子崩溃了。整个人只知道哭,哭得身体都痛了,哭得心都裂了。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这一刻我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卸下了我这么多年的铠甲,撕开了我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心,终于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痛哭失声。对的,我也不愿这样,只是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勇敢,不坚强,我怕我早已向命运举手投降,俯首称臣。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习惯了抵抗所有的温柔,装作自己不需要。久而久之便真的习惯了,以为自己真的不需要。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徐凤仪,你可以休息了。你不用再害怕,不必惶惶而终日,郁郁而寡欢,所有你不想接受的,我都会帮你抵挡。我会做你的依靠,冬日给你温暖,夏日给你清凉。
我也用力抱住赵翼:“谢谢你,谢谢你肯来爱这样一个我。谢谢你在我三番两次拒绝后未曾离开过我,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依靠。赵翼,我是不是从来都忘了告诉你,我也爱你。”
赵翼的身子一下子便僵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好不好。。。”他目光满是希冀,生怕自己听错,硬要我再说一次。我只好用自己觉得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是的,我爱你,赵翼,我爱你。从很久之前便开始了,未曾不爱。”
赵翼一下子便攫住了我的唇。唇舌急迫的探进我的口中,逐渐温柔而甜蜜,我也开始回应他,而后他吻得越来越细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正准备起身离开,我知道他想要,恐怕是考虑到我身体,所以才决定隐忍,如今我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在他起身之时,急忙拉下他的脖颈,我不由一滞,呼吸甚是急促。我柔声在他耳边说:“可以。”他便再也忍不住了,附身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五一之前把正文完结了,
接下来是关于赵凤雏和周墨的故事,
大家一定不要错过呦!
☆、番外
赵熏然:
周墨,我可能不大擅长如何去爱,所以只能笨拙的去靠近你,我爱得太用力,你躲得太心急。
周墨,我只是不愿,年纪正好,青春正茂时与你错过。
可能在你眼里,我的感情幼稚愚昧,丝毫拿不出手。
可是你对父王三十年的爱是爱,我对你五年的爱便不是爱了吗?
爱一个人的深浅怎可以用时间的长短来计量。
有些人在一起一辈子也毫无感觉,有些人只用一眼便早已天地鸿蒙,沧海桑田。
我赵熏然从来不知后悔为何物,别说四年,就算了过了四十年,四百年,我依旧还是爱你。
倘若我爱的是你之容貌,那天下貌美的男子多的是。
倘若我爱的是你的医术,如今我自己医术也是颇佳的。
我爱的是你,是你周墨!
哪怕你年长我四十,哪怕你未曾爱我,哪怕你所爱之人是父王。
那又怎样!这些与我赵熏然何干!
我只是不愿你一人终老,我只是不愿你一人长路雪沧山。
我只是不愿你以后还是一人吃饭一人看风景。
你若是还要躲着我,那我便给自己种下无心,也来尝尝你当年之苦。
从我十一岁那年遇见你,便已知此生万劫不复。
赵熏然:
父王,我打一生下来,你便没有正眼瞧过我。因为我是个祸害,我差点害死了母后。
然而这些我都不恨你,可是当我知道周墨那般爱你之时,我却有点恨你了。
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你怎么能忍心让他孤苦一生,远走他乡。
如今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阻拦我们,因为你没资格。
你给不了他的幸福,我去给。
你还不了的债,我去还。
你给他留下的痛,我去医。
从此所有的苦,我一人去吃。
所有的谩骂讥笑,我一人去受。
所有的责任负担,我一人去抗。
我可以不要公主的身份,不要荣华富贵,不要锦衣公子,我只要他一人即可。
于我而言,他是无可替代。我爱他,哪怕不被所有人祝福,我都爱他。
亘古洪荒,天地苍茫,唯他而已。
周墨:
我从未想过这一生还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她美好,她年轻。
她像一团烈火照耀了我黑暗的一生。
然而她那般毫无顾忌地爱我,大胆而直接,热烈而勇敢,如洪水一般汹涌而来,而我无力抵抗。
我遇见她之时,已太过苍老。
漫长的岁月已然消耗了我全部的热情,我曾爱过她父亲,爱了整整三十年没有回应。
而她似乎是上天送来馈赠我的礼物。
她就那样闯入我的生命。我毫无防备,无从招架。
若是可以,我想在三十年前便遇见她,从此不用领略悲伤,痛苦,难堪,嫉妒种种情绪。
然而如果那时遇见她,我便已不再是我,她也未必会爱上那样一个我。
我只恨时光太长,让我在快结束时与她相遇。
我只恨时光太短,让我与她相遇却无力相守。
赵翼:
我这一生愧对两人。
一是我的师父周墨,他为我几乎耗尽一生,而我却未能回应他的爱。
另一是我的女儿凤雏,我从来都没抱过她,给她喂过一次饭,教她识字,甚至都没触摸过她。
她从小便很敏感,别人对她好坏,一眼便知,所以也从不敢与我亲近。
倘若她像其他女孩一般找我哭闹,我定是不忍那般对她,然而她没有,一次都没有。
等她大了,才惊觉我竟然如此冷漠地对待她十数年。
我总是在想;若我待她好一点;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向那样一个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都是人物心声哦!下章传正文!
☆、与君初相遇;似是雁归来
我是赵国长公主赵熏然,封号凤雏。整个宫中除了母后喊我熏然,其他人都唤我凤雏。熏然是母后给我取的名字,凤雏是父王给我取的名字。然而我不喜欢凤雏这个名字,凤雏跟三国时那个名冠天下的庞统同名,然而我远远是比不上他的。
母后以前也是个公主,徐国凤仪公主,而我是凤雏公主。由名字可见,父王给我取此名,只是为了延续母亲而已。母后是个极美的女子,她几乎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连行兵布阵那种大老爷们玩的东西也会。她年轻之时,极负盛名。嫁给父王之后,大家也都夸赵国王后母仪天下,恩泽世人,实属赵国之福。
我今年已是十一岁了,母后还没有替我安排太傅。连五岁的弟弟都有了太傅,我却没有。母后身体一直不大好,但还是坚持亲自教我读书识字,琴棋书画。然而我约摸是赵国史上最没上进心的公主了。我不爱舞文弄墨,琴棋书画无一擅长,每一样都只是会一点。
二皇叔安慰我:“凤雏,你可能天生不适合这些,不若皇叔教你习武,虽然你父王武功比我还好,但他太忙了,也没空教你。我便来教你好了。”二皇叔将这个想法告知了母后,母后也觉得我可能更适合习武,然而我习武没两个月便又没了兴致,弄得二皇叔也颇为尴尬,悻悻离开便又跑到边疆去了。
母后总是柔声安慰我:“熏然,你只要开心便好,你不喜欢那些东西,也不必强迫自己学。”然而我总是想有一技之长的,因为父王一直不待见我。自我记忆以来父王对我总是冷言冷语的,对其他人却很是温柔,父王最喜欢的便是母后,每次看母后的眼神都温柔得能化出水来。我一直不知父王为何这般不喜欢我,开始总以为是我不够乖,不够聪明,所以便拼命地学习那些琴棋书画,想要讨他关心,结果他还是那个样子。
每次问母后,父王为何不喜欢我,母后总是告诉我:“你父王其实很喜欢你,只是他不善表达。”开始我也以为他是不善表达,可是皇弟出生后,父王对皇弟却很善表达了。他会亲自给皇弟喂饭,为他穿衣服,教他写字,眉里眼里都溢满了笑意。
这个时候我总会特别难过,莫非我不是父王所生,可是看父王母后那般恩爱,而且但凡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长得很像父王以前的模样,父王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了。可是听说他曾经换过颜,他以前长得还要俊美。
我曾经在藏书阁里见过父王以前的模样,那是一副画,母后告诉我,父王以前就长这般模样。父王那时可真是美,跟九天之上的天神一般。母亲说给我父王画那副画之人是我父王的师父,他是个神医,叫做周墨。后来听说这个周墨便是给父王换颜之人,我顿时对此人非常好奇,这么会作画,而且医术还很高明,又是父王的师父,肯定是个睿智的老爷爷,只是他十几年前便离开宫中了,所以我未曾见过他。
这日,我喝退了所有的宫人,一人在听风阁的小溪边洗脚,如今正当夏日,甚是炎热,听风阁是宫中最凉快之地了。我每年夏日都会背着宫人,脱下鞋袜在溪里洗脚。四周安静祥和,鸟啼虫鸣,夏风穿过树林阵阵地吹来,十分惬意。
听风阁是我皇爷爷给建的,听母后说,皇爷爷是个特别随意自然之人,他不爱权势皇位,唯爱山野花间。便命人建了听风阁。而且他的灵牌也设在听风阁二楼,我心里极其感激这个皇爷爷,若没有他,我此刻必然没有去处。母后有午睡的习惯,皇弟这会应该也正在午睡。父王反正也不管我,我便只有这一方安乐之地了。
正在此时,察觉身后有人来了,我没有回头,以为是哪个宫人,有些不爽,便气呼呼的说道:“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一个人待会吗!” 身后人步伐坚定,丝毫没有被我喝退之势。 我一回头,正准备再说着什么的时候,便见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就那样站在我身后的翠竹下,头顶满树韶光,细碎的阳光透过竹叶洒在他的脸上。
他眉眼十分柔和,眉毛斜飞入鬓,眼睛黑白分明,亮如辰星,他离我这般近,我都能看到他那浓密的睫毛,他鼻子笔挺却不锋利,嘴巴是好看的菱形状,红润至极。皮肤白皙细腻如同女孩子一般,总之是个十分俊美清隽的男子。年岁似乎比父王还要小很多,应当双十左右。
他穿一身奶白色锦衣,外面还套了件青衫,腰间无任何挂饰,所以我一时无法判断他是谁,我没其他的本领,但是在识人方面算是天才,但凡我见过一次的人,下次再见我必定能认出他。然而眼前这个人,我却是从来没见过的。他能擅自闯进听风阁,肯定是有些身份的。他必然知道我是谁。
为避免落入下风,我便开口问他:“你是谁?来此地有何意图?”他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一般,用大人那副眼光打量了我一番。我可以容忍大人那样看我,但他明显也大不了我多少,却那般看我,我总觉得他眼神有些戏谑,便颇为气愤。
他突然开口了:“熏然,我是周墨。”
我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第一,他跟我无亲无故,怎么敢这样叫一个公主的小名,更何况这个名字宫中除了母后无人这般唤我。第二,他竟然还不知廉耻地冒充我敬佩之人,周墨。于是我决定不理他,他似乎没料到我这番反应,便开始说:“徐凤仪难道没告诉你,我会在你满十岁之后来带你学习医术吗?”
此事母后只跟我一人说过,她说她在我还没出生之前便应允了周墨,让她第一个孩子在满十岁之后便送到周墨那里去学医。然而他是如何得知的,莫非他是周墨的儿子?他的声音十分清爽温柔,像是鸟儿略过天空,微风吹过麦浪。尚且语气十分诚恳,不像是在骗人。
我还是略有些质疑,偏过头去看他;只见他也正在看着我,目光毫无避讳,但仿佛好像正在透过我看别人。目光竟然有些哀伤,他忽然把我拉起来,掏出一方丝帕,开始为我擦脚。一边擦一边说:“女孩子不能洗冷水脚,徐凤仪没有告诉你吗?还有女孩子不适宜在男子面前暴露脚。以后莫这般了,都是大孩子了,莫要淘气。”
他擦得那般温柔,从我这个方向只看得到他黑亮润泽的头发和白皙的脖颈。我突然脸上有些发热,第一次跟异性年轻男子这般接触,多少有些尴尬。而且他还这般温柔,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母后都未曾,喜儿姑姑倒是经常教我这些,但我却大多数懒得细听,比较敷衍。
擦完脚后他又亲自给我穿了鞋袜,姿势自然而不做作。仿佛天生就该这般一样,以至于我一时竟忘了推开他。弄好这些以后,他便看着我说:“走吧,带你去见见你母后,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似乎早就见过母后了,母后把我拉过去给我擦了擦汗,而后便对这个男子说:“周墨,这丫头性格有些野,一般人她都不听他的,你倒是有办法,竟然能把她带回来。”那个男子只是看了看我,莞尔一笑,眉眼点点光泽。
我的心好像漏了一拍,一时不知言语。母亲又看着我说:“熏然,这位便是母后和你父王的朋友,也是你今后的师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