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显得美若天仙。我不由转头看向周墨,周墨一副神情专注的样子:“你家小姐是肺痨,不过还有得治。”那中年男子一听顿时抱着周墨的大腿,两眼冒着精光:“神医,你果然是神医,竟一眼便看出小姐之病,那些庸医都说小姐没得治了。只要你能救活小姐,我家老爷必定重谢!”
周墨没有搭理他,只是吩咐丫鬟把那位小姐扶进来。我们医庐还有三个空房间,他们三个人刚刚好。我安排她们住下了,周墨坐在那位小姐床边给她把脉,只见那丫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墨,笑的十分灿烂,仿佛下一刻便会吞了他一般,我周身不由一阵恶寒。周墨在看病的时候,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认真。不多时,他便收手,对着那中年男人说:“她的病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得调理一番。我现在便去给她开药,她身子如今太虚弱了,不宜舟车劳顿。你们且先在此住上半个月再走吧。”
那丫鬟一听甚是欢喜,连声称:“好呀好呀。” 中年男子低头沉思了片刻,说他是府中管家,不可离府太久,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便留下小姐和丫鬟在此地。说完还掏出十张银票说:“这些银票,神医你先收下,待小姐病愈。我们再给您重谢!” 周墨没有说话,只收五张银票:“不用那么多,五百两足矣。” 那管家颇为惊讶,连声称谢,那丫鬟眉里眼里也都是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有么有觉得师徒番外很有爱的样子。
☆、知道你会来,所以我不怕
第二天管家便走了,临走前还答应,半个月后便派人来接她们回去。管家一走,那丫鬟便开始缠着周墨,一口一个神医,叫的很是肉麻。但周墨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没有搭理她。第三日,周墨给那位小姐把脉之时,小姐醒了,当她看到周墨之时,脸上浮现两团可疑的红晕。
丫鬟急忙告诉小姐说是周墨医好了她,把周墨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听得我肝颤。那位小姐弱弱地开口了:“小女子名叫林婉儿,谢公子舍身相救。”低头时还偷瞄了周墨好几眼。 周墨倒是没有异色,只是说:“医者便是治病救人的,何况为你看病我也收了诊金。”那小姐被周墨这样一说,颇有些尴尬。
周墨便再无多言转身离开了,我正当准备走之时,那位魁梧的丫鬟拉住了我,声音粗鲁的问:“周神医可否有婚配?年方几何?”我被她拉扯得有些痛,但还是回答:“尚未婚配,五十多岁。”那丫鬟听我这般说,觉得我在耍她,骂我胡说八道。那位小姐此时也开口了:“姑娘,我们并无恶意,倘若你说实话,待会我便给你十两银子。”我颇为无奈,我说的就是实话。而且我干嘛要她的银子。 只好正色道:“不信便算了,我不缺银子。”
那丫鬟气得扯我的头发,厉色道:“你这死丫头还不识好歹,莫非你这幅模样还觊觎周神医?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当今林尚书的嫡女。”她们来的那日我正戴着面具玩,如今也不好扯掉面具。怕惊扰到她们,只是没想到她们竟这般恶劣。林尚书我不知是谁,但我记下他了,出手这般阔绰,怕也贪了不少银两。
我看了看那丫鬟与林婉儿一眼,不想再做言语,便回了房。心里颇为难受,并不是因今日被那丫鬟辱骂欺凌而难受,而是因为她说对了一件事,戳中了我的脊梁骨。对,她说我觊觎周墨。我确实觊觎周墨,从初见他开始,便知我这一生怕是万劫不复了。我这么隐晦难堪的心事,怎么能被人这般挖出来,仿佛像是不能见光的死老鼠一般,顿时无处遁形。
晚间出来用膳之时,那丫鬟见是周墨做的菜便开始对他献殷勤的说:“神医,你这么金贵的人怎么能自己亲手做菜呢,养个徒弟有何用,连烧个菜也不会,不若你辞了她,让我跟着你吧,我保证什么都能干的!”
周墨听她这么说,脸色霎时转冷,目光如寒冰一般看着那位丫鬟:“我的事,不用你来插手,照顾好你家小姐才是你的职责所在。”那丫鬟只好讪讪作罢,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知道周墨不会赶我走,但被人这么当众奚落不会做菜还是很难堪的。第二日便开始在厨房自己捣鼓着做菜,做出来的菜虽然不大好吃,但毕竟也熟了。一想到将来周墨能吃到我亲手为他做的菜,心里便一阵欢喜。
过了几日林婉儿身体已经好了很多,都能下床了。她还是会经常趁周墨给她把脉之时跟周墨套近乎。但大多数时候,周墨都没怎么搭理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林婉儿依旧锲而不舍,竟开始自己跑到厨房给周墨做了一份薏仁桂圆莲子粥。我的粥与她做的粥比起来完全就是东施与西施的差距,不免有些气馁。好在周墨没有喝,只是淡淡的说一句:“放在那吧。”
林婉儿娇弱得不像话,顿时捂着心口,泪眼汪汪地看着周墨:“周公子,婉儿自知体弱多病,资质愚钝,可为了公子,婉儿从大黑清早便起来熬这碗粥,你好歹也尝一口,这是婉儿的一片心意。”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悲戚可怜。我特别想说,明明你才煮了一个时辰怎么就变成了大黑清早就开始熬了,但我还是忍住了。母后曾说,女人最大的武器便是美貌和泪水。这个林婉儿在周墨身上可真是把两把武器都亮出来了。
周墨听林婉儿这般说,眉头轻蹙:“放着吧,我待会喝。” 林婉儿这才破涕为笑,不甚娇羞的看着周墨,但周墨始终没有看她。那日我正在二楼认草药,突然一个人影蹿上来,原来是翠儿。翠儿是那个身材魁梧的丫鬟。 她连拉带拽的把我带到了林婉儿的房中。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跟二皇叔好生习武,不然如今也不会被她欺负。
林婉儿如今气色已经很好了,她正穿个大红色纹梅长裙躺在软榻之上,完全没了平时那副娇弱的模样,看上去趾高气昂,飞扬跋扈。我不是很喜欢她这般做作的模样,在周墨面前是个娇滴滴的瓷人,在我面前却厉害着。翠儿突然把我按下去,让我跪在地上,我坚决不跪。
翠儿气得拧我的手臂,我疼得都快要哭了。我大喊:“你们想干什么?怎么这般粗鲁!凭什么让我下跪?”翠儿尖锐的声音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叫你跪你还不跪。我家小姐最喜爱的玉簪子被你偷走了,你个贼子!” 我气极推开了她:“我没拿,她那东西我见都没见过。还有你们凭什么让我跪下,我跪天跪地跪王上跪父母,凭什么要向你们下跪!”
林婉儿笑得十分奸诈恶心,声音跟淬了毒一般:“熏然,你就别装了,刚刚翠儿都在你房中把我的玉簪子搜出来了,你还是认罪吧,省得吃苦,不然我把你报官查办,你师父也顾不了你。” 我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冤枉,气得想骂人,看她们两个的架势肯定是串通好来故意陷害我的。 我转身不打算跟她们硬碰硬,待周墨回来便会为我主持公道的。没想到翠儿竟快我一步,一把拽住我的身子,还踹了我的脚,我痛极竟跪下来了。
我大声说道:“报官就报官,谁怕你,等师父回来定会为我主持公道。”林婉儿给翠儿挤了个眼色。翠儿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纸和印泥。上面内容大概就是写我自愿承认自己偷了林婉儿的玉簪子。林婉儿笑得十分阴险,指了指那张纸对我说道:“你便画了押吧,也免得受皮肉之苦,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不能画押,要是画了押便百口莫辩了。
翠儿又拿出长绳将我五花大绑,见我不肯画押,从身后掏出一根长鞭,一鞭子便抽在我身上,我后背痛得如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疼。翠儿见我还是不肯画押,又抽了我一鞭,无奈我被绳子绑住,一时脱不了身。她开始一鞭又一鞭的抽我,整个背都仿佛不是我的了,开始时还觉得疼,到最后竟然整个背都麻木得没有知觉了。我一直咬住牙齿让自己不哭,不流泪。我不能这般没有出息,离开了母后和周墨便这般没用。我得等周墨回来,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我要等,我不能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周墨便来英雄救美了哦!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似乎被一脚踢开了,我知道是周墨回来了。周墨一进门,林婉儿和翠儿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周墨一脚踹开了翠儿,把我抱在怀里,我的血把他雪白的衣服都染成了红色,如同一朵朵红梅在雪地里盛开。周墨急忙为我解开绳子,眉眼里满是心疼焦急和懊悔。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我怕他太担心,咧嘴笑了笑:“你回来啦,我没太大的事,就是有些疼。”
周墨眼里都是痛意,摸着我的脸:“你是傻瓜吗?任由人这般欺负!”旁边的林婉儿又装作很无辜:“周公子,我们没有欺负她,她偷了我的玉簪子。我让她画押,她还顶嘴,我才出手帮你教训她的。”周墨一巴掌就甩了过了,林婉儿被这一巴掌甩到在软榻上,顿时哭了出来,大声嘶吼:“周墨,你竟然不识好歹,敢为了这个臭丫头打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你竟然敢打我!我明天便叫爹爹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周墨不由冷笑:“我这辈子从未打过女人,你是第一个。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动她!别说我敢打你,杀了你们俩我都敢!你爹是尚书,你可知道她爹是谁?她爹是你脚踩地这片土地上的王,赵王赵翼!你信不信赵翼诛你九族,让你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我从来没见过周墨如此生气,像一只咆哮的野兽,杀气冲天。翠儿似乎被吓到了,立即就跪倒在地直呼公主饶命。但林婉儿却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声音很是凄厉:“周墨,你当我是傻子么?当今皇上只有一女名唤凤雏,传闻都说凤雏公主姿色极美,貌可倾城。她这个无颜女才不是!”
周墨把我的面具给掀了下来,大声说道:“你难道不知公主有两个名字,名讳虽是凤雏,但小名却是熏然。这下你可信了?”林婉儿看我的眼神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脸色苍白瘫软在床上,一直在发抖,翠儿也吓得瘫倒在地。周墨没有理她们,抱着我来到了他的房中。
他把我翻过身来,让我趴着,开始解我的衣裳,手指似乎在颤抖,气息都有些不稳了。他一动我的衣服,我的皮肉就生疼,像是有谁在拉扯一般。他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何不说自己是公主,怎么就任由人家这番欺凌?”我只好说:“说了又怎样,她们又怎么会信,她们本有意害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母后曾说,出门在外不要随意暴露身份。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我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温柔细致的为我处理伤口可知,他对我是很疼惜的。衣服似乎全部被他用剪刀剪开了,身后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良久他才开口:“熏然,我以后定会护你安好,不然你担惊受怕。”之前被林婉儿和翠儿那般欺凌我都没有哭,此刻听他这一句承诺,我眼泪却簌簌的掉下来,湿了整个枕头。
于我而言,今日是我从小到大最快乐之日,虽然被人冤枉辱骂鞭打,但这些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在乎的周墨给了我一个郑重的承诺,他答应护我一世安好,不让我再担惊受怕。这便足矣,身上再多的疼,有他这一句话便可安抚。
而后他开始给我敷药,每一次下手都十分的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痛了我。虽然我有时会痛的龇牙咧嘴,但我从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有这样才能让周墨好受一点。他今日虽然生气,但更多的应当是没有保护好我的自责。当周墨为我上好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柔声的安慰我:“不会留下疤痕的,我会给你好好治疗的,相信我。”
我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尽量笑得灿烂些让他知道我很好,轻声说道:“没事,我信你,即便是有了疤痕,也无大碍的。”他没有说话,眉眼里透着浓浓的哀伤,像是谁一个不经意将一杯悲伤之水,泼进他的眉眼里,与他融为一体。
第二日,林婉儿与翠儿欲向我道歉,却被周墨拦在门外。周墨嗤声说道:“汝等这般蛇蝎心肠,还祈求什么原谅,就算熏然放过你们,我也不会放过!林婉儿,身体生病可以医治,但心里有病我可医不了。你们滚吧,雪沧山不欢迎你们!” 林婉儿和喜儿貌似一直在哭哭啼啼求饶,然而周墨却把门关上了。周墨转身对我说:“你昨日受的苦楚,都是我照顾不周,你若是想回宫,待你伤好之后,我便会亲自送你回去。”我急忙摇了摇头,生怕他送我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就要待在这!”周墨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我这鞭伤一个月才好。周墨果然医术高超,我身上一道疤痕也没有。这段时日,都是他照顾我吃穿用食,能被他这样悉心照料真是太幸福了。不过这一个月我还是依然坚持学识认草药。如今草药我已识得好一些了,便有央求他教我针灸。他起初不大肯,总觉得我急于求成,但我终日央求他,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便又丢给我一张人体穴位图,让我一个月内背熟,还特意给我扎了个稻草人,让我天天扎。
可能是经过了上次那件事,他对我比之前要温柔得多,至少不会总是冷着脸。我如今也依然还是天天趁他不在去练一小会厨艺,希望哪天能做一餐饭给他吃,让他知晓我也不是那般没用。就这样又过了半年,如今我已满十二岁了,中途给母后写过几封信,告知她我很好。她也每月回我一封,内容都差不多,大意都是让我好生照顾自己,潜心学医,不要跟周墨顶嘴。其实我觉得最后一条她大可不必想,我怎么可能会跟周墨顶嘴,我与他之间感情可是日渐甚笃。如今我已经会一些较为浅显的医术了,小风寒什么的我也是会医治的。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和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都已经看过了。周墨说我在医术方面,天资还是很聪颖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而后斯年,原与君长相依
自从上次林婉儿之事后,周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