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客厅还有其它地方都被小偷破坏得乱七八糟,我的房东会非常不开心看到房子被破坏成这样,我想你也是。”卞珏话说一半后停顿,看他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代表她没有说错话,于是继续说:“你能帮我找个能修理这些东西的人吗?我想继续把澡洗完,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有人准备出门工作了。等你回来,我也洗完澡了,我们可以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剩余的食物,也许我可以烤一个派。”
艾许抿唇看着她的笑脸,似乎在思索她的话可不可以相信。
卞珏以为她搞不定这个小孩了,谁知道他突然用很严肃的口吻说:“苹果派。”
又一次,卞珏差点笑出来,这个孩子真好玩。
“就做苹果派。”
“成交!”艾许转过身出门去找人来修理“他的”家。小朋友自然不会去想修理的费用是谁该出。
“你可以走大门,不要爬窗户,艾许!”在小鬼要爬窗出去时,卞珏把他拎回来,逼他走大门。
目送他离开后,卞珏回到二楼浴室,继续洗未完的澡,当她淋完浴,在房间里涂抹身体乳液时,就听见小孩子吱吱喳喳的声音,卞珏不禁微笑,知道艾许找到帮手回来了,希望那位帮手能看在小朋友和一个女人的分上,把修理费用打个折,毕竟她刚刚才破产,无法负担太多。
换上轻便的衬衫和牛仔裤,卞珏下了楼,走动时肋骨一直传来刺痛--她可以忍,这点小伤没什么。
“你看他们破坏我的玩具柜,这是我放玩具的地方!还有我的书柜!”艾许指着房子被破坏的地方,一一告状。
“……我向你保证,我会修好它们,保证跟你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声音--心卞珏脚步一顿,很是意外,分开不过一小时,又听见诺顿的声音。
她继续走,来到一楼,看见艾许牵着诺顿宽大的手,叽叽咕咕的说着话,诺顿很认真的听,直到听见她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方向。
不会吧……卞珏在心中哀号。
“艾许,他是诺顿。”卞珏忍住揉太阳穴的冲动。
“对啊!”艾许愉悦地回答。
“他是酒吧老板。”
“没错。”
“我前阵子才知道他拥有镇上--不,应该说是美国最大最好的马场。”卞珏近来才知道,这家伙比外表看起来有钱太多了,他的马场提供优秀的赛马,也为许多知名马术俱乐部培育个性温和的马。
“是的!”
“可我需要的是修理工。”卞珏含蓄地对小朋友说。
“诺顿会修理。”艾许回得理所当然。“他是万能的。”
“他很忙。”卞珏相信她婉拒的意思诺顿收到了。
诺顿仅看她一眼就接着说:“费用打你七折,完工后一个月再分期付款。”
“成交。”卞珏立刻答应。她破产了,如果暂时可以不花一毛钱让她的房子恢复原状,她不在乎欠诺顿人情。
两个大人认真讨论修理的时间以及费用,忽视了一旁牵线的小孩,而艾许不喜欢被冷落,他左看看右看看,突地伸手戳向卞珏的腰部。
如果是平时,卞珏不会被小孩幼稚的举动惹得变脸,但她现在受了点皮肉伤,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她脸色一变,飞快地抓住艾许的手。
“有什么事?”
“苹果派。”艾许抬头看她,催促。“我饿了。”
“艾许。”诺顿压低噪音,听起来不是很愉快。“过来,我跟你说过,要有礼貌,不可以动手动脚,她是女士,你必须尊重她。”
诺顿教导艾许的语调没有提高,但可以听得出他的严厉。艾许对卞珏的不当一回事,让诺顿骨子里的绅士风度冒了出来,于是他训了艾许,而艾许则在他面前乖乖听训,一脸做错事的表情。
卞珏忘记了腰和肋骨的疼痛,眼睛发亮,看着诺顿一脚跪在地上,视线与艾许平行,专注地说话,那种神情、这样的画面,让诺顿看起来就像是个父亲。
这不禁让她想起她和诺顿的小孩,他们的儿子,如果他有被送到诺顿身边,他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孩子,或许会像艾许一样,像崇拜英雄一样崇拜诺顿,如果他犯了错,诺顿也会像现在一样,严厉地指正孩子的不对之处吧。
如果一开始,她不是卞珏,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那么,跟诺顿相爱、相恋不会有阻碍,他会和她一起养育他们的小孩。
她的小孩啊……会跟艾许一样,吵着要吃她烤的苹果派吗?
幻想的画面让卞珏极度想要拥有,想到心痛的地步,可记起她的小孩已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她泫然欲泣。
“艾许!”外头传来女人的尖声呼喊,令艾许不禁瑟缩了下。“你给我出来,艾许!你这麻烦的小鬼!难怪没有人要你!”
这是机构中的保母奇拉的声音。听见她这种找人方法,不只艾许难过,诺顿也皱起眉,卞珏则是露出非常不开心的表情。
“你该回去了。”诺顿对小男孩说:“上课的时间到了。”
“我……”艾许一脸不想离开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想把他留下来。
“听着,逃跑不能解决问题,你现在能做的事就是上课,把你能学的都学起来,有一天,这些东西一定会有用处。”
“艾许!”奇拉的尖叫声带着火大。
“有一天是哪一天?”艾许问:“诺顿,我的父母什么时候会来接我?他们把我忘在家里太久了。”
艾许的话,让人心酸。
诺顿不知该回答什么,这样的问题,这个大人都知道的残酷事实,小孩子能理解吗?
“艾许,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真的很麻烦!”奇拉自敞开的大门看见了诺顿高大的身子,以及他面前的艾许,气急败坏的进门,壮硕的身子走向艾许,无视他的惊恐表情,直接将他拉出门。“你能不能让我好过点?一天就好,只要一天不要害我很麻烦!”
第十六章
粗暴的动作让艾许踉跄了下,但他不敢吭声,瑟缩的神情显示他很害怕这个女人。
小孩怎么会怕照顾自己的人呢?一股侧隐之心,让卞珏开了口。
“等一下。”她走向艾许,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出了害怕,和很多很多的不情愿。
他让卞珏想到自己的小孩。
“不好意思,我来不及烤苹果派给你当早餐吃,不过那是甜点,当正餐不好,但可以当点心--你下午放学后可以来我这里,到时候派就会烤好,热腾腾的正好吃。还有艾许,你听我说,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听进去--你不是麻烦,我不介意你来我这里,听清楚了吗?”卞珏用最温柔的语调对艾许说完,抬头,对着一脸怒容的奇拉,她换上一张冷凝的表情,有着深深的警告意味。
让奇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后,卞珏又柔柔的对艾许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有需要,都可以来我这里,我欢迎你来。”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不符规定!”
卞珏没有理会奇拉的叫嚣,只是笑了一下,那轻蔑的笑容就像在说--不符规定又怎样?
镇上谁不知道艾许的事情?谁有能力却不伸手帮一把的?她是在挑衅,看奇拉敢不敢跟全镇民作对。
奇拉不敢再说什么,恨恨的拉着艾许走了,但在两双眼神注视下--是的,两双监控的眼神让奇拉收敛,以至于她的动作变得轻柔多了,带着艾许走时,不见他再跌倒。
“苹果派?”见他们走远了,诺顿才嘲弄地道:“这是你拉拢小孩的方式?妳竟连艾许都想利用。”
他误会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提醒了我,原来还可以利用艾许,你不提的话,我还没想到呢。”卞珏接受了他的误解。
诺顿会这么想她是正常的,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一个阴险的女人,不过刚才帮艾许时,她其实没想太多,她只是没有办法忍受小孩在她面前受到委屈。
看见别的小孩就会想到自己的孩子,这是成为一名母亲之后才有的温柔,这一点,诺顿是不会明白的。
“房子的事情再麻烦你了,不送。”她微笑送客,不再多说。
如果开口只有伤害,那么抱歉,请容许她退出战场,不参与这可笑的对峙!
诺顿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向大门口,但他并末跨出大门离开,反而把大门合上,回头,一步一步走向她。
卞珏皱眉,想着他要干么?但她并没动,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直到他伸出手,跟艾许一样戳了下她的腰,令她痛到差点喊出来,可她忍住了。
她看他一眼,嘲弄道:“这是什么?性骚扰?”
诺顿从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闪神,看穿了她的伪装。
“报警抓我吧,这种事情你很熟悉。”诺顿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拉过她,掀开她的上衣,在看见裤腰边缘的瘀青时眼神一黯。
“你放手!混蛋!”卞珏没想到诺顿会这样待她,气红了眼,伸脚踢他。
可惜,即使她受过武术训练,但对上一样受过训练,并且在这几年间的劳动中养成强健体魄的诺顿,她哪里是对手?没几下就被制住,上衣再被掀开,露出白色胸罩,而胸罩下缘的大片青紫,自然掩也掩不住。
“他伤了你?”那种受伤的方式,诺顿很清楚,肋骨上的瘀伤是拳头造成,而腰间勒伤则是男人粗暴的箍制所致。
看来那个小偷不只偷了她的钱、破坏她住的地方,还企图强暴她,因为卞珏反击,他才一拳打在卞珏肋骨上,逼她就范。
如果卞珏是柔弱的女人,那……
“小伤。”其实她痛得要命,应该要去看医生,但目前身无分文的她负担不起医药费用。
多可笑,她曾经是公主,衣食无缺,但现在受伤了却无法去看医生。
“你必须去医院。”他才稍微一碰,她就痛得脸色发白,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爱逞强?
“我不需要。”卞珏拒绝。
“少啰唆,我要你去,你就得去!”诺顿脾气比她更硬,力气也比她大,一把将她扛起走出她住处大门,往他的蓝色小车走去,然后将她丢上车、锁上车门,自顾自地开车送她去医院。
“除了性骚扰之外,现在是绑架吗?”扒卞珏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要不是不想被他看轻,她早就坐不住,肯定扑上前抓花他的脸!
“我还是那句老话--报警抓我啊,反正八个月的冤狱我都坐了,再进一次警局又如何?”
听他提起这件事情,卞珏便闭上嘴。
诺顿原本以为这是错觉,此刻发现并不是如此。
卞珏害他被关了八个月,他当然憎恨她!拿在嘴上提起不只是挖苦,更是提醒自己,不要又被她骗了,可每次提到时,她都会闭上嘴,不再回话。难道说,那件事情令她感到愧疚?
怎么可能!笑话!
那么,他呢?
既然憎恨她,她的死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她爱逞强,想痛死自己,就让她去吧,可现在,他却开着车,载着一脸不情愿的她往医院的方向去……
他在干么?
不知是心情太郁闷,还是、卞珏令他生气,嗯,应该两者都有,他便将不满发泄在车子上,猛踩油门,使车子像子弹般飞驰在道路上。
距离小镇三十分钟车程的地方,有一间中型医院,因为是附近几个城镇中最近的,所以多半都会来此就诊。
诺顿将卞珏送进医院之后,不顾卞珏的反对,硬是要求医生为她做彻底检查,还在检查期间一直守在外头。
卞珏被送进检查室的时间很久,久到诺顿开始焦虑--很严重吗?为什么还没出来?。
“诺顿。”负责卞珏的女医师带着卞珏的检查报告出现。她是镇上居民都很信任的医生。
诺顿一看见她,立刻迎了过去,担心地问:“她还好吗?”
“虽然看起来还好,但以正常人来说受到那种程度的伤非常不好,她肋骨裂了,不过不用紧张,我会开一些止痛药给她,只是她还需要绑一些固定带,好让裂伤尽快复原。另外,我想让你知道,昨天她开枪射中的那个小偷也在这里,由警方照看着,我刚通知警方她受了伤,我想,也许该让警方知道她受伤的原因以及过程。”女医师看着诺顿,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安抚意味。
资深的医师可以透过那些伤,了解病患受到怎样的伤害,那种男人对女人下的重手,加上昨夜发生的事情,势必都得告知警方。
诺顿听懂了女医师所说的话。
有些女孩受到不应该的对待会挺身而出,但更多遭遇不幸的女孩,选择的是隐瞒,而卞珏选择的是后者。诺顿了解她的个性,就算打断她的牙,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说她曾受到男人的袭击。
这个想法让诺顿愤怒,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心疼。
“我先让她自己待一会儿,你可以去看看她,等等我再请女警来。”女医师拍拍他肩膀,指示他卞珏被安排在哪个病房单独休息。
诺顿一脸沉重地走向她所在的地方,在病房门口,就看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病人用的宽大长袍,让她看起来更为纤细、瘦弱,脸上冒出的冷汗则让她的头发覆在脸颊两侧。她看起来很痛,非常非常的痛,而她正努力侧过身,伸手想要拿桌上的水杯以及药丸。
一股强烈的疼痛抓住诺顿的心脏,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卞珏,这么脆弱,像是要消失一样,她一直都是强悍的、高傲的,没有人可以折损她的骄傲,即使她不再过着公主般的优渥生活,但她骨子里,仍是个公主,没想到现在却……
诺顿在门口站得太久,以致卞珏发现了他,看见他出现时,她惊觉模样狼狈,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她不想被他看见她此刻的模样。意识到这一点,诺顿并末绅士地离开,尊重她的意愿,反而走向她,因为卞珏立刻武装自己的神情让他明白,她很痛,但因为他在的关系,她仍撑着。
“我帮你。”诺顿用最轻柔的动作将她从病床上扶起来,细看着她的脸,确定自己没有弄痛她,让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让她倚靠着他的肩膀,为她拿来水杯以及桌上的药,那是医师开给她立刻舒缓的止痛药。
卞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