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休息站就是乔哲的那辆与我见面次数最多的越野车,我隔着玻璃和他的秘书打了个招呼,那秘书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清清纯纯的小女生模样,却有种职场老将的气场,真是后起之秀啊!
我坐在后座,发现乔哲没在车里。
翻着手机里存着的照片,大多是老娘的自恋自拍,还有朋友们的合影,一些兴之所至拍的风景照。
不知怎么地,我突然有了个奇异的想法,乔哲……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
这个想法着实吓得我一抖,可是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你看,乔哲昨儿晚上找我来说话的那意思还想和我在一起呢!
怎么今儿早上起来就意思是我我俩小时候在一起过!
他这是耍我呢?还是耍他自己啊?
还有啊,他这欲说还休,把当年的事情给我捅了个半透不透的,是闹哪门子的邪乎劲儿?
想到这儿,我看乔哲还没下来,于是问那个小秘书:“美女,你们老板平时有没有什么病史啊?比如精神方面的。”
那个小美女职业化地对我微笑,我发现她笑起来没有酒窝,一点都不可爱,“有的,有一段时间睡眠不好,神经衰弱,不过后来就都好了。”
我瘪瘪嘴,拿出手机上网问度娘,神经衰弱会不会导致精神病?
结果,万能而妖娆的度娘没空鸟我。
于是我又随意地翻看手机,随意地一个手抖,发现了N通未接电话和一个已接电话,全部来自何非晚。
还来不及细想那一通已接电话的来由,我就已经被那一串的未接电话唬住了,赶忙回拨过去。
很久都没人接。
心里有些慌张,着急地再次拨通。
终于,这次接通得很快,对方是个声音柔和的女人:“您好,Astoria,何导现在正在工作,不方便接电话。”
“恩,”我心里略略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那个女人礼貌地提醒我“您还有事吗?”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就是,我认识何非晚这么多年,他貌似从没有将手机交到其他人手里过,更没有在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因为工作忙而不接我的电话。
我思索片刻,按捺下心里轻轻翻涌的异样,说了句:“没什么事,你告诉他我给他去过电话这件事就好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发怔。
何非晚的电话是不间断地打来的,大部分都是以短信的形式提醒我,我在关机的时候有这么个人每分每秒地打来电话。
最后那一通……
我皱起了眉,终于注意到了那一通已接电话。
时间是凌晨五点四十七分,通话时间不足一分钟。
五点四十七分……
接电话的人显而易见。
心慌和挫败让我坠得乏累,却不得不想到了乔哲那个混蛋接起来我的手机的时候,那么那么讨厌乔哲的何非晚,该多生气。
……
那个磨磨蹭蹭的混蛋终于风流倜傥地上了车,他不坐副驾驶座,他要坐在我旁边,真是不要脸。
我把刚刚何非晚不接电话的事情尽数怨怪在了乔哲身上。
我皱着脸往边上挪了挪,目光始终冷冷盯着车窗外的风景,宁可无聊到爆,也不与混蛋为伍。
乔哲噙着一丝笑,那样子真是闻者叹息见者想上去给一拳,我不爽了:“你怎么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开车?”
乔哲耸肩:“锻炼锻炼她。”
开车的小秘书也说:“乔总的车一般都是我开啊,这是我自己申请的。”
“哦。”我作恍然大悟状,冷飕飕地道:“怪不得乔哲现在开车技术那么花瓶。”
小秘书“咯咯”笑起来,声音还真是很耐听,“小姐,能使唤我们乔总给您当司机,您都快成我偶像了。”
我点点头,深有体会地讽刺说:“小姑娘,等你大半夜被埋在半路的雪堆里的时候,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么想。”
乔哲那厮这时候开口了:“白白,脸都气歪了,快扭扭。”
靠!老娘脸多会儿歪了?!
我刚摆好架势准备和乔哲大打出手,却瞥了眼后视镜里俏秘书那清纯模样,想了想,还是收了手,愤愤地咬着牙低声说:“你要是再敢调戏老娘,老娘让你断子绝孙!”
乔哲点点头,很是惬意地靠着后座欣赏窗外风景,悠悠地说:“要是领你这么个悍妇回家,我还真得好好准备准备。”
我心里憋着一股阴气,反倒在唇边画出略带讥嘲的柔柔一笑,反问他:“你领得回去么?是胡珊珊厉害,还是我厉害?”
乔哲挑眉:“胡珊珊关我们俩什么事?”
我立刻回嘴:“应该是我们俩关胡珊珊什么事好不好?!”
“对啊。”乔哲笑了。
我说:“啊呸!是我关你们俩什么事!你们两个是未婚夫妻好不好,你整天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搞什么暧昧!”
由于我一时激动忽略了小秘书同学的存在,小秘书同学很不满,现在开始找存在感了。
她说:“胡珊珊小姐和乔总不是月前就分手了么?胡珊珊小姐现在在国外啊。”
我愣了三秒,瞠目结舌。
这……什么状况?
乔哲接着小秘书的话说:“你不知道?我不是让小蛮转告你了么?”
我挠挠头,老实交待:“我并不知道。”
不过……“你又把人那么好一姑娘甩了啊?!”
我真心地觉得乔哲脑细胞全部泡进方便面里了,胡珊珊那样的女神级人物他都能痛下杀手地甩了。
乔哲很是坦然地点头承认:“所以我恶贯满盈天打雷劈么,坏成这样了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来追你了。”
“靠!!!!!”
我想,今天对他已经忍够了,他让何非晚跟我闹脾气这事儿总是让我心里不爽,于是连带着他对我的那份鄙视让我感到的不满,一同爆了粗口。
结果……小秘书吓了一跳,乔哲皱起了眉。
于是,在这样子尴尬的空气中,我别扭地扭过了头。
乔哲的表情被反射在车窗上,模糊而美好的画面,我却因为他私自接我电话的事情而觉得他看起来越发碍眼。
他的目光直直地反射进我的眼,锐利而准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生气的?”
我也直直盯着车窗上描绘的那双墨色眸子,“我跟自己生气,你他妹的别惹我。”
我真的是在与自己生气。
生气我是不是还是有些放不下过往。
生气我是不是惹了阿非难过。
生气我是不是真的,泥足深陷,没有想要的灿烂未来了呢?
我想起来昨晚有人似乎曾说,苏白白,我的未来不可能没有你。
这句话这样让人恐惧。
。
chapter 16 秦汉大夫
更新时间2013…3…13 12:49:39 字数:4561
亲们,今天写完作业的时间早哦~赶紧更一章,就害怕明天后天没时间更~
◎
我承认,其实一切事情乔哲其实都解释清楚了,他就是因为怕杜灵不罢休,所以才走了下下之策和杜灵复合,勉强安抚她,让她罢手。所以我家才能因此不被整得更惨。而他家也理应避嫌,与我家暂时不再往来。
其实道理就是这样的,乔哲这么做是好意,他挺够朋友义气的,是我错怪他。
是,这是道理。
但是我就是不想相信。
我不想我讨厌了九年的人,突然变成一个甚至需要我去感谢的人。
我不想带给我窘迫生活的人,其实是帮助我的人。
我甚至胡搅蛮缠地要乔哲给我一个“解释”,但其实那些长篇大论的解释,他都浓缩成了之前的三两句话,再要他解释,还能解释什么呢?
他当然什么都解释不出。
所以,乔哲自己以为解释清楚了一切,以为我和他可以恢复邦交,甚至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甚至从来不觉得乔哲是好人,甚至习惯成自然地讨厌乔哲,一看见他就烦,就忍不住想爆粗口。
那种属于少女的倾慕的暗恋,真的找不回来了。
好像周围都是红色的珊瑚,闪耀着斑斓和绚烂。海浪拍打礁岩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伴随着大提琴低低的絮语。
海鸟,鱼,相爱……
场景很乱,就像是读过的意识流小说。我抓不住任何线索和头绪,畅游得很自然愉快。
等等,还有一件事我没弄清楚,那就是乔哲为什么突然说想和我在一起。
我睁开眼,人却已经坐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眼前是表姐和大姨。
我回来了?
我坐起来,大姨摸着我的额头说:“烧退了。”
我叫了声:“大姨。”
然后询问我哥哥的情况。
表姐说哥哥已经清醒过来了,我可以去看他。
我记忆里干爽俊气的哥哥,如今缠着绷带,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憔悴得就像我不曾认得。
乔哲就坐在他的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并不见我的父母。
见我来了,他站起来让出位子,低声说:“你哥刚醒一会儿,精神不好,我让你爸妈先回去,他们也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坐下。
哥哥的眼睛一直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
他入狱的这些年,除了父母,其他亲人都一概不让见面。
我已经九年没有见过我的哥哥了,他今年都三十三岁了,却还都没有一个女朋友。
眼睛不由自主地涩了起来,谁想得到再见,会是这副样子呢?
哥哥的手微微动了动,我赶忙轻轻握住。
“哥。”
我几乎在发抖。
他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看着我,我却知道他如果很健康的话,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笑着拽拽我的耳朵,说:“回来了啊?”
以前我上小学五年级起的时候,哥哥就上大学了。
那时候他走的时候还威胁我说:“丫头,这次你哥我回来要是再看见你数学粗心丢分了,就绝对当着你的面把你偶像的签名照给你撕了!”
我那时候气得直跳脚,捂着耳朵冲他嚷嚷:“哼!你快走吧你快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怎么舍得再也看不见我哥哥了呢?
没一会儿哥哥的眼神浊浊,精神不济了。
我和表姐哄着他睡着,然后起身去送大姨回家。
今天既然回来了,当然不能再让长辈们守着哥哥。
大姨临走的时候红着眼眶冲着乔哲连连说谢谢。
乔哲倒是也不多推辞,只是笑着让大姨回去好好休息。
我奇了,问表姐:“大姨谢乔哲什么啊?”
表姐叹了口气,说:“都老掉牙的事儿了,你哥出狱的事,再加上这次,他冒着差点丢命的风险送你回来,放谁身上都感激啊。”
“我哥出狱是乔哲弄的?”我有些不敢相信。
表姐点头:“貌似是这样的,要不当时我妈和你妈一直跟着乔哲跑前跑后,我捉摸着这事儿应该是乔哲出了不少力。”
我一时有些沉默。
E市的冬夜,寒风刮得脸生疼,像是一粒粒沙子磨着脸而过。我仰头看着天空,虽说只有二百度的近视,可我实在是习惯有眼镜伴随。眼睛里的天空,没有北极星。却不知道那些我看不清晰的空间里,北极星是不是沉默地闪耀着。
身后渐渐传来沉着的脚步声,停止在耳后一米的地方。
“这么晚了欣赏夜景,不嫌冷啊?”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怎么不回你家去?”
乔哲也走上前来,伸手摸我的额头,带着来自室内的暖。
“家里人不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我打算安顿完你们再回去。”
缓缓地舒了口气,却不觉得轻松,“乔哲,”我扭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看来我以前错怪你很多,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哥哥。”
他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睨着我:“不容易啊小姐,从你嘴里能说出来这么诚挚的感谢?”
就像从心底里飞出了一只破茧的蝶,囚禁了那么多年,飞的欲望都快要被湮灭,却陡然看到了一扇窗。
那外面明明是向往多年的世界,却再也不见,当年那追求着花花世界的热忱。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乔哲以前还调侃过我的手一点也没有纤纤玉手的风范。
如今,中指因写字而出的茧。已经渐渐平滑。双手在长期修养之后似乎是好看了些的。
我问他:“乔哲,你不是因为咱俩那天晚上的事情才想和我在一起的吧?”
这句话鼓尽了我所有的勇气,只因为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唉,早知道就不问这么一句了,脸上跟火烧似的。
我和乔哲,因为这么个突兀的问题,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足足快三分钟。
老娘眼睛都酸了!
我鼓动自己,在这种时刻一定要有气势。气势!
千万不能学苏联一样先眨眼,咱要当大霸主老美!
可惜,美国现在也耐俄罗斯不能如何。
于是,乔哲勉强地笑了笑,“照你这么说的话,我那天晚上不就成了有预谋的了?那我不得蹲监狱去呀!”
我顿时气结,甩头就走:“你就这么打哈哈吧,反正我也不想知道。知不知道,结局都一样!”
气愤呐!你说有乔哲这种追人的人吗?有吗?这比我追他还累呢!
表姐看我心情不大好,悄悄问我:“怎么了?跟乔哲吵架啦?”
我瞪眼,不满意她暧昧的眼神,“说得跟我和他怎么地了似的!”
表姐嗤笑:“没怎么地?”
我心里一紧,乔哲不会说了什么吧?我“嘿嘿”心虚一笑,“没……”
靠,怎么最近老是突然就一阵恶心?!
于是我只好话还没说完就下意识地往出奔。
“梆”一声响,我的铜头磕到了门上。
捂着嘴看着门外有一位医生惊悚的眼神。
呃……这位长相端正的大夫是我哥的主治医生,估计是来查房,就看到了这么泯灭人性的一幕。
我忍下了刚刚那阵莫名的恶心,笑眯眯地打开了门。
我自小就对穿白大褂的人物怀着一种敬畏毛主席一般的心,他们说东,我不敢说西。所以至今,我都见不得自己穿白衣服。因为……自恋不是好事情啊。
我点头哈腰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