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依也不知道怎么了,崩溃似地抽泣着。是啊,本来很快乐的一天,很幸福的姐妹,可是现在。“我在医院……”
“啊……医院,怎么了?”
“……”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第一医院。”
“好,你等我……”
挂断电话,泪掉了一地,把旁边的小弟弟紧紧地抱在怀里,她有些害怕,恐惧就像悲伤一样袭来,她听着手术室里呼吸器的响声,如同在世界末日敲响的钟摆。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着,仿佛风能把她带到另一个世界,然后将现在所发生的事全部被遗忘,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她没有加入这个家,默默的母亲依然忙碌地工作,默默拼命地学习,自己……她也想象不出来在做什么。
05
甜言蜜语只是虚伪的谎言,海枯石烂才是死亡的承诺,为了爱放弃一切是冲动的惩罚,当有一天真正安静下来时,才发现,爱是如此简单,只是心与心的交换。
06
我做错了什么,上帝要这样对我。
我唯一的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爱……
我恨你,姐姐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她那么爱你。
你真的想看见已经无法破碎的残缺再次破碎吗?
你好残忍,世界为何这么残酷,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2006年10年11日末依
小柒看见末依时,他吓了一跳,末依脸色苍白,如同殡仪馆里面的死人,额头上冒着阴冷的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末依刚张开口想说什么,就突兀地晕倒在小柒身上。小柒抱着她,大喊着,“护士……护士……”模糊中,末依的记忆里是小柒紧张的叫喊声,还有他温暖的心跳。
黑暗中,她的世界里是姐姐从楼上坠落的那一瞬间,反复地重复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是小柒。末依一下子立起来,突然头部剧烈的疼痛,像要裂开了似的,“姐姐……姐姐……”
“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
“可是什么……怎么了?”末依用力地摇着小柒。
“医生说,苏醒的几率很小,有可能成了植物人。”
末依泪倾如雨,嘴唇上的线条,裸露而颤抖着。她紧紧地抱着小柒,放声大哭,她觉得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寒冷,孤独。
2年前,父亲因公司破产从公司的天台上跳了下来,2年后的姐姐同样选择了父亲的路,从3楼跳了下来。透过玻璃窗,看日光一点一点的洒下世界,远处的高速公路上已是车水马龙,一片喧嚣。她走下床用力地推开窗户,冷风直接穿透她的心脏,心像被抽干了血似的疼。
小柒把末依送回家后便去了学校,一切都是老样子,温馨的家,舒适的空气,只是少了姐姐,少了唯一的爱。看窗外的天,她闭上眼睛,似乎能听到骨头被摔断的声音,她不知道姐姐鼓起多大勇气跳下去的。这样一个喧闹的早晨,像是被人压在水里,透不过气。
窗外,一群飞鸟快速地掠过天空,奔向南方,走向天堂。
末依推开姐姐房间的门,打开灯,床头柜子上的照片,母亲、爸爸、末依、默默。她们灿烂的笑容、幸福的生活,一同被死亡席卷,所有的记忆都被淹没在血腥中。
末依从家里走出来时是下午2点,天仍然下着雨。看着天空,舒适安静的云朵下,是寂寞又美好的18岁,青春像是布满窗台的烟灰,厚厚的尘埃是无数个孤独伤感的夜晚拼凑的。14岁、15岁、16岁、17岁、18岁,在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些溃烂在雨水里的烟头证明它来过,因为每一个孤单落寞的黑夜都是它凿出来的。
第三章 整个世界遗弃了她(8)
在街角转弯处,末依看见了两兄妹,哥哥把一个硕大的储蓄罐摔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零钱,然后哥哥把所有的钱都装在妹妹的口袋里,“你可以用这些钱去买柜台上的那个芭比娃娃了。”她的心酸酸地,就像接过默默手中芭比娃娃时的心情是一样的,苦涩的甘甜。
记得自己7岁时,一直想要个芭比娃娃,那时她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父亲依然是公司的小职员。在末依6岁生日的那天,默默突然拿回来了一个芭比娃娃,她很兴奋,一整天都爱不释手的小心玩耍。末依记得那天父亲回来时的脸色格外地难看,撇了默默一眼,那一刻,就像一只饥饿的狮子,末依被吓倒了,“爸,你回来了。”那声音很小像夜晚的风声。
父亲没有换鞋,目光一直盯着正在厨房做饭的默默,默默微笑着转过身子,父亲迎面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鼻血和眼泪溅了一地,那一下让末依眼前一黑,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瘦小的默默瘫在地上,旁边的垃圾筒里的垃圾凌乱地布了满地。默默只是僵在那里不说话,鼻血不停地流出来。
末依心里想着,然后突然一阵伤心和害怕往上涌,泪水挤在眼睛里不敢流出来,怕父亲看到后会更加生气。
默默抬起头,“爸……”
爸爸拉起默默的胳膊,把她直接从厨房拽到了客厅,挥起藤条就打,嘴里还念叨着,“我让你偷,我叫你好的不学,你居然……”父亲不停地骂些肮脏的字眼来解心头之恨,默默只说了一句话,“爸,我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父亲的力度越来越大,末依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像是雨后屋檐下的雨滴。从飞机上喷在田地里的农药,阳光下清晰地挂在草叶上。她跑过去抱起爸爸,“不要,不要,我不要芭比娃娃了,你不要打姐姐。”恶战的最后,以默默晕倒在地上时结束。
第二天父亲才发现,他错了,末依的芭比娃娃,是默默用一年的早餐钱去买的,她省下了每天仅有的5角钱,和一些卖废品的钱给自己的妹妹买了芭比娃娃。尽管父亲跟默默道歉了,可是从那次以后,默默就不再爱说话了,沉默了,像是被保留下来的古老文物。而默默用同样的模式,保留下来她那童年的灰色记忆。
走进地铁,所有的一切让她崩溃,幸福的母子,快乐的姐妹,甜蜜的情侣,似乎所有人的幸福都如同吃了蜜一样。而自己,只是甜到哀伤的糖,她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填充这个世界的悲伤与寒冷。
刚走进学校忽然感觉头部一阵晕眩,转身时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粘满了泥土和草。那一刻脑子是空白的,眼前漆黑一片,钻心的剧痛,张了张口却找不到发声的部位,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水泥地上。
突然双腿离地,她被什么人直接抱了起来,整个头都埋在了一个人胸口上。末依的心跳迅速加快,像走在漆黑恐惧的夜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衬衫上面是淡淡的熏衣草香,如同藏在云朵下的香水,淡淡地挂在云中,风吹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荡漾着花香。
冰冷的雨水隔着热血沸腾的心跳,末依抬起头,一张冰冷的脸,是小柒。
医务室里,漂亮的白衣天使在给末依包扎伤口,小柒死死地盯着伤口没有说话,末依坐在床上如同失魂的洋娃娃,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泪不经意地流到了心里,淅沥沥地哀嚎。
“依依,怎么了。”
是小雨,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让末依睁不开眼睛。
“怎么没上课……”末依一张口就是沙哑。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我逃了出来。”说着她把书包扔在沙发上便坐在了末依旁边。
“对不起啊,我居然忘记了昨天是你的生日。你昨天玩的开心吗?和他?”说着,她坏坏地撇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小柒。
“生日……开心……”末依大口大口地抽泣,“生日……生日……我讨厌生日……”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跑出去,可是疼痛让她再次跌倒。瘫在地上悲伤如同死亡般地穿过她的生命。
小柒推开小雨,把末依紧紧地抱在怀里,“依依不要哭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你还有我,还有小柒,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小雨吓了一跳,她不知道怎么了。刚想说什么就被闯进来的轩琦拉了出去,房间逐渐安静了下来,末依哭久了就睡了。嘴里依然模糊地念着,“对不起……默默……对不起……对不起……”
小柒仍然紧紧地把末依抱在怀里,怕一松手就失去了,如同风中的蒲公英,不小心地呵护,刹那间就会飞向天空。他心里默念着,依依,我答应你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永远都不会。让我做你的守护者吧……
大雨一直没停,放学时末依安静地看着天空中游动的乌云像不小心打翻在水里的墨水,一下子洒满了寂静的天空。末依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跌跌撞撞地,小心地扶着墙壁,她突然想哭,如果姐姐在那儿该多好啊,想着想着眼泪就跑了出来。突然被什么挡住,她抬起头看见了小柒,逆着光,她突然发现,原来小柒是那么的帅气,如同日本漫画里的男主角。小柒接过伊末依的书包,
“我背你吧……你这样子怎么走路啊。”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柒一下子背了起来,伊末依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快,缺氧得厉害。
“搂住我,把雨伞打好,可不能感冒了。”末依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舒适而温暖,像冬天睡在电热毯上一样温暖。她想着,如果时间被定格,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可以和小柒在一起。
第四章 我的爱(1)
现在的幸福不是幻想,只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在我的世界里,眼泪已经成诗,被封闭的心脏,如何才能被爱融化来祭奠洁白色的黑暗。
01
像是一种习惯,想念已成为了每天的功课。我们总会自私地去拥有,却大方地失去。承诺,是鲜血染红雨后彩虹的颜色,也是一生无际的等待。
02
窗外一片喧嚣,像夏末夜里歌唱的蝉,心里一片荒芜,只有他们知道摆脱孤独的方法,火山的爆发,轰鸣的火雨,整个世间的荒芜,最后一只迁徙到南方的鸟飞过头顶时,雨变成了雪。9月在17个小时后即将结束。
下着暴雨的中午,末依和小雨坐在校园的咖啡厅里讨论服装展的画稿。学校幽静的小路上,一个穿着白色的耐克运动装、戴着鸭舌帽、骑着白色山地自行车的男生,在拐弯的时候车子打滑,击起一层水花,像滑行在海面的帆船。男生从车子上摔了下来,白色的外套,像被颜色渲染上的画布。小雨笑了笑,那个男生是小柒,末依却一脸的紧张。
“干嘛老盯着人家辰小柒看呀,暗恋人家啊。”小雨的玩笑总是开得不大不小,就像倒水时溅在手上的温水,不烫却也着实打湿了手臂。突然末依停止了手上正在设计的服装图纸,用笔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静谧的咖啡厅里,可以听见清脆的响声。
末依一下子站起来,拉开椅子,拿起地上的雨伞准备走出去,抬头的时候她看见有一把雨伞打在小柒的头上,是个女生。穿着经典的黑白配,T恤、超短裙、Lv背包、大大的墨镜,像海洋中的美人鱼,海底华丽王宫中永远都是高贵公主,百花中的牡丹,所有蜜蜂的宠儿。她是个让你不忍心说不的女生。
女生小心翼翼地给小柒擦着脸上的雨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末依的心如同被暴风雨洗礼过的哀伤。
“哦,我的天啊,他们是什么关系,不会……这个色鬼,居然抛弃了我家依依。”
末依看了一眼小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
“我可怜的依依啊……”
“闭嘴了……”
“……”
末依跟失魂了似的,看着消失在小路上的小柒和女生,右手凌乱地寻找杯子的把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心隐隐做痛。
校园的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声音:请学生会主席及各部部长赶快到校团委开会。小雨埋怨了一下,站起来,慌忙收拾桌上凌乱的设计稿,和末依打着伞消失在咖啡厅。窗外依然下着大雨,雨水在大大的落地窗上割划着泪滴。
2个小时的会末依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看着小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会议报告就头疼,整个人像在看天书。
一结束末依就到处找小柒,结果在门口的收费站看见了轩琦,和一大队男生在一起,“你怎么在这儿?看见小柒了吗?”
“在赚钱呢!收班级所有的废品,我请你吃冰淇淋,找他干什么。”
“可是,我要找小柒!”
轩琦坏坏地看了看末依,“这个问题很难办,好吧,给你个机会,你请我喝水果茶……我就告诉你。”
大概是天热的关系吧,学校门口的露天咖啡厅挤满了人,瘦弱的末依直接被淹没在人群中。
她用了好大力气才挤到轩琦身边,接过轩琦递过来的水果茶她想都没想用力地吸了一大口,然后猛地吐了轩琦一身,如同不小心喝了相同颜色的水,可其中一杯却是白醋。“不放糖怎么喝啊。”轩琦眨了眨眼,“喝这个要放糖?我不知道啊。”
末依一巴掌打在轩琦身上,“不是吧,你耍我。”
第四章 我的爱(2)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那你把你的给我喝一口吧!”末依一把抢过轩琦的水果茶,轻轻地吸了一口,“你死定了,为什么你的有糖。你敢耍我……”刚准备扑过去打轩琦时,被后面的人使劲撞了一下,末依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在地上。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们,那个画面在某个尴尬的瞬间定格住羞涩的记忆,却成为了思念过去的钥匙。
末依瞬间觉得缺氧得厉害,像在一个很热很热的闷罐里,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里,轩琦牵着末依的手就跑。
过马路的时候,末依看见对面咖啡厅里小柒与那个陌生的女生对坐着,开心地吃着牛排,小柒把一盘切好的递给女生。
“你看什么呢?”末依慌乱地转过身子,怕轩琦看见什么。“没,没什么。”
那个瞬间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虚伪,她在怕什么,担心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在广场的喷水池前,轩琦突兀地抱起末依,直接从喷泉中穿过,冰冷的水浸泡着她的心,麻木已经让她忘记了为什么痛。末依似乎还在想着什么时,轩琦就把她放在了公园的椅子上,末依莫名其妙地看着轩琦,“为什么啊。把我放在这儿……”
轩琦气喘吁吁地回答着,“把你晒干啊……”末依看了看天空,一片晴朗,心里却下着淅沥沥的雨。
“你在吃醋?”
末依睁大了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