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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琢磨着，一个普通的失窃案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苏兆龙在搞什么名堂？他叫郭小林先去，自己看看再说。
很快，郭小林就带着金波、张蓓来向他汇报了解到的情况。
陈飞问：“苏局有没有给破案的期限？”
郭小林道：“他说这是抓贼，当天抓着就抓着了，没抓着不是还得接着抓吗？”
陈飞道：“那就别着急！反正咱们查着呢，他们又不敢偷第二把。”
第二天一大早，陈飞正在钢铁厂车间里转来转去，老贺拿着一叠档案走进来说：“陈队，这是我们找出来的几个有前科的工人的档案，估计这案子多半就是他们做的。您要是看着行，咱们当天就能抓着他们。”
陈飞接过档案翻了翻，横了他一眼道：“有这么办案的吗？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这几天，陈飞整天在工厂里转，他在电工间发现电工班长薛伟用左手接线干活，而且颇为熟练，右边的袖管却是空荡荡的。薛伟对此的回答是：“机床轧的……”他到财务总监许逊的办公室，这儿原本没丢什么东西，陈飞的解释是：“我就是来熟悉熟悉。”除了合资的事，他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还问了点许逊个人的情况，比如他进公司以前是在哪儿做事的什么。
李未成听了许逊的汇报后急了，这哪儿像是在查盗窃案啊！他将许逊打发走，有些烦躁地站起来踱了几步，猛然转身拿起电话叫老贺来一下。
老贺走进李未成办公室，有些兴奋地报告说：“偷零件的贼抓着了，是孙兵的妹妹。她今天去交易市场卖生铁和零件时，被市场管理人员认出是咱们厂失窃的东西，就报了警！这下陈飞该滚蛋了吧！”
李未成却很冷静，道：“孙兵的妹妹能是主犯吗？陈飞刚开了头，他能就这么歇了？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老贺被泼了一盆凉水，不说话了。李未成又缓和了语气道，“我找你还有事呢。那些摄像头都准备好了吗？”老贺点了点头。
7
夜晚，陈飞来到刘卫东在车间的住处查看，发现在废铁管底下扔着一盒用过的止疼药和一块带血的纱布，又有一个小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李未成”三个字，并用红笔拦腰画开了。
陈飞走进钢铁厂办公大楼，走到挂有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门前，试探着推了一下，门竟然开了，犹豫一下走了进去。
钢铁公司会议室，公司发展研讨会正在进行，市领导、专家都在座，何静宜做完总结发言，似乎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李总，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一位领导也说道：“小李，有什么问题、困难，尽管说出来。”
李未成接口道：“有领导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我一直掂量着该不该在这场合说这事，但现在有些情况使我不得不说了……前几天，我们厂发生了一起普通的盗窃案，云海分局派刑警队陈飞队长来这里办案。陈队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优秀刑警，我们当然欢迎。可是，案子的侦破没有任何进展，却发生了一些事情，这里，我想请大家看一下……”李未成示意秘书放录像。
录像是一组特写：陈飞在走廊上走着，他打开一间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一位领导皱起了眉头。
特写镜头继续：陈飞走进李未成办公室外间，翻阅着写字台上的资料……
在座的人不由得议论起来，几位领导的脸色都很难看，李未成却显得格外平静，何静宜看着李未成冷笑了一下。
录像放完，会议室一下乱了，领导们议论纷纷。
第十章
1
苏兆龙办公室，郭小林坐在苏兆龙对面，电话铃响了，是李书记打来讲录像里的事。苏兆龙听后脸色大变，放下电话立刻嘱咐郭小林：“你马上去一下钢铁公司。”
郭小林也有些吃惊：“我去？这么大的事……”
“钢铁厂的盗窃案不是你负责吗……”郭小林想了想，转身走了。
2
陈飞走进一个仓库，里面空空荡荡的，他站在中央四处观望，忽然听到一些声响，抬头看时，一块黑沉沉的钢锭正在钢索上摇摇欲坠，他猛一闪身，钢锭一刹那间砸了下来。
陈飞愣愣地看着砸在地上的钢锭，一动不动。
消息很快传到苏兆龙耳里，当他听说陈飞无大碍后，神情慢慢放松下来。这时，王重走了进来，他也听说了这事，“苏局，您看要不要把陈飞撤回来？”
“他只是在协助郭小林办案，有什么撤不撤的？你好好破你的案，别管陈飞的事了……”
王重出去，苏兆龙将郭小林叫进办公室，嘱咐道：“你们可以继续查盗窃案了，但时间不要拖得太久。那事不会是李未成干的。我正不知道怎么向市里领导解释呢，这下好了，有人给修路了。”
郭小林等审讯因盗窃案自首的成子，陈飞坐在一边。
成子全招了：“这事的主谋是管仓库的刘卫东，还有三车间的铁子，他们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是铁子找的我，我也就是放放风，出把子力气，大主意都是他们拿。我们都听铁子的，铁子呢，听刘卫东的。”
……
审讯室里，陈飞和郭小林突审刘卫东。刘卫东一开始还绕弯子，最后终于沉不住气了，委屈地交待道：“我真没掺和杜刚那些事，他受伤以后，就到我那儿住了几天……”
“他在你那儿时，都干了些什么？”
“也，也没干什么，就是治伤，再就是打了几个电话。”
“他给谁打电话，都说些什么？”
“他给李未成打电话，好像是要五十万块钱。后来他跟我说，只要找到李未成拿了钱，他就可以安全地离开池阳了。”
“李未成答应他了吗？”
“好像没有，要是答应了，他早就跑了。”
郭小林插了一句：“他杀了那么多人，能往哪儿跑？”
“他说他没杀人。他跟我说过，胡建国和小五子都不是他杀的。杜刚这个人，是他做的事情他还是会认的……他还跟我说过一嘴……”刘卫东迟疑了一下，“其实他是想杀陈队！说就是想杀了陈队给他哥报仇。”
从审讯室走出来，郭小林疑惑道：“杜刚勒索李未成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报警呢？”
陈飞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杜刚一定抓住了李未成什么把柄。”
3
失窃案破后，陈飞应纪雪菲之约来到云海茶楼，他上到二楼，向以前同胡建国喝茶的茶桌走去。隐约中，好像那里坐着个人，幻象是胡建国。他走到茶桌旁却惊讶地发现，座位上的人竟是李未成。
陈飞先道：“你上这儿干什么来了？”
“我是在和我的女朋友吕影约会。哦，差点忘了，她曾经是你的女朋友。”
“我告诉你李未成，吕影怎么想的我不管，你如果对吕影有一点……我饶不了你！”
“陈队，你一个堂堂的刑警队长，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一个做生意的过不去呢？”
“杜刚向你勒索五十万块钱时，你为什么不报案，你怕什么？”
“我报案，我信得过你吗？我的陈队长……”
“李未成，我迟早会找到你犯罪的证据的。”
李未成笑起来：“好啊，不过等你找到时，恐怕我和吕影的孩子都已长大了。你啊，还是先治治你的病吧……”陈飞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一拳挥去，李未成措手不及，摔到地上。
吕影正好从门口进来，被这一幕惊呆了。陈飞没有看她，下了楼。
李未成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却见纪雪菲从一个单间出来，他忍不住道：“我说你怎么会约我到这儿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纪雪菲淡淡一笑：“不错，是我安排的。”
4
傍晚，纪雪菲回到诊所，陈飞闯进来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纪雪菲半解嘲半挑逗地说道：“如果你不是用这种蛮横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倒是挺喜欢你这种粗鲁的。”
陈飞于是换了种语气：“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我能干什么？陈飞，你感觉自己的心理状态已经健康了，你觉得自己已能控制自己了，可是在云海茶楼，你控制住自己了吗？”
“你故意安排我和李未成在云海茶楼见面，就是为了证明我有病？”
“至少证明了你还没有摆脱困扰。在云海茶楼死去的胡建国、被你怀疑的李未成、离开你投向李未成怀抱的吕影，这三人是你的三大心结，只有当你能够冷静地面对这三人时，我才敢说你是个健康的人！”听了这番话，陈飞坐到沙发上，纪雪菲为他倒上一杯红酒，继续讲着。
陈飞一口气喝干了红酒，见纪雪菲靠着窗户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又自己倒了一杯……
幽暗灯光和缠绵音乐下，气氛显得格外暧昧，陈飞已有些醉意，纪雪菲观察着他逐渐迷离的眼神，温柔地道：“你心里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陈飞有些口齿不清了，他把纪雪菲当成了吕影，“你不是要我家的钥匙吗？我早就配好了，就是没机会给你。”说着，掏出一把钥匙，纪雪菲接住了。他又想去握纪雪菲的手，纪雪菲躲开了……
5
第二天，苏兆龙、王重、郭小林等正在开会。陈飞打开门，只见他面无血色，神情恍惚。突然，他觉得所有人都模糊起来，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陈飞被送进医院，苏兆龙找到纪雪菲。纪雪菲的判断是：陈飞现在患有一种严重的综合性焦虑症。
苏兆龙狐疑地问：“纪大夫，你准备怎么为陈飞进行治疗。”
“最保守的方法就是最安全的方法，让他休息，彻底休息。”
6
棚户区外高坡上，癞子喝着啤酒，陈飞看着远处。癞子对陈飞说：“你上次不是说有人怀疑你的心理有问题吗？我开始注意这方面的事了……我捡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没准对你就有用。”
“就你捡的那些书，别逗了，那都是人家不看的书。”
“大哥，这你就错了，这扔掉的书里不见得就没有道理啊！你不能光听那个医生的，你得给自己号号脉。”陈飞突然觉得癞子说得有道理，注意地看着他。癞子从兜里摸出一本书，准备对陈飞念，但找不着页码了，于是说：“找不着就不找了，我给你说说意思吧。我昨天看到的那段，对我就很有启发。比如你吧，可能本来没有病，可别人说着说着，你自己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有问题了，这就叫暗……”
陈飞接口道：“暗示。”
“对，还有更吓人的呢？你听说过催眠吗？”
陈飞突然感觉有点异样，脑子里闪现出在纪雪菲诊所时的情景：幽暗的灯光和轻柔的音乐声中，纪雪菲说……他又清醒过来，道：“癞子，你这书上有没说到摆脱心理暗示和催眠的方法呢？
“有！我正看着这页呢！书上说，要想摆脱心理暗示和催眠，最好是换个地方呆几天。”
陈飞一把抢过书：“太好了！癞子，你这书能借我看几天吗？回头还你！”
7
高平县公安局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前两天他们那里发生了一起黑帮团伙火拼案，在对几个犯罪嫌疑人的审问中得到一个意外的信息，十年前，其中一个团伙成员的哥哥被人杀害，凶器就是一把自制的弩，而且，做案手段和胡建国案完全一样。但这案子是件悬案，凶手一直没找到……苏兆龙听后，立刻指示王重连夜去高平县。
郭小林将这消息告诉了陈飞，陈飞立即决定去一趟高平，就利用他正因病休息的这段时间。
陈飞在高平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来到小商品批发市场四处溜达，一个老锁匠的铺子引起他的注意。
铺子里，老锁匠带着老花镜正在配着一把钥匙，陈飞搬了个小凳坐下。老锁匠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说：“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我看你不像做买卖的，来这儿找人？”
“我向您老人家打听个人。”
“打锁交钱，问路免费，你说吧！”
“这个人叫李朝东。”
“你也问这事，你是警察，还是他的仇家？”
“我是他的朋友，十几年前，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对我有恩。”
老锁匠说，李朝东挡了别人的财路，死于弩尖之下。又说：这两年，郑秃子搞运输做大了，李朝东的两个兄弟看着不忿，就找郑秃子的碴，非说当年李朝东就是郑秃子害死的，郑秃子也是在社会上混的人，两边就掐起来了。现在李家兄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正在查呢！
正说着，老锁匠提醒陈飞被人盯上了，并说：“那小子已盯上你了，你要是想找李家兄弟和郑秃子，只要你不怕险，他肯定能带你去。”
陈飞回到旅社，发现同屋的客人搬到别的屋去了，感觉到一丝异样。他故意把门留了一缝，看到刚才盯着自己的那个瘦子，正在过道里鬼鬼祟祟地向他的房间里偷窥。
8
傍晚，刑警队办公室，郭小林心神不宁地翻着报纸，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一把抓过手机，到走廊上去接听。
电话是陈飞打来的：“小林你听着，我已经摸着道了。为安全起见，从现在起我不再跟你联系。三天后如果还没有我的消息，你再通知高平警方找我，那时我不是在一个叫郑秃子的人手里，就是和李家兄弟在一起。但是三天之内，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陈飞打完电话后，草草打发了肚子回到旅社，拧亮台灯躺到床上，眼睛半睁半阖着，突然，停电了，两个黑影扑上来架住了他。陈飞看到了乌黑的枪筒和闪亮的匕首，他没有反抗。
9
高平郊外一处废弃工地的土砖房里，陈飞蒙眼的黑布被拽了下来，他看见面前有几个男人，其中就有跟踪他的瘦子，为首的壮汉正是郑秃子。
郑秃子一拳捣向陈飞肚子，悄声道：“我还没这么痛快地揍过警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