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 作者:林落风痕(晋江2014-08-15完结)- 第8部分

　　“那是高一的暑假……”
　　叶菲嘀咕了一声，“是了，你也有小屁孩的时候。”
　　秦臻破天荒地没有反唇相讥，连粗神经如叶菲都看出这是她心情很好的征兆。
　　“爸妈允许我在高考前最后疯玩一个夏天，我已经有了身份证，就坚持说想一个人出门旅游。他们帮忙订好了机票和旅店，我就在家一边准备行装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却没有按原计划的行程动身，就因为换台时无意中看到了一档选秀节目。”
　　22岁的陌言有着阳光般的帅气，气质清新而朝气蓬勃，还有着优雅的谈吐与无懈可击的风度，最夺目的是在舞台上超越同龄人的睿智以及思辨的光芒。
　　他就像是在身边寻寻觅觅而不可得的那个类型，在校园时光中偶尔会幻想迎面走来擦肩而过的男生，不那么浅薄，也不那么幼稚，有着捉摸不透的内心世界，却依然有着少年人的清透，是每个少女想要在最好的年华里邂逅的男生。
　　他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还有一年就将毕业，却和其他的追梦的男生一样懵懂地站上了那个五光十色的舞台，他对于歌坛抑或是娱乐圈都还一知半解，只是用自己的学识与天性对抗者纷沓至来的挑战与刁难。不似外表的温文尔雅，他内心深藏着的桀骜不羁或许在成长的过程中曾轻易地瞒过了师长与同学，却在那个舞台的光影交替之间，在与各种意想不到的规则碰撞对抗之时，悄然地跳跃了出来，也就落入了许多花季少女的梦中。
　　年少的迷恋他的帅气与个性，年长的欣赏他的谈吐与思想。即使是秦臻，这个从小就很独立自主也对自己有足够的约束力的女生，不但没有与男生交往过，更没有迷恋过什么明星，却在那一刻丢盔弃甲。
　　每一个在盲目迷恋中的女孩子，都会觉得她们的偶像是独一无二的。在秦臻看来，最吸引她的是陌言超群的智力、绝佳的情商与果断机敏的应变。正因为这样，在多年后回头去看，发现她们和他都是在别人写好的剧本中倾情演绎，却也不会后悔。那样的美好不是假象，亦非幻觉，曾真切地点亮少年时光。
　　叶菲好奇地问：“粉丝都会做些什么呢，有报纸网络上说的这么疯狂吗？”
　　“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在刷贴吧和论坛，歌迷会组织的投票也好，宣传也好，大家都会自发踊跃地去做。还有……”你无法想象一个人的热情会被激发到那样的程度，让你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而且不用任何回报。
　　“刷微博话题？”
　　一个抱枕砸了过去，“那个年代有微博吗？”
　　运动神经出色的叶菲当然没被砸中，她接下抱枕兴致勃勃地追问下去，
　　“还有呢，你之前见过本人吗，现实中的？”
　　“见过，不远千里飞过去的。我跟爸妈说要出去旅游了……其实是和几位谈得来的歌迷追到了全国各地，无论是多么嘈杂的场子，哪怕是站上几个小时，为了在现场听他唱两首歌，一张飞机票奔波来回一趟也觉得值了。”
　　“你也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
　　“一生疯狂一次并没什么不好，很多人都不会再有年轻时的勇敢与不顾一切，因为长大后顾虑太多，权衡太多，还有……不够爱。”
　　“这样啊，听起来他的个性在娱乐圈混不开，难怪一直销声匿迹。听说选秀艺人的合约都很严苛，这次会不会惹上了不得的麻烦了？”
　　“他是个有主见的人，我并不担心。”
　　“那为什么网游都不玩了，聚精会神地盯着网上的帖子参与粉黑大战呢？女人真是口是心非……”
　　叶菲难得能抢白秦臻一句，难免沾沾自喜，可秦臻却无动于衷，于是稍嫌无趣地转头寻求捧场：
　　“小果果，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林果没有想好说什么，她感觉在听一个传奇故事，说的不是她认识的身边的朋友，而是离得很遥远的星光。
　　她没有开口，秦臻却慢悠悠地对叶菲说了一句：“因为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然后施施然地端着果茶进了房间，开始今天的剑三大战。
　　叶菲习惯了被秦臻镇压，从来在她面前敢怒不敢言，等着她起身离开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到林果跟前说：“小果果，你可要当心宿舍里的潜在情敌哦。”
　　林果无奈地看着她，直到叶菲也觉得不妥，傻笑着遁走，但在进房间后却还是探出个脑袋问：
　　“小果果，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了？”
　　林果也想将怀里的抱枕扔过去，但考虑了下距离与臂力后放弃了，“你脑子里除了恋爱没有别的了吗？”
　　“有啊，看帅哥啊……”
　　“……”
　　几天过去后，不再有跟进的新闻，那件事也就逐渐地被淡化了。娱乐事件的热度本来就是有保鲜期的，加上主角没有什么分量，如非故意炒作扩大事端，自然引不起太大的反响。
　　林果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这天两人又坐在一起喝咖啡时，她适度地表示一下关心，果然听陌言回答说只是一次小风波，他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且也应该已经风平浪静了。
　　林果想起秦臻说的那些话，问：“当年的合约是否还有些麻烦？”
　　陌言微微笑着，“那不成问题。”
　　林果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想着听他语气轻松，倒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那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与姚先生他们合伙创业？”
　　“我还在考虑，这些年认识的一些音乐圈的朋友，有开了自己的工作室的，邀我一起去做幕后。”
　　“还是会不甘心吗？”
　　“不，并不是，”他微笑道：“只是仍然喜欢着。”
　　也许是为了让这句话听起来让人信服，他补充解释说：“我并不在意被人遗忘，只要在身边的家人朋友的心目中足够重要就可以了。”
　　“没想过继续唱歌吗？”
　　他看着她，笑容明亮而柔和，“我都已经一把年纪了……”
　　“哼，才27……”
　　“奔三的路上跑了大半程了，连颜磊都整天跟我抱怨说力不从心了……”
　　林果回想着见过的那小孩的模样，觉得还应该是少年人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的时候，没想到也会喊累，看来娱乐圈的青春饭果然也不是人人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知己相逢

　　
　　才迈入七月的时候，林果潜水的金融论坛迎来了一场盛事，包邮区的牛人们要面基了。如同各种俱乐部活动一样，由某位论坛知名ID发起，召集股民网友们碰个面，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人生。
　　林果颇有几分心动，隔着网络剖析心理与人性，难免也失之偏颇，如果能看一眼这些职业股民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状态，想来会加深一些认识。
　　但她虽然混迹论坛几个月，却依然是个潜水的小透明，显然还不到入场资格，这倒是一件犯难的事。
　　和小伙伴们讨论这件事时，秦臻是个宅女几乎没有哪天是愿意出门的，叶菲第一时间表示她对大叔们不感兴趣，好在林果还有一位前室友，季箐。
　　季箐是本市人，听说家里是房地产业的，大四开始后，就到自家公司帮忙了。她听林果说了聚会所在地的那家会所名字后，立刻拍胸脯打包票能把她带进去。
　　七月流火，这天是出奇的炎热，宴会厅里的冷气打得刚好，走进去就感觉一室的清凉。
　　宴会的主人就是发起这场活动的大佬，举着红酒杯让一群仰慕者围在中央。不是每个人都能挤进这个圈子，于是形形色｜色的人散落在宴会厅的每个角落，先是彼此试探，像对暗号接头一样询问论坛ID，然后恍然大悟作久仰大名状，三两成群地站在一起热切地攀谈。
　　林果一身服务员的打扮，她转头看向身旁同样服饰的季箐，用眼神表达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的疑问。
　　季箐神秘地一笑，“这么好的观摩机会怎能错过。”这时有人走过来，两人忙停下窃窃私语，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等客人上前咨询后，忙尽量不显慌张地为他倒好酒水。
　　等人离开后，季箐依旧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入场的嘉宾，又偷偷地拽着林果的胳膊，难抑兴奋地问有没有年轻英俊的股神。
　　林果很想泼她的冷水，也这样做了，“就不说股神了，想要对股市有所了解，起码也要十年以上的经验，所以怎么算也都是些三十开外的人了。即使论坛上有不少更年轻的菜鸟，但很难有机会混进来。”
　　季箐却没有受打击，她不以为意地说：“三十多也不算老啦，我又不是叶菲……”忽然她眼睛一亮，悄悄地示意林果看角落里的一个人，“你看，那个就很不错。”
　　林果望了过去，也不得不承认季箐的眼光不错。那人最多三十出头，气质却很特别，一个人沉静地坐在一旁，仿佛一室的喧哗都与他无关，与那些举着酒杯到处寒暄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不知道他是谁。
　　季箐拉着林果往那边走，在靠近那个角落里的酒水台前止步，刚好是侧耳能听见那人与身旁的人说话的距离。
　　季箐的时间卡得刚好，在她们站定后一会儿，就有人走过来与那人搭讪。
　　来人衣着鲜亮，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模样，举止神情也就带了几分傲慢。开口也没有自我介绍，就直接问那青年是论坛上的哪位。
　　季箐听着他们聊了几句，还不得要领。林果却在听到那独处的青年在论坛的ID是月下独酌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是个听起来很文艺的名字，主人却与文青完全沾不上边。论坛上有两类菜鸟，一类是对于理论与经典书籍都嗤之以鼻的，一类是可以引经据典、说几句听起来很有层次、实则一字不漏背书的，虽然南辕北辙，但都一样都是菜鸟。
　　这个人却不一样，他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很朴素，看得出是自己多年的经验与思考后才能提炼出来的，但仔细推敲之后又会发现与经典书籍上的理论可谓殊途同归异曲同工，偏偏又不是书呆子掉书袋的人能够做到的。
　　没想到这样的人物也会来此次聚会，也许不论是否站得比旁人更高的位置，偶尔也会想要与同伴交流。
　　来找他说话的那人听到他的ID脸上的神色也变了，然而不同于一般人会油然而生景仰之情，这人毫不客气地在一旁坐下，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在股市上的辉煌战绩。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他也意识到身旁的青年太过沉默，于是笑着做出亲热状地伸手想去拍他的肩，却不想被他看似无意地避过了。
　　若是换了旁人，这一下难免有些尴尬，但这人的脸皮厚度显然异于常人，不以为意地笑笑，又说道：“想不到在这儿见到了月兄，要不然这次宴会也当真无趣了，你看这满屋子的人，充其量不过是在股市上挣扎的蝼蚁，以他们的水准根本理解不了我们的层次……”果然够狂拽酷炫，就像天底下就在没有旁人了一样。
　　林果默默地就已经在心里为他点蜡了，果然月下独酌很不愉快地沉下脸，转身走了。
　　就听见耳边的季箐叹了一口气，“好遗憾啊，这样的王霸之气的小攻和内敛清高的小受最有爱了，他们两个居然没有擦出火花来。”
　　林果认识里的月下独酌虽然在论坛上发言不多，但言谈之间透露出来的内质是很不喜浮夸的。于是想说“这样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话不投机相看两厌才是正常的吧？”但忽而想起了这位季大小姐的隐形属性，于是干脆地闭上了嘴。
　　季箐看上去是位一本正经的大小姐，也只有室友们知道，她骨子里还是个腐女，此时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两眼亮晶晶的，透着兴奋地光彩，与原本那个干练的职场白领女性完全是两码事。
　　随着那位月下独酌兄的脚步移动，林果和季箐也努力做出最自然的姿态跟着转换了场地。她暗自感觉两人像是在拍喜剧片一样滑稽，但在这儿遇到有真材实料的大神的机会不可多得，打从心底也不想错过机会；而季箐却说这样相貌平平但气质罕见的青年是她最爱的类型，让一旁的林果只能期待她能够收敛一下，不要让狼女的目光吓跑了来宾。
　　月下独酌不张扬，宴会厅中熙熙攘攘的来客谈笑风生，然而注意到他的人并不多，他似乎也很习惯这样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一位看着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也知道自己来得晚了，先看了看众星捧月的宴会主人，再环顾四下，见众人差不多都找到了言谈甚欢的同伴，也就不想着冒昧上前找人搭话，就想找个偏僻的角落独自呆着，却一眼望见了那个独自坐在一隅的青年。
　　这人踯躅了片时，还是走了过去，说“小弟在论坛的ID是蜉蝣，请教兄台是？”这说辞听起来有些古式，但这些独自出来打拼的人都有些江湖范，彼此之间倒是习惯了这样的寒暄语气。
　　季箐悄悄在林果耳边说：“蜉蝣不是一种朝生暮死的小虫子吗？这个人倒是谦虚得很，跟之前那个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听着对方说出月下独酌几个字后，那位ID为蜉蝣的青年眼中也闪耀出了光芒，却极力克制着表达了仰慕之情，然而吐露了自己在股市沉浮数年间的历程与心得，又提出了眼下遇到的瓶颈，和一些始终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虚心地请教了起来。
　　月下独酌对着他时却没有了先前的高冷，而是认真仔细地分析起了他的问题，还用自己当初的经历来开导他，语气诚恳而务实，并没有像市场上的某些大师一样尽扯些云里雾里的虚的。
　　两人不知不觉谈了很久，临了分别时，蜉蝣恋恋不舍地握着对方的手说：“小弟家在S市，独酌兄如果路过，一定要给小弟个面子，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月下独酌颔首谢过了他。这时宴会也将近尾声，两人就并肩走了出去。
　　季箐对他们谈论的内容一知半解，但仍然很遗憾不能继续偷窥，小声说道：“果然这年头的流行调调是忠犬与女王。”
　　这次林果没有注意季箐说了些什么，若有所思道：“所谓一见如故倾盖相交，男人之间的友谊真是奇妙的东西。”
　　两人明显说不到一起。聚会到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