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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奇特的男子。」这是凝双儿为初见面的他,所下的第一个结论。
那名男子孤身一人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处,却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那名男子虽一身粗布陋衣,却有一股傲人的气势。
此刻他的双眼虽是凝视着窗外的雨景,无视于这一场由凝双儿所引起的闹剧,但凝双儿深深地觉得,他是盯着她瞧的。
「姑娘,姑娘。」李若杰轻唤着心不在焉的凝双儿,浑然未觉已破坏凝双儿和那名男子之间静默的气氛。
听闻李若杰的呼唤声,凝双儿为掩饰自己的失态,正欲回头之时,怎知一转身脚步不小心地踩乱一步,眼见就要往前倾倒。「啊──」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李若杰适时表现出他的「英雄风范」,还算绅士地伸出大掌,圈住凝双儿的柳腰,让她稳住身子。
凝双儿后退一步,脱离李若杰的掌心,正欲抬起头来向他道谢时,不经意被一道目光吸引。
男子的目光含有侵犯意味,令凝双儿一惊,但她不假思索就无畏地回望过去。
两人之间的火花持续燃烧着,凝双儿看清楚那名男子眼底的鄙夷似乎在诉说着要她小心玩火自焚。
原来她的伎俩早已被他看透,在他的面前她宛如透明人般无所遁形。
凝双儿兀自挥断了和那名男子之间暧昧的情愫。
好不容易碰到美人儿的纤腰,李若杰一脸痴迷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丝毫没注意到凝双儿忽冷忽热的态度;他笑嘻嘻地对凝双儿说:「想必姑娘累坏了吧?这就请到在下的房间好好休息如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事,明眼人可清楚得很。
「李公子说的是,那么就烦请李公子带路吧!」凝双儿主动将玉手伸向李若杰。
原本凝双儿并不打算和李若杰「玩火」到这个地步,甚至和他进入他的房间,可是凝双儿一想到那个人轻蔑她的眼神,内心便再度燃起熊熊火焰,她才不相信李若杰胆敢越雷池一步呢!
「好好好,我马上就带妳上楼去。」
李若杰迫不及待想握住凝双儿雪白的纤纤玉手──
突然啪的一声,不知是打哪儿飞来的花生壳硬生生地打在李若杰的魔掌上。
那道声音又响又亮,如此便可见出手之人力道十足,竟使得李若杰的禄山之爪又红又肿。
「痛死我了。」不甘受辱的李若杰抚着自己的伤处。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可从来没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教训、出糗的经验。
「谁,到底是谁?」
在地方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这个江南第一巡抚的儿子是惹不得的,而现在有人竟不知死活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
「谁敢暗算李安之子,快给我滚出来!」李若杰左顾右盼地大声嚷嚷着。
只见在悦来客栈中的大伙儿,虽暗中窃喜终于有人为大伙儿出口气,并且适时解救凝双儿这来路不明的美人儿,但李若杰这江南第一巡抚的儿子真的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虚张声势大声嚷嚷后,回应李若杰的是鸦雀无声,这古怪的静默气氛更让李若杰惶恐不安。
其实他着实害怕得很,但今儿个出门之际,因想上勾栏妓院,所以他是趁他爹亲不注意时偷溜出来,身边仅带着一位马房的小厮。
「这下子可怎么办才好呢?」没大批随从护身的李若杰,此刻着实担心起来;不过,他深信没人有那个胆子敢动李安的独生子一根寒毛。
「李公子,你还好吧?」凝双儿在一旁瞧着李若杰那如疯狗般大声嚷嚷的丑态后,出声关心着。
「没事没事,咱们还是赶紧上去休息吧!」
李若杰在凝双儿面前强装无事样,再次要抚上她那无瑕的纤纤玉手之际,一双竹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偏不倚地夹住李若杰的手指头,使他的手受到箝制而动弹不得。
「救命啊,救命啊,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
如此快、狠、准的利落手法,让李若杰吓得魂不附体、脸色铁青、双唇泛白,不敢再贪图美色;顾不得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他赶紧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逃命去的李若杰没有忘记回头撂下狠话,好突显他非凡的气势;不过那些话由气急败坏的他说出,当真一丁点儿说服力、警告作用也没有。
一出好戏落幕后,看戏的大伙儿也识趣地作鸟兽散,各自饮着桌上的茗茶。
凝双儿对李若杰的离去不以为意,反倒是走到那名男子的面前。「你……介意我坐下吗?」
凝双儿语毕后,不等男子做出任何回应,便自动在他右侧的空位上坐下来。
为自个儿倒了一杯茶,她优雅地喝下茶润润干涩的喉咙;清了清嗓子后,她终于开口:「嗯,你这个表情好似……让我猜猜,我打扰到你了是不是?」
凝双儿眨眨一双晶亮的大眼,直盯着自她走过来后,对她所做的一切动作皆毫无反应的男子。
屏气凝神的凝双儿等了半天,还是等不到男子的响应;再也忍不住的她,叹了一大口气,「唉──」
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男子,让凝双儿不禁有些气馁了;学着他的动作,凝双儿也将自个儿的头颅伸到窗外。
窗外不过就只是蒙蒙细雨罢了嘛!
难道,刚刚不是他出手救她吗?看着雨景,凝双儿兀自在心里头偷偷猜着男子出手救她的可能性有多高。
突地,一阵凉风微微吹来,凝双儿打了一个喷嚏,「哈啾!咳──咳──」此刻她真的有点头晕了起来。
「还好吗?」他终于开口了。
「什么?」没料到他会关心她,凝双儿尽量忽视身体的不适,勉强地应上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此刻吸引住凝双儿所有目光的他,又再次开了金口:「披上吧!」他缓缓地从身旁的包袱中拿出一件干净的上衣。
怎么也料不到他会关心她,凝双儿呆愣住了,答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凝双儿和他就这么近距离地相对着。
身着简陋服饰的他脸上长满胡子,令人看不出他的真面貌。
深深吸引着凝双儿的目光,是他那目光如鹰般锐利的双眼。
那不是一个逞凶斗狠之徒会有的眼神!凝双儿又下了第二个结论。
惜字如金的他,面对一名直盯着他看、一动也不动的陌生女子,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站起身子,欲转身离去。
「你别走,等一等!」看准时机的凝双儿,美丽漂亮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趁着他贴近她之际,用小手扶上他的肩头,在这名男子的唇瓣上轻触一下,献出了她宝贵的初吻。
「就是你啰!」凝双儿为自己选好对象后,高兴得欲亲密地偎进他温暖的怀中。
「放手!」想不到自己会陷入这进退两难情境中的他,回复心神后,出手推开了美丽的凝双儿,不为所动地看着前一刻才强吻自己的她,那神情好像认为女孩子对男子投怀送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凝双儿抚着被他的胡渣扎红的白嫩肌肤,娇媚地一笑:「你的吻,和你散发出的气息一样冰冷,我保证我可以温暖你的……」
「哼!」男子从鼻息间发出不赞同的闷哼声。
「我是说真的,我会用我火热的身子温暖你的心。」凝双儿眼见一身傲骨的他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意气用事地说着露骨的话语。
「哇──哇──」旁观者们看着这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女追男的戏码,可是觉得有趣极了,不时在一旁发出诧异的声响。
谁知面对美人儿这般热情挑逗的邀约、一般人求都求不到的艳福,他只是抬起满是胡渣的脸,冷漠地说:「红颜祸水,我从不沾惹的。」
从怀中掏出些许碎银两放在桌上,他便越过凝双儿潇洒地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凝双儿,和满屋子一头雾水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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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雨水洗礼,京城人来人往的大街又显得热闹无比。
穿梭在早起的人们中,有一道不显眼的娇小身影。
那人正左右不停地张望,寻找着自己锁定的目标。
没错!这个人儿正是昨天大闹悦来客栈的可人儿──凝双儿。
经过一夜反复地审思后,她决定把自己弄成一个脏兮兮、可怜的叫化子。
凝双儿先用泥巴沾在捡来的粗布、破烂的衣裳上,再用一条泛黄的丝巾遮去她如花般的娇容。
凝双儿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喔!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说服爱干净的自己。「唉……」经过昨儿个在客栈一闹后,凝双儿清楚地明白到自己在这个地方上,必定会惹出更多、更大的麻烦;为了避免和那些恼人、好色的男人们戏耍,白白浪费掉宝贵的时间,她只好委屈自己这么做啰!
难得下凡一次,本来凝双儿是很有兴致,愿意和凡间的无聊男子玩玩,好借机教训他们一番,但自从昨日遇见那名男子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她的心态完完全全改变了。
她的心意彷佛已经动摇,整个人又好像是被他深深吸引。
总而言之,她的目光暂时移不开了,不管他多么难以亲近,凝双儿仍决定要打开他的心扉,否则是无法对他就此死心的。
只是这地方如此之大,人生地不熟又孤身一人的她,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啊!
不管会有多困难,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凝双儿在心底起誓。
京城的热闹气氛,似乎也无法使凝双儿停下脚步,和阻扰她强烈的决心。
「我一定要找到他!」
一路上不断宣示着决心的凝双儿,完全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用自己明亮的双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来往的旅客们。
依据「大胆推测,小心求证」的原则推敲,凝双儿得到的结论是──她百分之百肯定那名男子一定是外地人,所以才会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所以呢,问附近的人成效一定不大,最好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靠她自己把他给揪出来。
而且这样的话,她的成就感也会大得许多,只是这茫茫人海,她成功的机会到底会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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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翊《相公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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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忙了一整个上午,凝双儿泄气地坐在街道旁的大石头上,没想到找这么久,她甚至还特地走到京城的外郊,却仍然不见那名男子的身影。
想到此,凝双儿不免有些失望起来。
搥搥酸疼的双脚与双肩,凝双儿忍不住低头叹一大口气,灰心地说:「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当凝双儿为这个问题直思不得其解时,一个小女孩的哭闹声由不远处传了过来。「我不要,我不要。」
凝双儿正欲仔细瞧瞧究竟是发生何事时,却听见一名男子以温柔的语气说:「乖,别哭,大夫不是坏人,乖乖的,先伸出手让大夫瞧瞧,好吗?」
男子又紧接着说:「好孩子,妳不让大夫瞧瞧,病怎么会好呢?」
温柔亲切的安抚声似乎发挥作用,脸色发白的小女孩不但停止哭泣,也缓缓地伸出手来,让那位大夫看诊。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嗓音,凝双儿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因为有着一小段距离,她看不清楚那位大夫的容貌。
不过,她仍可发现对方似乎是一名温文尔雅的男子。
受到吸引般,凝双儿愈走愈近,而且愈觉得自己真的见过这名男子,尤其是他那好听的嗓音,和一双合笑的眼睛,更令凝双儿觉得熟悉。
「啊!我想起来了。」
虽然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讯息与昨日不同,但凝双儿很肯定、这位大夫一定就是她昨日在客栈中遇见的那名男子。
「可是,这儿离热闹的京城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也称得上是位处偏僻、人烟罕至的地方,当真是他吗?」
凝双儿拂了拂停留在身上的数片落叶,更加紧脚步往挂着「济生堂」招牌的铺子走去。
凝双儿一进入铺子才发现,来这儿的病患不管是伤重的或是受轻伤的,都被妥善、细心地照料着。
看着此景象,凝双儿不由得进入深思的状态中。
她的耳边传来两位妇人对话的声音。
「穆大夫真是个好人,从来不对病人发脾气,不管再难缠的病患,总有办法让他服服帖帖的,莫怪乎镇上的人都尊称他为玉面华陀。」
「是啊,将来不知道是哪位姑娘有福气,可嫁给风度翩翩的穆大夫呢?」
「肯定是那姑娘有祖先保佑,才会有这等好福报。」
「原来他就是穆大夫!」
凝双儿知道这两位妇人所谈论的人是那名男子,但穆大夫的形象似乎和她在客栈中见到的他不太相符。
经过一早的奔波,凝双儿对这人名鼎鼎的穆大夫已不陌生。
传言,这镇上有位名为穆悔的穆大夫.他的父亲可是人人皆知的大人物,不但是个妙手回春的神医,更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呢!
可惜的是,天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