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发现你对楚先生的恨意,再稍微调查一下你在台北的行踪,不就一清二楚了?”
原来李成允调查了她,唉!算她失策。早该料到李成允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上台北,一定会派人暗中照料的。
“走吧!你不想只因读几年书就在台北置产,姊夫也依你了,改在台大附近替你租了一层公寓,以后你就住在那里,专心念书,别再想着报仇的事了。”李成允进一步劝她。
“可是……”在一个月前,她对楚戊或许还是满怀恨意,但现在,仇恨已逐渐为心动所取代;她至今犹不离开楚戊的原因已不再是为了复仇,而是……不舍。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放不开吗?”
“姊夫,你帮我租房子,魏小姐知道吗?”
“哪个魏小姐?”
“魏秋燕啊!你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胡说,我几时答应娶魏秋燕了?”李成允话里充满厌恶。
朱萸从未见过温和的李成允以如此严厉的口吻批评一个人,不觉心生疑惑。“可是魏小姐不是怀孕了吗?你怎能不娶她?”
“她怀孕关我什么事?”
“但那是姊夫的孩子不是吗?”
“小萸,你别听她满口谎言,我根本没碰过她,哪儿来我的孩子?”李成允恨恨地啐了一口。“那女人分明是贪图李家财势,妄想乌鸦变凤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凭她也配进李家门,我呸!”
“是这样吗?”她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何,只知道李成允此刻的表情好可怕。
“别谈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李成允伸手揽住她的腰。“跟姊夫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新公寓。”
“我……”她不想离开楚戊,但在确定他无杀姊嫌疑后,她又该用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别蘑菇了。”李成允强硬地推着她走。
朱萸没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楚戊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
好舍不得,她不停地以眼角余光捕捉他的身影,相处月余,早习惯了身旁有他相伴,一离开他,心里的安适感便逐渐为不安所取代,她不想离开楚戊啊!
“朱萸!”适时,做完笔录的楚戊回头呼喊她的名儿。
她再也无法迈动离开的步伐了。
“姊夫,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她一定得厘清对楚戊的感觉,才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要往哪走。
“小萸!”李成允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我现在还不可以离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懂。”她甩开李成允的手,转而奔向楚戊。“对不起姊夫,一个月、只要再一个月,等我弄清楚所有的问题后,我会回去跟你道歉的。”
“等一下。”李成允追上前来拉住她。“你不可以跟楚戊再纠缠下去了。”复杂的男女关系只会制造麻烦,李成允很担心。
“可是……”朱萸听见楚戊在叫她,声声呼唤,至情至性,她实在无法在这时候离开他。“拜托,姊夫,只要一个月,我会走的,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她眼里闪着泪光哀求李成允。
她哭了!李成允漆黑的瞳眸暗得恍若宇宙间的黑洞,容不进半点儿光。“小萸,你真的不肯离开那个男人?”
“我……”她心头一颤,只觉灵魂彷佛在瞬间被吸入一团名为“惊惧”的乌云里。“姊夫……”几时开始,她竟害怕起李成允来了?明明是照顾自已多年的好姊夫啊!她有何理由怕他?太没道理了!
惊觉自己的失态,李成允迅速收敛起全身的阴鸷,改换上一脸的温和。“小萸,姊夫很担心你啊!”
这又是她所熟悉的李成允了,温和而有礼。但……她为何仍觉得忐忑?
“姊夫放心,我有分寸的,绝不会乱来,请你相信我。”她闪躲着他的视线。
“唉!”李成允长叹一声,朱萸都这么坚持了,他还能怎地?绑得了人、绑不了心,照样没用。“好吧!就一个月,三十天后姊夫再来接你,届时你可不能再找借口拖延了!”
“我知道。”朱萸用力一颔首。
李成允放开她的手,改握住她的肩。“你听着小萸,姊夫想尽办法要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自爱,千万别玷污了自己,知道吗?”
不懂!姊夫难道以为她会跟楚戊乱搞?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她肯,那位道学家也不会同意的。
总觉得今天的姊夫好奇怪,一会儿亢奋、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阴沉得像天要塌下来似的,真不知他是怎么搞的?
她不安,却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细察李成允的失常,此刻她全副的心绪只放在楚戊身上,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楚戊身边。
“我知道了,我绝对会洁身自爱的。”她说,一边摆脱盆栽造景所制成的浓密阴影,一边高举双手大声呼喊。“我在这里,楚戊!”她又叫又跳地奔进了他敞开的双臂中。
李成允终于松了手,眼睁睁目送她投向楚戊的怀抱。
“失去纯洁的天使就变成魔女了,魔女该死,我要保护天使……”他的身子颤抖,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嘴里呢喃不绝。“除掉魔女,把天使抢回来!除掉魔女、把天使抢回来……我的,天使是我的……”“好惨!”望着浩劫过后的屋子,朱萸忍不住直皱眉头。
因为瓦斯爆炸而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在经过消防车大力灌水救火后,所有的家具、装潢、日用品……就算没被火烧光,这会儿也全泡在水中成为废物一堆了。
“你想这还有救吗?”她喜欢这间房子,住起来很安心、很舒服;实在舍不得搬家。
“救大概是还有得救。”楚戊双手环胸望着已毁的家园。“不过得等火灾鉴识小组调查完毕才能开始重整。”
“调查什么?”走过狼藉的客厅,她转进卧室,由于爆炸的威力未直接冲击这里,因此里头的东西尚保有……一成的完整性!呜,好可怜,一间好好的屋子就这么完蛋了。
“瓦斯爆炸的原因。”楚戊随手收拾妥几件未遭祝融肆虐的衣裤和日用品。“警察只给我们十分钟收拾随身物品,之后警方便要全权接管这里、直到调查结束;你也赶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我的东西……”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喔……我的东西早收拾完毕了。”
“咦?”他诧然抬头望了她一眼。
“就是……那个嘛……”她无措地扭着十指。
他恍然一颔首。“之前你在公司闹脾气,跑走后就回家收拾东西了?”
“呵……”她尴尬地一笑。“我……不是故意的,原本以为你是个大坏蛋,人家不想跟坏蛋住在一起嘛!所以就……”他放下满手的东西走过来握住她的肩。“答应我,小萸,你可以气我、也可以骂我,就是别突然不见好吗?我会很担心的。”
“楚戊……”他认真的语气教她心头起了一阵温馨。“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你也说不会走,可等我做完笔录回来,你就不见踪影了。”他以为她被“红狐”捉走了,一颗心差点死去。
“对不起,刚才是……”她欲言又止,不是故意欺瞒他自己的身世,只是……此时此地,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而对于她的隐瞒,楚戊心里早有概念,因此更不忍相逼。“没关系,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只要答应我,往后别一声不吭就走便行了。”
朱萸愣愣地望着他,他很体贴、也很成熟,相较起来,她就显得幼稚、莽撞多了。她暗自决定,一定得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情,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我答应你绝不会再无缘无故失踪,不过……”“嗯?”他以眼神鼓励她继缤说下去。
“我是说……楚戊,我……往后你若发现我骗了你一些事情,你会不会……很生气,再也不原谅我?”
“视情况而定。”
“意思是说,你有可能很生气喽?”
“若你隐瞒的事具危险性,并且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憾恨,那我一定会生气,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原谅你的。”他倒诚实,不说花言巧语。
这一点让朱萸很高兴,她最受不了嘴里含蜜的男人;男人还是要诚实、可靠、强壮才好。
“你放心吧!我虽然很冲动,但做事也有一定的分寸,不会乱来的,你只要等我……最多一个月,待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后;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她已不再怀疑楚戊与姊姊之死有所牵连,这不只是因为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她从未找出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更因为她了解他的为人,谨慎、正直、善良,这样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不会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下手的。
或许姊姊的死真是意外吧?天有不测风云,人生总难免坎坷,她也该学着释怀了;然后仔细想想自己的心情,对于楚戊,心动之余,她又想与他共谱何种未来?
楚戊微笑着拍拍她的肩。“那我就等你了。”
“嗯!”她轻颔首,琉璃水晶似的透明眸子里闪烁着七彩虹光,灿烂耀眼,夺人心魂。
楚戊只觉心神一荡,再也忍不住跨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小萸……”她好娇小,纤细的身子只达他的肩膀处,柔柔软软、像煞一只触感细致的绒布娃娃,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轻怜蜜哄、珍藏一生。
她的螓首埋在他的胸膛上,耳畔里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安适感笼罩她全身。
自幼父母双亡,以至于她的童年只有“颠沛流离”四个字可以形容;后来姊姊嫁入李家,李家人待她们姊妹俩情深义重,那艰难的生活才获得改善。
她真的很感激李家对她的恩情;可不论李家人有多么慈悲,她始终忘不了自己是客人的身分,生活过得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怠,这种享受其实是辛苦的。
直到遇见楚戊,在他怀里,她找到了全然的放松与安适;彷佛他正是她寻寻觅觅了一辈子的——家!
“呼!”吁出一口沈闷的长叹,在他的臂弯中,她悄然停下疲惫的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交出自己?
心情因为领受着他的呵护而波动,她差点脱口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但话到嘴边又莫名缩了回去;毕竟才十八岁,要做这样的决定是早了点儿,她……有些怕。
因为昨晚的瓦斯爆炸彻底摧毁了楚戊的家,逼不得已,他俩只得再回他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里过夜。
许是昨晚大受惊吓的关系,今晨,朱萸直睡到日上三竿犹卧床不起。
倒是楚戊,浑似个没事人,照样六点起床,刷牙、洗脸、准备早餐;九点整,他离开休息室进入办公室工作,直到十点,在专制的司辰寰、司辰宇、风浩天一声命令之下,转上顶楼的会议室开会。
因为近日针对楚戊而来的意外实在是太频繁了,令人不由得怀疑是否有人看楚戊不顺眼、刻意谋害于他?
司辰寰、司辰宇和风浩天担心得要命,只有楚戊,大概是被人恨得太习惯了,居然毫无所觉地照常上班、下班,没事就四处吼吼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炸了你的家?”风浩天没耐心地一把揪起楚戊的领带。
“有几个目标。”但楚戊尚未过滤完毕,因此正确答案犹未得知。
“是谁?”司辰宇扯过他,沈声问道。
楚戊摇头。“皇帝,帝国内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自个儿惹的祸自个儿收拾。对方既然是针对我而来,就没理由让别人代我处理。”
“但是我们不放心啊!”司辰寰又把他拉过来;他担心楚戊这个大好人奇書網又会一时心软错放恶徒,届时就后患无穷了。
“我的能力有这么差吗?”楚戊苦笑,被拉扯得险些儿跌倒。
但风浩天却犹不肯放过他,大掌用力将他自司辰寰手中抢过。“你的能力是很好,但你的心肠太软,容易错信恶徒。”
楚戊绊了一下,耳畔突然接收到一阵不自然的裂帛声,非常不好的预感。
司辰宇又把他拖过去。“总之,楚戊,把你心头想的目标说出来,这件案子由我们替你查。”
他的屁股凉凉的!不必猜也知道是谁的杰作。楚戊突觉一股笑意自腹内涌出,直冲喉头,令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真搞不懂这朱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鬼灵精,腹里存了恁多的鬼主意,天天换着花样整他,居然从未重复过,噢,天哪……他真是服了她了。
“楚戊——”司辰宇一脸的凝重。“你被整疯了吗?”
楚戊摇头,赶紧拉遇一张椅子坐下,否则裤底的破洞被发现,这伙儿人又要耻笑他到世界末日了。
“放心吧,皇帝,这件事我已有打算,保证没有第三次了,OK?”
“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司辰寰气急败坏的。
“对啊!你一向心慈手软,这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是无所谓,但你现在要面对的是恐怖份子耶!一点点疏忽都会要人命的。你叫我们怎能不担心?”风浩天跟着跳脚。
“这回不会了。”楚戊语气坚定。“因为我有了要保护的人,为了她,我绝对不会再存妇人之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受伤,但朱萸,他绝不容许别人伤她一根毫发。
一听此语,司辰寰和风浩天尽皆一愣。“你有了要保护的人?谁啊?”
唯有司辰宇了然地一击掌。“莫非是朱萸?”
“那只传说中失去记忆的小泼猫?”司辰寰和风浩天异口同声。在总部里是没有秘密的,所有人都知道楚戊捡了个女孩回家,也晓得他很疼爱那女孩,只是……“听说那只小泼猫很年轻,你该不会有恋童癖吧?”
“她满十八岁了。”楚戊低吼。
“原来咱们的小泼猫已经成年啦!”司辰寰和风浩天同声大笑。“请问楚大将军,你几时才要将心爱的朱萸小姐介绍给大家认识?我们可满心期待着参见将军夫人呢!”
说人人到,砰地一声剧响,朱萸忽地踢开会议室的大门闯了进来。
她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被单直冲楚戊面前。“你还好吧?”
楚戊掩脸一叹。“你以为呢?”
看他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也知道她伟大的恶作剧又再度成功了。“不好意思哦!”
“你不是答应过不再整我了?”为什么还要割破他的裤子?
“这件杰作是我答应不再整你之前做的啦!”她不好意思地搔着头。“答应你之后,我本来想着要警告你的,谁知道昨晚突然发生瓦斯爆炸,结果……我就忘了……”“忘了?”老天,分明是故意整死他嘛!
“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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