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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结果他一个人在房里喝酒,还发着高烧,已经神志不清了。我打电话叫了急救中心,医生说他不仅发烧,主要是肺炎。症状比较严重,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只好先隔离着。”她声线渐渐哽咽。
我有些发愣,这个不会酒后失态、不会生病的极品居然同时占了“三不”中的两项,下一次该不会就早泄了吧?反正就算会我也不可能知道了。
隋缦姿继续说:“他爸爸就是肺癌去世的,现在他又得了肺炎……”
我从来不会安慰人,她就要泣不成声了我还是很淡然,“那你好好照顾他就行了,为什么要我来看他?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早上问了钟点工,他除夕和初一连着两个晚上彻夜未归,回来的那天脸上还带着伤。我今天问了谭是,他把你和谭非的事都告诉我了。”
她说得很隐晦,但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事。
“我知道是他对不起你,是他撞死了你们的孩子也害惨了你。但你能不能看在他现在这么可怜的份上不要再追究了?只要你答应不告他,你要多少钱都没问题。”她头一次在我面前显示出不可思议的卑微,和她一身名牌打扮实在不相符。
我笑了,抬手抹去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液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他的。都过去了。”
她好像还不太相信,“真的?那你要多少……多少钱?”
我走到她身后,“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然后轻轻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我先走了,我……还要去买菜。”
我当然没有去买菜,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谭是家门口。刚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开门的是渊渊。
“爸爸!黎卿姐姐来了!”渊渊既兴奋又意外,转身对里面的人说。我听见脚步声,有些莫名慌张。渊渊又问:“姐姐你很冷吗?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谭是已经来到渊渊身后,我看见他脸上的伤还没好透,青一块紫一块的显得有些滑稽。他手抚渊渊的头发,笑着对我说:“来了啊。”终是难掩愧疚。
“爸爸,今天过年,黎卿姐姐又来了,我能不能不去拉琴啊?”渊渊细声细语地抬头问他。
谭是皱皱眉,看我一眼,还是说:“不行,你都已经缺了一次课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再不走又该迟到了。”边说边把琴背在渊渊小小的身板上。
渊渊撇撇嘴,无奈地向我挥挥手,“再见,黎卿姐姐。”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目送渊渊进电梯。
“进来吧。”谭是引我进屋,把那双棉拖鞋从鞋柜里取下。
我走到玄关处,不再往前迈步。屋子里很暖,地上堆着一些玩具和木偶,还有一个跳棋的棋盘。我能想象就在我进屋前,他们俩还坐在地板上对弈的场面。我的心情和这种温馨实在格格不入。
“喝什么?咖啡还是茶?”再出现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袋晒干的花瓣。
“我就问你几句话,说完就走。”
他愣一愣,对手里的花瓣说:“还是喝咖啡吧,朋友刚从南非带回来的。”
我知道如果我不和他“对饮”一番他是不会告诉我真相的,所以我乖乖走到客厅里,深呼吸,来到北欧风格的沙发旁坐下。厨房里传来咖啡粉细微的沙沙声,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把热腾腾的咖啡杯放到我面前,“说吧,什么事?”
我整理一下思路,“你一直都知道谭非就是那个肇事司机?”
“是。”
“他为什么会撞我?”
“意外。”
“那天你明明知道谭非跟着我们,可你还是把我灌醉了带回你家来?”
“是。”
“那天下雨也是因为你看见他的车了?”
“是。”
“是因为爱上我了吗?”
他狡黠一笑,“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他收起笑容,眼睛里晃过一抹黯然,然后掷地有声地说:“因为他抢走了我最爱的女人。”
隋缦姿?我终于明白了,我一离婚他就适时出现,不是因为我恢复单身,而是因为隋缦姿就要嫁给谭非了。可是他不知道,谭非从来就没爱过我,即便他这么做谭非也不会失去理智,谭非只是害怕他让我知道那个秘密。
闹半天这哥俩反目不是为我,而是为了那个女人。
“最后一个问题。”我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其实知道他为什么娶我,对不对?”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一直知道!你告诉我,我求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样的秘密让他宁可撞死我也不肯告诉我!你说啊!”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歇斯底里地问他,几乎要虚脱。
他把已经洒出一半的咖啡杯放到茶几上,使劲推开我的手,“我说了那是意外!是意外!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娶你,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他急急忙忙抽出茶几上的纸巾把衣服上的咖啡擦去,满脸厌恶。他可以不用装了,不用再装作对我心生爱慕和怜悯了,这些日子真是演苦了他。
我抿起嘴,随意地摸一把眼泪,怔怔地往门的方向,仍旧在玄关处驻足,“谭非病了,你大概也知道了。有时间的话,去看看他吧。”
没等他应答,我开门离去。
☆、23隽隽迤逦 梨花带雨
我还是打开请柬看了一眼,并没有想象中那种翻江倒海、天旋地转的恶俗感觉,看完之后反而如释重负。订婚日期定在二月十四号,情人节。也就像隋缦姿这样矫情的人才会选个这么矫情的日子。
我现在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即将要嫁给她爱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人默默地爱着她。更妙的是这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怪事年年有,天天都很多。
第二天,我怀着破罐破摔的心情决定在春节假结束前去一趟久光。谭非以前陪我来过好几回,应该说是我陪他来过好几回,因为每次都是他满载而归,我空手而回。他看中的是这里的服务品质,打死我也接受不了的是那里只敢看、不敢买的高价。他是没有芭比情节的男人,更不可能贴心地为我买我喜欢的东西玩浪漫,我俩之间也用不着假客气。可这次为了一雪前夫另娶的耻辱,我打定主意腐败一回,拿着一整年的年终奖就去了。
路过钻戒专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里走,当初我和谭非的“钟爱一生”就是在这个柜台买的。一眼望去,那些钻石还是如从前般璀璨,样式繁多,琳琅满目。我细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钟爱一生”,慧眼如炬的导购小姐已经热情地上前询问我想要什么价位的。
我正被问得有点慌张,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远处,小柔挽着一个眼镜帅哥的手臂,笑容甜蜜,在好几个柜台前驻足逗留,精挑细选,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黎卿!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她过来和我打招呼,脸上泛起层层红晕。
我仓促地笑笑,“真巧。这位是?”眼神跟着扫到眼镜男身上。
“这是我的未婚夫,傅泽。”幸福的笑始终漾在她脸上,“这是安黎卿,我们公司的美女策划。”
傅泽?真是好名字。我礼貌地和眼镜男握手。
“你们是来?”
“当然是来选婚戒的啦!我们打算五一办婚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什么世道!人人都结婚,让我这个刚离婚的情何以堪?!
“一定,一定!”我尽力扯着嘴角满口答应。
小柔本来长得就似一个瓷娃娃,嘟起嘴来就更让人招架不住了,“这里的钻戒都不太配我,要不我们等情人节的时候再来看看吧。到时候一定还会有促销什么的。”美女未婚妻提出的要求眼镜男哪有不听从的理,立马把头点得如同捣蒜。
“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我觉得自己很是多余,只想快闪。
“哎等等!”小柔难改一惊一乍的德行,在办公室这样也就罢了,在未婚夫面前也不矜持点。不过好在眼睛帅哥貌似早就见怪不怪。
我止步回头,“还有事吗?”
小柔墨黑的大眼珠忽闪忽闪地在我脸颊两侧徘徊,“你这耳环是翡翠的吗?怎么以前从没见你戴过?”她脸上画满问号。
我才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原本那副耳环其中一只不翼而飞,只好把谭非给我的那副玛瑙戴上了。头发已经长长不少,我却习惯了拢到耳后,耳边的风景就变得一览无余。
“这不是翡翠,这是……”
“这是玛瑙!”眼镜男已经抢先脱口而出,说罢又觉得自己冒昧了,“是不是,安小姐?”
看上去却是胸有成竹。
“是玛瑙,你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始终觉得男人对这种首饰一般不太感冒。当初要不是拍卖前经鉴定师把关,连我都不知道玛瑙和一般玉器的差别。
“傅泽可是一流的玉器鉴定师。”小柔洋洋得意地称赞眼镜男。
我有点吃惊,“这是你的职业吗?这么牛。”
他谦逊地否认,“不是,我们家祖上是开古董店的,对各种古玩玉器都有鉴赏,我自小就耳濡目染。”
小柔一下起了兴趣,“那你说说,小柔的这幅玛瑙好不好?能值多少钱啊?”又转向我调皮地暗笑,“看他猜得准不准。”
傅泽很负责地研究起我的这幅玛瑙耳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半天,看得我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你到底看出名堂来没有啊?急死人了。”小柔猛催。
傅泽皱起的眉头突然展开,慢慢道来,“玛瑙分很多级,每一级里红色玛瑙都是上品。加上这副耳环颜色透亮,通览没有杂质、裂纹,也没有砂心,实属上品中的上品。”
这些话拍卖行的鉴定师早就说过,不然我也不会将它拍卖。不过我更感兴趣的不是这些。
傅泽补充道:“你们知道吗,这种红条纹玛瑙是耶路撒冷城墙地基石所用到的十二种宝石之一。”
“是吗……”小柔似懂非懂地喃喃自语。
我终究忍不住问:“可我听说玛瑙是佛教的宝贝,跟基督也有关系吗?”
“当然,”他向我解释,“因为耶路撒冷十二种宝石分别象征了十二个基督传教士。而且,”傅泽卖起关子,“关于玛瑙还有一个古希腊的爱情传说。
“什么传说?你快说快说!”八卦的小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爱情传说,不停地摇着傅泽的手臂撒娇。可我突然想要逃离,跳脱出这个话题。
傅泽摆摆手表示投降,“传说有一天,爱和美的女神阿佛洛狄正躺在树荫下熟睡的时候,她的儿子爱神厄洛斯,偷偷地把她闪闪发光的指甲剪下来,并欢天喜地拿着指甲飞上了天空。飞到空中的厄洛斯却一不小心把指甲弄掉了。而掉落到地上的指甲变成了石头,这——就是玛瑙。”小柔听得出神,傅泽满意地顿一顿,真是一对活宝。“因此,有人认为拥有玛瑙可以强化爱情,来调整自己和爱人之间的感情。夫妻房中如果有带水玛瑙,更有助于夫妻感情和睦,”他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还能增进闺房之乐。”
小柔娇嗔地捅了捅傅泽的肘关节,有意无意地瞄了我一眼,“哎呀讨厌!当着黎卿还说这种话。”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哎对了,你这玛瑙是不是林经理送的呀?只有他才出手这么阔绰吧!说到他我想起来了,他不是调走了吗?你怎么没跟他一起走啊?我们可是都打赌你们俩会夫唱妇随的……”
耶路撒冷……爱情……夫妻感情和睦……调整和爱人的感情。还有,闺房之乐。
我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
我一回去就向公司请了年假,也管不了小柔是否会觉得蹊跷,以我目前的状态,就像林卓岩说的,哪怕想得出策划案也比垃圾高级不了多少,还是省省吧。
难得出晴了,今天阳光甚好,透过熟悉的窗户洒进熟悉的走道,混合熟悉的气息一起舞动,是在欢迎我的归来吗?
我使劲甩甩头,已经在这个二十七楼的电梯口徘徊了几十圈了,却只能徒劳地默默在心里一遍遍自我暗示:首先,你是去还东西的,不是去偷东西的,从法律角度你是无罪的;其次,你不是有心把钥匙留在身边的,是他赶你走的时候没有想到这茬儿,你只是一直在替他保管着而已,从事态发展角度是合乎常理的;第三,现在是上海时间下午一点三十分,按理说钟点工已经打扫完开溜了。如果他上辈子缺德事做得太多老天爷不肯轻易饶他,那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躺着。万一他前一世热衷于行善积德劫富济贫,那他现在也应该在杂志社工作。所以综上所述,此刻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性是空无一人!安黎卿,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是去还东西的,你不是小偷!!
好吧,我哆哆嗦嗦地走到门口。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手再抖的话锁眼都要变形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感觉写得不好,像是为了解释一些问题故意写的,我面壁去,等会儿再更一章o(╯□╰)o
☆、24夜色如水 卧看繁星
我的身体遭受着你下达的所有酷刑,我的心却已流放至你的疆域。@谭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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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开微闭的双眼:熟悉的陈设,熟悉的色调,熟悉的豹毒花。
最初的难熬和离殇,时间浸润出的依赖和耻辱,我尚未扑火就已然灰飞烟灭的爱恋,还有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