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拧眉,身形一滞。“太太……”太太二字方才出口,便对上了太太猛然抬起的双眸,下半句用来求情的话活生生的哽在了喉间。
转身对着门外吆喝道,“来人,将这不懂规矩的小蹄子关进柴房。落锁关灯,不许任何人靠近,三日后方可放出。”
话音一落,便有几个穿着青布衫的粗使媳妇鱼贯而入,拖着涕泪横流挣扎不休的金钗。
梁氏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唬住,半晌没能做出反应,只是麻木不仁的看着金钗呗拖出去,又呆若木鸡的听着她的声嘶力竭的叫声消失不见。
田柔佳搜肠刮肚想要找些拍马屁的词来夸赞一下狠辣果决的太太,用以表示对她此番举动的感谢。可奈何平日里自己是个十分不会上司欢心的,便是调动了所有词库也没能找到一句是可以用来说给太太听的。
正苦恼,却见梁氏尖锐的声音响起。“母亲处事不公,金钗不过是言语间顶撞了三妹妹,算不得什么大过错,夏莲却是当众丢了咱们田家的脸。您不对夏莲从重责罚,却将满腹恼恨都撒在了金钗身上。母亲这分明就是偏袒,儿媳不依!”
“我就是偏袒怎么了?”太太吹着茶末,云淡风轻的声音飘荡而来。
鸦雀无声的屋子里,梁氏的抽泣声显得格外刺耳。“母亲!”声音百转千回,将怨怼和不满演绎的淋漓尽致。
太太呷了一口茶,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完全忽略如跳梁小丑般的梁氏,瞄了一眼跪伏在地上早已经止住抽泣声的夏莲。“奴才为主子办事,原就该尽心竭力。今日外面的事情我已经略知一二,错不在你。方才我又得知你已有孕在身,更不能多加责罚。你起来吧。”
“是。”夏莲少有的乖顺温柔,起身抹了一把眼泪。站在琥珀身后。
“母亲!”梁氏受不了刺激,一声断喝,“她竟私下里有了身子,您不责罚她,竟还要包庇她?”
“晴丫头,你整日心中算计着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太太挑眸看着梁氏,“你明知道夏莲有了瑜儿的孩子,却还千方百计的逼迫着瑜儿将她嫁给那个万贯金。如今为田家惹下这样的祸端,不好好反思,却在这耀武扬威,执迷不悟的依然想将他人置于死地。我自小看你长大,如今你变成这般摸样,委实让我心中不落忍。好孩子,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断然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母亲。”梁氏委屈,豆大的泪珠顺着俏丽的脸颊下滑。
“我累了,散了吧。”太太挥了挥手,早有守门的丫头打起了帘子。梁氏纵然有百般的不情不愿,也不敢再逆着太太的意。只能转身离去。
剧情在中间发生巨大转折,田柔佳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懵懵懂懂的要转身离去,却听太太的声音再次响起。“天色渐暗,今日三丫头便留在府上罢。宁嬷嬷,去吩咐人把她原本住的院子打扫干净。”
田柔佳和春桃交换了一记眼色,虽不明白太太打的什么算盘,可还是回礼应了下来。
湛蓝天边,红霞晕染,仿若缠了红绸的蓝段,美的令人止不住驻足。
田柔佳望着天边的景色,深吸了一口气。世事难料这事儿,呗田家的人演绎的不错。有时候事情总是会突如其来的发生逆转,让你完全不知所措。
夏莲和太太的关系,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到哪里去。胸口处似乎有些微微阵痛,信任这东西,真是廉价的可笑。
自己热心的想要帮她,可保下来的,不过是太太身边的走狗,自己身边的奸细。
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屋子,空荡荡的满是寒气。
春桃忙不迭的收拾床铺,想要让田柔佳早些休息。
夜深人静,田柔佳将怀中秘籍掏了出来,见并无人打扰,便转身进了空间。
空间枯萎的让她想哭,原本种下的中级药材不仅没有发芽,全部都枯萎烂掉了。
“小玉!!!”田柔佳抓狂的大叫,小玉缩着脖子,垂头丧气的从冒烟的竹屋里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田柔佳指着呗烧的漆黑的竹屋,和满地枯萎的药材,眼里都是怒意。
“我不是故意的。”小玉皱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一双小胖手,不停摆动。
见小玉这番模样,便知道,空间里能如此悲惨,肯定是因为小玉淘气。
“赔偿!”田柔佳摊手,向小玉讨要损失费。
小玉撇着嘴。“我不过是觉得你说的做饭很有趣,想生火来试试,可谁承想……”
“想吃饭你跟我说,我给你做啊。”田柔佳崩溃,但却不忘继续要债。“赔偿。”
“让你连跳三级好了。”小玉瘪着嘴,心里暗骂田柔佳小气。回头变将程序调成了自动升级,田柔佳迅速的从十五级升到了十八级。
空间里的土地又扩展了两块,围绕着竹屋的小溪也变成了清澈的河流,河中不时有小鱼儿游动。小竹屋也重新恢复原貌,门前篱笆也爬满了漂亮的紫藤蓝。
田柔佳对这样的赔偿还是很满意的,用金币从小玉手中换来了更高级的种子,继续高兴的耕种。想来养玉的日子已经快要不远了,她庄子上的田也很快就要有救啦。
紫色床幔被人挑起,挂在金丝钩上。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田柔佳舒服的扭了扭身子。把自己的下巴也裹进了被子中。
“姑娘,快起吧。有人来拜访姑娘了。”春桃推了推田柔佳,试图将她从温暖的被窝中捞出来。
“登门拜访的,着实有些太早了。”田柔佳十分不情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春桃抿着嘴,符合着恩了一声。“谁说不是,可王姨娘素日里惯于早起。自然想不到姑娘爱赖床。”
“王姨娘?”田柔佳猛然瞪大眼睛,“她怎么来了?”
说起来,自从那次她来求情自己将她赶走后,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那个有好多过去的王姨娘了。今日来又是要做什么?
好奇心不仅能害死猫,还能害死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田柔佳不由分说的跳下床,迅速洗漱,走了出去。
王姨娘一身褐色鱼纹长裙,衬得她的眉眼更加恭顺温柔。
五彩珠帘被人撩起,发出叮叮响声。王姨娘循声望来,见田柔佳出现,忙不迭的起身。“三姑娘,大安。”
田柔佳迎上去,扶住想要蹲身行礼的王姨娘。“柔佳担当不起,快请姨娘入座。”说着便将王氏姨娘让回了座位,自己也在她身侧坐下。“不知姨娘一早来访,有何见教?”
王姨娘低眉顺眼,细声如蚊。“听闻姑娘近日险遭行刺,心里委实放心不下。平日里你住在庄子上,我不得出去见你。今日既回来府上我也好来瞧瞧。姑娘可有大碍?”
“无妨。”田柔佳扯扯嘴角,越发觉得王姨娘来的诡异。
“我去年去寺里还愿,噌请过这平安符。一个给了你二姐姐,令她常挂在身上消灾解难。这剩下的一个,你若不嫌弃,便留下图个吉利吧。”
田柔佳看着王氏手上的黄色小荷包,唇角上扬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劳烦姨娘记挂着,柔佳不胜感激。”
王氏会好心的送她平安符?怎么可能?田柔佳突然觉得,刺杀自己的那个杀手说的二字后面也许不是二姑娘,而是二姨娘。
第一卷 小宅院 第七十七章 璧人
田柔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到家中又拐弯抹角的向苏氏打听了许多王氏的事情。
“一个为了上位,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手的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苏氏撇嘴,想到王姨娘总是一脸的不屑。“如今老实安分,指不定背地里下什么黑心。姑娘,这荷包您可万万留不得。”
黄绒面的小荷包上绣了暗纹的符咒,中间黑线绣成的五福图案,在昏暗的烛光下,仿若盘亘于上的恶龙,正张牙舞爪,试图将人吞噬。
田柔佳皱了皱眉,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荷包,状似小心翼翼,五指关节却皆已泛白。目光从荷包上抬起,落在依然唠叨不停的苏氏身上。“嬷嬷,我总觉得王姨娘嫁给爹爹可惜了。”
“啊?”苏氏显然是对田柔佳的跳转话题毫无防备。
“若是在宫中,做不上皇后,也做上贵妃了。”田柔佳语调平和,似乎全然没有打趣的意思。
苏氏捻了捻手中的线,穿进针孔,撇嘴。“宫中的皇后娘娘岂不是要比咱们太太更有手段?姑娘年纪小,不知道当年姑奶奶和皇上的事儿。咱们就的姑奶奶是何等人物?那可是太太都不及万一的,可最后如何?还不是被皇后娘娘逼得削发为尼。”
田家的八卦总是很多,委实为田柔佳无聊的古代生活填了不少色彩。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而最让人好奇心不止的就是所有关于爱情的未知。田柔佳觉得自己从来都不爱八卦,可还是避免不了人类的共性竖着耳朵耐心的看着苏氏口沫横飞的叙述。
故事里有多少是杜撰的又有多少是杜撰外的实情不得而知,但田柔佳在苏氏的演讲中捕捉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被嫡母和嫂子逼到走投无路,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只有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的姑姑能帮助自己。
正算计着要找个时机去传说中皇上为姑姑特意建造的尼姑庵看看,门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田靖稀垂头丧气的打头进来,后面跟着絮絮叨叨口吐脏话的斯文败类沈玉瑾。
“你们在吵什么?”田柔佳挑眉,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猛灌冷茶的田靖稀。
沈玉瑾坐在铺了织锦垫子的中堂椅上,一连不满。“还不是因为你。”
“我?”田柔佳不明所以,这可奇了怪了。她整日呆在家里,什么时候惹了他们的不高兴。
沈玉瑾显然是被恼的不轻,懒得同田柔佳废话。挥了挥手,示意田靖稀指责田柔佳。
“你说。”田柔佳摆正田靖稀的脑袋,对上他晶亮的双眸。
田靖稀没什么神采,挣了挣从田柔佳的手里挣脱出来。“托姐姐的福,明日我们便可进国子监读书了。”
“这么好?”田柔佳喜出望外,田靖瑜虽然办事速度委实太慢,但终归还是把事情办妥了。
转头又想了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件事能办成和田靖瑜的办事能力的确有很大关系,别人送个捐生进国子监顶多需要五十两黄金。可田靖瑜呢,足足用了一百两。虽然买一送一是个亏本的买卖,可人家沈玉瑾原本就是国子监的人,虽然他父亲犯了事儿连累了他,可也断然没有要一百五十两黄金的道理。
田靖瑜就是这么折腾进去二百五十两黄金,这数字足以证明他的智商是有多么的不尽人意。
田柔佳一想到黄灿灿的金子从自己腰包流转而出,就忍不住的肉疼。
“好什么?”沈玉瑾一张俊脸拧在一起。“师从姜堰,何其残忍。”
“姜堰?”田柔佳大吃一惊。难怪田靖瑜花掉那么多钱。姜堰可是当今右相,素以寡淡博学闻名于世。田柔佳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贤相,但大约能想到他是个怎样慈眉善目的老人。他虽手握重权,却深谙处世哲学,明哲保身的一套做的完美无瑕。颇得世人敬仰。
大燕国能让人敬仰的命人,除了隐退江湖的帝师莫言,便是右相姜堰了。
据说姜堰育有一子两女。而在虽在文学造诣上不尽人意,但武学之术却是全大燕国屈指可数的能手。两个女儿更是国色无双。大女儿于三年前及笄之时嫁给加冠不久的太子,二女儿现年十五待字闺中,正是王侯贵族竞相争抢的对象。
田柔佳对姜堰的小女儿有所耳闻,据说此女天资果然,不仅有貂蝉之貌,更有西子之智,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过固执,只对一个传闻中的男人死心塌地。而这个男人大概也只是个传说,大燕国见过医仙颜回本的人包括皇帝在内屈指可数。
田柔佳笃定,姜家小女儿之所以如此执迷不悟,不过是想要推掉那些她完全瞧不上眼的婚姻。试问,世人谁能比的过只能被称为传说的医仙?
好吧,似乎想的有点远。田柔佳拉回思绪,继续自己的惊讶。“能师从姜堰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如今你们两个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一想到唐书详曾描述过的姜堰,田靖稀忍不住喉头一滑,似是十分艰难的咽下什么东西般。“梦寐以求的人里多半想要做官,而剩下的一小半便是想要娶姜家小女罗衣为妻。我既不想做官,又不想娶那痴情的女人,于我来说师从于姜堰便是受罪。”
“你不喜欢,不代表表格不喜欢。对吧,表哥。”田柔佳挑眸,看向沈玉瑾。
沈玉瑾一张玉脸涨的通红,“谁……谁说我喜欢了?”
田柔佳莫名其妙,细眉一挑,“你不喜欢做官?”
沈玉瑾神色一僵,“我以为你是说喜欢……”
“什么?”田柔佳抿了一口茶,神色淡然。
“没什么。”沈玉瑾扭了扭身子,保持自己的风度翩翩。“我是想要做官,为我爹平反。”
“右相清廉,你们好好在他门下学习。总会有办法为舅舅沉冤。”说罢又转头看了看依然忐忑不安的田靖稀,“还有你,爹爹的事儿不要指靠着大哥一人。”
“哦。”田靖稀恹恹的应了声。爹爹的事情有什么好沉冤的?他医术不行,点子不正又有什么办法。
初夏燥热,人们都忙不迭的躲在屋子里避暑,可偏偏有人耐不住寂寞,即便是烈日当头也要去街上逛上一逛。
路边不着寸缕的黄狗都已经热得趴在地上直吐舌头了,可田柔佳还要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己包裹严实在烈日炎炎的街上陪活蹦乱跳的卫玉琳逛街。
卫玉琳一身黄色衣裙,仿佛穿梭在花丛间的黄蝶,翩翩起舞。田柔佳被绕来绕去的她弄的眼花缭乱,在她第五十二次从胭脂摊边讲价回来蹦到田柔佳眼前时,终于被田柔佳一把抓住。
“玉琳,不过是一两银子,随便找一家买了吧。”堂堂大将军掌上明珠,竟然斤斤计较一两银子,从街头一直讲价讲到巷尾。这让几乎食不果腹却花钱不议价的田柔佳情何以堪。
“那不行。”卫玉琳正色道,“你知道一两银子意味着什么?小时候若不是因为一两银子,我断然不会……”话未说完已兀自收口。
田柔佳静静等候下文,半晌见她没有声音,忍不住问道,“不会怎样?”
“过去之事,大可不提。”卫玉琳挥了挥手,样子豪爽可爱。田柔佳喜欢她的没心没肺,可如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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