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只有姑娘这种倾城美人吧。若能有幸同小姐毗邻,解衣此生再无他求。”
情话说的很露骨,田柔佳本应该扭捏的低头,羞红了脸。田柔佳是谁?古代男人含蓄的情话对她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杀伤力。
“公子想要买下这块地,建别院么?”
田柔佳兴致盎然,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银袍少年。
错愕在眼底稍纵即逝,少年勾唇而笑。“姑娘想把这么好的地卖给在下?”
“你若想要。”这么破的地,种药不发芽,偏长些没用的花。田柔佳不是花农,自然不想留下手里的地。能卖银子换一块好地最好。
“那姑娘的花?”
“你一并付钱给我啊。”
见过打劫的,却没见过打劫如此明目张胆的。银袍少年的错愕这次在眼底停留了数秒,方才拂去。“我不需要这艳丽的玫瑰,但我却知道,这上京城里有一位非常喜爱玫瑰的夫人。姑娘若是有意做成这笔生意,解衣倒是愿意为姑娘引荐一下。”
“如此便劳烦公子了。”田柔佳笑着行礼,运气好到连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银袍少年但笑不语,抬头看了一眼渐暗的天色,作揖告辞。
田柔佳也不做挽留,转身却和听了半天墙角的田靖稀撞了一个满怀。
“做什么?鬼鬼祟祟的?”田柔佳按住胸口险些跳出来的心脏,不满意的瞪着田靖稀。
田靖稀踮起脚尖,越过她的肩头看向绝尘而去的马车。“那人……”
“如何?”田柔佳挑眉,伸手将他推开,走进院子。
“是姜堰的独子,姜解衣。姐姐怎会同他认识?”
卫玉琳的表哥?姜堰的儿子?大将军和右相?这样的朝廷,夹缝求生存的恐怕要属皇帝了。
田柔佳和田靖稀打打闹闹,追追逐逐的进了门。正巧苏氏刚将饭做好,见田柔佳进来,一张脸似是绽开的花,“我的姑娘,那公子是谁?长眉秀目的,很是俊俏呢。”
田柔佳脸挂黑线,不予理睬,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摆放在圆桌上的饭菜上。
“着实饿的紧,先用饭吧,用饭。”
春桃适时的递上了湿帕子,“姑娘,净手。”
田柔佳觉得春桃就是靠谱,总是能适时解救她于水火之中。遂忙递上笑脸,接过帕子,匆匆的净了手。奔着一桌的清粥小菜而去。
“我觉得有点头晕。”用过饭后,田柔佳摇摇欲坠,怎么也不能自己从外厅走回卧房。
挣扎了不下四次之后,田柔佳稳稳的坐在了榻上。苦思冥想,觉得自己可能这些天有点营养不良。
坐在一旁啜茶的田靖稀,挑眸见田柔佳脸色惨白,不禁惊呼。“姐,你怎么像是被人蹂躏了?”
田柔佳嘴角抽了几抽,镇定的瞪了他一眼,摇摇招手,“过来。”
“做什么??”田靖稀一缩脖子,田柔佳最擅长的就是伪善,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如今她面不改色,目光柔和,若真的靠近她一定被修理的很惨。摇了摇头,坚决不要靠近田柔佳。
“你来。”田柔佳声音微弱,完全没有发脾气的意思。
田靖稀还是觉得不靠谱,轻咳一声,“你保证不打我?”
“保证。”不打你,难解心头之恨。
苍白脸色上扯出的笑容,有点阴森。田靖稀将信将疑,走了过去。田柔佳一把抓住他,毫不留情的给了一爆栗。
田靖稀捂着被打的额头跳开,龇牙咧嘴。“说了保证不打我的,你在做什么?”
“我是保证不打你,但是没保证不敲你。”
田靖稀跳脚大叫,“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你这样连不讲理都要振振有词的。”
田柔佳皮笑肉不笑,挑了挑眉,“见笑了。”继而又招了招手,“过来。”
田靖稀双手抱拳,做防护状。“不!”
“没劲。”田柔佳嘟嘴,起身的一瞬间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身体倒地发出的闷响,让田靖稀下意识的回头。田柔佳双目紧闭,倒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田靖稀顾不得其他,忙冲上去将田柔佳抱起,一面声嘶力竭的喊着,一面迅速跑进了内室。“快请大夫,姐姐晕倒了。”
正在屋子里铺床铺的春桃呗横冲进来的田靖稀吓了一跳,看着双目紧闭,唇色发青的田柔佳怯懦不能言语。
田靖稀小心翼翼的将田柔佳放在床上,一脸焦急。“快去啊,快去啊,姐姐晕倒了。”
春桃的目光凝在田柔佳发青的嘴唇上,嘴唇颤抖,“姑娘似是中毒了。”
“怎么办?”田靖稀六神无主。
青布衫,长胡子的老大夫呗请来,把了许久的脉。最后也只是缕缕胡须,摇头叹息。“姑娘中的毒,老夫无能为力,另请高明吧。”
另请高明?这已经是第六个大夫了!田靖稀受不了刺激的大叫,伸手抓住背起藤箱要离去的老人。“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姐姐。”
老头回头,看了看一脸的哀求,眼含泪光的田靖稀,沉吟半晌。“姑娘中的毒,倒也不是不能解,只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少真心想要救活她。”
第一卷 小宅院 第八十章 求救
有多少诚心?这还用问?田柔佳对于田靖稀来说就是生活的信仰,没有田柔佳,他的生活完全失去方向。姐姐从来都是一步一步引领着自己向前走,如果没有姐姐,生活该是多么杂乱无章又了无生趣。
田靖稀不假思索的握住老大夫的手,面色焦灼。“便是要变卖所有家当,再不让我进赌坊我也要救她。”
这话对于白胡子老大夫来说,听起来没多大诚意。可其实对于一个嗜赌如命的纨绔子弟来说,让他终生再不能踏入赌坊无异于在他身上割肉,而对于一个嗜赌又偏爱享受的逍遥公子来说,让他变成穷光蛋简直就是将他凌迟。
可想而知,相依为命这个词,田靖稀还是懂得八分的。起码他知道,他活着就一定不能让姐姐死掉。
老大夫不懂,所以他觉得田靖稀没什么诚意。撸了撸并不算长的胡子,慢悠悠开口。“这事可不是单靠钱便能解决的,依老夫愚见,还是早些为姑娘准备后事吧。”
比起哭天抹地的苏氏,屋子里唯一清醒些的只剩下春桃。她抽泣一声,用手帕按了按通红的眼睛。“这是什么毒?竟这么厉害?”
老大夫的眉头拧着一起,像两只呗消毒液洗过的毛毛虫,摇头,“老夫不知。”
“不知道?”田靖稀猛然瞪大双眼,“你不知道我姐姐中了什么毒,就妄言救不了,有你这么做大夫的么?医者父母心,你的心呢?”
老大夫被田靖稀说的连连低头后退,无地自容。怯懦道,“老夫若是知道这位姑娘中了什么毒,就能医活她了啊。”
敢情是无法确诊!方才说了一堆也全是废话。
苏氏抹掉眼泪,极不满意的上前将老大夫推了出去,誓死不给出诊费。
老大夫无奈大喊,“这姑娘的病若是能请医仙颜回,必然能够医好。”
颜回是谁?那可是出了名的神医,十年来没有人能将他请下山,他们田家算什么?别妄想了。
苏氏不理这遭,急忙召唤富贵回去给田靖瑜报信,“你只告诉大爷,姑娘这边儿生了重病,请了几个大夫都没法子。要他快些找来宫里的太医。”
富贵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挠了挠头,“可是娘,如今大爷入不得宫。”
“梁老爷入得了宫,梁家的二爷也入的了宫。他们两家就是御医!”苏氏拎着富贵的耳朵咆哮,枉费自己聪明一世竟生了这样蠢笨的儿子。
富贵呲牙咧嘴,从苏氏手中挣脱出去揉了揉自己倒霉的耳朵,依然执迷不悟。“可是,大奶奶说,不管姑娘的死活。”
苏氏无言以对,微微有些愣怔。
“大哥做不了大嫂的主。”田靖稀更是悲痛欲绝,撇了一眼躺在床上安静的仿佛止住呼吸的田柔佳,双眼顿时蒙上一层迷雾。
苏氏似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放光。“你们忘了?”
“什么?”众人皆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她。
“咱们姑娘说她是唯一能看得到秘籍上字的人。”苏氏脸上神情得意,眉头一挑。只要用秘籍威胁梁氏,什么都好办。
富贵懵懵懂懂,完全不觉得那个没有字的秘籍有什么了不起。可迫于众人殷殷目光,只能咬着牙揉着红肿的耳朵,听话的跑回了田府。
梁氏听到田柔佳病重的消息,心里委实痛快。每天看着田靖瑜对怀有身孕的夏莲呵护备至,她便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田柔佳当日横插一脚,夏莲早就被自己扔出了田府。
田靖瑜也从此只能对她一个人青眼有加。
冷笑一声,依然漫不经心的将手伸直,瞧着自己漂亮的大红蔻丹。“三妹妹病了,我也着实没有法子。”
“可是,奴才的娘说,若是三姑娘过世了,咱们田家的秘籍就真的永远都成为秘籍了。”富贵摸摸头,一脸的憨厚。
梁氏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子,一脸的憨厚老实,可怎么瞧着也像田靖稀一样肚子里没有好水?
站在梁氏身后的金钗眼珠转了转,方才要凑上去说些什么便被梁氏挥手拦住。
慵懒的向后一靠,梁氏依然漫不经心。“你威胁我?”
“奴才的娘说,这叫实话实说。”富贵瞪着眼睛,一脸纯真。
梁氏结果丫头递上的茶盏,恨不能将其碾碎。“你娘还说什么了?”
“奴才的娘还说,若是奶奶不救三姑娘,咱们田家往后就种不出药材了。老爷会什么,姑娘会什么。若是连姑娘都不在了,田家就真的败落了。”
富贵又挠了挠头,苏氏临行前好像是这样嘱咐自己的。
梁氏强装镇定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惊色。挥手吩咐道,“来人,备车。”
她得快些去请他爹,田荣德会的东西可是多少人眼红了一辈子的东西。若真是将其真传传给了田柔佳,那她这条小命可便是无价之宝,恐怕连皇上都得对她呵护有加。
梁氏态度的极度转变,让富贵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完成了艰巨的任务。
宝蓝色镶珠马车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迅速从田家所在的大街驶出,向最靠近皇城的商业街驶去。
田柔佳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仿佛正静静的睡着。梦里一切安好,时间流逝也全然不知。
田靖稀托着腮守在床边一天一夜,却依然没有看见梁氏带来任何救援。不免有些心灰意冷,用双手将田柔佳的手握在手心。声音低低的,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姐,你要是醒了,我就再也不去赌坊惹你生气了。我好好读书,讨丞相大人的欢心,日后也求得一官半职的,娶一房好媳妇,赚好多好多钱,建好大好大的府邸,到时候就把姐姐接到我的府上。谁要是敢欺负你,敢害你,我就让谁去见阎王。姐,你醒醒吧。你要是醒了,我就听话,要不然我就跑出去惹祸,让人家追债,来惹你烦心!”
田柔佳已然静静的躺在床上,完全没有想要动一下的意思。
田靖稀再接再厉,凑到田柔佳耳边低语,“你若是醒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沈玉瑾那厮的秘密,你听了一定高兴。”
田柔佳依然不动。田靖稀气馁的坐回到位子上,“算了,反正你不喜欢听别人的秘密。你要是醒了我就告诉你我的秘密。”
田靖稀瞪着眼睛,一瞬间都舍不得离开田柔佳的脸,唯恐她一丝一毫的变化逃过他的眼睛。
烛光摇曳中,田柔佳的面容从未有过的宁静。田靖稀突然怀念起她张牙舞爪,对自己痛下毒手的样子。他从来都很羡慕别人有温柔又听话的姐姐,总觉得那样的姐姐才算得上是女人,自己的姐姐既不温柔又不听话,还总是欺负他,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可当她真的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再也不能欺负自己的时候,心里却仿佛有一个地方空掉了,呼呼的冷风一个劲儿的吹,胸口似乎承受不住那样强劲有力的风,生疼生疼的。
“我真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你快些醒醒行不行。”田靖稀像是个撒娇的小孩子,用力摇晃着田柔佳。
苏氏坐在一旁吧嗒吧嗒掉泪,伸手将田靖稀揽入怀中。“哥儿别喊了,让姑娘好好休息吧。她这几年一直为你操劳,想来也是累了。”
如鲠在喉的感觉,让田靖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什么时候替我操劳了?她不是很不得了么?不得了的姑娘怎么能说睡就睡了?她为什么会中毒?是谁下的毒?”
苏氏拍着情绪十分激动的田靖稀,抹了把眼泪,“向来都是我太过疏忽了。咱们明知道王姨娘那荷包里有毒,却还是让姑娘带着了。”
“她也知道?”田靖稀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从来都是姐姐算计别人,如今怎么到让别人算计了自己?
苏氏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姑娘只说那荷包中放置的香囊必定有毒,早就叫人换成了素日里常带的佛手柑。原是想让王姨娘见此大惊失色的,可谁料还是中了毒?我也总是想不明白,既然里面的东西都换掉了,荷包不可能有毒了啊。”
田靖稀眉头紧蹙,“嬷嬷,你将那荷包拿来给我,我去找人瞧瞧,到底出了什么错。”
“恩。”苏氏应声,忙不迭的去寻了那荷包递到田靖稀手上。“这荷包想来不该有问题,若真是这其中的气味有问题,咱们整日跟在姑娘身边,照理说也该中毒才是啊。”
田靖稀捏着手中的荷包沉思半晌,“王姨娘素来温柔贤惠,也不像是能下毒的人。”
“这话不好说。”苏氏禁了禁鼻子,“哥儿不知道,王姨娘的手段那才叫毒辣。”
正要引经据典,田靖稀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拍额头,匆匆瞥了田柔佳一眼,掀起袍摆便向外走去。
“哥儿去哪儿?”苏氏起身,身子不可抑制的向前倾了倾,试图抓住田靖稀。“外面黑了,你这会儿要去做什么?快些回来,莫让姑娘操心。”
“我就是要去找方法,让她继续操心。”田靖稀的声音被重新关合的门隔在了外面。
苏氏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烛台上快要燃尽的蜡烛,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自老爷嘶吼,姑娘的日子便过的异常艰辛,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算是个头?
第一卷 小宅院 第八十一章 等死
趁着月色朦胧,梁氏披了一身猩红斗篷,赶到娘家。
守门的小厮听到叩门后,趿着鞋子,随便的披了件衣服便走了出来。抬头瞧了瞧如黑色幕布般笼罩在头上的夜色,嘴角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