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良田- 第69部分

田柔佳撇撇嘴，“祖母能怎么说？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细细地问了唐家的情况。八成是答应了的，姐姐，虽说是做妾，可这门亲事到底不错。亲姐姐做主母，总不好真的迫害你，她还要脸不要？自古姐夫都垂涎小姨子，你去了，一定受宠的。听说，公婆叔伯也都极好相处的。就算祖母不答应，姐姐也该推波助澜一下。”

“……”田柔佳扯扯嘴角，笑了笑。敢情丫是来做说客的，巴不得自己嫁给唐书之。如此判断说来，老太太并未答应。

果然不出田柔佳所料，老太太自听了田柔瑶一阵哭诉后，慢慢的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我的儿，哭什么？这些年来，我们不曾走动，我不知道，我那好儿媳竟然教出了这么懦弱的女儿来？都说你是二房里，做事最干练又最精明的，看来传说不可信啊。”

田柔瑶扯着帕子的手一僵，“祖母说的极是，孙女儿哪里就有那本事了。如今夫婿日日打夜夜骂，只要想起三妹妹就对我上拳头上脚的。祖母也知道，我那婆婆到底是他嫡母，也不好管他房里的事儿，我只好委屈着。如今怀了身子，唯恐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儿，还请祖母可怜可怜孙女，让三丫头嫁过来吧。”

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碗一掷，冷笑一声，“现在想娶三丫头？晚了！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当年的勾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当初也是唐家逼得紧啊，那时候三妹妹还没有及笄，母亲，母亲她也是没法子才让我去的。”田柔瑶险些哭断了气，一只手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样子委实可怜。

老太太瞄了她一眼，道。“好孩子，你且别哭，祖母这有个好法子。”

美玉良田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梁氏又来了

田柔瑶一听，来了精神，往老太太身边凑了过去。

老太太看着她低低一笑，“你回去告诉姑爷，想娶三丫头，可以。我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诚心。三丫头，如今不是二房里头的庶女，而是大房里的嫡女。”

田柔瑶神色一僵，一双玉手紧握成拳，老太太这明摆着是在为难自己。田柔佳倒真有本事，不过来了区区数日，便将老太太哄得团团转，竟将她记入了大伯母的名下。若真是这样，身份上倒是同她平起平坐了。若唐书之为了那本破秘籍执意要将她娶进门，那也不可能是做妾那么简单。

可官宦人家没有平妻的说法，唐夫人静观其变不来插手，并不是默许，而是她早就料到老太太不好惹，他们夫妻俩吃不到甜头。

果然，自己太小家子气。到底是长在经商人家，自小学的规矩和人情世故太少，在老太太面前吃了亏。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微愣，又道，“你大伯父再不济也是个侍郎，你五妹妹都不能嫁人做妾，何况是三妹妹。瑶丫头，祖母知道你在婆婆家不容易，想要妹妹帮衬。可做人要有个度，过犹不及。你可思量好了，事情该怎么办。若回头姑爷不答应你，照样对你拳打脚踢，不顾夫妻情分，不看骨肉亲情，你也不用怕。娘家有人给你撑腰！”

田柔瑶还有什么好挣扎的？老太太先是打压后是安抚，让她还能说出什么来？她败了，败得真彻底。田柔佳手上的东西，她怕是无缘了。

被田柔佳派来听墙角的春草听见里屋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忙不迭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将实况转播给田柔佳。

田柔佳觉得事情必然是这样的走向，田柔瑶和唐书之惦记什么，老太太心知肚明，想在这个辣手摧花手里抢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

田柔佳因是被换过里子的，没经历过田柔瑶抢亲那件事，可田柔瑶可是没换过的吧，她对那时候的事情一清二楚，怎么好意思抢了自己妹妹的“锦绣良缘”做了正头太太后，又厚颜无耻的回头来哭爹喊娘的求自己妹妹去给自己丈夫做妾。

没有牙齿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人家奇葩。

春草见过的奇葩不少，绿竹四个见过的也十分之多，却也难免不露出愤愤之情。田柔佳却很淡定，“姐姐也有难处。”

以此作为结束语，田柔佳觉得自己很大度。一屋子的丫头却觉得很悲催，若是这样的软柿子性格，以后就算是做了当家主母，也是被人架空的货。

婚事告吹，唐书之心情十分不爽，悔恨当初为何就瞎了眼睛跟田柔瑶做了不正当的勾当，抛弃了田柔佳。多好一门亲事，多好的摇钱树。越想田柔佳越觉得惋惜，自然越看田柔瑶越觉得欠扁。

但看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的面子上，还是忍了下来。

唐书祥很忧伤，觉得若是自己没有阴差阳错娶了卫玉琳，或许能为田柔佳分担一二。如今，自己没有立场，又不能和她再续前缘。

卫玉琳脾气虽然不怎么样，可也和自己情深意重，日子总是要过的，默默的祝福祝福田柔佳，希望她在彪悍祖母的保护下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吧。

多年不曾往来的大房和二房突然变得关系密切起来，小梁氏总是带着各种礼物，来大伯父府上拜访，说是要在祖母跟前尽尽孝道。说挽着老太太说着甜言蜜语，眼睛却忍不住的要往这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屋子瞟上好几眼。

“大伯父府上好不气派，姑娘们规矩也都极好的。到底是书香世家，同咱们自是不同。”小梁氏回府后，忙着和田靖瑜描绘田荣柏府上情景。大到府邸宅院如何雕梁画栋，小到室内摆设如何稀有珍贵。

田靖瑜端坐在软榻上，有一搭无一搭的回了一个嗯。

小梁氏不在意他的毫无热情，继续道，“三妹妹如今在老太太跟前儿，极得宠的。听闻前日大妹妹去府上替大妹夫提亲，老太太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了。还说，三妹妹如今记在大伯母名下，是名正言顺的嫡女。那可是五品侍郎的女儿啊。日后少不得要嫁个好人家。”

田靖瑜摇摇头，“高娶媳妇，低嫁女儿，祖母既疼妹妹，如何能让她高嫁？况且，虽说是记在了伯母的名下，可这京城脚跟大点儿的地方，谁又不了解谁呢？三妹妹会嫁个好人家不假，但若是侯门相府，断然不可能的。”

“母亲把二妹妹说给了一个寒门进士，不怎么样，日后咱们怕是指不上的。只靠着三妹妹，倒还靠谱。”小梁氏一想到能从田柔佳身上剥夺白花花的银子，就劲头十足。往田靖瑜身边凑了凑，一点也不觉得他看书不搭理自己的样子讨厌。

田靖瑜往后躲了躲，依旧研究着他的葛根和柴胡的价钱。“你过去那样对三妹妹，日后就断了求她的心思吧。”

“我待她不好？”梁氏挑了挑眉，“我待她极好地，自小就磨练了她的意志，收敛了她的脾气，又锻炼了她的管家能力。若不是如此，她如今如何能在老太太跟前儿混得风生水起？大妹妹玲珑心肝儿的人，在老太太面前都落不得好，若不是我调教的好，三妹妹早被撵了回来。”

小梁氏大有吹捧之意，觉得自己着实伟大。田靖瑜终于听不下去，把书放下，认真的端详着媳妇。“你果真是用心良苦。”

“那还用说，三丫头和稀哥儿我都是及其疼的。你看如今稀哥儿不是也上进了，能跟你去柜上做买卖了。”小梁氏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田靖瑜大摇其头，笑道，“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算你识趣。”梁氏高兴的拍了拍田靖瑜的胸脯，往他怀里歪去。“我想着，不如把稀哥儿接回来吧。一来他能帮衬你一把，二来也向三妹妹表示友好。日后她若能嫁得好，也好看在面子上帮衬咱们。如今生意上刚有起色，朝堂上少不得人帮忙的。”

田靖瑜僵硬着身子不动，“母亲在宫里有路子。”

“那是什么路子？”小梁氏嗤之以鼻，“一个阉人，能同朝堂上有品级的大员相提并论？该拉拢的还是要拉拢的。”

“当初是你要对三妹妹和弟弟赶尽杀绝的。”田靖瑜挑眸看着媳妇无耻的样子，觉得其实自己也应该向她学习，要是脸皮再厚几分，或许上次卖给荣金堂的药价能翻上一倍，那样自己可就赚大了。

小梁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到底书读的少，不知道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说的是真的。明日我就去请稀哥儿回来，你们兄弟齐心，要把生意做好。”

“你打的主意我都知道，我劝你一句，如今三妹妹有靠山，你不要再算计她了，没的让大伯父一家看笑话。”田靖瑜叹了一口气，媳妇的秉性他最清楚不过。

小梁氏被看穿了也不恼，笑道，“我这般打算还不是为了你。三妹妹到底是个姑娘家，总不能拿着咱们田家的宝贝嫁人，她一定要留给稀哥儿。你如今提拔稀哥儿，处处维护他，日后他没有理由不将东西给你。那秘籍里，可记着好药方呢。”

田靖瑜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媳妇贪得无厌，没救儿了。他们家的生意现在刚有起色，父亲的案子也刚刚查出一些眉目，这个时候不要让小梁氏节外生枝的好。

小梁氏打发人来请田靖稀回府的时候，田靖稀有些不大乐意了。“这里逍遥自在的，没的嚷着让我回去做什么？”早就习惯了破屋破窗的田靖稀，对高枕软床没了热情。再说，在梁氏眼皮子底下生活，那不是自讨苦吃。

来请人的小厮见他是这样的情景，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沈玉瑾。“大奶奶也请表少爷一起回去。”

“不好吧。”沈玉瑾面露为难之色，“我到底是个外人，怎么好住进田家。如今田家才刚有起色，我就要没脸的贴上去吃白饭，没的让人说项。你们大奶奶若哪日不高兴了，搞不好还要把我撵出来。算了，读书人面皮薄，我没有那富贵命，还是留下来看庄子，老老实实的做个庄户人家吧。”

“表哥说的极是。”田靖稀忙配合的加上几句。“回去吧，回去把我们的原话告诉大奶奶。”

小厮很为难，可沈玉瑾和田靖稀显然不想再理他，也只好讪讪的回去了。

梁氏听后大怒，他们简直不把自己的面子当面子，踩在脚底下算什么道理。

可算计着人家的东西又不好不低头，于是咬咬牙，道，“备车，我这就亲自去走上一趟！”

她就不信了，凭她三寸不烂之舌还搞不定田靖稀那个小菜鸟。

美玉良田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时局动荡

田靖稀说不给别人面子，那是毫不含糊的，沈玉瑾说要为难人也绝对不做假，更何况后面还有田柔佳的敦敦教诲。梁氏不碰钉子，那时不可能的。

可是贪欲就是会让人变得比孙子还不如，梁氏巴巴的求着两位求了不下四次，田靖稀和沈玉瑾才终于点了头，风风光光的回到了田宅。

田柔佳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十分舒畅。虽然今日风风光光回去的不是自己，但她也一样觉得非常过瘾。至少，她让自己弟弟长了一把脸。小梁氏当日将他们赶出来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呢？不还是低了头。

转年春暖花开时，田柔玥不情不愿的出嫁了。田柔佳借故生病没有去看她，她可不想跟她来一场正面冲突。

林语嫣和田柔佳头顶头看着新描的花样，也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婚事来。

“我听祖母说了，是个好人家呢。”田柔佳看着惶惶不安的林语嫣，难免带了几分揶揄。“荆州贺家，满门清贵，虽嫁的是贺阁老的未入仕儿子的嫡子，可到底是出自名门，规矩礼数周全，委屈不得姐姐的。婆婆也是个好相处的，没有苛刻你的道理。”

林语嫣神色恹恹的，完全没有憧憬的意思。“若是父亲母亲还在世，许是就能嫁的更合心意一些也说不定。”

田柔佳看着她这样，心里着实不大舒坦。拍拍她的手。“姐姐，想开些吧。咱们生的是女儿身，做不得自己的主。”

林语嫣又何尝不知，两人相顾无言。

英宗四十三年，据大伯父田伯荣说真不是什么好年头。自过了年，英宗的身体就越来越差，无故总是发脾气，砸东西，有事没事就抄别人的家，搞得大臣们惶惶不安。

又因为英宗膝下子孙众多，虽早年就立了太子，但太子羸弱，其他王爷又十分有能力，一场夺嫡之战蓄势待发。

时局动荡，人心惶惶，文人们常常光顾的诗社茶楼，已经命令勿谈国事。满肚子的政见无处演讲，真真是将那些整日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的酸腐文人们憋屈的够呛。

外面谈不得，家里却还是可以小小的研究一下的。秋高气爽，干桂飘香的日子里，田柔佳最愿意在院子里闲逛，走到大伯父书房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隐隐的说话声，这位听墙角成习惯的姑娘，竟毫不犹豫的小心翼翼凑过去听了个痛快。

“皇上在位四十三年，素来以任政治天下，如今朝中大臣多迂腐贪婪，国库亏空已成事实。适逢黄河水患，皇上下令开国库赈灾，却不曾想竟亏空成这样。区区万两都拿不出来。如今八王爷领户部，查不出个所以然，龙颜大怒，朝堂上人人自危。你不知保全自己，作何原因要搅合进去？”

田荣柏的声音铿锵有力，语调中多有不满和责备。

田柔佳紧贴着窗子，听的清清楚楚，心下不禁一凛，难不成她幸运的要遇上改朝换代，千载难逢的大动荡？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语速甚是缓慢。“在朝为官，何以全身而退。难道大哥能和八王爷脱离关系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田荣柏先是气极，大概是拍案而起，田柔佳在门口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声。“我从官多年，从不结党营私。你不过上任一年，便从小小翰林院编修做到了户部侍郎，这是作何原因，你最清楚不过！”

一声冷笑响起，那低沉声音又道，“幸蒙圣上眷顾，我才可以越级升官。直隶总督盛大人，因得皇上赏识，从一介草民一夜之间升为户部员外郎也是有的，如何我不能在一年之内从七品升到从五品？”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田荣柏严厉打断，继续道。“盛大人是三朝元老，虽开始是一介草民，可却从幼年起便和圣上相识交好。当日先皇因有意想要将皇位传给先帝爷，才破格将他提拔上来。”

说到这里，田荣柏突然收了口，田柔佳能够想象他或许脸上带着吃惊的表情。

对面的人气定神闲的幽幽接了口，“大哥既然已经想到了，如今八王爷领户部，国库亏空一案，皇上却交由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