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都没有遇到两个,所以早到了二十分钟。
第三次看表时,已经十点二十了。我到边上的卫生间整理了一下着装,确认自己现在状态不错后,按了电梯的“上楼”按钮。
看来这次坐电梯上去的就我一个人。按下“21”,忽然不远处闪过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电梯门正要缓缓合上,就我的判断——这个男人快走的两步可能是想搭乘电梯。我连忙按下开门按键,电梯门“当”的一声,又打开了。我按住“开门”不放,直到这个男人进了电梯才松手。
“谢谢你!”他站在我身侧,对我微微一笑。
“不客气。请问您几楼?”我随口问道。
“二十一楼。谢谢!”原来和我到一个楼层。于是我站回电梯内侧,不吭声了。
这个中年男人有着明显的年龄特征——双下巴、圆乎乎的脸,肚子很明显;理个很断的寸头,我们离得很近,能清楚地看到他鬓角闪着的细短的星星白发,还有那双眼皮的大眼睛边上的细纹——这个男人应该有些年纪了。他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敞开着,黑西裤;左手插在裤兜里,眼睛不是地抬头看一眼对面显示的电子数字。
“你到二十一层?你是天翔的员工吗?”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忽然问。我感觉他正在上下打量我,可能在努力回想什么。他是天翔的吗?
“我不是。”对这个看上去比较温和的男人,我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至少目前不是。我今天是来面试的。您呢?”我无意探究别人隐私,只是正常的你来我往,并没有希望他能真的回答。
“我啊?”中年男人笑了。他圆乎乎的脸盘上最吸引人的可能就是那双大眼睛了,现在眯了起来。他正要回答,电梯“当”的一声,到了——
我们走出了电梯。微笑着对中年男人说了声“再见”,我们走向一左一右两个方向。我向左拐弯:二十一层2105室,人力资源部;昨天下午我打到总机,服务小姐告诉我在2105室。
很快,我站在了人力资源部门外。看看表,还有两分钟;轻抚一下裙角,清了清嗓子,微微抿一下唇,正要举手敲门——
门突然开了。
一个个子娇小的短发女士拉开了门,和正站在门口的我险些撞个满怀。
目光迅速扫过她胸口的识别证:赵静,人力资源部,经理。我连忙闪身让路:“赵经理,您好!我是接到通知来接受您面谈的戴绣存。”
她精明锐利的眼光快速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有些奇怪。我有些诧异,但仍尽量不让自己显示出来:“您现在不方便吗?那您看我可以在什么地方等您?”
她把我让进屋:“请进。我现在的确有事,十分钟后有个会。不过没关系,十分钟足够带你去见总经理。”
见总经理?难道她不面试我吗?正常招聘总经理秘书,不得要人力资源部甄选后最后由总经理选定吗?就这样直接见总经理?我敢肯定,等招聘完毕后,这个总经理一定会看花眼睛——天翔这样的大企业招聘总经理秘书,应聘的人员一定不能少。
我一肚子疑问,可不好直接问。我总不能问她为什么不面试我吧。哪有自己找麻烦的?
赵经理穿着高跟鞋,但走路的频率很快。我在后面跟的有些吃力——我一直都是慢条斯理的人,性子慢也体现在走路上。
我们最后站在了2128房间前,门口挂着的牌子上标识着“总经理办公室”。
赵经理敲门,我忐忑不安地站在她后面——这个总经理,会是什么样子呢?多大年纪?好相处吗?
“请进!”一声年轻的男中音清晰地想起,赵经理推开了门。
这个声音,象晴空突然划过的一道闪电——我呆住了。不可能的,不可能!一定是我听错了!我的手紧紧攥住了资料袋,脚底下一步也动不了。
“戴小姐——请进来!”赵经理发现我没有跟上,连忙回身拉了我一把,我无意识地进来,跟上了她,顺手关上了门。现在我看到的是个小间,安放着一张隔断式办公桌。
“这是你以后的办公地点——现在,跟我进去见一下麦总。”
我的头一下炸开了!挪动着脚步跟着赵经理进了里屋:宽大的板台后面,那个男人正在翻阅着一份文件,眉头紧皱。
可能听到了我们进来的声音,他抬起头,对着我们微笑了一下:“来了?坐吧!”
他放下文件,又重复着我熟悉的那个动作——用手轻轻捏了下耳垂上的小肉瘤。
我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麦狄文——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的你,不应该正呆在美国,满心期待宝贝的诞生吗?
你不是曾经说过:“绣存,我很抱歉,可能,我们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句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吗?这句话,在你离开后的日子里,曾经一遍遍地在我耳边回响,让我夜不成寐——直到苏江南的微笑,一天天地慢慢消融了它。
而现在,它又那样醒目地出现了,那样清晰地在回响在我耳边!痛哭
“麦总,戴小姐我带来了;我马上要去开会……”我听到赵经理在我身边说。
“没问题,你去吧,一会儿我会交待她去办入职手续!”狄文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温柔。
入职手续?我在心底不禁冷笑:你在我心口狠狠割了一刀,却还以为我们会继续和以前一样吗?不知道你是低估了我,还是高估了我。
我并没有当着赵经理的面让他下不了台。听到外屋传来的关门声后,我扭身往外走,狄文已经快速闪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小存,别走!”
“放开我!”我又恨又恼。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忘了,可现在事实表明:我不过是在自欺其人罢了,眼泪想要冲出来,我用牙咬住嘴唇,才控制住了自己。
“小存,你真的要彻底把我忘了吗?你真的剪了短发?”他伸手来抚我的头发,我闪过,正色告诫他:“麦狄文,从你和另一个女人走进教堂那一刻起,你就没有了再碰我的资格!是个男人你就放开我,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这句话成功击中了他,狄文的手松开了:“小存,我不碰你,可你也要答应我,留下来,至少让我每天能见到你……”
狄文脸上的伤感让我的心有些抽痛,我瞧不起自己:这个背叛了共同誓言的男人,这个舍弃了我们六年感情的男人,你又何必为他感到心里难过呢?
“你想享齐人之福吗?你对得起自已在婚姻圣殿上对上帝的允诺吗?前几个月你又何曾天天见到我,却不影响你在短短几个月内从一个建材公司的业务主管平步青云,成为这么大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对了,还没有恭喜你。你的宝宝几月出生?”
我知道自己现在表现出的十足是个刻薄的小女人,甚至狄文离开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激烈反应过。可现在我不想再忍了,这些日子以来内心所承受过的种种煎熬全涌上了心头。
“别再和我提那个孩子,那根本和我无关!我一直在为自已犯的过错后悔,别提好吗?”狄文一脸痛苦。
与他无关?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他,除了现在这一刻。此刻我的心底浸满了失望:“狄文,妈妈知道你想买在水一方的时候就警告过我,说我们不适合,说你的心太大、太野,我没有听,我以为我真正了解你。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你。你敢说那个孩子没有你的份吗?”
他低下了头,在我面前象个做错了的孩子:“孩子上个月出生了。早产,是个小女孩。现在和她妈妈在美国。她是我的孩子,可是现在真的已经和我无关了。算了,说了你也不会信。”
他抬头看住我:“小存,我不知道我们会这样相遇。这次回来,我真的没有脸再见你。那天正巧看到了人力资源部在挑选的秘书的简历,看到你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给你写了一封电子邮件,还告诉赵经理,我的秘书人选就是你。”
难怪,难怪赵经理看我的眼神透着奇怪。她会怎样猜测我和狄文之间的关系呢?
“小存,算我求你,留下来帮我。我不否认,我是靠妻子家里的力量收购了天翔才得到了这个位置,我知道以我的资历和年纪要真正压住下面很难——我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人,那个人一定是你。”狄文温柔的声音,就象在我耳边催眠。
我努力掐自己的手指,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狄文,我想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我走了。”我仰着脸,生怕一低头会落泪。
“小存,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天翔吗?是为了我们曾经的共同梦想——那套房子我已经买了下来,我甚至已经在按照原先你设计的样子进行装修,可我知道:如果没有你的陪伴,我绝对不会住进去。没有最爱的女人的家还算是家吗?小存,记得吗?我们攒钱买房子的时候,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出人头地了,一定亲自为你设计和修造一所房子。我当初一定想买在水一方,是希望我能给你你应该享受的生活!”
我一个字没有落,都听进了心里,可我还是推门走了出去。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也有了男朋友,和狄文之间的任何瓜葛,都会对他们构成伤害。
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伤心。一出门,眼泪就落了下来。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我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掩着嘴,我的脚步加快——忽然,卫生间里出来了一个人,正好和低头快走的我撞在了一起!
是电梯里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他胸前没有识别牌。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多想别的了。这一撞,把我的眼泪纷纷扰扰地撞了下来,落在了通道的红色地毯上。
“小姐,对不起,撞疼你了吧!”中年男人连忙扶我,可能我的样子把他吓坏了。
我擦把眼泪:“没关系。”顾不得别的,我爬起来就冲向电梯!
电梯门关上前,我听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姐,请等一等!”
我毫不犹豫,按住了关门键。然后,我在电梯这个密闭的铁盒子里泣不成声。我一路哭着出了天翔,哭着上了计程车,哭着回到了我和妈妈的家。
然后,我打开了妈妈的房间,抱住镜框中微笑着看着我的妈妈,放声大哭······
当我被手机铃声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哭着睡着了。头发晕,浑身没有力气。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我忘记了与江南的约会。现在他正在“止水”担心。
“江南,我在家,你过来吧。”我告诉了他详细地址,按断了电话。
江南来的很快。敲门声响了几声,我摇晃着身子开了门。
“怎么不开灯?”江南带上门,开始伸手在进门的墙壁上摸索。我按住了他的手。我不要看到光!我不要!
我主动送上了我的唇。我和江南从没有接过吻。他一直很尊重我。只是一次过马路时他保护性地拉了我的手,我没有反对,之后我们才经常牵手出游。
我们的唇齿迅速地咬合在一起。他的手臂箍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来。我引导他来到了我的卧室。
我被他压倒在床上。江南的气息在黑暗中变得急促而不稳定,他的手在我身体上四处游移。我闭上眼睛,咬紧牙,一手拉下了他裤子的拉练,一手摸到了他的腰间,找到了他的皮带。
身上压着的沉重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
“绣存,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他的身子离开了我。
不——不要离开!有个声音在我心中呐喊:“如果他离开了,就会象狄文一样从此离开你!”
“江南,你不想要我吗?我还是处女你也不想要我吗?”我能听到自己正在颤抖的声音。
灯亮了。江南两眼发红,眼镜早就不知掉到了哪个角落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绣存,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我再也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声嘶力竭:“江南!是不是我给了你,你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如果是,你拿去!我不要你也有一天跑来告诉我:对不起,我和另一个女孩子发生了关系,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要对她负责!”
“难道,身体必须负责,付出的感情就不应该负责吗?!”嗓子干涩、发疼。我从来没有哭得这么痛快和安心过······变化
睁开眼睛,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客厅的小几上放着一杯牛奶,还有一份显然是从超市买回来的牛肉汉堡。牛奶杯下留着一张字条:“醒后记得给我打电话;餐厅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晚上我过来吃饭,记得去买些好东西做给我吃。”
想想昨天晚上自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样子,真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他应该一直在我家吧?沙发上放着一床已经叠好的毛巾被,是他用的吗?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已经肿了,尤其是下眼泡,简直就是金鱼眼.不过现在似乎心情轻松了些.
正刷牙,手机响,我叼着牙刷出来接听:“您好?”
“小存,我是狄文——”
一听这声音,我果断地按掉。我知道自己再也不应该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牵连。
继续刷牙。手机响了几遍,大约是看没有人接听,也就安静了下来。
实在是肚子饿,昨天中午、晚上都没有吃东西,哭都哭饱了。所以先坐下吃东西,准备吃完再给江南电话通报。
刚张开嘴,手机又惊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