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耗费心力，等我休息三天再带我去见那赵光义吧！”
世间的事啊，果真不可预料的扑朔迷离，如果当初赵恒没有口出恶言，如果当初淼淼没有回魂，如果当初我没有从遥远的未来硬来参上一脚……他们之间都可能已经不同。但如今无数个如果都已经不能起任何作用，他们终究有缘无分，而我们也终於两心相许
第九章 天若有情
凄厉的北风，卷起玉屑般的碎雪，天边的浮云越聚越高，黑压压的一片，随风而动急急向我们压来，夺走刚刚的一丝阳光，隐隐竟有泰山压顶之势。风起云涌，仿佛昭示著──要变天了。
我们急行在宫中的回廊上，我、赵恒、齐轩、李昌龄还有这次的主力玉惊鸿。漫天的飞雪狂风增加了我们心里的压力，谁都笑不出来，也谁都沈重著无法放松。马上，我们就要来到赵光义的寝殿，是的，赵光义的寝殿──在我远去江南请玉惊鸿的时候，赵恒和李昌龄按计划软禁了皇帝，但也只是软禁而已。赵恒向那个老狐狸解释的只是那遗书是假的，他本就是赵光义与小周後的亲生子，但怕赵光义不肯相信，只好先软禁了他。只求保住性命，并不想篡位夺权，所以表面上还是一幅孝子贤孙的模样，所有的国家大事依然是交给赵光义处理的──这也是不得已，但不管怎样，这一个月的软禁时间的的确确放松了赵光义的警惕，所以，今天当我们一行人来到赵光义的秦殿的时候，被软禁的赵光义只轻轻皱了一下眉：“恒儿，这几个人就是你说的当年事情的证人吗？这个年纪……恐怕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吧！”
“……父皇。”赵恒躬身行礼，谨慎的回答道，“儿臣这月余遍访当年遗迹，未找出任何人证物证。当年侍奉过母亲的宫女、太监，甚至给我接生的婆子都已经在半年前被人灭口，连同一家老小、房屋、牲畜被烧了个鸡犬不留，手法一致，恐为一人所为。而母亲的陵墓儿臣也去看过，的确被盗过，只是追踪盗墓之人却也没有结果，那小山寨也在半年前被一把山火烧尽，残骸中无一活物。”
“……哦？”赵光义皱眉，眼睛里有狡黠，但也有狐疑，“那也就是说你什麽也没有找到了？那你今天带这些人来干嘛？”
“……的确，儿臣没能找到证明，而且所有的证据都被人损毁，儿臣再也无望找到证据证明儿臣确实为父皇所出。”突然抬起头，赵恒凄楚的笑了，赵光义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惶恐，“唯今之际，如果儿臣不想死，儿臣就定要弑父；儿臣若不想弑父，儿臣就一定要死。父皇，您觉得儿臣该怎麽办呢？”
我明明白白的看到了赵光义额头上的冷汗──他怕了，我知道，但如果不是有一个我，他连怕的机会都没有。这个机关算尽的枭雄，最後还是一切成空，今天赵恒不会杀他，但一年之後，不管他会不会死，赵恒都不会放过他了。可悲、可叹也多麽的可笑啊！
然後，在努力的让自己不要颤抖的年迈的皇帝面前，赵恒站直身子，不再恭谨，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严厉的凄凉与悲伤──虽然我们都知道，那是装出来骗人的：“不，父皇，儿臣不想死，儿臣更不想弑父，但长此以往绝对保持不了现在的平衡了。所以……儿臣找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父皇，只要您忘记了曾经出现过的所谓小周後遗书，儿臣就还是父皇的好儿子，父皇就还是儿臣的好父亲！”
之後的日子过的平和而没有味道──像我这样的人，总是习惯风头浪尖上的日子，刚刚在刀尖上舔过血，就骤然平静下来让人很难适应。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我无聊的叹息，很快，我的生活起了骤风，打破了开始觉得无聊的宁静，不过──该死的！与其出现这种骤风，还不如一团死水的好！
愤恨到几乎嫉妒的看著玉惊鸿和李昌龄两人在花园中卿卿我我，我郁闷的几乎想杀人。
──原因？
哎……除了因为那个该死的赵恒还能因为谁？！
自从那件事之後，赵恒已经解散了所有的男宠，也有三个月没有去他的妃子那里了。但是──昨天我和他一起去赴兵部尚书纪诚铭的寿筵，那纪诚铭竟然送给他一名舞姬！并露出了想要把自己的女儿送他为侧妃的主意！
和他朝皇子要借外戚稳固自己的势力不同的是，赵恒早已大权在握，那赵光义自从接受了玉惊鸿的催眠术之後，对赵恒一如既往的言听计从、宠爱的无法无天、没有道理，所以，赵恒未来皇帝的地位坚不可摧，根本没有必要借助什麽外戚的力量。那纪诚铭如此只不过是攀权附贵，希望自己送的歌姬或是女儿得宠，好时不时地给赵恒吹吹枕头风，巩固自家的势力罢了！
这种状况下，我实在搞不懂，赵恒他怎麽就龙颜大悦的收了那两个女子，并干干脆脆的留宿尚书府，让我一个人回来，还说什麽悄悄话，说什麽以後再和我解释原因呢？！更过分的是如今日上三竿，他居然还没有回来！！！
我的心情越来越阴郁，越来越沈闷，就在我已经打好了主意，等赵恒一回来我就严刑拷问的时候，下人来报──赵恒回来了，而且带了两顶轿子。
一瞬间，我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冲天而上。妈的！赵恒！！你好样的！！！
我怒不可遏的纵身而起，不走门，不越廊，直接翻过花墙，窜过殿顶，飘过池塘，运用玉惊鸿刚刚教我的惊鸿照影，直冲正殿──正赶上赵恒带著两个女人吩咐总管太监给安排房间。
在众人面前，我知道不好给堂堂太子殿下下不来台，只好凭平心、静静气，含笑走进殿内躬身道：“侍卫副长秦焱参见太子殿下。”
──！赵恒看著我，一愣，想必是一夜风流快活把我给忘了──虽然，我边这麽想，边暗暗嘲笑自己的想象力，但酸水还是一个劲儿不听话的自己往外冒。
“怎麽，太子殿下脸色不大好？莫非是身体不适？”一挑眉，我讽笑著开口，看著赵恒因我的话而起的瞬间尴尬，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秦兄怎麽今天这麽见外──”不愧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子，赵恒一瞬间的尴尬之後马上戴起了面具，“你我本是祸福同担、生死与共的兄弟，什麽官衔之类不过是个方便你我相聚的摆设，怎麽又拿出来说？”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赵恒把祸福同担、生死与共这八个字咬得清楚无比，看我回视他一眼之後才放心了般的转头对那两个娇羞的不敢抬头的女人说：“你们两个既然在东宫为妃，就也要认识一下──这位是秦大哥，是江湖上救过我一命的兄弟，他虽然领著个侍卫副统领的官衔，但是不管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你们以後要是见到他，要和我一样的尊重，知道吗？来，去见过秦大哥。”
“──是。秦大哥万福。”
“不敢、不敢……”表面上恭谨的欠身还礼，但不可否认的，两个娇滴滴、甜腻腻的声音听得我上火，所以趁著她们低头见礼的时候，我狠狠地瞪了赵恒一眼，却对上他宠腻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我心里怵然一惊，无可奈何？这是为什麽？
“启禀殿下，两位姑娘的房间准备好了。”正在这时候，执事太监进了来，赵恒忙顺势打发了两个女子，然後……和我相对无言。
是啊，门一关，气温就下降到了冰点，就是赵恒也因为做错了事，不敢轻易开口。
一步、两步、三步……我面沈似水的走向他，看著他尴尬的苦笑怒火冲天，终於在他面前站定，紧紧盯著他的眼睛，然後──砰的一拳打在他胃上──我没用上内力，但他也没采取任何防护。我倾尽全力的一拳绝对不是轻易就能承受的。
看著他捂著胃痛苦的弯下腰去蜷起身子，我冷冷的抱著胳膊俯视他：“现在，你可以说你的原因了。”
“……焱，齐轩算出来，这两个女子分别会在十个和十一个月後生下我的皇长子和长公主……我是不得已才……”
看著满头是汗的赵恒，抬起头痛苦的和我解释著原因，我静静地笑了──是了，也只有这个原因会让他纳了妃子回来。我相信赵恒，相信他对我的爱。所以我刚刚只是嫉妒、只是愤怒，却没有任何怀疑。
轻轻扶起他，抬袖擦擦他满脸的冷汗，我淡淡地笑了：“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挨了我这一拳这事情也就算了。不过……到她们怀孕为止，你不准再到我房里来，不然休想我原谅你！”说完，放开他转身就走，丝毫不管身後几乎惨烈的呼唤──我知道你这是不得已，我也知道你这是为了我，但是，这并不意味著我会轻易原谅你！
而且为防自己万一一时心软，我当天夜里冷著脸赶走了叠著声赔罪的赵恒，收拾一下行装，连夜离开了京城，朝著我所向往的江湖而去……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已经跨过了城门来到城外的青山之上，立马回望，万丈的阳光衬著那一方皇城、层层殿顶，金光闪闪、瑞气千条。
我知道，那方皇城、那层层殿顶中有一个我深爱的人，定是彻夜未眠、黑著眼圈的敲打著我的房门。我知道，那个人等等就会看到我写给他的信，然後气冲冲却又无可奈何、非常担心的调动暗影追踪我、保护我，又小心翼翼的不敢让我发现。我还知道，他会忙碌到死也没办法与我畅游江湖，他会有三千粉黛、成群儿女。我甚至还知道，像今天这样我负气出走的时候以後一定还有不少。但只要我知道：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要游历多久、不管我老了、病了、疯了、残了……变成什麽样子，那个人都会在这里等著我、守著我、爱著我，实践他祸福同担、生死与共的誓言──这就够了。
──他是赵恒，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是这万万黎民的皇帝，所以，这就是我们的命运，逃不开、躲不掉，但……我们依然可以创造属於我们自己的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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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乱，莺声碎。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
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携手处，今谁在？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