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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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齐眉-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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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本就没什么好聊的,阮成渊和齐眉忙着敬酒一类,他两对坐着反而气氛沉闷,服侍的下人都被沉郁的气氛所感染,眼巴巴的看着热闹的正位那块儿。

阮老太爷身子愈发的熬不住了,坐在正位上咳嗽得厉害,阮秦风几次要婆子扶他回去歇息阮老太爷都不乐意。席间也总发脾气,这个看不顺眼,那个看着也不喜欢。

阮秦风索性亲手去扶阮老太爷,谁知老太爷被逼急了,想也不想地来了一句,“我这老骨头,还不知明年此时是不是躺在棺材里呢!就急着把我送回去不成。”

这话吓得本是忙碌着添茶倒水的下人们跪了一地,外头的下人们不知道什么事,但见着里头的动静也慌忙跪下来。

一句话的功夫,花厅内外黑压压地跪了一堆人,若不是内里灯火通明,谁要走过来都能看不着的踩着人。

“父亲这话哪里能乱说的。”阮秦风无奈的摇摇头,人到了黄昏之年就愈发的像小孩子,口无遮拦,做事也随性,和小孩童的性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阮老太爷和已故的济安公交好,两人一文一武,就如同如今的阮秦风和陶伯全一般。

自从济安公逝去后,阮老太爷就总胡思乱想。说什么要好的一家子都没了,老夫人也早他而去,如今就剩他一个人,也是时候走了。

阮大夫人可没少劝,但对阮老太爷天南地北的思维也没法子。

阮老太爷脾气越来越琢磨不定,齐眉帮着阮大夫人打理过年准备诸事的时候没少听阮大夫人抱怨过,细细地问过几句,齐眉便也没再提,只说过了除夕夜,老太爷就能好一些了。

阮大夫人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媳妇贴心劝劝她的话罢了。

二姨娘甄氏笑着端起酒敬阮老太爷,远远的位置,声音却特别大。谁都能听清楚,“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明年此时定是儿孙满堂,福源不尽!”

阮老太爷软不吃硬也不吃,听着莫名心头火气一把子烧的愈发的猛烈。“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这不是生辰时候的贺词,我这还没到生辰你就指着说这话,到了这年纪,我们是过一年少一年的,你这岂不是盼着我这个老家伙死!”

这话更加的严重了。二姨娘立马跪下来,嘴里不停地说着自个该死说错话,三姨娘也跟着跪。面上比二姨娘还要惊慌。

“行了。”阮秦风手一挥,示意二姨娘闭嘴。

老太爷说死已经是大不吉利,二姨太还要跟着添乱。

本来挺热闹的除夕夜,转眼就冷了场。

齐眉先前出了花厅一趟,从外头回来。问了一边的小丫头几句,已经大约知晓是什么事儿。无非就是小孩儿病发了罢了。

她亲手端着托盘,唇角微微地牵起一些,形成一个淡淡的柔和笑意,看一眼就觉得舒心无比。

虽是极其重要的除夕夜,但也没有穿得花枝招展或者耀眼夺目,齐眉穿得比阮大夫人要低调一些,比那些姨太太们又要端庄不少,也没有阮成慧那般俏丽鲜艳的颜色。

总之就是四个字,看着舒服。

舒适的打扮,舒适的人,阮老太爷却依旧不快,见着齐眉进来,招收让她过来。

都说长孙媳妇是福星,说不准能多沾上点儿福气,最近总觉得心口郁结,一股子浊气出不去。

“这是什么?”阮老太爷看了眼端上来的东西,普普通通的糕点罢了,也不过是做得精致一些,不过好歹是长孙媳妇亲手做的,尝一口也是好的。

入到嘴里只觉得甜意盈满了口腔,阮老太爷心情忽而好了起来,又喝了口薄荷桂花茶,不是想象中那样冻人的味道,反而陪着糕点吃显得微微地暖人。

看到阮老太爷安静了些,阮秦风等人都舒了口气,晚些时候,阮成慧和阮成书都坐了进来,众人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齐眉想起原先在济安公府的除夕夜,齐春和齐露总是眼巴巴的看着长辈们,又不敢主动开口,只等着炮仗乖乖地发到手上,而后就几个小姐儿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去放。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一扫她们郁结的心情。

齐眉吩咐了几句,很快地,子秋捧着齐眉要的东西走进来,阮秦风皱着眉头问,“为何要把炮仗拿到屋里来?大炮仗早在门口放了,这小炮仗不过是小孩儿玩的东西,怎么能拿到这里来,还不是笑话!”

齐眉忙起身,“父亲勿要怪责,是媳妇让她拿来的。”

“你也是,权当你是个稳重的,怎么就拿小孩子东西过来,也不怕下人们背地里笑话你。”阮大夫人责怪着道。

“哪个不长眼的敢笑话大少奶奶,还不剥了她的皮。”三姨娘搭了一句话,本是想顺着好话说,却被阮秦风狠狠瞪了一眼。

刚刚阮秦风就说拿了来是笑话,转身三姨娘就来了这茬。

齐眉只温顺地福身,“这是给老太爷的,亲手放了炮仗,来年就能顺顺当当。”

阮府没有这个规矩,齐眉也觉得今日过于沉闷,不如来点儿热闹的,她是不喜欢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但许多人喜欢,尤其是有事压抑在心头的人。

齐眉捧着小炮仗递到阮老太爷面前,阮老太爷嘴唇动了动,几乎都以为他又要无理取闹大发雷霆的时候,下一刻他却接了过去,一起身,阮大夫人和阮秦风就亲手一左一右的扶着。

下人们都大张着嘴,看着阮老太爷真的命小厮燃了火,小炮仗一点燃阮老太爷就扔了出去,噼噼啪啪地炸响声不停地响起,有些丫鬟受不住的捂住了耳朵。

一口气扔了十几个小炮仗,再回过身来时,阮老太爷面上浮出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过的笑容,接着笑意收敛起来,眼眶竟是红了一圈。

齐眉这才舒了口气,老太爷心中的郁结打开了一道口子。

接着阮老太爷急急地让人扶回院子,阮秦风和阮大夫人都去陪着,亥末了才出来。

其余的人一早就散了,各自回园子或者沐浴迎接新年,或者倒头睡下养足精神。

齐眉正弯身铺着床,被褥在入冬时就换成了厚厚的,半月就换洗一次,为了辞旧迎新,除夕前夜每个园子都发了崭新的被褥,衣裳鞋袜,丫鬟们的也是新制的一套,比不得主子们的光鲜亮丽,但成衣用的质料又软又舒适,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都是掌家后要关注的事,还只是冰山一角。

屋里的被褥早晨两人起身后初春和冬末就铺好了,屋里也整整齐齐,齐眉只是把被褥铺开,屋里烧着炭炉,只穿着寝衣也不觉得冷,坐到铜镜前,自个卸下发鬓上的珠饰一类,丫鬟们都高兴得过了头,齐眉也就让着她们去玩。也不是没有手,不必每次都由她们来做。

“你怎么敢让老太爷放小炮仗,万一他不接呢?”阮成渊边爬上床边问道,从以前他就对老太爷敬畏,再淘气也没敢在‘太岁爷上动土’。今生亦然,尤其阮老太爷最近阴晴不定,别人跑都跑不及,哪里还敢胡乱让老太爷去做什么。

齐眉叹了口气,人到了这个年纪,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变化,原先陶老太太受了刺激,她跟着照顾过,很有经验,越是小孩子就越要满足他/她。

单看阮老太爷闹腾的法子,和之前在厅里眉眼间不经意泄露的压抑忧愁,她便猜想只怕阮老太爷是有心事。

纵使不是心事,小孩心性的话放放小炮仗老太爷断不会拒绝。

这一下猜中了,阮老太爷之后脾气都会好一些。

人总要有个发泄口,或者转折处。

两人盖着一条被子,厚厚的压在身上并不会觉得沉,反而很暖和,尤其是齐眉身旁还有个大火炉,前世的冬日,她十分粘阮成渊,没有别的,因为他身子暖和,寒冬腊月也跟个大暖炉子一样。

齐眉主动钻到阮成渊怀里,自觉地找着舒适的位置,脑袋最后靠在他肩窝,发丝无意地撩着他的下巴,有些痒痒的。

齐眉身子暖和,阮成渊心里暖和,好几个月了,最近入冬后齐眉竟是主动起来,虽然只是主动抱着他,但也搅得他欢喜得不行。

这高兴着,齐眉已经睡着了,梦里嘟嘟囔囔的,“大暖炉子。”说着又往他怀里钻得厉害些。

阮成渊只觉迥然,正脸色尴尬,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捏住她的鼻子,“我是大暖炉子,你就是大面团子。”

翌日拜年,小辈们都恭恭敬敬,说着讨喜的过年话,拿着厚厚的喜包,坐回位上悄悄地摇一摇,碰撞声闷闷的,是实打实的银子啊。

阮老太爷出来了一下,眼睛有些陷进去,肿了不少,似是哭过。

过滤分卷名 第二百零九章 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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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今天有事所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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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用过午膳,不似以前在济安公府,小辈们会欢欢喜喜的被允了出去玩,阮成书和阮成慧都已经过了闹腾的小孩儿年纪,阮成书跟着阮秦风几个长辈一起,而阮成慧则是陪着阮大夫人坐在内室。

正说着话,丫鬟端了热茶上来,阮大夫人先抿了一口,屋里其余的人才跟着喝。

“这茶味儿……”阮大夫人欲言又止。

服侍阮大夫人的是齐妈妈,一等丫鬟铭雪,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全都里里外外的跪下。

内室里霎时一点儿声息都没有,齐眉轻轻地咳嗽了声,阮大夫人笑着道,“你们一惊一乍的是做什么,我是说着茶味儿好,饮下去身子就能暖和起来。”

齐妈妈道,“这是大少奶奶从济安公府里拿来的茶叶,老奴见样儿极好,又正是新年的头一日,便做主换了新茶来泡,大夫人喝得心头热乎就是最好的。”

阮大夫人与陶大太太不同,虽是都看上去脾性温和好相处,但陶大太太是软弱,万事以和为贵,包容一切都过了头。阮大夫人就不是,该罚则罚,该骂则骂,尤其对待下人和小辈,都是严禁苛刻,所以刚刚阮大夫人欲言又止,下人们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若是新年第一日就被罚了月钱或者挨打不单单是晦气的问题了。

齐妈妈也出了一额头汗,还好没信错大少奶奶。

齐眉笑着道,“是府里送过来的,娘和爹都说什么时候要来和母亲聚一聚,也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母亲和父亲也忙得很,便一直搁置下去了。与齐妈妈说的一样。要过年了,好的东西家里也不会缺,便先送了茶叶过来,新的一年什么都是崭新的,兆头也好。”

“就你一张嘴会说话。”阮大夫人笑着把她的手拉过来,松松地握着,眼角都带着笑意。

自从阮成渊和齐眉订亲,阮成渊的痴傻好了后,不止是阮大夫人,阮秦风也愈发的和气起来。下人们的日子也跟着舒适许多,不用再时时刻刻绷紧着身子,担忧什么时候又惹得主子们无故责难。

上头的开心了。下头的才能过得如意,连带着都对齐眉恭恭敬敬的。

“倒确实是好兆头,老太爷总算是舒缓了心情。”阮大夫人说着眼睛微微地湿润,“老太爷这是憋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屋里的人都是一片迷茫。猜不准阮大夫人说的憋是什么意思。

阮成慧想起三姨娘的嘱咐,捧了自己绣的绢帕上前递给阮大夫人,“这是慧儿绣了一个月才绣出来的,女红一直平平,比不上三姐姐半分,送给大夫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就如大少奶奶说的,府里什么好东西都不缺。总觉得还是送些心意的好。”

齐眉抬眼看她一下,犹记得今生第一次与阮成慧相见。莫名就被冷冷地说了一句,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那时候的阮成慧还是个性子直的,比不过西王妃,但倒是比平宁侯府大少奶奶齐清又好些。

看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阮成慧也成长了不少,至少比三姨太那个木讷的要好得多。

阮大夫人果然开心的接过去。笑眯眯的看着阮成慧,“就是欢喜你们的那份心意,好的坏的都无所谓,针脚差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好了,你们陪着我一整日,都乏了吧,下去罢。”

只把齐眉留了下来,其余的人都福身退下。

阮大夫人正抹了抹泪,“老太爷他重情重义,年轻的时候就与济安公和陶老太太交好,老夫人在生的时候,四人偶尔还会一齐出去远游,感情深厚是谁都比不上的,老夫人先老太爷一步去了,如今济安公又病死在沙场,而陶老太太也受不住打击的病逝……”

阮大夫人说起来都觉得心里酸酸的,何况是老太爷这个身处其中的人。

看着年轻时的友人们一个个的走了,只剩他一人留在世上,若不是府里日渐好起来,阮老太爷早就崩溃了。

“昨儿个放了小炮仗,借着那鼓劲儿老太爷都说了出来,抓着大老爷也不顾旁人的哭。”阮大夫人拉着齐眉的手,“老太爷憋得太久了。”

齐眉也跟着叹口气,这股子郁结的气发出来自然是好,她记得前世的时候,老太爷就是这一两年逝去的,阮老太爷比济安公要大上好几岁,但成亲却晚了许多,所以阮大老爷这一辈,反倒是陶伯全为兄长的年纪。

阮成书还在书房陪着阮秦风,阮秦风板起脸,手指不停地敲着梨木雕栏镂空书桌,扫一眼阮成渊,“你们两身为阮家的男人,以后就是要担起责任了,原本我是只期许渊哥儿能顺顺当当的不出差错,一辈子安安稳稳就这么过去就罢,现下既是恢复了,那阮府长久的安全和责任自是落回你的肩上。”

阮成书心头猛地一跳,微微地闪过一丝不甘,而后又掩了去。

阮成渊笑了笑,有些嬉皮笑脸的蹭到阮秦风身边,“父亲说得是,以后成渊自当加倍努力,担起重任,不让祖父、父亲和母亲失望。”

“你就一张嘴说得好听,别的也不见有什么过人的地方。”阮秦风叹口气,“无论如何,年后入了礼部就要规规矩矩的,礼部尚书和我素来有交情,纵使你做错什么,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他便会给一分薄面。”

阮秦风说着面色沉下来,声音也尤为严肃,“但你不得‘恃宠而骄’,外头比不得府内,你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痴傻的孩子,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走出去,为人处世都要有气度,但也绝不能太过执拗,凡事都要留一分,但不是给别人留着钻空子,而是给你自己留个万一的退路。”

阮秦风严肃的说着这些话,却在阮成书里掀起来巨大的波澜。

也就是说这个蠢钝的大哥不仅仅是好运连连的得了御赐的殷勤,入了文弘学堂,又过了这次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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