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难,反正考试的事我并没有告诉她,她想知道也不容易。只是……
老胡刚刚骂我半晌的事,绝对不能就此作罢!丫的,那老处女真当我汪青青是好惹的主儿,骂了就白骂了?
哼,没门儿!
于是,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条计策又在我心里成了形。
放学的时候,我特意晚了半晌离开教室。待整个学校都安静了下来,我才偷偷潜下了楼,猫着腰,匍匐到校内的老师宿舍楼底下,一看,一楼左边的窗户正洞开着,里面传来一阵炒菜的声音,一阵饭菜的香味正从窗户外面传出来。
而这,刚好是老胡的家。
看来,这个老处女正在准备做饭呢!
刚好!
邪笑一下,我取下书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截红衣鞭炮和一根火柴……
老胡,我看你今天晚上还能吃啥!
点燃了鞭炮,看着那导火线正冒着火花迅速地燃烧着……
我嘿嘿一笑,用力反手将鞭炮往窗户里一扔——
“啊?”我只见里面老胡一愣的声音,显然没回过神来,但随即只听一阵“噼哩啪啦”的轰响和老胡的尖叫跳脚声响成一片,竟有一段炒得半生不熟的四季豆飞出了窗外,落在了我的脚边。
丫,都长得跟个四季豆差不多了,还吃!
我掩着嘴,尽量憋着笑,迅速潜到楼后的大树背面,看着老胡在愣了很久后才回过神来,冲出门来四处张探,试图找出真凶未果后又青白着一张脸,顶着一头乱发对着空空如也的操场破口大骂作泼妇骂街状,笑得肚皮直打结……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啊!”这一吓可真是非同小可,我差点叫出声来。
转头,却看见雷铭正站在我身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疑惑不解地问,“青青姐,你干嘛呢?”
“嘘——”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身上,死死地抱住,直到确定老胡骂完一阵之后又灰头土脸的进了房间,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他放了下来。
“呼……”雷铭被我放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转向我,“快憋死我了都……哦,青青姐,你竟然捉弄老师……”他恍然大悟后,就像逮着我的狐狸尾巴似的,笑得一脸狡诈。
看到他的神情,我心一沉:完了,又被他给抓包了!
一想到他用他那美美的小嘴巴,向我妈述说我的恶行恶状,然后我妈那如同蒲扇一样的巴掌向我的屁股招呼的情形……
我就不禁夹紧了尾巴,一个寒战。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堵住这家伙的嘴!
于是,我呲了呲牙,咧开嘴冲着他笑得一脸无辜,“雷铭……弟弟,你不会告发姐姐的,哦?”摸了摸屁股,“你看,你姐姐我的屁股,都被你阿姨给打肿了!”说完,我作凄苦状,“再打下去,今后我就没法走路了!”
谁知这家伙平日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今天却小胸脯一挺,特仗义地对我道,“姐,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绝对不会!”说完,还郑重其事的摇摇头。
我怵了一怵,为了他这么快的回答。
“真的?”我不敢确定的问,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却见他再次郑重又仗义地点了点头。
我这才安下心来。“那,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
他伸出手,露出小拇指,“你不相信,我们拉勾!”
我不疑有他,赶紧伸出小拇指,与他的纠缠到一块,“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是小孩子的誓言,也只有拉了勾,才确定了诚信行为。
岂料,刚一放下手,就见他一脸狡黠地靠近我,笑得直流口水,“姐,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看到汪叔叔有给你零花钱哦……有一角五分钱哦!”
我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不会吧,敢情他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顿时有一种误上了贼船的感觉。
7
逼于无奈,我只好请他吃好吃的。
一角五分钱,在当时值得了很多东西了。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着我买给他的两根海椒糖棒吃得口水直流,我心里那个痛啊!
谁不知道我汪青青平日里是只铁公鸡,向来只有我拔人家的毛,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被这个小鬼给拔了!
还好,还好。两根海椒糖棒才值一角钱,我还剩五分钱呢,可以留到明天买冰棍儿或者酸角糖,再或者是一小包的话梅丝儿,或者让校外卖大头菜丝儿的老奶奶给我夹五分钱的大头菜丝儿……我边走边看着他手里的海椒糖棒流口水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岂料,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他在美美地吃完了海椒糖棒后,脚,又停在一家卖春卷的老奶奶门前不走了……
手,扯了扯我的衣角,眼睛又无辜又可怜地看着我,“青青姐……”叫得又甜又腻。
我的脑仁儿一下子大了。
看着那个干瘪着嘴儿满脸皱纹的老奶奶将一个用白菜叶儿包裹着萝卜青菜丝儿的春卷蘸了红红的辣椒酱递到他手里,我满眼含恨地递过了那五分钱,心里疼得直流血:
吃吧吃吧,噎不死你!
哪里知道,这边老奶奶还在找我三分钱呢,那边我只听到一声“咕嘟”的声音,衣角,又被人紧紧地拉住了……
转回头,只见雷铭正眼巴巴地看着我,嘴角儿上,还挂着几滴辣椒酱,“姐姐……我吃完了,好好吃哦……”
我晕了!
看着他又拿着一个春卷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开跑,我手里拽着剩下的唯一的一分钱,欲哭无泪。
转身,不死心地看着老奶奶,我尽量笑得灿烂无比,“奶奶……”我甜甜地唤她,“能不能……一分钱,再卖我一个春卷?”
岂料,那个老太婆却瘪了瘪本就干瘪的嘴,大嗓门沙哑地冲我道,“要命啦,我一个老太婆做一点小生意容易吗?竟然连个小丫头也想来算计我这一点点儿小钱……”
她话音未满,我……
闪了。
回家的时候,远远的,就闻到楼道里充斥着一股卤水的香味。
“好香啊!”雷铭使劲地汲了汲鼻子,用力地嗅了嗅,口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
我也使劲地抽了抽鼻子,“是啊!好香!”回应他道,“不知是哪一家今天晚上有卤味儿吃了。”
羡慕啊!
却不想,刚一回家,却见雷叔叔何阿姨正和我爸妈团团坐在一起,见我们回来,顿时笑开了脸,向我和雷铭招了招手,“青青,雷铭,快,快去洗手,然后来啃卤猪蹄儿!”
我和雷铭一愣,这才注意到,我家的小红木桌上,竟然放着一大盆卤得红红亮亮透着油光的猪蹄,正散发着热气儿,诱得人口水流下一地。
当下和雷铭飞快地洗了手,然后跳上桌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猛虎扑食一般地抓着猪蹄儿就往嘴里胡塞一通,直吃到小肚皮涨得溜圆也不肯罢手。
终于,盘子渐渐见了底。
当剩下最后一只卤猪蹄儿时,我刚好吃完了手里的那一只,而雷铭还未啃完手里的,于是我快手一伸,将蹄儿捞在了手里,正要下嘴……
“嗯哼!”雷铭竟然冲我警告地哼了一声。
我一愣,顿时明白了他的警告,手,渐渐地又将猪蹄儿放在了碗里。
雷铭这才面露得色,慢悠悠地啃着他手里的卤味,不慌不忙起来。
丫的,实在气不过……
我老实了一阵儿,见大人们都吃完下了桌,便慢慢地靠近他,“雷铭,见好就收啊!”我也压低着声音警告他一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
岂料他根本不拿我当一回事儿。眼睛睨了我一眼,吐出嘴里最后一块猪骨头,手又伸到我碗里,拿起卤味在我面前晃了晃,完全带挑衅意味。然后,得意地一口啃住……
娘啊!我怒了!
眼见美食不保,我再也顾不上什么把柄不把柄,眼珠儿一转,指着他身后惊叫道,“雷铭,你看你身后是什么?”
雷铭正啃得欢,被我一吓,顿时反射性地回头望去……
好机会!
我趁着他回头的机会,一把抢过他手里啃了一口的卤味,往嘴里一塞,飞快地跑到楼道处,美美地吃了起来……
结果,自然不用我说。
当我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抚着吃得胀鼓鼓的肚子从楼道里拐回家,我老妈已经虎着脸,拿着一根大扫帚,忤在门口侯我多时了。
“汪青青,听说……你今天在学校又欺负老师了?”
见到我,老妈笑得阴恻恻地问,拿着扫帚的手都在发抖。
“……”我一怵,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屁股。
然而这个动作,更让我妈看出了我的心虚。
“说,你在学校里又犯了什么事儿?”我妈大声地吼。
“……”我保持缄默。此时此刻,保持缄默,是最好的办法。
“阿姨,”只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我妈背后响起,定睛一看,只见雷铭正抹着油花花的小嘴儿,扬着手里的一张油墨浸着的纸,“今天我们学校月考发卷哦,你看,我考了双百分哦!”说完,他又冲我挤挤眉。
我妈顿时明白了过来。
“汪青青,你们还有月考?怎么你读书三年了我都不知道!”我妈顿时发飚,狂怒。
我气急,指着雷铭,“雷铭,亏你还吃了我一角四分钱的东西,你个白眼儿狼!”
正待骂他,只见眼前一黑,我妈已举着扫帚冲我冲了过来。
我暗叫一声不好,捂着屁股飞快地向外冲去……
“妈,我错了,我错了……哎哟……我错了……妈……”
顿时,我杀猪般的大嚎声又准时在楼道里响起。全院儿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地聆听着。
托雷铭之福,从此之后,每到月底考试,我挨打的嚎叫声就会准时在楼道里响起以娱全院的观众们一乐。
而且,托他之福,从此以后,我爸再也没有偷偷给过我零花钱……
8
我上初一那年暑假,雷铭小五,我13岁,他11岁。
夏日的晚上,暗香浮动,明月照人,宁静悠远。
我穿着我那件洗得发白的吊带睡衣,正躺我老爸的逍遥椅上纳凉,晃晃悠悠地在楼道里吃着葡萄,扇着我从奶奶那里薅回来的蒲扇驱赶着恼人的苍蝇,正在心里感叹世界是如此美好,突然间,从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了“嘎啦嘎啦”的声音,就像是电锯锯在坚硬的钢铁上一般,尖锐刺耳不说,更让人听得心尖尖地发紧。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啦?
腾地起身,我一声怒喝,“雷铭!又在干嘛呢!”
在我怒吼的同时,楼上另外两家人也纷纷走了出来,凑到雷家窗外去一探究竟。就连我老妈也不例外。
却不想,何阿姨拉开门,一脸自豪的表情,“怎么,吵到你们啦?”
这不废话么?
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何阿姨让门畅得更开,更方便大家看清楚里面的一切,然后特得意地对我们道,“我们家雷铭啊,不仅功课好体育棒,年年是三好,学校大队长,今天还硬拉着我让我上街给他买了一把小提琴,这不,现在正拉琴来着。”
“哦!”听何阿姨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就像是想要更看清楚雷铭在干什么似的,全把头伸到何阿姨洞开的大门处,看着雷铭正站在一盏晕黄的台灯下,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五线谱,左手提琴,右手执弓,正“嘎啦嘎拉”的拉着一把黑漆木色的小提琴,灯光下,他的神色更显专著,臭屁得仿佛没有听到大家的声音一样。
然而,我正看得起劲儿呢,没成想屁股上突然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
怒!
娘的,谁趁着人多耍流氓呢?
我正待骂人,转身,却看着我妈一脸神色不善地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嫉有羡有责备,看得我不禁一个得瑟,身上泛起一粒粒的小疙瘩。
顺着她的目光,我又看了看雷家墙上那满墙的“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期末考试第一名”……等诸多奖状,身子一矮,灰溜溜地溜回逍遥椅上,躺好,用蒲扇盖脸,装死!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哪里知道,自打雷铭开始摆弄他那把该死的小提琴之后,随着他每晚“嘎啦嘎啦”的锯木声,我妈的脸也越来越臭。
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果然,没过几天,我妈就拿回了一张写满格子的纸,欢天喜地的唤着我,“青青啊,来来来,快来看看,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啦?”
我一听有好东西,赶忙上前,接过纸一看,心里顿时瓦凉瓦凉的。
这上面,竟然是我市少年宫举办的少年儿童的各种技能培训班!
丫的,我就知道我跑不掉!
死雷铭,让你显摆,让你显摆!显摆了一阵儿,你倒啥都没练出来,倒把我妈折腾我的兴致给勾引上来了!
“看看,想学些什么?反正你暑假闲着也是闲着,练练呗,妈给你出钱。”妈妈凑过来,一脸笑眯眯的,满脸的期待。
我脸一抽,“可不可以不要选?”不怕死的问。
我妈一听,顿时脸一拉眼一竖,“汪青青,你再说一次你不选,我就赶你出去当乞丐!”说完,她神色不善地望了望墙角处的背篓——那是她两年前为我备下的,用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初中,就把这个东西往我怀里一塞,然后踢我出门到街上去当乞丐捡破烂。还别说,这方法在当时还真把我给镇住了,我立马老实了一阵,乖乖写作业,按时上下学,凭着我的聪明才智,也凑和着考上了初中。也正因为我妈觉得这方法好使,便每一次要我干啥事时,墙角的背篓就成为了最大限度的暗示。
果然,听了妈的话后,我浑身一个哆嗦,顿时低下头,仔细地看起培训班的培训项目来。开玩笑,我可不想当乞丐,好家伙,那一身脏得,老远都能闻着那一身的味儿。
于是我乖乖地低头,一目十行地看了半天……
那些啥书法绘画棋艺等等我一眼看过:把人整得跟个木头似的坐着半天一动不动,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没意思,都不在考虑之例!
往下再看,突然眼睛一亮,指着里面的一项培训,兴高采烈地对我妈道,“妈,我上这个班!”
我妈见我选出来了,脸上一喜,凑过脸来,待看清我手指的项目时,脸顿时黑了一半。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武术班。
“汪青青……”妈睨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对我笑着,“选点别的,嗯?”
我见妈脸色不善,顿时聪明地“哦”了一声,又顺着纸看下去。
“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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