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隔一会,陆远拿起笔,在那叠资料上修改,标注,半个钟头,这叠资料已经面目全非。
他拿起来看了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本就是英俊不凡的人,笑起来更是丰神俊朗。
席挽宁进来时,陆远正在打电话,表情隐匿在身后光线里,声音低沉,只有简短的单音节,:嗯” “好” “知道”……
席挽宁安静的站在他对面,等他挂了电话,才开口;“陆总,是不是采访有问题?”
她第一次采访,肯定一团糟糕,只是好运气的采访对了人,若是换成其他的人,她铁定完不成。这样一想,却有几分感激霍其深的意思。
“你认识霍其深?”陆远坐在老板椅上打量着席挽宁,霍其深的采访以前是宋眠接手,每回都完成的很漂亮,宋眠走后,霍其深的专栏相应的减少,且霍其深为人低调,必须提前一星期预约,而他只给了席挽宁一天的时间,她却拿到手了?
席挽宁没想过会是这个问题,刹那惊愕,刻意简短回答;“我曾是霍医生的病人。”
“哦?”陆远饶有兴致的盯着席挽宁;“ 是么?”
席挽宁刚准备松口气,又听他慢慢悠悠的道;“他对病人真体贴。”
……
席挽宁当真有些心慌,未曾开口,又听他淡淡道;“席挽宁,你的稿子不是有问题,”顿一顿,陆远露出笑容,接下来的话却让席挽宁如坠冰窖;“是废品。”
“如果都像你这样采访,Leo公司也不用开了。”陆远道;“leo公司不是垃圾回收站。”
席挽宁呼吸一滞,手心全是汗,张了张嘴,却无法为自己辩驳。
陆远抱胸看她,道;“leo不是培训基地。有时间的话也要让你的内部零件活动活动,千万别生锈了。”说完,他把那份资料仍给席挽宁,“重写!”
席挽宁很挫败,在办公椅上垂头丧气,她动手翻了翻被陆远成为废品的资料,实在没脸面说这个是她翻越很多资料,一夜几乎未眠才整理好的……
太糟糕了。
席挽宁打起精神翻看着,上面很多都被陆远做了备注,重新写的话不会无从下手,刚刚被打击的信心似乎重新涌上来。
旁边的同事见席挽宁手忙脚乱,停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温声道;“你这个办法不行的。”
席挽宁停下来,尴尬的朝对方笑了笑,停下手中的工作,叹气;“笨鸟的办法。”
陈静是老员工,脾气好,待人也温柔,见席挽宁泄气,笑了笑,指点了几句;“你头次做,其实是不错的,霍医生这么大牌都接受你的访问,已经很好了,陆总要求高一点,对我们也没害处,”顿一顿,见席挽宁认真听着,才继续;“访问需要技巧,说话,表情,动作,都是你在表达某种讯号的工具,你可以把它们化为自己的东西,时机成熟了,便游刃有余。”
“你可以去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或者去图书馆找点资料。“陈静道;“没事多练练,找一些名不经传的小明星,或者新人来锻炼,机会总会有的,别胆怯,大胆做,会有被承认的那一天。”
陈静的那番话让席挽宁心动不已,她承认,刚开始的确只是为了自己不被饿死才存了侥幸的心态做事,可现在,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她对陈静描述的那种未来,有点向往,有点欢欣。心里破图而生的心念正逐渐浇灌她,由内而外的打破那一层脆弱。
席挽宁自然几番道谢,又与陈静聊了几句,便开始投入工作。
华灯初上,同事们全下班了,席挽宁仍在办公桌上赶稿,中间她又去问了陆远一次,难得没被骂,提点了她几句,毕竟是头一次,席挽宁总是写的不顺畅,冥思苦想的一直到了晚上,也顾不得饿。
寂静的办公室,只余一盏台灯亮着,发出暗黄的光亮,席挽宁的面容模糊成一片阴影。
她正在专心写着,突听门响,紧接着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又急又重,她心里一怕,还没转头,就被人按住了肩膀,接着是一句沉重的声音;“席挽宁,你陪我出去一趟。”
声音是熟悉的,早上才荼毒过她的耳朵,席挽宁顿时轻松不少,转头一瞧,准备开口,却见陆远神色不好,甚至极为严峻,她心里一紧,问;“陆总?有事?”
陆远不多说,点了一下头,姿态强硬的把席挽宁从座椅上拉起来,直接往外拖;“席挽宁,这是你的功课,另一份大报道。”
酒店门前车水马龙,围堵在门口的都是各路闻讯而来的记者,噼里啪啦的按着手中相机的按钮,恐怕眼前这一幕化作云烟溜走。
席挽宁下车之后看着这一幕惊呆了,因为被围堵在中间的就是在霍其深家见过的小姑娘!她惊愕不已,正想问陆远,却见他沉着脸,迈着步子向那边走去。
记者们在忙着拍的时候,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犀利,席挽宁听了都眉头微皱,心里有些担忧那小姑娘。
这边她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到更大的骚动,她抬眼一瞧,却也被吓了一跳,陆远推开小姑娘旁的男子,揽住小姑娘,眉眼锋利的盯着记者,一字一句道;“霍靖西是我妻子,你们想问什么?”
他接到朋友电话,说霍靖西被记者偷拍,在酒店门口被堵着,一下心头火气,又怕事情闹大,见席挽宁还在,便顺便携了她过来。
到了地方,情势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霍靖西被堵在中间,旁边是一个刚出道的男艺人,见了他们在一起,记者捕风捉影的编造了很多是非。
陆远听得火大,自然走了过去揽着霍靖西,进了身旁,却闻到了酒味,他几乎咬着牙贴近霍靖西耳边,问;“谁让你喝酒的?”
霍靖西看到陆远却是有些发愣,周围是陌生的,夜色浓厚,又冷,她被冷风吹得头疼,又被这帮人的问题搅的头疼,哪想,这人如天神一样降临,护在她身边,温热的身体一贴过来,她心里都熨帖的舒服。
霍靖西莫名的觉得欢喜,眼睛发亮,对着陆远,答非所问,轻声道;“你来了?”
陆远明显一僵,眉眼却收敛了一些。
席挽宁自然瞧不到这里面的情形,她被隔在外圈,神色担忧,却帮不上忙。
记者们也是一愣,互相看看,都知道陆远在圈里也是厉害的角色,可机会千载难逢,安静了一小会,又开始喧嚣起来,问题接踵而至,直把中间三人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
陆远还不见动作,霍靖西却不耐烦了,挣开陆远,挥拳打在记者脸上,力道重了些,那人立即见血。
“下次打的可不会这么轻了。”
霍靖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记者气的一口血差点没提上来……
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明星动手打人,极为恶劣,又连着拍了几张,出言愤怒;“动手打人这一项,霍小姐等着登头条吧!”
霍靖西不理,拽着陆远便往外走,这些记者却不绕道,紧紧的跟着,依然不跌不休。
这下陆远也恼了,伸手扯过其中一个的相机,直接给仍了,怒了;“别拍了!”
记者吃了亏,心有不甘,有几个狠劲的不依,陆远走哪跟哪。
席挽宁见陆远往这来,连忙拉开车门,未料,眼前又是一番骚动。
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人,身穿白大褂,身影模糊,被夜色掩盖。
走进了,却是霍其深。第十三章
出乎意料的是,霍其深径直朝席挽宁这走来。
隔着人影,那人缓步朝她走来,带着笑意,明明很普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却格外俊朗。
席挽宁怔怔,却不及那人已来到了跟前,低下头看她,说;“席挽宁。”
等了会,依然没有下文,席挽宁抬头,却见那人眼里都带着笑意,直直的盯着她,片刻后,说;“席挽宁。”
席挽宁心里一紧,仿若看透了那人的意思,只好低头不回话,耳尖却在泛红,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和顾湛森更不会这样,可如今,这人的声音在夜色里那么温柔,那么专注的看着她……
霍其深笑开来,猝不及防的揽住席挽宁,当着记者面,淡淡开口;“各位,请你们帮一个忙。”
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想搞什么名堂。
却听霍其深缓缓开口;“见证,我的婚姻。”
“我将要和这位席小姐共度一生,”霍其深的声音无比柔软,嗓音带了独有的清冽,清晰的拂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这是我最美好的愿望,以及,”
他顿一顿,转头瞧席挽宁,道;“一生的幸福。”
这番话出来,记者似乎忘了刚才的僵局,连忙把镜头对准他们,霍其深的名号他们也是熟知,霍家在临川市首屈一指,霍靖西刚出道,便名声大噪,使得霍家更成了焦点关注,而霍其深为人低调,却有一副好手,医术了得,留洋归来,按扎在三医院,做出了很多医术研究。
记者多次登门造访,多是吃了闭门羹,回回见不到霍其深,而这次,霍医生亲自宣告结婚的信息,对于娱乐这一版块,如何也不会让它给飞了。
记者们的问题如潮水般涌来,皆被霍其深淡淡的给挡回去;“我是认真的,席小姐非常适合。”
闪光灯不停闪烁,周围吵杂的声音席挽宁似乎听不到,她完全被震慑住,说不出话,甚至没办法思考。
在她20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求婚……
她呆呆的只顾着望着霍其深,那人眉眼如此好看,笑起来就像是夜里的繁星,他就站在她面前,身影高大,搂住她的臂膀温暖有力,连侧脸都浮了一层光环一样耀眼。
“那么,请问席小姐您同意霍先生的求婚么?”一个记者把话筒递到了席挽宁眼前。
席挽宁又把视线挪到眼前的记者身上,同意么?
她太混乱了,只觉着自己是局外人,这一幕和她无甚关系,她还没有准备好再次结婚的打算,而且,霍其深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不可触摸的光,不相同的两个人,即便走到了一起,结局也是显而易见。
席挽宁还在愣神,却听耳边一声呢喃;“你想拒绝我几次?席挽宁。“
这声音里面竟然涵盖了几分无奈和挫败。
她一惊,抬眼去看霍其深,却见他眸光湛凉,里面是她的面容,惊慌失措,眼眸无光,脸颊却带着红……
“席挽宁,回答我,要拒绝我吗,这一次?”
夜太深,风太凉。
那些声音似乎远去,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极为低沉;“霍其深……你让我毫无办法。”
他就像水一样,波澜不惊的渗进她的生活,直到她自己也无法忽视,对这样深情的霍其深,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霍其深看她,这人低垂着头,浅浅的光线打过来,侧影都如此温暖。
他想,他怎么会输?
势在必得,非她不可,到底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人,入了他的眼,自此,他人成过客,而她是归人。
恰巧烟花绽放,这夜色不至于太孤寂,记者们更是不会放过此次难能可贵的机会,而霍靖西和陆远到成了看客。
陆远笑道在霍靖西耳边低语;“你家哥哥永远有办法让一个女人臣服,我等望尘莫及。”
霍靖西似笑非笑的嗔他,道;“半斤八两。”
陆远瞧她一眼,没接话,隔一会,点开烟,吸了一口,不置可否;“略胜一筹。”
霍靖西瞧他,这人吐出的烟雾把面容模糊,依然是英俊的轮廓……
她心里叹口气,把头撇一边,看着烟火。
却不知,旁边的人,目光灼热的看向她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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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其深最近电话很勤,早中晚三个,刚开始席挽宁以为有事,等后来每天都是这个节奏,她不淡定了。
“霍医生,”席挽宁说话声音永远温温吞吞的;“你不用每天都打电话过来的……”
可那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里一颤,即使通过无线电波,那人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嗯,早安,午安,晚安,我想说给你听。”
于是,从僵硬到习惯,前后不过一星期。
工作日益得心应手,席挽宁也不至于每天焦头烂额,得了闲空,还会看一些小文章。
预报说明天有雪,席挽宁正想着要多穿衣服,就见霍其深的电话进来,她一时有些愣住,呆看着手机,忘了按键。
这个人……真的是在用心的要与她在一辈子吗?
可是,她预估错了,霍其深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干净利落。
在此期间霍其深带她去了霍家。
霍家在临川市的郊区,一栋豪华的白色别墅,周围是古树,院子里在栽种了很多名花名草,有一颗腊梅,正含苞待放,阳光照耀,惊心动魄的美。
席挽宁不是不紧张的,寡言的她一路上一直在问霍其深,问题太多,霍其深叹口气,干脆停车,摸了一下席挽宁的脑袋;“你这样继续问下去,我没办法专心开车。”
而后又说;“别担心,他们会喜欢你的。”
这么大了还被人摸了一下脑袋,席挽宁有些脸红,可心里还是紧张,她和顾湛森结婚的时候,根本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对于这些问题,她一度想的很少,可这次,她悄悄抬眼去看霍其深,大概,是不想让他失望吧?
这种情绪来势汹汹,席挽宁控制不住,她想,她终于被这人冠以其他名号,然后,变成了自己一度不敢想象的样子。
霍其深的母亲沈清雅是著名的书法家,即便上了年纪,年轻时候的底蕴依然存在,面容沉静,整个人都带了优雅。
而他父亲霍诚则是一名军人,铁血硬汉,即便头发稀疏,身子依然很硬朗,虽然摆着严肃的脸色,见了席挽宁,倒是和和气气的笑了笑,笑骂霍其深;“你小子,早该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藏着掖着的,浑球。”
霍其深笑,没回话,转头看向沈清雅,笑道;“妈,喜欢你儿媳妇么?”
沈清雅从席挽宁进来,到席挽宁向她问好,给她礼物,都保持着严肃的神色,不咸不淡的,客气疏离。
这会听到这句,也不过嗯了一声,不回话,从沙发上起身,转身去厨房,走了没几步,看向席挽宁;“你也过来一起准备午餐吧。”
厨房不是很大,两个人在一起虽然不拥挤,席挽宁却也手脚不自然,洗菜的动作都不自觉的放慢。
一旁的沈清雅动作很利落,也不管席挽宁,不挑剔,不问话,就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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