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被问得一头雾水,我朝他摆了摆手:“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陈雅也明白过来,踢了郑浩然一脚,脸一下子就红了。
寂寥
大哥说走就走,令我有些措手不及。
那天,我正跟陈雅吃午饭,大哥打来电话说要离京,我算了一下时间,还能见上一面,就让他等我,总得去送送他。挂了电话,我让陈雅接着吃,起身就要往外走,陈雅拉住我的胳膊,抬头看着我:“我陪你一起去。”
我笑了笑:“你有这个想法我就很高心,下次吧。”陈雅仍旧看着我,眼里全是坚持,我跟她交往之初,还觉得她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女孩子,可是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她有时候比我还倔,比如现在。
我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一起去。”陈雅这才笑了笑起身,随我一路小跑,我们到西门打了辆车,直奔机场。在车上,我看着两旁的人与物不住的倒退,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大哥这就要走,又剩下我一个人独自在京城。郑浩然虽是挚友,却总归是代替不了亲情,陈雅虽是恋人,却在我心中有一层淡淡的隔阂。
陈雅见我一直不说话,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了一句古词:“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我挤出一丝笑,静静的看着陈雅,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洒在她的秀发上,是那么柔柔的乌黑色。照在她眼睛里,眼曦是那么的明亮。映在她手背上,是如此的温暖。
我慢慢靠到陈雅的肩上:“我跟大哥从小就很要好,不管我遇到什么麻烦事,我都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因为在我身后有大哥。那天大哥说:只要你高兴去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你的。因为我是你哥,因为我就你一个弟弟。”我喃喃的重复这大哥那天说的话:“那天我才发现,老天带我不薄,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哥哥,又把你送到我身边,我该怎么去珍惜这些?”
陈雅捏了捏我的鼻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煽情了?”我笑了笑,没答话,就那么靠在陈雅的肩头,不想起来。
在候机室,见到了衣冠楚楚的大哥,他的微笑还是那么有力量,把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我给他们互相介绍,大哥端详了陈雅一会儿才开口说:“我这个弟弟啊,就喜欢胡闹,以后我不在身边,也没人管得了他,他再胡闹,你也不要怪他好不好?。”大哥对我的溺爱,溢于言表。
我不服气的说:“我哪胡闹了?!”
两个人都笑了笑,陈雅点了点头说:“大哥放心,哪怕他在天上捅了个窟窿,我也不会怪他的。”这是陈雅对大哥承诺,关于我的承诺。
大哥会心的笑笑,看了看手表,对我们说:“我得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们。”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笑:“大哥,一路走好。”大哥皱了皱眉:“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我笑出声来:“大哥,一路顺风。”大哥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他上前一步贴到我耳边,小声说:“不管你的决定是怎样的,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好好珍惜。”
我用力点了点头,目送大哥进入登机口,一直等到大哥乘坐的飞机起飞,我们才离开机场。陈雅胳膊捅了捅我:“你也没哭啊。”我笑了笑,一边摆着手打车,一边说:“干什么要哭?又不是见不到了,过年的时候我就回家了。”
在机场打车还真难,好不容易抢到一辆,还全靠陈雅的机智,她见我在跟别人抢的时候,抬腿就坐进去,跟我抢的那哥们只能干瞪眼。
刚上车,孙茜就打来电话,说找我有事,约我在一家咖啡厅见面,下午的课也不想上了,就答应下来。一挂了电话,陈雅就问我:“谁打给你的?”我见她神色有点不大对劲,就说:“我大哥的同学。”
陈雅脸上有些暧昧的笑,又问:“男的还是女的?”我无奈的说:“女的,而且还是个美女。”陈雅笑盈盈的揪着的衣领:“刚送走大哥,你就沾花惹草,怎么着,觉得没人管你了是吧?”
陈雅纯属是被我带坏了,以前她从来不开这种玩笑的,我弱弱的说:“哪能啊,这不是还有老婆大人的么?”我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连司机也不禁莞尔。
本来想让陈雅陪我一起去见孙茜,不过陈雅说要上课,我也不好勉强,就先把她送回学校,自己再去与孙茜相约的咖啡厅。
咖啡厅是经典的欧式装潢,大气而又不失豪华,颜色的基调以紫色为主,在华丽中,透着股温馨,很不错的地方,估计在京城里也算是一流的咖啡店。
这个时候人不多,很容易就找到孙茜,坐到她对面后,我才觉得自己的衣着太随意,与周围的布置大相径庭。孙茜叫来服务生,问我要什么,我说一杯拿铁,紧接着,孙茜好似是无意间的问我:“你哥回上海了?”
把我问的一愣:“大姐!我哥都结婚了,你还想打他的主意?”
孙茜笑了笑:“结了婚也可以离啊!”
我这才意识到,孙茜说话的语气,不全是在开玩笑,我有些担心的问:“那叶烁怎么办?”
孙茜一挑眉:“谁规定女人家里有一个,就不能想别的男人?”她的话让我有些凌乱。孙茜接着说:“再说,哪个男人不是比我们更可耻,明明嘴上说喜欢,暗地里还养了个狐狸精”
我这才想到,孙茜是不是跟叶烁吵架了?而且叶烁还背着她跟别的女人有一腿,于是漫不经心的问:“你不会是跟叶烁闹别扭了,才发牢骚的吧?”
孙茜瞪了我一样:“他想的美,敢给老娘带绿帽子!我让他叶家断子绝孙!”
她这不知道跟谁置气呢,我也是不长眼,偏偏在她气头上过来了,只好赔笑说:“那是,茜姐妖娆动人,且英明神武,叶烁肯定死死的缠着你。”
孙茜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脸色才不那么臭了,等服务生把我的咖啡端来后,她才说:“刚才我说的是刘恒,在怡欣面前装圣人,刚才还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喝咖啡,那叫一甜蜜,惹得我都想拍张照片留念了。”
原来是这样!我抿了口咖啡:“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怡欣姐不是没答应刘恒么?他一大老爷们总不能吊死在怡欣姐这一棵树上吧。”
孙茜看了我一会儿,才说:“难怪,难怪怡欣准备答应刘恒的求爱,原来你俩闹矛盾了。”
莫名的,我心中一颤,我努力的告诉自己:我已经退出了,怡欣姐有了归宿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心房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回不去,也冲不开,卡在那里,莫名的难受。
孙茜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说:“本来我是想让你劝劝怡欣,刘恒不会给她幸福,他惦记的是‘尚若国际’。”孙茜顿了顿又说:“看来找你也没用了,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以前把怡欣伤的那么惨,现在又来了个披着人皮的刘恒,还有你这个装聋作哑的付子豪!”说着说着,孙茜就有点愤慨。
我笑着说:“这可冤枉我了,伤害怡欣姐的人我都不认识,干嘛把我们划到一类。”
孙茜冷哼一声:“最坏的就是你小子,明明知道怡欣喜欢你,还装作不知道,现在倒好,干脆把怡欣推给刘恒那王八蛋了。”
我也笑不出来了:“茜姐太高看我了,就我这熊样,怡欣姐能看上眼才怪。”
孙茜没好气的说:“还装!每次有你在场,怡欣对你那神采,看你那眼神,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她顿了顿,神色突然有些暗淡:“怡欣这两年过得很糟糕,也就遇到你之后才有了些起色,可没想到,你却要把她推到另一个坑里。”
我愣住了,胸口好像有股悸动,又涨又疼,我努力让语气平稳:“怡欣姐她这两年为什么过得不好?”
孙茜看着我,好像看出我不对劲,缓缓的问:“想听么?”
我用力点了点头。
过去
一直到若干年后,我仍旧清楚的记得那个下午,孙茜的话,怡欣姐的过去。
我早就想到过,怡欣姐从前肯定被感情伤到过,但没想到她爱的那么深,也就伤的那么重。而我,在现在,又伤到了怡欣姐,虽然没有上次那么重,不过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怡欣姐的上一段恋情是从大学开始的,两个人曾经是公认的模范情侣,后来大学毕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因为那个男人的家境一般,就如大哥与嫂子的婚姻一样,被家里人反着,可是怡欣姐却一直争取着这份爱。
如果那个男人有我嫂子一半的坚持,怡欣姐可能就不会有之后的伤痛,是的,就在怡欣姐尽力与张家周旋的时候,那个男人背叛了她。原来那个男人早就放弃了,也早就给自己铺好了后路,就在怡欣姐跟张叔叔闹僵了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说要去美国,而且是跟另一个女人。
怡欣姐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做到的?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而他却早就跟另一个女人双宿双飞,并且跟那个女人已经在美国注册结婚了。
怡欣姐跟那个男人分手了,她服从张叔叔的安排,进到公司,她拼命工作,成就了一位商界的女强人。谁也没有看出她因为这次分手表现出的负面情绪,连跟她一起长大的孙茜都没看出来。
怡欣姐跟我一样,想要隐藏什么,会隐藏的很好,甚至比我的功力还要深厚。本来会一直隐藏下去的,只是在两年前,她病了,本来是很简单的疾病,却一发不可收拾,两三个月都不见好,孙茜这才知道,她生的是心病,而且这场心病从那个男人的背叛开始,就萦绕在她的心头。
那场病虽然好了,但是她情绪却越来越反常,有时候甚至自言自语的说半天,有时候会突然失声痛哭,有时候会怒斥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男人。张叔叔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不过起效甚微,后来她自己调节了过来,我们这些人,抗打击能力从来都是很优越的。
可是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冷眼旁观,变得对自己漠不关心,这就是当时在我面前的怡欣姐。我的到来,给本来一潭死水的张家带来了一些活力,虽然没有答应张怡洮那个请求,但我还是努力让怡欣姐活跃起来,直到我发现自己在无意中爱上了她。
就在怡欣姐慢慢的恢复的时候,我却自私的逃避了。以前我从来觉得自己是对的,就像我跟陈雅说过的孙悟空的故事,我不会像孙悟空那样接受命运的安排,在带上紧箍咒的时候,我就会一脚把唐僧踹倒,并会指着他的秃脑门骂道:“丫的死秃驴!想让我一辈子交代在这些有的没的大道理上!想让我一辈子规规矩矩的接受这些所谓的道教礼节!想让我为了这些务虚有且不切实际的夙愿而奋斗!门儿都没有!”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挡在我面前的障碍,要么,我选择把它踩在脚底,要么,就选择逃避。像家里老爷子给我施加的压力,我无从反抗,只能消极的逃避,怡欣姐这件事也是如此。
从前我逃避过太多,反抗过太多,心里早就麻木了,可是这一次,我却有些力不从心,逃避的有些心痛。
想到怡欣姐的伤痛,再想到自己的逃避,我自己都想骂自己混蛋,可是我现在已经逃避了,而且逃避的很彻底,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本来以为这种事不需要后路的,可是这次不同,我想往回退一步,却无法退回去。
我一直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孙茜也安静的等在一旁,直到一个电话打过来,她才急匆匆的走了。走之前,她对我说:“怡欣对待感情从来都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而且爱的很不理智,在她还没有爱上刘恒之前,在刘恒还没有伤害到她之前,把她拉回来。你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比刘恒要强的多了,起码不会让她伤的太重。”
我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滑倒在沙发上,任由一股股无力感充斥在全身。我想让自己的思维停止,但是那些与怡欣姐相关的记忆却一次次的在脑海中蔓延,直到我的对面有人重新坐下。
我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认出对面的人是吴伊,她今天穿了一身军装,英姿勃勃,果然没有猜错,她是个军人。我努力正了正身,刚要问她有什么事,吴伊却先开口,对站在她身边的一个男人说:“你也看到了,我约了人,这件事改天再谈。”
我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二十多岁,样貌只能算是清秀,穿的很正式,衬衣、西裤、皮靴,好像有点面熟,但我现在的记忆一片混乱,也想不起来。估计是吴伊的一个追求者,而吴伊又没有跟他发展的意思,我又看了看她,显然她是拿我做挡箭牌,我便慢悠悠的说:“才来呢?我都等了很久了。”
吴伊眼神中满是感激,把军帽摘下来,放在桌子上,不再理会那个男人。他却没有走,我还纳闷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于是又扫了他一眼,的确挺面熟的,他却已经指着我说:“付子豪!你是付子豪!你也来京城混了?”
我这才记起来,他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叫陈凯,两年多没见了,又加上以前也不是很熟络,一时没认出来。我搜索了一下那些记忆,才开口说:“听说你不是留学学古典音乐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陈凯干脆坐到我旁边:“别提了,留学留到国内了,去年跟几个朋友组了一支交响乐团,不过生意不景气,这不是出来揽活儿么!”我看了看吴伊,显然她没想到我们认识,陈凯又对吴伊说:“吴总您看,这么好的咖啡厅,没有点音乐,怎么会有情调呢?”我这才明白,这家咖啡店是吴伊开的。
吴伊淡淡的说:“我也想找乐团的,不过没找到合适的。”陈凯接着说:“找我们!我们都是专业的,看在子豪的份上,费用给你打八折。”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我也对吴伊说:“可以试试,我听过他的钢琴,挺不错的。”
吴伊有些犹豫的点点头,这纯粹是故意的犹豫,没想到她也玩这种小手段,顿了一下她才说:“那好吧,明天你把人带过来,我听听你们的技巧,再谈签合同的事。”
陈凯喜滋滋的说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吴伊,很“识趣”的说还有事,然后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了声以后常联系,就走了。
陈凯走后,吴伊笑嘻嘻的说:“给了你这么大的面子,你怎么谢我?”我把陈凯的名片收起来,笑着说:“我帮了你一个大忙才对,替你找了一支这么好的乐团。”
吴伊抬了抬手:“早就听说你能说会道,今天算是领教了。”
我叹了口气:“你这听谁说的?没根据。”顿了顿我又说:“话说你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女兵,上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