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大家开吃,开吃。”如筠微微转过头对着在一旁伺候着的喜蕊和喜豆做了个眼色,然后迅速转过头,抬起拿着筷子的手将摆在她面前那盘切成一片片的卷心菜放到了热水沸腾的锅里。
听到如筠的“发号施令”之后,胤禛几个早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朝着那早已烫熟在汤面上漂浮着的一片片切薄的牛肉和羊肉片夹去,而相比之下个子较小,手臂也不如兄长们长的墨儿看到那么多双筷子同时朝着锅子伸去时,着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不断的向前倾,连脚尖都踮了起来,嘴里还大声叫唤着:“你们都放下,放下,那是我的肉,我的。”
可惜啊,原本还不那么起劲的几个人,一看到墨儿着急了,立马加快了速度,还一连夹了好几片肉回去。待他们缩回手时候,墨儿一看锅里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只剩下几片菜叶子在汤里飘着了。
暗中瞪了几位兄长一眼的墨儿,耷拉着脸,拿着筷子在锅里一圈一圈的找了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丁点的漏网之鱼来弥补他心灵上的伤害。
就着酱汁一张口就豪迈的将一大片肉全都吃进嘴里的胤佑,看着那不甘心拿着筷子在锅里捯饬的墨儿,惬意的伸展了下身子,略带炫耀的语气说道:“这肉吃下去,就感觉全身从里到外都觉得热乎乎的,真的舒服。”
七哥什么的最讨厌了,他爱新觉罗胤祯才不会被几个爱欺负人的兄长打败,抬起头坚毅的对着站在一旁的喜蕊说道:“嬷嬷,没肉了,再放一大盘下去。”
这回他就站着,把筷子伸在锅子里,看谁能抢走他的肉。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墨儿的小算盘他们自然一清二楚,胤禩看了看锅里,知道要等刚下锅的肉熟了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低下了头看着摆在他前面的三盘菌菇菜,猜测着哪个是蘑菇,哪个的金针菇,杏鲍菇又是哪个?要不把三个都丢进锅里吃吃看,应该味道会很不错。
“十四弟,坐下,站着吃饭一点规矩都没有。”胤禛看了看锅里觉得东西还太少了点,一伸手将摆在他面前的大半盘土豆和红薯都倒了进去。看着时间有一会儿了,他想着肉都熟了,土豆和红薯也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就夹了一块,一口咬下去,硬的,而且还有些涩口的感觉。“咳咳”,抬起头发现额娘正盯着他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就开口找了墨儿的茬。
“四哥,十四弟个子矮,坐着夹不到菜,咱们还是让他站着吧。”听上去像是在为墨儿解围的一番话,到让小家伙头脑一热,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可是刚坐下来他就后悔了,也知道自己是中计了,爱新觉罗家的人不能认输,即使是抢肉吃也要抢赢了。
徐嬷嬷无奈的看着桌上的小主子们都在互相斗着法,连吃饭都忘了,“几位小主子们,锅里的肉早就烫熟了,再不吃老了可就不好吃了。”
冲,早在一旁神经高度戒备的墨儿在听到嬷嬷的这句话之后,立马跳了起来,伸长了手,趁着几位兄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夹住了锅里的好几片羊肉。可是为了报复几位兄长对他的“不仁不义”,想着多夹一点的他贪心的算计着,这些肉已经在他家门口了,只要在多夹几片就好,几片。
可是,当他一松开筷子,那随着热气打转的汤底一起将本该属于墨儿的肉片就全都散开了,正当墨儿着急的想要补救之时,锅里出现了几双筷子,全数将散开的肉片都夹了回去。
“那句话说的没错,别人嘴里的鸭子永远是最好吃的,十四弟谢谢啦。”胤禩看着那个有些气馁的墨儿,出言激上了一激。
爱新觉罗家的人就没有学过失败两字,即使鸭子到了别人嘴里,也要抢出来。
而此刻越挫越勇的墨儿猛地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坐在他右手边的胤禛,抬起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胤禛的碗里夹去。可是坐在那边的胤禛像是早就猜想到了墨儿会突然出击,迅速的提起右手抓住墨儿那来势汹汹的手。虽然墨儿一直勤于习武,可比他多活了十几年的胤禛也不是吃素的。
就这样,很快的墨儿就被钳制住了,拿着筷子的右手动弹不得。即使他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也难以动得胤禛分毫。但是从胤禛那全身紧绷,甚至仅仅盯着墨儿的情形看来,制服这小子还是费了他不小的力气。
可以说,墨儿在他们多年的栽培和教育之下能成为一个非常合格甚至经过未来的磨练还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将军。他性格大大咧咧,虽不若胤禛谨小慎微,但粗中有细,该看透的他绝对都知道;他聪明捣蛋,虽不若胤佑那般足智多谋,但鬼点子可从来没少过;他虽然脾气暴躁,总是被容易被大家戏弄,但其实他比表面看上去脾气温和的胤禩更加好说话。
但现在的他却有如那从未离开过母亲保护的老虎,即使牙齿已经锋利了,即使大家把该生存的技能都告诉他了,但他还是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
他心软,或许是兄长太多,大家将他保护的完好无缺,所以他的手上没沾过血,但是现在他该长大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努力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这一次康熙要带着他上战场,其中的缘由除了墨儿本人以外,谁都明白甚至一清二楚,可是他们这些做兄长的在最后教这个最小的弟弟一课,心狠者才能吃到肉。
桌子上的气氛顿时宁静了,安静的让人只听见那锅中水“扑通”,“扑通”的声音,锅中的蔬菜慢慢变软,但却没人去理会。
如筠此刻也紧张的看着两个儿子,此刻她突然真有一种长兄如父之感,而她也明白这是激起墨儿这头雄狮非常重要的一刻。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着墨儿的出招,与其说他们是想给墨儿上这一刻,到更不如说成是想看看这个弟弟有没有辜负他们多年的栽培与期望。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墨儿突然一个反手,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着胤禛插去。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力道应该是用尽了小家伙全身的力气,胤禛的左手也急忙出手阻拦,可是正面迎接势必会被那速度极快的筷子扎伤。
而在此刻,胤禩插了进来,将墨儿那难以阻挡的左手给一下子按在了桌子上,而桌子也因为剧烈的摇晃,而使得滚烫的火锅汤底溅出来不少。
“恩,别人嘴边的肉就是好吃。”早在墨儿左手拿着筷子出击之时,出于自救的胤禛赶忙放了墨儿被压制住的右手,打算用左手出击。
只是大家此刻却没有想到,胤禩会突然出手相救,而半个人被压制在桌子上的墨儿,硬是反着手从胤禛的碗里拿了一块肉放到了嘴里,一脸幸福的模样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噩梦。。。。。。
“主子,这里风大,还是进去吧。”微风吹过,一个身材臃肿,眉目之间透着几分精明之色的嬷嬷此刻正紧紧地盯着,盯着前面那个身着浅色旗袍,身子微微倾斜倚靠着栏杆,但眉目间满是愁苦的女子,暗中叹了口气。老嬷嬷拿起手上的披肩,轻轻地盖在了那个不知愣神了多久,连夕阳早已落下都未曾知道的女子身上。
“恩,是该进去的时候了。嬷嬷,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如筠有些伤感的看着那满园春色,百花争奇斗艳的场景,“或许这真就是报应吧。”最终没等到康熙回来,那个孩子还是没了。
这段时间如筠就一直在想着,是不是这个孩子听到了她的计划,是不是他知晓了自己竟然是亲生母亲试探皇帝父亲的“棋子”时,才伤心的离去。
“主子,孩子与父母之间的缘分或深或浅,大概是缘分太浅了,小主子才会离去的吧。”嬷嬷拍了拍如筠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她。
“呵”如筠苦笑了起来,嘴角勾起笑容的同时眼泪也止不住从眼中往外溢出。那笑容凄美委婉,令人动容不已。
突然之间,她身后的一切事物都渐渐消失,只剩下她自己一人站在茫茫天地之间,彷徨、挣扎。没有康熙,没有胤禛,胤佑,胤禩,也没有她的小儿子,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啊”,被梦中景象惊醒的如筠,大叫着睁大了眼睛,不停的喘着气。但眼中不断流出的泪水还是在继续诉说着她的恐惧之情。
“筠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被如筠叫声惊醒的康熙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看着那惊魂不定的人,焦急的问道。
“皇上?”一直在门外守候的三德子听到里面的动静立马赶到门口,抬高声音询问着康熙。跟在康熙身边多年的他知道,这一声带有着明显疑问之意的话,包含了想说出口的问题。若是皇上想让他进去自然会开口。
“朕让三德子进来把灯点上吧。”康熙带着安抚之意的语气开口说道,此刻他还伸出手在黑暗中慢慢擦去如筠脸上的泪水。
“不,不要,求你了快帮我看看孩子还在吗?”虽然刚才她无数次的把手放在凸起的肚子上,但是她依旧不能确信孩子还在,“求求你了,求你了。”如筠语气中哭泣之感越来越重,而全身上下也在不住的惊颤着。
听到这里康熙顿时明白了,他轻轻解开如筠内衣上的结,一个接着一个,极尽温柔,“乖,孩子在呢,一直都好好的在呢。”
衣服在康熙的手下渐渐褪去,这时康熙把有些冰冷的手放到了那凸起的肚子上,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从上到下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
“你看,孩子一直都在。”
这时如筠突然坐了起来,伸出洁白的双手一把环住康熙,把头埋在康熙的胸口不住的哭泣了起,哽咽地说道:“我做梦梦到孩子没了,你们也不要我了,一个个都离开我,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一个白茫茫的地方,我看不到你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们。”
“乖,不会的,朕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康熙努力的安抚着如筠,这可能或许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惊慌失措的如筠。在他的记忆里,如筠一直都是沉稳淡定,甚至骨子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傲。宫里的女人,尤其是爬到这个位子上的女人,哪个没有几分高傲,哪个看人不带了几分轻蔑。可是他知道如筠不一样,或者说她的那份傲气和别人不同,而是因为自打她进宫这么多年了,就没看过她和哪一位妃子有着特别好的关系。
已蔑的贵妃钮钴禄氏虽说和如筠有着不错的交情,但是康熙知道,这仅仅是相对于其他妃子而言的。钮钴禄氏豪迈的性格使她在宫中一直有着不错的人际关系,而如筠却恰恰相反,和所有人都只是点头之交,和钮钴禄倒是因为一些因缘际会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亲近。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有着很强烈的那种感觉,如筠和良嫔卫氏有着非常相似的性格,她们都一样的高傲,一样的难以入群,难以和其他人成为朋友。所以这么多年来就连脾气不好的皇贵妃在宫里也有着一两个走的非常近的人,但是唯独如筠和卫氏没有。
第一次见到卫氏,正逢他对所有女人都失望的时候,而那时月光下的卫氏就纯洁的如同仙女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时他突然觉得上天没有亏待他,在皇宫这个地方还有那么一个纯洁无暇,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也就是因为如此,他对着卫氏有着其他后宫女人难以匹及的高期待,大男人主义的他认为柔弱的卫氏只要永远呆在他的羽翼下就好,永远保持那份干净就好。
而那时的卫氏的高傲的,仿佛在她的眼中后宫的一切女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而卫氏也不屑去和他人结交,这也就导致了卫氏树敌太多,她前脚解决了一个宫女,后脚宫里几位有根基的妃子就知晓了。
若说卫氏眼中的那份是把所有女人都踩在脚底的傲气,那如筠心中的就是那份淡然,放佛在她眼中一切都变的那么无所谓。那么多的孩子里面,胤佑的脾气性格完全是随了他额娘,他们一样的不喜欢与人结交,一样的喜欢窝在自己搭建的小房子里。
这么多年了,他对如筠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喜爱,眷恋,恐惧,害怕每当他在景仁宫过夜时,睡梦中的他总是会习惯性的醒过来,看着那个背对着他而睡的女人,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盯着
好似这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样,中间永远隔阂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一只手的距离,却好像他永远都难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若说卫氏给他曾带来的感觉的那天上的仙女,而如筠就如同一道流过他手心的清水,明明在他手中,可却好似永远都不能真正为自己所拥有一般。
但是今晚这样脆弱的如筠却是他从未见到的,或许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人永远都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保护着自己,淡然的,倔强的,甚至还有那暗藏着的冷漠可是她从未有过害怕,哭泣的时候。
“我梦到孩子没了,没了,她说不要我这么狠心的额娘,她是一个漂亮的小格格,梳着两个漂亮的小辫子,歪着小脑袋,一句一句的喊着我“额娘”,然后她就不见了,就那么不见了。”如筠猛地抬起埋在康熙肩上的脑袋,瞪大了眼睛不住的留着眼泪对康熙诉说着那梦境的恐怖。
鼻涕和眼泪沾满了康熙麦色的胸膛,如筠的情绪一度处于疯狂的边缘,她后悔了,后悔不该拿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去试探康熙的态度,不该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卷入斗争之中,不该试图用自己的孩子去打破太子在康熙心中的那道屏障。
“乖,没事,你看孩子一直都好好的在呢,你要是想胤禛他们了,朕让他们天一亮就过来陪着你。”右手紧紧的抱住如筠,突然大手猛的一用劲,将如筠抱了起来,放到了他盘起的双腿中间,左手则是一刻不停的,从上到下的抚摸着如筠那微微凸起的肚子。
康熙在如筠耳边低声的抚慰着,一遍一遍不耐其烦的向如筠保证着这个孩子没那么脆弱,孝顺的他一定懂得父母的苦心,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世。
夜深了,人静了,原本因如筠噩梦而惊扰一时的景仁宫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外面守夜的奴才们听到主屋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慢慢恢复了原先的平静,也就放下了那棵提着好久的心,一个个各司其职去了。
而屋内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帝此刻却无奈的坐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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