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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夏魇
作者:流砂L
章节:共 9 章,最新章节:终章:夏 魇
备注:
浮华一世空如梦,南柯一场终需醒……
她在梦里分裂扮演着各种可能,却在附子花盛开的现世不得善终,所有的痛,葬在夏魇中……
☆、序章:插 画
1、
他和她伸展肢体,并肩仰面朝天,躺在游艇的甲板上,任白嫩的肌肤惬意地曝露在已有些灼眼的阳光下。
五月,又一个未至奢靡的夏。
“三年前的今天,你就在这附近把我捞起来的呢!”兰诺叹道。
“是啊,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碰上传说中的华莱士人鱼了呢!”Klaus附和道,回忆起三年前救起已经失去意识的兰诺,当时竟萌生自己要和这个小丫头相依为命共度余生的念头,现在想来不禁失笑,命运可真是戏弄人呢!
“你傻笑什么?”
“我在想,或许你就是上帝给我的羁绊吧,原本以为身为孤儿的我应该会孑然一身一辈子……”
“呵呵……孤独的一个人就需要孤独的一个人来拯救。”兰诺咯咯笑起来,也难辨究竟谁救了谁。
这三年仿佛是兰诺第二人生的序曲,而Klaus是最佳编曲人。
KlausMorgan,英国血统,加拿大籍孤儿,生于1983年。父母在婚后为事业移民至加拿大多伦多,却终因破产一败涂地,无力谋生之下把襁褓中的孩子放在了孤儿院门口,只留下一封信并从此杳无音讯。Klaus成年后离开孤儿院独自生活,在多伦多大学生物化学系毕业后便前往西南沿岸城市温哥华,并在UBC任教且一直从事海洋生物研究,也因此,工作稳定后的他干脆从租住的单身公寓里搬到了现在的私人游艇上。除了大学里必要的上课时间,他都停留在游艇之上或者说海洋之上,海于他而言就是满满的自由,亦是所有归处。
三年前,Klaus接受香港大学的邀请带学生来中国香港附近海域做课题研究,便遇见了刚咽下孟婆汤的兰诺,硬是把她从地狱拉回了人间,可惜孩子没保住。由此,他们便一起生活在了这艘游艇上。当然,在兰诺的要求下,以失忆为幌子,几番周折,Klaus帮兰诺获得了加拿大公民身份,从此更名为RitaMorgan。
而RitaMorgan在此时此刻的三年后,已是温哥华小有名气的插画师了,并且推出的个人画册集也已经在海外发行。不过为了隐真姓埋实名,也为了抓住这来之不易的重生,兰诺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只向固定的出版社交稿,完全回避了媒体,以至于至今都鲜有人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名插画师究竟是何等模样。
此番前来,对于隐姓埋名的兰诺确实小有风险,虽然早在三年前已被判失踪,但香港的狗仔向来嗅觉灵敏。Klaus依旧因学术交流活动而来,而兰诺也忍不住想注视这曾经耗尽她一切的故土。当然,明天一早他们便会离开。
2、
“后悔过吗?”Klaus边切着西芹,突发奇想地对正在洗番茄的兰诺问了如此一句。此刻他们已经回到了太平洋的另一边。
“哎?”
“我是说,丢了原来在香港拥有的一切,在这小游艇上和我过平凡的生活,后悔过吗?”
“繁华转眼凋零,平凡才胜永恒。”
“你知道我中文没怎么学好,淘气鬼!”Klaus无奈抱怨;眼里却溢满宠溺。
“我是说,过去那些在我决定面对死亡的时侯就已经灰飞烟灭了,能遇到你简直是上帝对我的眷顾,如今日子过的平凡安逸,不用形单影支,我又能做喜欢的工作,于我而言这是18岁以后便不曾希冀的幸福,而这种奢侈也不是所有人都唾手可得的,所以我很幸运,怎么会后悔呢?”
兰诺从Klaus背后抱住他,仿佛抱住所有温暖的未来。
“我无法理解那么简单的一句中文怎么能翻译成这么长一段英文。”两人相视而笑。
窗外残阳沉默入海,拉长旅人的斜影,若这便是归宿……
3、
虽是周末,但兰诺还是早早地将画稿送去了编辑那里,这似乎也成了不成文的约定,负责兰诺的编辑是出版社出了名的工作狂,总要求负责的画家或作家在截稿日前送稿给他个人去看一下,而兰诺对插画的热情丝毫不输于当年对设计的疯狂,所以这原本苛刻的要求对她来说似乎根本不足挂齿。
Klaus没有贪睡的习惯,所以在这样闲适的周末,他选择在窗边看书,除了对主攻专业充满热忱,他还是个悬疑小说迷和不折不扣的摇滚狂徒,这点倒是和兰诺很合拍——兰诺一直庆幸自己没被一个纯学术理工男搭救,不然本就处于绝望之境的她估计得再自尽一次。
游艇轻轻晃动,Klaus心想兰诺不该这么早回来。随即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节奏里掺着一丝犹疑。
门打开,双方一时语塞,嵌在门框外的是一个亚裔男人,五官秀丽,尤其那双眼睛,用精致来形容也不为过,虽然这样的形容词,Klaus并不认为该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不知为何,Klaus觉得那男人的双眼里隐匿着不易察觉的邪佞,以至于自己感到一阵不安,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难言的心悸,像是暗喻着什么。
“你好,请问RitaMorgan住在这里吗?”对方先开了口,一腔蹩脚的英文。
“是,她一早去交插画稿了,应该不久就会回来,请问你找我妻子什么事?”
“妻子?”男人的表情满是错愣,这让Klaus的不安更甚,为何他会对这个字眼如此在意?
“我叫言谨,来自中国香港,到温哥华来是为了找人,虽然还不能肯定她目前的身份,但有一点基本可以确信,那就是Rita……呃,我是说,你的妻子应该有相关线索,所以抱歉,能不能让我等她回来,跟她面谈。”言谨以暧昧方式解释着来由,其实从他登机前就已经几乎确信那个RitaMorgan就是兰诺,只是——她结婚了吗?自己失踪三年的妻子在另一个国度和别人结婚了吗?他不禁有些动摇。
“呃,那个,请问……”
“哦,不好意思,那请进来坐吧。地方小了点,喝点什么吗?”
“谢谢,白开水就可以。”听到言谨这个名字,Klaus顿感一阵眩晕,以至于那么呆立在了门口,言谨迟疑的呼唤才把他拉回现实,此刻强作镇定地招呼这位不速之客坐下,内心却已深感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他在害怕,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失去……
4、
“我回来了!”伴随一阵开门声,兰诺出现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
面面相觑……惊愕,不知所措……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是她!她还活着!
Klaus从兰诺复杂甚至扭曲的表情里读懂了一切,只淡淡一句:“你们好好谈。”便起身离开,走到了游艇外,他能做的,只是选择相信兰诺,别无其他。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话刚出口,泪已决堤,只是此刻谁都无暇顾及太多。
“你还记得,留给孩子的那幅画吗?”
“你找到许可了?”
“一个月前偶然碰到的,香港还真是小呢!她把她离开club之后的事都告诉我了,包括你自杀前找到过她。我想在不相认的前提下看看儿子,我毕竟没资格打扰他们来之不易的生活,而且孩子也不知道实情,她答应了。我在她和她丈夫经营的咖啡店里见到了儿子,都已经五岁半了。他很喜欢画画,许可说他满两岁之后就喜欢拿笔在纸上乱描。”
“是啊,所以我送了幅素写本里的插画给他。”
“没错,而我就是靠它找到你的。”
兰诺的眼睛不禁睁得更大了。
“许可很突然地问我‘你爱她吗?’我不假思索地说‘爱’,我痛恨自己最初的企图,可当我发现有多爱你的时侯,你已经离开了。我跟她说,这三年除了疯狂地工作,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想你,甚至幻想哪一天我能进入平行世界什么的,再遇见你。她就跟我说,她觉得你还活着。我笑笑,当那纯粹是安慰,她显得有些迟疑,但还是抱来了一叠画册,她说那些都是儿子最喜欢的插画册单行本,而她发现那些画的风格跟三年前你留下的那张十分相近,但她也不能十分确信,她说每幅画上都有一个‘R’,我一看,那是你以前自已私下画插画习惯的属名方式,就立即决定顺着查下去,之后拜托警署里当年负责你自杀一案的警官帮忙,终于见到了一位笔迹鉴定专家,他说完全符合。”
“但是光一个字母并不能代表什么吧?”
“笔迹鉴定专家也是这么说,但于我而言足矣。客观上讲,这个‘R’对于你是十分私人的,且不论它是你英文名Rhea的首字母,就这样的署名本就很少会出现在出版物里,而RitaMorgan正是在你被判定为自杀且失踪之后出现的,而且我记得曾经好奇问过你,为什么素写本每张画上都写个R,你当时的回答就是,在你自己认为满意的作品上毫不掩饰地烙上自己的占有欲。我实在无法认为这纯粹出于巧合,解释成你抹不掉的习惯应该更合适吧!而主观上,对于绝望的人而言,若是出现一丝希望,即使不知它是否有尽头,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抓住吧,至少我,不愿放弃抓到希望的过程。”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是吗?”没想到自己竟然输给了曾经的习惯,兰诺深感命运和她开的玩笑总是那么过火。这句话更多的是说给曾经的自己,总是自以为是的希冀,换来一败涂地。
沉默,一个焦灼,一个冷漠……谁曾经狂乱了谁的年华,谁为谁冰释软化,谁又欠谁的一枕黄粱,谁打扰了谁的南柯,谁碎了一身盔甲……
“跟我回去好吗?”言谨的语气没有丝毫底气,像干瘪在真空中
“你觉得我会离开这里,离开Klaus吗?”言辞失了温度,所有的歇斯底里都早已抛在那片不适合她的海域。
“是恨我最初想要利用你吗?”
“别高估你自已,我可不是什么冲动型自杀。你知道吗?从18岁到26岁的八年里,我不曾像站在悬崖上那刻那么清醒冷静过。或许关于你和许可的真相是行动的契机,但理由和我留给你的字条一样简洁——我累了,仅此而已。选择跳海是因为喜欢海,它是唯一能洗净我一身污秽的地方。”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兰诺欲起身送客,如今的她只想和Klaus一起自由、平静地生活下去。生、死,也只是不同的选择。于她,于这世界,都只是在某个时刻,少了一个兰诺,多了一个RitaMorgan。唯一拽住过去不肯松手的,恐怕只剩下言谨一个人了,他一直向前走着,被动或主动,目光却久久停留在后方,三年前对许可,三年后对兰诺。
5、
“如果我说,你自杀前留下的离婚协议,我至今保留着,没签过字呢?”
言谨用双眼剥离着兰诺用冷漠筑起的围墙,那双曾经瓦解兰诺防线的清澈眸子,此刻只窥见毫不掩饰的邪佞与掠夺。
作者有话要说:
☆、告白:兰 诺(1…9)
1、
我一步步向崖边靠近,脚步不断被杂草羁绊,像黏人的过往一般。没有畏惧,没有迟疑,气息却不听话地急促起来,崖上的风太大,稀薄的氧气比回忆更令人窒息。
五月,未至奢靡的夏。
残阳远在天边,与海平面缠绵,那份绮丽和凄厉却仿佛近在我眼帘。燃烧尽最后一丝眷恋,我负着一身污秽,推开名为死亡的那扇门。
轻合双眼,灵魂拉着躯壳加速坠毁,下一个瞬间,肌肤已经感知到了撞击水面的疼痛触觉。
这一刻,怕是整整迟到了八年……
意识逐渐模糊,似滑落梦魇,亦似抛向虚空,陈年旧事却如走马灯般以快进的方式放映着,海水卷着黑暗与寒意不断向我袭来,正如八年前那个夏夜公路上久未平息的风……
2、
“爸!妈!”我用尽全力嘶吼,发出干涩的单音节,直至沙哑无声,双手无力的轮番晃动着血泊里的两副被摧毁的身体。
对面那辆奥迪R8的车灯很刺眼,和那浑身酒气的妖娆妇女一样。
然后我听见警笛声,再然后,那血泊的腥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刺鼻的消毒水味。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发出绝望的“吱呀”声,我看见白布覆盖的人形。
医生、护士们一脸无力回天的样子从门框里迈出来,撤离了那道没有生气的风景,他们的叹息声一波波地震动我的鼓膜,不知出于同情还是职业习惯。
拗不过我的沉默,舅舅、舅妈没再坚持让我做全身检查,他们还来不及悲伤,已经开始为丧事奔忙了,留下表哥守在我身边。
我毫发无伤,因为崩坏的是心。
18岁,车祸,父母双亡。
蜡像般静坐在深夜的灵堂里,双眸浮肿如两眼干涸的泉,视线里也满是荒芜。好几次想起搬运遗体那天,那位参与急救的中年护士拉我到角落里说的话,每每感到体内翻江倒海一般阵阵绞痛——
“小诺,还记得我吗?小时候经常抱你,逗你玩的琦阿姨。”
“嗯,记得,你是我妈妈的中学同学。”
“没错,中学同学,所以有件事我必须让你知道,不然就太对不起你妈妈了。”
“什么事?”
“长话短说,你知道这次肇事司机是某局局长的夫人吧?在你爸妈的抢救过程中,我很奇怪医生的措施不是非常积极,尽管都符合程序。事后我多次打探,医生才透露出一点意思——那位局长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接到交警这边领导的电话,然后给医院施压,要求消极处理,因为活着的植物人对他们而言要比死人麻烦得多。抢救医生也承认,如果急救手段再积极一些的话,至少你妈妈能保住一条命,虽然会变成植物人。”
“小诺,对不起,阿姨没能做什么。”
“琦阿姨,你不用道歉,你能告诉我真相,我已经非常感激了,真的。我们都无能为力,不是吗?”
“小诺,你一定得好好的,可别做什么傻事啊!”
“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