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赶到公司后,我发短信问许可什么时候方便见面,她说电影已经开拍了,不过目前她的戏份还不多,所以大概傍晚能回公司,我晚上还有通告,所以我们约在一个不常用的练功房里见面。
因为被梁叔叫去交代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我没能按时过去。就在我赶到楼梯口的时候,听见了那房间里传来许可的呼救声和一个陌生男人淫邪的笑声。等我惊慌失措地跑到门口的时候,透过门上镶嵌的玻璃,看到了许可已经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狼狈样子,而那个男人还在肆无忌惮地向许可靠近,把他那双肮脏的手伸向许可。
不到一秒钟的反应时间,我便打开门,拿起门边的哑铃,冲了过去。之后的一段时间,或许漫长,或许短暂,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灵魂出了窍,像被一种超自然力操控着一般,难以言喻……
终于等到大脑再次掌控我全身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一动不动瘫软在了地板上,背朝上面朝下。许可蹲在角落,我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才发现已经有好几个经纪人以及公司管理层的领导出现在了房间里,低声讨论着什么。我在她身边坐下,感觉到她在颤抖,她没有看我,眼睛直勾勾瞪着地上那个男人,眼神却好像是失焦状态。没几秒种,她就起身过去拿起了那只哑铃擦拭起来,还用手在上面握了握,我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只是看她放下哑铃后便过去和管理人员低声说话。
再后来,警察来了,可只问了我几句话,大概就是描述一下我看到的场景。许可却被带走了,等我迟钝地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所有人都在阻止我,包括许可,我竟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那人死有余辜,但无论如何,怎么能让许可背负罪恶呢!
晚间新闻大肆报道了这起□未遂以及防卫过当致死案,身为主角之一的我竟完全没有出现在媒体的视野里。我想去看许可,这是我此刻唯一想做的事,却被梁叔囚禁在他家里。
我很害怕,前所未有的,不知道我们是否还有明天……
2014。12。23
多事之秋,总带给感性的人一种愁云惨淡的情绪,我自认本性从不多愁善感,但在许可被完全隔绝在我的世界外的这几个月,我着实感到蚁噬般煎熬,此刻临近圣诞,我也已经和许可失去联络四个月之久了,好几次都想不顾一切地跑去看她,却终究被梁叔阻拦了下来……
今天终于接到许可被拘役之后的第一通电话,她说因为被判的是防卫过当,加上她在里面表现良好,所以20号那天就被释放了,现在也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只是没料想,4个月的煎熬等待后,她竟要提出和我分手,其实以她的脾气,理由倒是很容易揣摩,多半是不想成为我的包袱之类的吧!但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一再坚持后,她才答应和我见面,因为是晚上,她要上班。地点只能定在她上班的地方——Club。见面后,我自然很不放心她在那种地方工作,仅管只是调酒师,可她坚决拒绝靠我生活,我又哪里拗得过她?我问她为什么不能找白天正常一点的工作,也被她一句“有前科”弄得哑口无言,这前科何尝不是我造成的。我竟是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真窝囊!
我坐在吧台,她一边调酒,一边和我说话,我和她讲了很多,尤其是这四个月来无处可诉的痛苦,尽管阮晨时而也会陪我喝酒宣泄,但毕竟公司工作都无法懈怠,所以更多时候,我只能深夜静静地想她,只是想她……
最后,卸下防备的她终于答应等我,等我有能力摆脱了公司,我就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原来想等她下班,送她回家,却被她严词拒绝了,到底她还是为我在考虑,毕竟晚些人多起来,我就很可能被发现了……
只是,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强大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彷徨……
作者有话要说:
☆、日记:言 谨(下)
2015。08。04
今天在公司里碰到了那位海归到香港来发展的设计师——兰诺,据说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她就已经备受关注了。
因为这次巡演范围大,时间长,梁叔希望扩大影响力,特意请她来做我的造型指导,所有的演出服也都将出自她之手。原本我只是被叫去和她谈谈我那些曲目所要表达的思想,以此帮她奠定设计基调,诸如此类。但没想到,我们就像是相见恨晚的同道中人,对音乐,对各种事物的思考都异常合拍,结果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下午。如此一来,巡演的合作,想必也会十分顺利。
另一方面,我也不由萌生了利用她这条关系的想法。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看许可了,仅仅是通过短信和偶尔的电话保持着联系,我一直努力让她放松,不要去想太多,等着我,却仍是隐隐察觉,某种隔阂在我们之间筑建。从她拘役出来提出分手未果后,我的不安就愈来愈浓,她为我变得一无所有,却又想着离开我,我真的不敢想象离开我的她,还有失去她的我……应该说,兰诺的出现对我,就像绝望中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绳,虽然没有任何把握,但仅仅是如果,都足以让我跃跃欲试。既然她是备受瞩目的新锐设计师,那么在时装界,她一定有属于她的脉络,如果我能和她成为交情不浅的朋友,那么通过她,或许我就能进军模特界,哪怕只是拍一些平面,也能让我更快地积累实力,早日脱离公司。
只是希望,许可,一定要坚持,相信我,等我……
2015。08。17
后天巡演就要开始,所以梁叔让我休整两天,今天白天仅仅接受了一家媒体的专访,也只是谈巡演的事。
就是一年前的今天,成为我和许可的转折点,以至于现在我都不确信,未来的我们能走向哪里……
晚上去了Club,她还是在那里安静地调酒,我跟她说了关于利用兰诺的想法,却被她严词抗议了,她说就算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也要靠自己撑下去,求人施舍如果还能勉强接受的话,依靠手段利用他人,那就是绝对无法认可的。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反感上层里的尔虞我诈,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所以内心保留该方案的同时,我并没有再坚持说服她什么。
我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担忧和犹疑,还有很多莫可名状的微妙情愫。问她为何?她却只是说我好像变了,或许是变得成熟了。
沉默太多,我们到底怎么了……
2015。12。23
将近5个月的巡演终于换来十来天的假期,而我顾不及疲惫,今晚匆忙跑去了Club,好久不见,发现许可消瘦了很多,曾经像卡通公仔那样圆嘟嘟的两颊,如今却像被工匠雕刻过似的,精致却失去了生气。
她还是在那吧台边安静地调酒,在这光怪陆离的背景下,像个影子,仿佛随时都可以消失。记得她曾经说过,酒是有灵性的,还让我不信可以去用显微镜观察酒的真实面貌,可是现在她手里的酒还在跳动,她的瞳孔却已如此空洞。
而我,自以为留在世间的人群中,最爱她的那一个,扪心自问却正是扼杀她笑颜的刽子手……
我沉默地走过去,直到我坐在和她面对面的吧椅上,她才意识到我的出现。彼此开口,竟成故友般寒暄,仿佛这一排吧台硬生生在我们之间,划了道银河……
沉闷的气氛最终被一个醉了酒的无赖打破,他仗着酒醉的后劲想对许可不轨,拉扯间便被我抡翻在地,我正苦于无处发泄,自然下手不轻,可惜这无赖跟不死丧尸似的难缠,正当许可拉住我想要息事宁人的时候,他的一个酒瓶就砸在了我的额头上,幸好我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戴着厚实的棒球帽,所以一阵小小的眩晕之后,我的额头也只留下一道很浅的擦伤痕迹。
Club的老板是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大概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看到我时的眼神分明是认出了我,但仍是不动声色地摆平了混乱的场面,并且让许可带我去内侧包厢处理伤口。
在昏暗的包厢里,我们促膝对坐,她帮我用酒精棉消毒。我终于忍不住再次提出要她离开Club的要求,即使不能公开,至少现在的我也足以让她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可她只是摇头。
她不说话,眼眶却一直湿润着,但也不让泪掉下来,我无法自控地狠狠吻住了她,双唇却在某一瞬触到了泪的咸涩。于是今夜,所有裹着痛楚的思念都宣泄在了彼此的□里……
2015。12。30
圣诞难得有假期,所以在爸妈的期盼下,我们一家三口去了海南度假。今天刚回到香港,我就跑去Club找许可,之前电话里就感到她闪烁其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没想到,一张纸条不但印证了我的不安,也给我们的爱情判了死刑。她走了,只留下那么一张纸条——
小笼包,
很久没这么叫你了吧,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走了,别再找我。
我知道自从我被拘留,你就一直心怀愧疚,但你知道,那是我自愿的,你为我做过那么多,都是我不曾希冀的,所以你不欠我什么。
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最华丽的梦,但是梦,终究要醒的。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意外有了交叠,所以不如彼此心存那段美好,各自往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进吧。
我爱你,所以不想看到你因为我那么累,爱情有了负担,就不会令人感到弥足珍贵了。我看不到我们的明天,所以不如让一切终止在今天。再见了,或许是再也不见了!
不用担心我,我的生命力顽强得很,你也一定要幸福!抱歉没有和你并肩迎来新一年的曙光。
奶黄包
是我的爱太沉重了吗?连她都觉得负担,奋不顾身地逃走了。
独自一人,我还能看到日出吗?如果还有明天,我该怎么走下去?夜好凉……
2016。01。20
许可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我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找她。窝囊!我又有什么资格怨她离开我,我根本不配她等。她为我付出这么多,到头来,我连挽留她的能力都没有。
在口风还比较紧的媒体朋友那里旁敲侧击了这么久,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人间冷暖自知,那件案子尘埃落定后便开始在人们的记忆里褪色,电影换了女配角,许可更是早就消失在媒体的视野里。除了我,恐怕再也没有谁会在意她过得怎样……
可是我又怎么会甘心?她是我的初恋,那一切谈不上刻骨铭心,却也深深烙在我左胸口,我怎么可能淡然处之,仅仅把它当做曾经。她一走了之,我却绝对无法就此罢手,美好的承诺或许被嘲笑因为太年轻,可对我来说,曾经说过的,想说却没说的,都是我认真想要实现的,又怎么会只是热恋时头脑发热的说说而已……
我没有更好地办法,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脱离公司,如果自己无法独立,无法强大起来,那么即使找到许可,也没有意义,因为我书写不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剧本。所以,即使是以这种小人的手段,我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巡演的几个月,我也不是没有知觉的稻草人,感觉得到兰诺对我的异样情愫,只是我佯装无知,把她当好朋友看待而已。虽然没太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就和阮晨走到了一起,但我还是决定一试,所以今晚找阮晨来家里喝酒。我知道阮晨是喜欢兰诺的,所以也只能尽量不把我的想法说的太露骨,要知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可以确认兰诺真正喜欢的人是他而不是我,那我绝不会夺人所爱,利用兰诺已经让我足够愧疚了,我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毁灭兄弟的爱情的基础上?
不过意外的是,我仅仅问起他和兰诺相处如何时,他就像早已做好准备似的和我全盘托出,他说兰诺一直喜欢的都是我,对他,最多就是基于朋友之上的好感罢了,如果不是看到我从Club出来,兰诺恐怕根本不会接受他的告白。
阮晨自然是一直以来都知道许可的事的,所以他也不会在兰诺那里多说什么,倒是我没想到,他会鼓励我去和兰诺在一起,而我偏偏本就心怀鬼胎,自是顺势应承下来。
他问我对兰诺有没有感觉,我承认着,却回避了他探究的目光,他又问我是否放得下许可,我只好沉默了,要说放得下,以他对我的了解,怕是也不会相信吧……不过到最后他都没有再追究什么,只是说等兰诺生日那天,他会帮我。
所以,兰诺,对不起,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我能做的只有接受你无限的恨意了……
2016。01。24
今天是兰诺生日,我和阮晨配合着演了出双簧,于是乎,我和兰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不过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段恋情意味着什么……
严格来讲,现在已经是25号了,一宿没睡,我却困意全无。阮晨走后,我带兰诺去了石澳,她说我欠她一个正式的告白——多么熟悉的字眼,曾几何时,也被许可如此嗔怪过。日出时分,我们在悬崖边上确立下彼此的关系,像签订人生契约似的,我却恍惚间把她看成了许可,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还没消散吧。
还记得当初在公司的天台上跟背剧本似的和许可告白,如今这种话竟能脱口而出,我还真是长进了。其实多希望和我并肩站在日出下悬崖边的人是许可,她一直想站在高处看一次日出,我却直到她离开都没能在晨曦下对她说出我爱她……
不知今昔故人踏至何处,寻寻觅觅,览尽足迹,终只余一抹彩云,笑我原地苦徘徊,无处诉衷肠……
2016。09。05
晃晃半年,我不知道此刻许可身处何地,是否还在等,但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昨天是我的生日,前些日子兰诺就说要亲自下厨给我庆生,我正好借此和她一起出现在人群冗杂的大超市里,尽量衣着低调,但我刻意没有戴帽子之类的遮挡物,为的就是被拍下的照片上,我的脸能够清晰可辨,这样公司再想蒙混过关也堵不上媒体的嘴了。当然,为了万无一失,我不能仅仅希冀恰好被狗仔撞见的几率,毕竟和兰诺在一起的这大半年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