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名保镖感到尴尬地说。
“别担心。”小晏做了个手势,“你问吧!”
“一个月前,你遇到一个日本人,请将他给你的东西交给我。”
“我不认识任何一个日本人。”她伸手,“钥匙。”
九十九翔的面孔罩上一层寒霜,“说实话。”
“如果你想听肯定的答案我给你,现在钥匙可以还我了吗?”
她的笑容令九十九翔没来由得怒气陡生,她怎能如此若无其事、自甘堕落?他突然转身便走,那背影看来僵硬而又感受得出他是因愤怒而僵硬。
小晏立在原地,没有出声叫他,提醒他应该将钥匙还来再走人,只是怔愣地想,这人真奇怪,不过奇怪得有趣。她转向两个保镖,“请拿出你们的备用钥匙吧,救星。”
她相信父亲一定有交能他们屋子的钥匙,以免她有个万一时,没能及时进去救她,嗯,她也不得不承认,父亲的多事有时也是有点用处的,可是大多时候,父亲的多事通常是弊多于利。
******
“呀,好美的郁金香喔!”女人们嫉羡交织地叫嚷,
“副总具有心又浪漫,我的他就不会天天送花。”
“小晏,你是不是桃花进来了?”另一位女同事道,“连石孟勋都老盯着你耶!”“不过小晏,还是副总比较好吧?”又一名女同事说。
“但石盂勋比较老实。”女工读生边吃副总送的巧克力边说道,“老公还是老实得好。”
老实?小晏皱皱鼻子,她看不出石盂勋哪点老实,这些天一逮到机会便对她凶神恶煞、危盲耸听一番,他如果老实,全天下就没坏人了。
“小晏,内线。”接到电话的人暖昧地对她挤眼睛,“副总哟!”
小晏在女人们的起哄下接起电话,但只谈了两句话便见石盂勋向她招手,于是她匆匆结束电话走过去,“什么事?”
旁观的女人们见状,极有默契地齐转过头。
“小晏和石头的气氛不错耶!”女工读生说道。
“可是嫁给石头,生活没保障不谈,更别提Romance的生活情趣了,出门十一号、进门十一号,起床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而且副总也没什么花边呀!不错的选择。”
一个资深且死会的同事等众年轻同事们发表完高见后,才慢条斯理地道:“但是盛小姐最近比较常笑了,这倒是真的,我不是说她脸上的表情,而是心中的情绪表情,她以前像是筑了一道透明的墙,无形中隔离了所有人,现在这道墙愈来愈薄,你们不觉得吗?”
“不觉得。”众家娘子军颇老实地说。
“小晏人很好呀!哪有什么墙?”
“唉,你们真迟钝。”这资深同事一直称呼小晏为“盛小姐”,而不像其他人一样直呼其名,“你们说,有谁知道盛小姐喜欢吃什么、穿什么、看什么电影,及崇拜哪个明星?谁知道盛小姐父母何在、家庭状况?”
被她一说,众人才惊然醒梧,“对喔,”
“看吧!盛小姐表面上很好亲近,但其实和我们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
“那小晏不就真的比较喜欢石头了?”
“那以后不就没有副总的巧克力和糖果了?”女工读生,非常惋惜地道。
同时间,小晏和话题男主角相谈甚欢——
“我丑话说在前头哟,下次若有‘不明分子’私闯民宅,我怕自己会因自卫而杀伤来人,不知法官会怎么判呢?”小晏笑得像要滴出蜜似的,她患到前几天,这痞子竟借着他拿去的钥匙大大方方地进去她家,东翻西找。
“不劳你操心,通常闯空门的身手都极了得,不会让三脚猫三、而下便懈决的。”九十九翔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倒是某人得注意,别太陶醉于男人献殷勤的把戏,危险就在眼前而不自知。”
“你是说李副总?”
“对,你还不笨嘛!”九十九翔拍手拂去她颊边落下的一绺发丝,“丑死了,绑不好就剪短算了。”
“我喜欢呀,你管不着。”小晏不以为然地掏出小夹子夹起那绺不听话的头发。
“李仲鸣追求你是有目的的,你要小心。”
小曼顿了下,有点自嘲地笑了,“哪个人接近我是没有目的的?就连你也是。”
“别把我和那些人、任何人相提并论!”他不悦地说,他才不像那些哈巴狗讨好臭老头的情妇以往上爬。
小晏望着他闪着厌恶的睥子,轻声道:“在我眼里,你们都是相同的,惟一的差别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反正我和他们不一样。”他的语气近乎耍赖,想到近来不见那糟老头出现,他的心情才由负一万稍稍回复负五千,好多了。
“你爱他吗?”九十九翔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却又想为自己的愚蠢而发笑,答案似乎很明显了,哪个年轻少女会爱上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
“我……”她有些迷惑。
九十九翔的心稍稍下沉了些。
“我不太清楚什么是爱情……”父亲说他爱母亲,但却任母亲一人孤独死去,他却在华宴中享受他的权力所带来的恭维。母亲说爱她,但一颗心却似乎只为父亲而跳,她只是父亲不在时的代替品,小晏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叫爱情?
九十九翔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一直认为,当爱情来临时,他一定能一眼就认出那个属于他的爱情。
第四章
调查对象:石盂勋
籍贯:云林
年龄:三十五
经历:毕业于某私大,毕业仗立即进入“富亚”,七个礼拜前进入“龙翔”。
其他:为人忠厚,父母双亡,目前有一间房子,邮局有一笔二十万存款,生活单纯。
盛怀雄丢下征信社送来还不满一张纸的报告,起身走至落地窗前,手中拿着支烟斗。
此时,盛伯章进入书房,见到父亲红桧木书桌上的报告书,拿起一看,向来严峻的脸孔出现一丝笑意,“他是最近接近小晏的人吗?”
盛怀雄不答,算是默认。
盛伯章放下文件,心知父亲对于小晏总是保护太过,有时连他这已快五十的大男人都会嫉妒,但小妹真的很讨人喜爱,只是他并不赞成父亲一心为她寻觅一个家世、人才皆为上上之选的乘龙快婿,小晏没必要嫁个有钱有权的男人,毕竟这两种东西在盛家已经太多。
有钱的丈夫不难找,但真情真义的人却太难发现,如果小晏喜欢这位石先生,钱和权都可由盛家给予,她一样不会吃到苦。
与其说小晏是他妹妹,不如说像是他的女儿,对于父亲的心情,他多少能体会。
“爸,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盛怀雄转身,“办一场舞会,小晏和李仲鸣的订婚舞会。”
“爸?!”盛伯章惊许地挺直了身子,这事为何来得一点预兆都无?小晏和李仲鸣?“小晏同意吗?”
盛怀雄不语。
盛伯章叹了口气,知道答案很明显了,“爸,小晏不会出席的,况且李仲鸣太深沉,我不韬为李仲鸣适合小晏。”
若要他说,报告所附的相片中的小于还比较适合,而且看起来有些面熟。
盛怀雄明显地不以为然,“深沉又如何?你我就不深沉吗?他的眼神说出了他的野心,这种男人才有出息。”
他没错,与其让小晏跟着那种没出息的男人,不如嫁给李仲鸣,李仲鸣有家世,小晏一生在食无虞。
盛伯章知道父亲的固执,也知道他爱小晏的心不输任何人,但方法错了,“爸,至少……至少也该让小晏和李仲鸣培养感情之后再谈订婚……”
“订婚之后再慢慢培养,我已经通知李仲鸣一个星期之后订婚。”他不容置疑地敲了下拐杖。
在公司中连续卖命了十年却连一个主任都没捞上,这种男人有何前途可言?根本不可能有出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让小晏跟了他,只会吃苦一辈子,比较起来,李仲鸣不知强了他多少倍。
根据派在小晏身边的保镖传回来的消息,小晏似乎对石孟勋有点动心,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他一定得趁小晏的心还没深陷时,让她和李仲鸣订婚,转移她的心。
盛伯章无法苟同,“太快了,爸。”
“去办。”他不容反驳,强硬道。
“不。”
盛怀雄吃惊地瞪向大儿子,这是他第二次向自己说不。
“爸,您忘了您和妈的婚姻吗?您这不是让往事再一次活生生地在小晏身上重演吗?您和妈的婚姻,我和仲章他们都能理解,只能说是时代造成的悲剧,但现在不是四O年代了,小晏也不是您……”
“不要说了!”
“不,我要说。”盛伯章往前踏上一步,“相信您也不愿小晏老时来怨您吧!您遇到了阿姨,但您能保证小晏能够有另一个阿姨让她爱吗?或是她的子女能如同我们谅解您和,阿姨的事一般谅解她呢?爸,您……”
“住口!”盛怀雄的拐杖敲得又急又猛,“李仲鸣爱小晏,她不是我!”
“但妈也爱您啊!”盛伯章丝毫不让步,“您有因此而爱她吗?”
他尊敬父亲,并且爱父亲,所以当他知道父亲的忘年之爱时,他没有指责父亲对母亲的不忠,所以当母亲死后,父亲接回爱人的举动,他不反对,因为他知道和母亲的婚姻已名存实亡,但小晏的事,他无法和父亲站在同一阵线,男人和女人不同,社会上仍有许多根深蒂固的观念无法一时拔除,婚姻便是其中之一,他不能让小晏的人生有缺憾。
“我说过了,小晏和我不同!她不会和我一样。”盛怀雄怒声嘶吼。
“谁也无法保证小晏不会变成第二个您。”
“滚!我决定的事不会更改。”盛怀雄再次怒敲拐杖。
盛伯章没“江父亲的怒气减了气势,”抱歉,您找仲章为您办这件事吧!我站在小晏的立场无法答应您。“
看着大儿子走出书房,盛怀雄微倾的身体扶着书桌一角,抚着桌上一面相框,面容霎时老了十岁般,“美莎,我错了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晏啊……”
******
一楼,盛伯章揉揉额角,神态有些疲累。
难得闲赋在家的盛仲章步出房间,“怎么爸发这么大脾气?”
“唉!爸想让小晏和李仲鸣订婚。”
“哥反对?”难怪吵得惊天动地,盛仲章心想。
二十三年前,大哥第一次对父亲说“不”,当时险些被断绝父子关系,多亏后来大嫂的居中协调,让大哥让步,这才结束一场风波。
起因似乎也是因为大嫂,大哥不愿奉父命娶大嫂,不愿让人以为他是贪图她娘家的财产,坚持等自己事业有成再娶妻,父亲因此勃然大怒,后来不知道大嫂对大哥说了什么,两人立即成婚,而他的第一个侄子也顺利地出生。
盛伯章走近拍了弟弟的肩,“抱歉,连累你了。”
“不会,虽然我难得的午休被一阵狮吼打断,但我不会怪你。”
盛伯章苦笑:“不是这件事,我请父亲让你去筹备这次舞会。”
“什么?大哥,你未免太没道义了吧!”盛仲章叫苦连天,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不办,得罪爸;辨,又得罪小晏,他该办或不辨?
“仲章,你暂且先别以订婚名义发表,等我确定一件事,之后再……”
盛家两兄弟一个从政、一个经商,皆卓然有成,官商合作所向。无敌,与其作对是自讨苦吃。
听完大哥的计划,盛仲章只得附和,谁让他倒楣,和这人做了兄弟?
“我多少知道大哥的迟疑,李仲鸣的眼神确实有些阴沉;连我这个在政治里打滚二十年的老狐狸都不舒服。”他能在政坛屹立不摇可不是光靠父亲的名号,和那条毒蛇做亲戚,“绝对会被李仲鸣吸干最后一滴可供利用的鲜血。
******
美国纽约
寒接舆多少嗅到点不寻常的空气,半带好玩的心理亲自出马调查李仲鸣的过去,想做个人情给九十九翔,以后就有得勒索他了,哈!
由于新义安是三和会下的帮派,要探听他的消息。
中国城,这些天来,也查到不少好玩的事情,但似乎招摇了些,引起了注意。
“Hi,角落里的老鼠们,有何贵干?”寒接舆气定神闲地朗声说道,丝毫不因目前位在死巷而畏惧。
转角的地方闪出几条人影,他定睛一瞧,黄种人,于是改用广东话问道:“有事吗?”
穿着黑皮衣、牛仔裤的青年道:“你这几天一直在中国城里钻来钻去,我们老大看了碍眼,要我们兄弟给你一个教训。中国城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来的。”
寒接舆压恨没将这几个黄毛小于放在眼中,“你们是‘鬼影’还是‘天生杀手’的人?成年了吗?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他话没说完,险险地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刀,”嘿!我可是和平主义老。“
来人出手杂乱无意,不难对付,倒是让他有些手忙脚乱,费了点时间。
三分钟后,地上躺了四、五具呻吟哀叫随身体,他手臂也给划了一刀,他踢踢那个嚣张的黑皮衣小子,“还活着吗?喂、喂!下手太重了吗?”他索性蹲下身,一副牲畜无害的笑脸,“我想见你们老大,麻烦带路。”
青年扭曲着脸,吐了一句脏话。
“唉,咱们中国人不是说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你再嘴硬,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脸皮还能完整的粘在你脸上喔!”他玩着从青年手中夺来的刀子,仍是一副好好先生的笑脸。“啁,我忘了,我可是很没耐性的人,不如先割下你的民族,如果不喜欢耳朵,客随主便,鼻子也可以。”
看来从这些小喽罗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直捣贼窝,揪出大尾的来问话还比较有效率,瞧瞧他为九十九翔做了多大牺牲,竟威胁恐吓民族幼苗。
“时间到,可以带路了吗?小子。”
******
“小晏,让我送你回家?”李仲鸣的询问带着强迫性,即使他一脸温和的笑容。
小晏以不变应万变,不论每天他的说词如何改变,她仍是千篇一律地回答,“不了,谢谢,我搭公车。”
“公车人多,挤壤我心爱的未婚妻就不好了。”李仲鸣今天没有如平常一般离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