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第十八章
“我听雨竹说她搬家了，就过来看看。”她说着将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塞给愣愕的叶邵楠，冲进屋，跑到雨竹面前。“雨竹，听说你很会做菜，今天就教教我吧！”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厨房，叶邵楠瞠目结舌。
“淑媛吵着要过来，我也拦不住。”雪凉的脸色稍缓。“大哥，你不会生气了吧？”
“你觉得呢？”叶邵楠反问。
“雨竹的房间在哪里？我给她买了点东西，放过去。”雪凉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语，显得自在许多，方才那一瞬的不悦情绪也逐渐好转。
叶邵楠愣了下，随意指向里间，又到厨房去。
“怎么，李大小姐心血来潮就想砸我的厨房？”放踏进一步，便听碗盘摔落。
“干嘛这么刻薄？”李淑媛扭头道。“你强拉人家跟你同居，我来看看不行啊？”
“你……”
“你加点水吧。”雨竹打岔，将手里的大碗递给她。叶邵楠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女人竟然帮着别人？！
“过来！”叶邵楠用力将雨竹扯到客厅，低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点头。“你在想什么？”恐怕她同意搬来也是另有目的吧！
“不是你说不要得罪她的吗？”雨竹反问。“既然她示好，我为什么不接受？”
他正想说什么，雪凉从屋里出来，只能压下怒火。“随便你了！”说完，气呼呼的摔门进屋。
“他是这样的。”雨竹耸肩，看向凑出来的李淑媛解释道。“你不用理他。”
“你们感情还真好呢。”李淑媛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雪凉，又返身进了厨房，似乎很大方的让他们单独相处。
“雨竹。”雪凉靠近她，她却敏感的回避。“你是有什么困难吗？还是房租不够？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雨竹打断道。“我想搬来跟他一起住。”
雪凉愣住，紧紧盯住她，许久，才轻叹：“真是这样？”雨竹不语。“不是其他原因？”他别有深意的问道。“比如说……有谁逼你？”
雨竹屏住呼吸，许久，才轻轻吐气。“这有什么逼的？这公寓又大又高级，比我那小房子好多了。”这倒是实话。
雪凉深叹，也没再追问。厨房里传出一阵乒乓响，雨竹连忙进去，发现李淑媛正手忙脚乱的端锅子。“哎，不能那样的，放回去。”雨竹急忙喊住她，过去给她收拾残局。
“你让我试试嘛。”站在一边看雨竹做事的李淑媛终于忍不住开口，跃跃欲试的模样好像挺认真的。
“李小姐。”雨竹放下手里的东西。“我答应过伯母，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她没必要这样紧盯着她不放。
李淑媛一愣，突然恼怒起来。“哼，我一个千金之躯来帮忙你还嫌弃？”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生气，雨竹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回头做事。“你以为不教我做菜，我就不能抓住雪凉的心了？”
雨竹无奈，让开道。“你来吧，我告诉你怎么做好了。”如果哥哥真的喜欢她，即使她什么都不会做都没关系。因为……哥哥，其实是那样的温柔和体贴……
“雨竹，你在躲我吗？”雪凉来到雨竹的房间，见她一直埋头做作业都不看自己一眼，心情低落。“为什么？”
“我很忙啊。”她头也不抬的说道。“最近学校要考试，我怕考不好。”
“你的成绩不是一向很好么？还这么担心？”他有了解她的学习。“哪里不会，我教你吧？”他殷情的凑到她旁边，她却还是没有看他。
“不用了，我只要看看书，做一些练习题就好。”依旧平淡。
雪凉怔了会儿，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她看向他！“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他急切问道。“雨竹，你不开心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回避我？”她可以跟他生气，也可以找他吵架，可他就是无法忍受她的漠视！
“我没有。”她的眼神瞟向一边。
“你说你忙，可是前些天，管家说你和大哥一起出门？”他隐约来了怒意。“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要好？宁愿找他，都不理我的？”胸口泛出酸涩的情感，他好气，那股怒火恨不得将她烧干净！
“你可以和慧慧姐出门，为什么我不能和邵楠出去？只是逛逛街而已嘛。”她反驳。
“你喊他……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的？”那股莫名的情绪不知如何发泄，他是第一次这般手足无措，好急，好气。“怎么会这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回有了这样的怒气。
“怎么不能这样了？”她甩开他的手臂，捏住发痛的手腕。
“你明知道我和慧慧只是……我找她出去是……”他支支唔唔也讲不清楚，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情。“雨竹……”他唤道，紧紧抱住她。“你打我，骂我，不要不理我，不要跟他在一起，好不好？”面对倔强的雨竹，他总是很无措。她一直都很乖，很少和他闹脾气，但他知道，一旦她决定了，倔起来，是任谁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心的！
“我不要。”她坚持。“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老这样管我了？”
“你……”雪凉松开她，不可思议。“你觉得……我管你？”
“不是吗？”雨竹狠心道。“你凭什么不要我这样那样的？我喜欢跟邵楠一起啊！”
“难道你忘了他以前怎么欺负你的？”
“没忘啊，不过他现在不会了，我们和解了。”雨竹的冷漠疏离令他意外，他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我还有作业要做呢。”委婉赶人。
“雨竹……”雪凉轻唤，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慌，胸口被她掏空了一般。“我们离开吧。”突然道，雨竹手里的笔猛地落下。“我们离开这里，回到从前好不好？”他有种感觉，若再这样继续，他们一定会变，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你疯了吗？”她讶异道。“回到什么从前？连一个馒头都要分着吃的时候？”
“大不了，都给你吃啊，我不吃……”雪凉再次抱住她，慌乱的素后的。“我不会饿着你，一定不会的，好不好？”
“我不要。”
“你不信我？”他就是受苦受累，也不会苦着她。“我好怕，雨竹，我觉得我们……我们已经……不过现在还可以回头的，真的。”他不想失去她。“那样，你就不用等我，我们马上就能公开，马上就能在一起！”他也不用昧着自己的心去和慧慧约会，去讨好父母。
“你觉得可能吗？”她没有推开他，心，在淌着血。“就算他们肯放过你，可是我呢？就算能吃一整个馒头，也还是馒头，不是米饭啊！”
“我……”
“我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我宁愿在这里。”
“可是你真的原意等我吗？”他忽然很不确定，因为她的改变太大了。“等我成功了，等我有能力了，能够保护你的时候……”
“我不知道。”她打断道。“我真的不知道……哥哥。”
“雨竹？”他不可思议！才几天，才多久啊！“那我马上跟妈妈说，我不要再见慧慧，也不要和其他人见面，我只要你！”他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她狠狠拉住。
“你是想害死我吗？！”她低吼道。“明知道他们不喜欢我，这样一闹，你想我被赶出去？”
“可是……”他慌了心神，因为他感觉她要离开他了，他怕了。
“我随便说说的，你就慌了？”她安抚道。“哥哥，你也要相信我啊？”他一定要相信她，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一定要信她。
雪凉好半天才冷静下来，深深的望着她，眼里充满了悲伤和怜惜。“雨竹，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抱紧他，他许下一生的承诺。“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被人辱骂，憎恨。“我不会让你吃苦，绝对不会。”他要得到一切，要给她幸福。
泪水，一滴，又一滴。轻轻落在菜盘里。
“喂，你怎么了？”一旁的李淑媛诧异的看向她！“我可没欺负你啊，你别哭呀？”她小声道，深怕门外的男人听见。“不就是烧糊了么……还有其他菜，你自己做就是啦？”她不解的说道，这女人哭什么啊？
雨竹摇摇头，抬手抹泪，过去接下李淑媛手里的活儿，默默不语的开始炒菜。
菜上了桌，雨竹把叶邵楠从房间拉出来，他寒着脸坐在桌上，一副勉勉强强的模样。
“雨竹，我把送你的东西放到你房间了。”雪凉开口道，雨竹却低下头。
她冷漠的回道：“我知道了，谢谢。”说着给他们盛饭，李淑媛望着那盘烧得已看不出原型的菜，实在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做的。“刚刚走神了下，所以不小心烧糊了。”雨竹将那盘菜拿到自己面前，替李淑媛解了围。
“不要浪费了。”叶邵楠突然说道，端起盘子赶了大半盘进自己碗里。雨竹愣了下，轻抿唇。
雪凉望着他们的互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的低下头吃饭。整个过程中，只有李淑媛不断和雪凉说着有的没的。
“对了，雨竹，南宇的女朋友是你的同事吧？”临走时，雪凉突然问道。雨竹点点头。“麻烦你转告她，请她不要想太多了。”不等她开口，他便拉着李淑媛离开。
客厅一下便清冷起来，雨竹收拾着东西，叶邵楠在一旁冷眼旁观。沉默蔓延满室，一直到所有事情都做完，雨竹回了房间，都没有人再开口。
忽然想起雪凉的话，雨竹扫了眼书桌，看见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礼品盒，走过去拆开。
那是……一支笔，一支黑色的，带着淡淡忧伤感的……钢笔。
心，无声无息的落在地板，她仿佛听见那碎裂的声音……
第十九章
雨竹坚持辞职，叶邵楠虽生气，但她愿意搬去与他同住，他也退了一步。
来到李淑媛介绍的单位，虽说规模不比以前的大很多，但福利的确不错，或许因为她是“关系户”吧，给她的待遇的确很丰厚，不用像以前那样紧守办公室，忙的时候加班到夜晚甚至饭都没时间吃。
报道后，她坐到办公桌前，没什么事，随意拿了份文件看看。她的思绪却不在这里。她知道，李淑媛别有用心。至于是什么心，她就不得而知了。但叶夫人的目的却很简单，她无奈深叹，反正是躲不过了。
方到下班，电话便响声不断，不用看来电显都知道是他。雨竹拿了包出门，就见叶邵楠的车停在街对面，而他靠在一边，冷冷的瞅向她这里。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上车。”他简单回答，也不做解释，这里跟他的公司并不顺路。
回去后，他从后备箱里拿出几袋……青菜？雨竹微讶，他塞给她。“快点做饭，我饿了。”说着便换了衣服靠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手换着台。
她将东西放进厨房后，他才转过头，望着厨房门口的地板，仿佛留下了她的足印，每一步都是那样轻缓。他的面色微亮，厨房内的洗菜声是那么有节奏，他听见菜入锅了，油炸出的声响竟像悦耳的响铃般，他勾起了唇角，隐约传来的青菜香味竟比大鱼大肉更引诱人。
“你第一天上班怎么样？”饭桌上，他打破沉默。
雨竹想了想。“还好，很轻松。”
“哼，你是反讽我对你很凶很严吗？”哼了声，虽有不满，却没有生气。她抿唇，没有作答。“你们究竟在想什么？”仿若自问，却无自答。
雨竹放下筷子，叹了声。“我想离开的，只是现在离不开了。”深深的无奈感，眼前绿油的青菜和红艳的番茄都像油画里的景物，挑不起她的胃口。
“快点吃完。”他催促道。“别想偷懒，明天做新鲜的。”他将半盘子番茄炒蛋都赶到她的碗里。
她张口欲言，许半天，还是微微垂下眼睑，安静吃饭。
夜里，始终无法入眠。雨竹打开窗户，房内的暖气哄哄的，使人燥热。月色很苍白，洒在窗沿，星星点点的闪烁怎样都无法盖过月亮的白光，是那样的沧桑和无力。
冷风使她的脑袋清醒一些，不再烦躁，往下看去，竟瞅见一辆违规停放的小车，在公寓不远的路灯下，较高的距离，她看不清里面的人，却能很明确的辨认出是什么人的车子！
她双手扶住窗台，不可思议的眯起双眼。犹豫了几秒钟，立即合上窗户，批了大衣出门，路过客厅时她轻轻踮起脚，叶邵楠的房间很安静，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出去。悄声走到电梯，按下按钮……才到三楼，四楼……
她急切的又按了几下，用力的按出声响，电梯却听不见她的焦急，缓缓上升。终于，电梯门打开，叮咚一声，她冲进去，按下关门键。
不顾管理员的惊讶，她冲出公寓大门，来到那辆车的侧面，却停下了脚步，冷风灌进衣服，她瑟瑟发着抖。眼前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是呼吸的雾气吗？为什么觉得眼眶热热的？
就在她停住不动时，车门打开，是惊讶的雪凉。他见了她，立即将她拉入车内。车里暖暖的，皮制的味道和淡淡柠檬清新剂的味道里，混杂着他的吐息，那熟悉却又陌生的麝香，都令她心跳不已。掺着点酒味，她突然皱眉。
“你喝酒了？”被他紧拥住，她抬起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并不如以往的光洁，甚至有些毛糙。“喝酒还开车？”那不是好危险？被警察捉住了怎么办？
他低下头，眼神却是清明的，毫无醉意。
她的双颊染上酡红色，眼底泛出泪意。
他的脸忽然靠近她的，她没有回避。
是夜的寂静，也是月的寂寞。
他开始醉了，她也跟着醉了。
“不可以的。”当她从他的呼吸里抽出身来时，低语轻喃。“我们是不可以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他的胸口湿湿热热的，她的吐息直喷他的心脏。
她的喃喃低语都刻在了他的心脏上面，鲜血淋漓。
许久，在她的身子由冰凉转为温暖，直到她以为自己会被他燃烧时，他突然开口：“回不去了吗？”沙哑的嗓音仿如海边的砂子，从指尖划过，无法捕捉。“我们……不能回头了吗？”
她咬住他的领口，直到牙根疼了起来，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