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wen,我……」我有些抖着。
我不知道这样贸然跑到他面前,他是否愿意见我,愿意听我说话。
可我实在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什么孩子,什么狗屁婚姻。
我爱他,我就爱他。就只是这样。
我犯不着骗他,骗自己这么折腾。
这么简单的东西摆在我眼前,我干什么自己把它弄得这么复杂。
今天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我赖在这不走了……
提了口气,我跟他开了口:「Owen,我有事想跟你谈谈……」晃了一眼,我发现「林夫人」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神,我又补充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海浩,他向他母亲点了个头,旁边的护卫,还有其它拉拉杂杂的人,也顿时走光了。
「说吧,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他两手撑了身子,坐正了一点。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径自走到他床边,「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不是还说自己是空手道、跆拳,散打的高手?」
刚刚外面的记者不停的播报他的受伤状况。我也知道了几分。
我走近想看他腹上的伤,但他已经换上了衣服。只是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其它地方没看到有什么大碍。
「你……」他淡了一下脸,「不是说好不见面了吗。」
我心里一涩,「你……」
「对不起……」我低着头。
「我中那疯女人的枪又干你什么事。你用不着道歉。」
「不,我不是说这个。」
他露出疑惑的面色。
「我……我那天骗了你……」
「骗了我……?」他的语气,有些疑问的提高。
「我对卓旭,除了友情……不抱任何感情了。」
他听到我的话显然更迷惑了。「那你……为什么叫他来?」
我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我才没叫他来……」
「是吗……」海浩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喂,」我装做不在意,「你该不会已经不喜欢我了吧……」
不等他反应,我又抢着说:「那可不行,你自己说要给对方一次机会的……喂,你可别反悔!」
真丢脸,说那么无赖的话,我都替自己赶到羞愧……
我略低了头,假意在看窗外的风景,其实心里忐忑的要命。却发现他迟迟没有响应,我心一急,又猛地转头看他。
却发现他正大咧咧的看着我笑。
「你笑什么!」我有些恼了。伸手想打他的头,却看到他头上的绷带又打消了念头。
突然,脑袋一个讯息飞过,「喂……你笑了就是答应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对着我微笑,不置可否。
只是过不久,他就问了我:「卓旭不是去找你吗?你不选他?」
「我……」
他看我犹豫了,倒也不敢笑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他心里在乎还不敢说。
我蹲下,将脸靠在他的床边,抚着他的手臂。
「你不懂卓旭这个人……他对管星恬什么感情……八年了,他这个人做什么都认真,所以这段感情他一定也投了很多心力……」
「我可没那自信,让他三两天就可以爱上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拉了我的手问。「那如果有一天他爱上你呢?」
看他现在的样子,我心里真是乐了。
我故意沉默,然后慢慢靠往他的耳边。
在他的颈间,轻轻地说:「来不及了……我已经爱上一个中枪的笨蛋……」
说完,我要远离他的脸,稍微看到他一脸发楞,却又马上被拉进。
他拉我陪着一起倚着床头。
许久,他也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的音量很小很轻,我没听到。
「你说什么?」
他闷闷的笑了一声。又埋头在我颈边,说──
「原来你说话也挺肉麻的嘛……」
……
城市森林
31
真的爱一个人,就好象呼吸一样,是毫不费力的
后来,我才知道事情发生的始末。
本来,林海浩还故意撑着不告诉我,后来终于在我在多方旁敲侧击,四处打听,综合各个证人的供辞,才知道了个大概。
管星恬在半年前一个商业酒会上遇到林海浩。
当中不用说了,就是老掉牙的大小姐爱上花心总裁,现在连肥皂剧都不演的戏码。
林海浩原本只是逢场做戏,对管大小姐也是若即若离。可美人投怀送抱,依他那种混蛋的风流个性,岂有拒绝的道理?
关系有过几次。可后来他突然态度一个转变,再次表明了一开始就声明的立场。可能是那时候,跟我说了认真交往的话吧……他直白的对管大小姐说:实在不可能给她想要的结果。
「不可能」三个字真会逼死人。
话一说开,他也没多理会管星恬的反应,就消失人影将近一个月,和我跑到海边度假去。
果然,一回来,管大小姐就闹得他满城风雨。
怀孕逼婚不成……由爱生恨又拿枪进了他办公室……
可最有争议就是这了。
一个练过空手道、散打,还有一大堆我根本忘记名字武术的大男人,会被一个生平大概第一次拿枪的大小姐,开枪射中……?
诡异,非常诡异。
加上,据第一现场目击证人,吴秘书的证词……
她一开门,看到管小姐拿着枪,一脸呆滞站在办公室的中央。
而伟大的董事长林海浩先生则是捂着血流得满地的侧腰,镇静的拨着电话号码……
看样子是要自己叫医生。
证人的供辞听到这……简直是乱七八糟……
终于,我逼着某当事人,总算问出了下列事实:
「她大咧咧的跑到我办公室,问我到底要不要娶她,我心里好笑……你大小姐闹着怀孕骗我要结婚我都没跟你计较了。现在问我娶不娶她?我立刻就给她一个不字,谁知道她就从皮包马上就取出一把手枪……拿着还有些颤抖,不过很清楚的──目标就是我。」
后来依某人的形容,他只花了动个小指头的功夫就摆平了管大小姐……
鉴于某人的描述太过吹捧自己,加上形容他如何如何厉害的表情太令人想揍。
在此,我持保留态度,不列入事实。直接跳到下一段:
「枪到了我手中,她大小姐也不怕,一个劲地要我把枪还给她,还顺手拿了旁边的花瓶往我头上招呼……我心里好笑,又实在不想跟她闹下去……突然,她就这么大声说了一句:你不让我开枪射你,我就去射他!我要让你们一辈子记得我!!」
嗯……
完全不能想象这是从那个外表看起来高雅大方,甜美可人的管大小姐嘴吧讲出来。
而她口中的那个「他」,好象就是不才在下我。
于是,某某人就不知道坏了哪个筋,真的把枪还给了她,让她挑个不碍事的地方,射上一枪……
「本来想安安静静的打个电话叫医生过来,没想到Miss Wu一进来就大声尖叫,然后跑到外头去打了电话……」
废话!
哪个秘书进来看到老板头上身上都是血还会镇静的?
我白了他一眼。
居然真的会有人敢这么做?
「你就这么让她开枪?就不怕她一枪射死你?」
「她啊……她这么做,我还不懂吗?不就是要逼着我吗?又或者她觉得就算射了我一枪,我能牢牢的记着她一辈子也是好的……所以啊,她不会射死我的,死了还记什么?」
「而且,她哪舍得杀我……」说完,露出一个人畜皆晕的笑容。
我kao,居然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就没更好的办法啦?你当自己铜墙铁壁?」
「不然怎么着?我拿走她的枪,她拿的到一把,就拿的到第二把!我不让她射,她跑去射你,她才不会留命给你!」
「……你又知道她杀的死我了!」
「她自己杀你不死,她还不会花钱找枪手吗……笨蛋……」
他低语骂了我一句。我正要反驳,却被他缓缓靠近的唇堵上……
「你别争了……」他捏了我一把脸,「我自己没关系,但她说的可是你……我才不会让你有一分一毫的损伤,知道吗……」
说着,他用额贴紧着我的。
看着他清澄绿翠的双眼,忽然很想就这么看一辈子。
「让她往我身上开枪,痛一下,留个疤而已……换你一条命,值得了……」
很想骂他肉麻,但心却被涨得满满的,什么也说不出……
贴近他的额上的绷带,我顺口又问:「今天医生怎么说了?伤口怎么样?」
「还行,如果恢复的快,等拆线完就能出院了。」我的手不自觉摸上他的腰。
有那么点心疼。
「那头呢,没大碍吧……」
他挑起半边好看的眉心,试着要看头上的绷带。「怎么……这个造型不合我啊?」
我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唉……包着这个一圈圈的白布……一定难看死了……」
看他到这般田地居然还有心情在意自己的形象,我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喂,我可是问你伤势,谁管你什么样……」
「没事没事,不过就被划了一小口,连针都不用缝!」
不用缝还包成这样?是这家医院服务太到家还是怎么样……
在他口中,头破血流也能被说成芝麻绿豆点大的事。
他看我有些不信,又补了句:「你放心,宋曜是我老同学,包准能把我弄得见健康康出院……」
宋曜是他主治医生。进来的第二天就看过。
整个人斯斯文文的,就是年轻了点。
「昨天还被他拉去照了片子,头部x光,说什么看我有没有脑震荡……然后又照胸腔,腹腔,活像不用钱似的……」
「喂……」我打断了他还想说下去的话。
「嗯?」他看着我。
「以后别这么冒险了。」
蹲下,与他腰上被遮起的伤口平视。缓缓地,闷闷地,我说──
「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明白么……
不想看你苦。
就好象你不要我受到半分威胁一样。
我也不要你有事。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很轻很柔的,用手抚着我的头发。
恰似海一般的温柔。
世界上的事,简单用二分法可以分出「可能」与「不可能」。
「不可能」很简单,就是永不、never,机率为零。
但是可能却复杂多了──
可能还包含了无限机会,可能大,可能小,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更或许这个可能就是不可能。
可能的范围真的很广。
我很想告诉他──
爱上他,是我最不可抗拒的可能。
良久,好象所有馀生的幸福都被收集在那一刻。
他叫了我的名:「小规。」
我依旧上身倚着床边,仰起脸看他。
「……跟她谈一谈好吗?」他带着不确定与期望的眼神看着我。
眼一闭,突然很想装做没听到。
「小规……」他稍微起了身,握了我的手臂。「跟妈谈谈吧……」
我倏地起身。「妈?谁的妈……」
「我可没有妈,我妈早死了。」
有点冰冷的语气,很想否认,但千真万确是从我口中发出……
我真的不想再见她。
真的不想。
To be continue
32
走得最急最快的 都是最美的时光
我没有答应他。
我无法装做若无其事的面对那个女人。
以前不能,现在更不能。
当我挨着酒醉男人的毒打时,她却在大宅深院里当她的林夫人。
即使在我痛得叫出妈这个字的时候,她都没有出现。
于是,我怨,我恨,然后是忘。
一点一滴的封闭,然后忘。
对我来说,这些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不过,我想,我还有权选择怎么对待她。选择不认她这个妈。
林海浩向来都顺着我,却在这件事上,跟我僵持着。
那天以后,他仍有意无意向我劝着这件事。
只要一扯到这个话题,几乎就不能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我讨厌这样,我不喜欢为了这件事吵。
当然,我看的出来,他很在乎那个女人,他所谓的母亲。
他们是真的亲,除了血缘以外,就像一对真正的母子。
而我和她,则是除了血缘,什么也没有。
那种看不到的东西,又何必那么在乎……
幸好她不常来,我们碰面的机会也少。
英盛海现在毕竟少了个主。如果连皇太后也不主持大局,那还不一片混乱。
关于她,我只要看不到,而林海浩也不提──一切其实也挺圆满的……
早晨林海浩起来以后,我会先帮他做个小小按摩。
他一直有偏头痛的习惯,工作压力太大。
「不过,你也很奇怪……」我顺着他柔顺的褐发按摩着。
「现在在医院休息你居然说头更疼……你真的有工作狂啊……」
一定要每天做一堆工作才能通体舒畅是吧。
看他惬意的闭上眼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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