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看着江南雁的淡然,转移话题道:“慕家的案子结了之后,江王府是否考虑早日完成和明府的婚事?你和明思凡的婚期已过,当日是大战在即,延迟婚期,无可厚非,如今尘埃落定,再则也需要一桩大喜来冲淡京城的血雨腥风了!”
江南雁回过神来,喟然一笑,“三殿下所言甚是!”
凤倾城看着江南雁,依旧是白衣胜雪英姿焕发的模样,可是掩饰不住眼底深深的落寞,凤倾城心下明白了几分,又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男人,只不过,江南雁不是长欢,江南雁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奈何情已动,心已远,世事误人!
凤倾城想到此,故作轻松一笑,“父皇病重,二皇兄暂理朝政,已命吏部擢升你为吏部侍郎,再则江王府即将大婚,双喜临门,你也应该开心一点!”凤倾城心知江南雁是为什么而惆怅,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奈何?
每个人身上都有沉甸甸的责任,二皇兄是,他也是,江南雁也是!
江南雁沉默不语,不知不觉中,两人已行至景王府大门前。
一欢快明媚的女子声音惊醒了两人的沉思,“莺莺参见世子爷!”
凤倾城和江南雁同时抬眸,一明媚红颜少女正在景王府前焦急等候!
江南雁轻轻点头,翻身下马,立即有侍从接过他的佩剑!
柳莺莺见江南雁身边还有一高贵锦衣男子,俊美若女子,凤仪秀雅,怔怔了半晌,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凤倾城见柳莺莺的目光怔怔地停留在自己身上,秀眉微凝,淡淡一笑。
江南雁看出三殿下的不悦,淡淡道:“这是三殿下!”
三十一 给她最想要的东西
柳莺莺忙收回怔怔地眼神:“莺莺见过三殿下!”原来是景王爷的皇弟,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这般人才,荒凉寂寥的边疆百十年也不会碰见一个,果然是人杰地灵的京华!
莺莺?江南雁剑眉微蹙,不过旋即就归于无形,他当然知道景王爷和柳莺莺之间的事情,不过,没人会在意,谁也想不到,景王爷回京之后,这柳莺莺倒是大胆,千里迢迢从边疆赶至京城。
凤倾城轻轻颔首,脸上带着招牌式的风仪微笑,让人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柳莺莺低下头,她之所以不远万里赶来京城,当然是为了再次见到风采绝世的景王爷!
以前景王妃住在柳府的时候,她和王妃姐姐交情不错,景王妃也曾邀请她来京城一聚,答应她会安排人带她在京城好好玩玩。
柳莺莺第一次来到京城,被这里的繁华锦绣迷蒙她的双眼,帝京果然是一年四季大风萧瑟的边疆不能不能比拟的,暗下决心,一定要留在京城,留在那个神一样的男人身边,不要再回边疆!
她来到景王府,求见王妃姐姐,可是一听说她求见王妃,所有的人都如同见了鬼一样集体噤声,有多远躲多远,柳莺莺不知所以,心下狐疑,王妃姐姐到底怎么了?
柳莺莺无奈之下,只好对他们说要求见王爷,门口的守卫们自然不能做主,便通报了王爷的贴身侍卫冷殇,冷殇她认识,一见面大喜过望,冷殇答应去禀报王爷,可是冷殇进府之后便没了音讯,再也不见出来!
柳莺莺左等右等,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江南雁看着紧闭的王府大门,心中明白了几分,淡淡道:“你来景王府干什么?”
柳莺莺脸色微红,低声道:“以前王妃姐姐住在柳府之时,曾经邀请莺莺来京城游玩,可是莺莺来了景王府之后,一直不见王妃,莺莺无奈,只好求见王爷,不知道王妃姐姐是不是出门了?”
王妃姐姐?凤倾城和江南雁对视一眼,神情皆是一凝,柳莺莺远在边疆,消息闭塞,怕是还不知道景王妃失踪的消息吧!
不过,看着柳莺莺绯红的脸颊,他们都明白,柳莺莺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景王妃而来,而是为了景王爷而来,或许是静琬是真的喜欢过这个看似天真娇憨的女孩,也曾真心对待过她,可惜又是明珠暗投,柳莺莺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已!
景王府守卫见到三殿下和江世子到来,急忙打开王府大门,三殿下和江世子到景王府是不需要通报的。
柳莺莺见三殿下和江世子准备进府,急忙对江南雁道:“世子爷,莺莺可以不可以随你们一同进去?”不管是景王爷,还是王妃姐姐,以前对她都不错,至少不会拒之门外吧!
柳莺莺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个让她一见就脸红心跳的景王爷,脸颊红晕愈盛,心如鹿撞!
江南雁看着她眼里的期盼,淡淡提醒道:“这里是景王府!”
一句话就堵住了柳莺莺后面的话,景王府,唯一能做主的只有景王爷,不是他们两个可以做主的地方,柳莺莺如果足够聪明的话,看到景王府大门紧闭就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反而一直在这里傻傻等候,真是偏执的女人!
柳莺莺神色一窒,不甘心道:“那王妃姐姐去哪儿了?”为什么连温和可亲的王妃姐姐也不见人影?
江南雁眸色一黯,随即有冷色乍现,在边疆的时候,柳莺莺对景王爷暗送秋波百般示好他并不是没有看见,不过终归是王爷的私事,他看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到,王爷这样的身份,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
可是看着眼前的天真明媚看似不通世事的柳莺莺,江南雁心底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静琬根本不是不识大体不知轻重的女子,为何在两国交兵的时候不带侍从去往人迹罕至的城郊?莫非与眼前的柳莺莺有关?
他记得那日问静琬为什么会去城郊,静琬轻描淡写道:在柳府呆得闷了,又嫌城里人多嘈杂,想出去走走!
话是如此,他却从静琬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失意怅然!
江南雁心底的担忧不断放大,沉沉叹息,这是唯一能让静琬失控的理由,真是想不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柳莺莺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江南雁垂眸,盖住了眼波流动,淡淡对凤倾城道:“三殿下,我们进府吧,臣还有要事要向景王府禀报!”
凤倾城何等人?心中也猜了个大概,微微颔首,两人进了景王府。
柳莺莺呆呆地看着两个风姿俊秀的身影进入景王府,而她只能望眼欲穿地等候在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扇朱红色的恢宏大门才能为她打开?
★★★
凤倾城和江南雁进入景王府,却见里面悲戚声一片,两人皆是心下狐疑,当即寻来景王府新的管家萧管家询问,景王府原来的大管家刘管家因为牵涉慕家谋逆一案,已被下狱!
萧管家低首恭声答道:“王爷下令将府中女眷尽数遣返回乡!”
凤倾城和江南雁都是一震,两人都是深沉的人物,此刻也遮掩不住眼中的惊异!
景王爷居然遣出了府中姬妾?景王爷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秋风吹起江南雁的衣襟,风姿卓秀,更显孤绝,呆呆怔立在原地,柳莺莺在府外等候,王爷不可能不知道,江南雁心下了然,王爷应该已经深知静琬突然出现在城郊的原因了吧?
那王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愧疚,补偿,还是别的什么?
一娟美如画的女子从凤倾城和江南雁身边走过,面容悲伤,泫然欲泣,身后的婢女已然哭得两眼红肿,就差哭天抢地,这名女子,他们两人都认识,王爷的侍妾,朱倩,眼底的不甘和委屈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凤倾城和江南雁神情漠然地看着这些昔日趾高气扬的娟秀女子一个个黯然失神地走出奢华气派的景王府!
凤倾城心底叹息,这样也好,静琬想要什么,二皇兄不可能不明白,只是今日才给,会不会晚了一点?这些女子留在景王府也只能误了年华,离开了景王府反而可能有一番自己的天地!
又是一路锦绣从眼前走过,人已远去,哭声尚在,还有一些是刚刚进府的新美人,连王爷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遣送出府,一脸的懵懂抑郁。
凤倾城收回目光,淡淡问道:“王爷在哪里?”
萧管家踌躇片刻,沉吟道:“王爷在…”,那个地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片焦黑,荒芜冷落,谁能相信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景王府还有这样的地方?
偏偏王爷也不让人收拾,这样的地方留在景王府当然有失皇家颜面,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不过萧管家能成为继刘管家之后的大管家,总管王府内务,自不是一般人,深知在皇家做事,不该问的东西绝对不能问!
凤倾城看着萧管家的神色,心下了然:“知道了,你下去吧!”
两人来到昔日的静苑,果然看见景王爷孤绝挺拔的身影矗立在一片焦黑之中。
依旧是尊贵俊美,墨发金冠,奢华却不再冷漠,眸中带着淡淡柔意!
凤倾城上前低声道:“二哥!”
江南雁沉声道:“参见王爷!”
凤君寒置若罔闻,几人皆沉默不语,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使得秋意显得愈加悲凉!
江南雁怅然一笑,“臣告退!”他深知和皇子们关系再好,有些事情也是不可僭越的,尤其是景王爷的私情!
江南雁退去之后,凤倾城看着这一片断壁残垣,凄迷景象,“二哥何以要这么做?”
凤君寒淡淡一笑,声音低醇,似乎并不是说给凤倾城听的,“琬儿要是回来看到这府里依然是姹紫嫣红,百花争艳,怕是要不高兴了!”
凤倾城身躯一震,静琬在二皇兄心中居然重要到这样的程度?
他从小和二皇兄一起长大,是最了解二皇兄的人,二皇兄什么时候对女人上心过?
可是二皇兄的正妻是静琬这样的女子,二皇兄不可能不动心,动心到了什么程度,是凤倾城揣测不出来的,现在已经是凤临实际意义上的帝王的二皇兄居然尽数遣出府中姬妾,只为静琬一人?
帝王专宠一个女人本就是罪过,可是二皇兄不但专宠静琬,还许她唯一?
自古帝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莫说皇室宫闱,就是寻常男子,也有三妻四妾,贵胄豪门,更是妻妾成群,满府锦绣,争奇斗艳。
凤倾城知道二皇兄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的人,虽然二皇兄深不可测,可是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可以猜到二皇兄的心思,可是唯有这样一件事,他真的看不懂!
凤倾城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涩,“二哥,就算是这样,也无济于事,一生还这样漫长,你要清醒一点,,静琬已经…已经…”他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个词语,打破每个人心中已经明知却不愿去面对的幻象!
凤君寒漆黑的眸瞳带着凤倾城看不懂的深邃,声音坚定,“我相信,琬儿一定还活着!”
★★★
大理寺大牢,阴冷潮湿,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江南雁缓步而入,狱卒恭敬道:“世子爷请!”
江南雁微微颔首,狱卒在前提灯引路,穿过阴森过道,来到一间狭小的监牢前,借着昏暗灯光,依稀可见里面的犯人!
江南雁迟迟不语,慕家谋逆,企图弑君犯上,罪证确凿,株连九族,不过对于慕澜青这个多年的对手,他还是希望可以送他一程!
“江大人,你来了!”里面的人发出一声冷笑,还是以前那样的声音,既不令人感到温暖,也不令人感到寒冷!
三十二 送你一程
江南雁看着慕澜青,昔日凤临第一高门公子如今虽然身着囚服,满身污秽,不复往日的丰神俊朗,风流倜傥,可是那双犀利的鹰眸依然是昏暗光线中唯一的亮色。
慕澜青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淡淡笑道:“成王败寇,我也很想知道如今是胜利者的江大人会以何种姿态来看我这个失败者!”
在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呆了这么久,却依然没有磨灭第一高门少主骨子里的傲气,江南雁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既非幸灾乐祸之人,也非爱心泛滥之人!”
慕澜青闻言,唇角牵出一丝冷意,神情却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冷冷笑道:“想看我如何落魄,还是想看我如何求饶?”
江南雁摇摇头,声音低醇,“如果求饶就不是你了,我哪一样都不是,只想送你一程!”
慕澜青俊朗非凡的脸上已然有了伤痕污迹,淡淡一笑,嘲讽道:“树倒猢狲散,以前我慕家得势的时候,数不清的人想尽办法巴结我,可是现在呢,人人都恨不得与我慕家撇得一干二净,生怕沾惹麻烦上身,只有江大人还记得我,还记得送我这个多年的老朋友上路,江大人的心胸果然非同一般,难怪听人说,京城的豪门公子,最出色的是江王府世子江南雁,其次才是我慕澜青!”
江南雁对慕澜青的嘲讽不以为意,对身后的侍从微微一颔首,侍从会意,恭敬地从竹匣中拿出四碟下酒菜,一只酒壶,两只酒杯之后,悄然无声退下。
江南雁对大牢的肮脏污秽视而不见,锦袍一掀,席地而坐,声音淡然,“我们共饮一杯吧,就当是为你践行!”
慕澜青透过牢固阴森的牢门看向江南雁,淡淡一笑,神情倔傲,“好!”
江南雁悠然自若地将两只酒杯的酒斟满,修长的手指拾起一杯,穿过牢门递向慕澜青,慕澜青接过,一饮而尽。
自从慕家兵败,已许久不知美酒的醇香滋味,江南雁果然够意思,这个时候,只有江南雁还以世间稀少的佳酿来相送。
慕澜青回味这满口醇香,看着满目森冷,多希望这就是鸩酒,在这样美好的享受中离开,也不枉来人世一场!
江南雁知道慕澜青在想什么,淡淡道:“我想杀你也没那胆量,没有王爷的吩咐,谁也不敢对你下手!”
慕澜青淡淡笑道:“你还真了解王爷!”
江南雁摇摇头,“我不了解王爷,没人能真正了解王爷!”他说的是心里话,对王爷了解最多的人应该是静琬,除了静琬,还有谁能走进王爷的内心?
慕澜青看着江南雁的神情,眼底忽然染上不明笑意,“听说宁静琬失踪了?”
他叫的是宁静琬,而不是景王妃,江南雁眼眸一黯,不过现在意义不大,淡淡道:“你怎么知道?”
慕澜青并不掩饰,“百足之虫尚能死而不僵,我慕家在凤临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虽然我人已在大牢之中,不问外事,可是宁静琬失踪这么大的事我岂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江南雁对慕澜青的坦率报以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若是当日棋差一招的是王爷,今日身处牢狱的就是我们了,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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