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说鬼上身?”文山惊叫起来。
“也可以这么解释,”陆康笑笑说:“但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它只是一个死人生前凝聚的精气神,并没有传说中鬼的通天本领。”
“那倒也是,你这个解释还算通顺,我不信鬼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太不符合逻辑了,你想想,人们害怕鬼是因为鬼会杀人,那鬼也会想啊,我杀了人那个人也变成鬼了,大家都是鬼,那新鬼不也会反过来找我这旧鬼的麻烦吗?这么一鬼找一鬼,地府岂不是没有宁日?”文山一口气说道。
“哈哈。。。你的解释很新鲜也很有道理啊,”陆康笑着说。
“这已经不新鲜了,是我奶奶教我的,”文山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难怪,还是老人家生活经验丰富,什么都见过,也就无所惧怕了。”
“说得也是,可是——”文山脑子突然跳了一下,“你说了这老半天,是不是想告诉我,我被鬼上身了?”
“有可能,”陆康收起笑容看着文山说:“按你所说的情况,你很可能正受到一团凝聚力非常强烈的精气神影响着。”
“那为什么只在梦里呢?它现在呢?白天为什么不影响我?难道还是鬼话里的那一套,鬼怕太阳,白天不敢出来?”文山脸色变得有点灰白,急急说。
“当然不是,按这本书上的解释是,精气神并不是一个实体,它只是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它影响的也只是你的思维,因为白天你的思维处于活跃状态,自我控制能力较好,这股力量影响不到你,所以你觉察不出来。但是到了晚上,在你睡眠的时候,思维处于休止状态,你的精气神活动便随着休止,那么,这股外来的精气神力量便在你脑子里占据了主导地位,那时候,你所做的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可是,我却还有我的思维啊,而且还有记忆,我白天都能很清楚记得起来的,”文山不甘心地争辨着。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睡眠时候,大脑并没有真正的休息,还会有一部分在活动,只是在梦境中你的精气神处于弱势,它只能让你有一些记忆力和思维,却不能真正指挥到你的行动。”
“那你认为是谁的精气神找上了我呢?”文山的态度已经由对立彻底转向了配合。
“那个被盗的尸体。”陆康很肯定地说。
“啊——为什么是他?”
“因为这团精气神也并不是可以随便找人便能附上身的,必须是和他有亲密的关系,或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接触。”
“可是我并不认识这个冯新华啊,我发誓我之前从未见过他,甚至没见过他活着的样子,只是在他死后见过一面,那时候还有许多人和我一起同时见的,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文山抗议。
“你忘了吗?你的那次捐血。”陆康一语点破。
“啊——”文山叫了出来,“我怎么那么倒霉,真是好心没好报。”
“放心,你的好心会有好报的,再说他也并不会害你啊,据我推测,这个冯新华的死肯定有冤屈,这也是他死后放不开的事情,说不定他借你的身子找到了凶手,你因此立个大功从此飞黄腾达呢。”陆康打趣道。
“难怪——”文山似在自言自语。
“什么?”陆康追问,“什么难怪?”
“只是这两天才发生的事,”于是文山将这两天居民楼的梦告诉了陆康,这次他再也没有保留,把门堑上鞋印的事和赵奋强的事情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陆康认真听完后沉思了半天说:“那么说你梦游的事基本上可以确认了,这个鞋印是你的,你想想,如果是别人的,他怎么进来的呢?门锁是完好的,就算他本领再高,那他天天进来你家总有什么所图吧,又怎会只在门口站一站呢?”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也从来没想过要看一看自己的鞋底,唉,自己的脚印都认不出来,真是笨。”文山懊恼地说。
“那个赵医生就很明显了,估计死者把自己死亡的责任推在了赵医生的身上,认为是医生害死了他,这倒是很没道理啊。”
“所以还是你聪明,不学外科学精神科,精神病也医不死人,”文山这时还不忘插科打诨一句。
陆康笑了笑。
文山又想起了梦的事,就说:“不过还有一扇门却还不知在哪儿?就是一开始梦到的那个。”
“据我推测,那扇门很可能是死者的家。因为死人通常最先想到的就是回家看看。”陆康说道。
“是啊——”文山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怎么一直都没想到这一层呢?去医院一查很容易可以查到他家的啊。”
“我也只是推测,得亲自验证了才算数。”
“当然,科学态度嘛,我们干警察的也是讲证据,同理同理,呵呵,”解开了一个个结之后,文山果然轻松了起来。
陆康看到文山的表情,转而用严肃的语气对文山说:“你先别高兴,我们今天说的全是推测,目前一点证据也没有的。”
“证据好办,我回去查一下资料走一趟就知道了。”文山满不在乎地说。
“就算你找到证据也没用,老实说,我现在只是给你的情况试图找了一个合理一些的解释,就算全部正确,我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你的梦游还会继续下去。”陆康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文山一听立马象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气了,赌气地说:“你可是医生啊,哪有医生好不容易找到了病源也不懂医治的?”
“不过我会找到办法的,我需要你的合作。”
“说吧。”文山有气无力地说。
“我需要对你的梦游作一个研究调查工作,当然假使你真的在梦游的话。”
“当然可以,你要我如何配合?”
“对了,嫂子在家吗?”陆康突然问。
“啊——完了”文山被这一问猛然醒悟起一件事情来,“她出差今天回来,说好下午要去接机的,现在几点了?六点一刻?完了,就差半小时了,不知能不能赶上,好了,不说了,我接回了老婆再说,你想好了要我怎么配合再告诉我吧,要不。。。对了,你有车是吗?走走走,你开车和我一起去机场,这样又能赶得上,我们也好在车上聊,快走快走。。。”
陆康哭笑不得只好匆匆拿了车钥匙就跟着文山奔出门去。
六
汽车高速飞奔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文山不断地催促陆康快点快点。陆康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急什么,半小时内准到,肯定不会累你接不到嫂子的,咦?你好象很怕你老婆啊,还是小别胜新婚心急了?文山白了他一眼说,放屁,这叫恩爱,什么怕不怕的。
汽车很快出了特区关口,文山看了看表,心情总算安定了一些,想起刚才中断的话题就问:“陆康,你刚才怎么会突然问起我老婆在不在家?是不是这事也和我老婆有关系?”
陆康没有看他,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路,“我说的配合就是在这里,我想对你在梦游时的行为作一个跟踪调查,如果嫂子在家就不方便了。并且你还没有决定是否告诉她你的事情,对吗?”
“是的,那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她呢?我怕她吓坏了,一会又给我洗那腥腥的柚叶水。”
“这个嘛,我想暂瞒着她也是有必要的,避免节外生枝嘛,你想好了准备怎样让她搬出去一两天吗?”
“这个有点困难,她倒是可以去她朋友家住一两天,可是我们找什么理由呢?嗯。。。”文山沉吟了一下,又看看陆康,突然灵机一动说:“想到了,她不是知道你的职业吗?我就说啊,我们正在配合一个案子,对手是个精神分裂患者,非常危险,他住的地方就在我家对面某栋楼里,正好我可以用我的房子日夜监视他,所以晚上我们要工作,作为警察家属,应该深明大义,作出小小牺牲的,怎么样?哈哈。。。”文山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陆康微笑着一边点头赞许一边说:“不错不错,你小子看来骗老婆还很有一手嘛,是不是偷腥的事干多了?”
“嘿,我是党员,怎能干那事?不过至于偶尔骗骗老婆嘛,那都是善意的,女人不就是哄哄骗骗嘛,只要她高兴了,我也清静很多的,你小子没结婚体会不到。”
“那倒未必,我是修心理的,这些我不见得比你知道的少。”
“那可不一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可是邓老爷子说的,就算你真理再多,那也得经过我这实践的检验。”
陆康又点头表示赞同,“对了,一会我送完你们后还要回去准备一些仪器,你好好跟嫂子吃顿饭,完了送走她后给我个电话。”
“OK”。
几乎是在文山奔到接机口的时候,王雨也正拖着旅行箱走出来。陆康送他们小两口回到家后,自己开车离去。
王雨进到家门,发现客厅里凌乱不堪,被子枕头也堆放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横倒着一个酒瓶子,整个屋子里酒气熏天,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我才走三天,家里就象日本鬼子来过一样。”
文山一听心里一喜,正好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唉,都是所里那帮小子,这两天他们困了就睡在沙发上。”
王雨听了疑惑地看着文山,静等他下面的解释。
“哦,是这样的,所里这两天给了我一个任务,负责监视一个极其危险的罪犯,就住在咱家对面那栋大楼里,我们要日夜监视他。”
“你不是治安警吗?这可是刑警的干活,什么时候也关你事了?”
“这个——”文山没想到在这儿出了个大漏洞,好在他反应神速,“这不是人手不够嘛,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哪有功夫去计较这个啊,再说这罪犯是个精神分裂患者,正好我和陆康熟,对了,陆康现在也临时被征调来给我们工作,你看人家大医生都不计较了,我算什么啊,不就是提供个地方嘛。”
“那罪犯抓住了吗?”
“还没呢,一会晚点同事们和陆康还来这儿守夜。”文山满脸的歉意,非常真诚。
“那。。。那我怎么办?我还要睡觉呢,多不方便啊,”王雨急了。
“所以我正要和你说嘛,要不你就将就几天吧,这可是我的一个机会,说不定案子破了,上面看我表现好,有侦探天份,就提了我呢。”
“这。。。这。。。”王雨语塞,懊恼地在屋里转了几圈,想了想说:“不行,这样我会没觉睡的,要不我去吴娜家住几天吧。”
“这不好吧,去打扰人家,”文山心里暗暗高兴,却不得不一脸无奈。
“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一人住,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反正呆在家我会被你们吵死的,我还要上班呢,走吧,我们先出去吃东西,我饿死了。”
“好哩。”
吃过饭后,文山送妻子去了她朋友家,回家的路上他给陆康去了个电话,陆康说你在哪,我去接一下你,文山说不用了,他打车很快的,在家碰头吧。
陆康带到文山家里的家什有一个大大的包装着,他一进门就忙开了,先是取出几个小型摄像头,用胶纸固定在房间墙上的几个角落上,还有一台小型的电视机和一个有着许多开关的小盒子,陆康一边解释说,摄像头是无线的,画面会直接传送到这个接收仪里,然后再传到显示器上。一会我把接收仪和显示器放到里面房间里去,我不能和你在同一个地方,当你睡下以后,我就开动接收仪。
“那你一晚上不用睡觉?”
“不,我一会要在你身上装些东西,那是记录你睡觉时大脑和身体活动情况的,你有动作的时候,接收仪会叫醒我。”
“那我要出去呢?”
“还有这个,”陆康拿出一个传呼机模样的东西递给他,“这是追踪器,我会跟踪到你的。”
陆康摆弄好了这几台大家伙后,从包里再掏出一堆连着乱七八糟电线的东西,“站起来,把上衣脱了。”
文山脱掉了衬衣,陆康把那团电线整理了一下,原来每根电线末端都有一个小晶片,陆康就是把这些小晶片用小胶纸固定到文山的身体各部位和太阳穴及后脑脖子等各处。电线另一端是汇合在一个接头上的,陆康拿出一个长形黑盒子,把接头插上后说:“你把这个绑到你腰上吧。”
做完了这一切,文山取出两瓶啤酒,“我们喝一杯,不知怎么搞的,我现在天天睡前总想喝点酒。”
陆康婉拒了他,“我就不喝了,你要喝就喝点吧。”
他们又随便聊了一下,文山开始感觉两眼发困,嘴巴直打呵欠,就对陆康说:“要开始了,你去忙你的吧。”说完倒头便睡。
陆康赶紧去开动了摄像头,回到房间里,把接收仪和显示器分别打了开来。
文山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还响起了均匀的打鼾声。
陆康其实并没有睡,他一直在盯着显示器,偶尔翻翻带来的书,他知道梦游不会发生在刚睡下的时候,可是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这是他在选修灵魂学后遇到的第一次怀疑事例,如果他的推测成立,那么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研究机会,这会对他的学术研究有很大的帮助。灵魂学的理论非常深奥和难懂,主要就是因为实际事例太少和不易碰到。目前国际上所有的理论上的东西多半靠逻辑推理而来,一些信誓旦旦的事例也常常因为缺乏直接的可见证据而显得苍白无力。但陆康还是深信这个世界的确存在有另一个未知的空间,这个空间和人类息息相关,却又高于人类。由于这个空间不存在和人类生活空间一样的最基本的物质,所以常常被神化成了异类。但是不可见的东西未必就不存在!陆康就坚信他一定可以找到并解释它们,有必要的话,他甚至愿意亲自去和这个空间接触。
文山迷迷糊糊中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当他有点知觉时,他看到自己又站在了那条空空荡荡的通道里。不知什么时候脚步已经在迈开了,他一直走一直走,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似地被动走着。
陆康在房间里的接收仪立刻感应到了文山的行动,屏幕上的波线强烈跳动了起来,因为波线的落差超过了陆康预先设定的值,所以接收仪上面的小红灯开始闪烁。此时陆康正沉浸在那本苏格兰老头的著作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