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是你,不是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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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是你,不是北京-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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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里面的那个“我”不是她,那个“你”才是她。她就是那朵只能永远永远被紧紧拉在大地上的花。 
  可她竟以为自己是风。 
  但不管她是什么,他都想着她。在这个春天,他像感受春天一样地感受着因想她而产生的深深的寂寞34春天和夏天仿佛在一个瞬间过去了,秋日的一个平常黄昏,他从书店骑车回他的小屋,路经北大西门时买了一份《北京青年文化报》,然后,在“流行速递”版,他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一则小报道牢牢牵住:   
  一首颇具特色的《姐姐》最近三周连续占据各电台流行金曲排行榜榜首。这首歌是一年前崛起歌坛而后又消声匿迹的歌手杨妮新近推出的。 
  杨妮自《被自己的童年当众拎起》专辑出版以后,沉寂一时。现在东山再起,口一开便创如此战绩,实在是实力不凡的结果。据闻以《姐姐》为主打歌曲的新的专辑已在录制过程中,不日将于广大歌迷见面。 
  这时他才想起又有很长时间没听电台的流行音乐节目了。而杨妮的消息又出现得如此突然,令他有猝不及防之感。这么长时间不闻消息,他都已经习惯于她的“不存在”了。现在她又突然在他的所见所闻中出现,给他的感觉真像是一个儿童失而复得了他的小宝贝。 
  继这则消息之后,有关杨妮的其它消息就陆续见报。仿佛一夜之间,“杨妮”这个名字就漫天乱飞,伸手就能一把抓住。在他的感觉中,她仿佛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然后又突然回来了。 
  姐姐,你早上出去采摘菊花 
  酿蜜,给自己做一顿甜美的早餐 
  在那种甜美中,你竭力去忘记 
  以前吃过的苦。早餐后 
  放飞蜜蜂,你就拿起藤条的篮子 
  在山坡上采桑、在家门口 
  养蚕,然后再回小屋纺纱 
  在山溪边浣纱的时候,时不时 
  伸手捉一把鸟鸣,让它们 
  在晚上寂寥的时候再唱 
  在一些好天气里 
  搭上破旧的公共汽车进城 
  卖掉丝绸和 
  田园生活的一部分,换来日常用品和往事 
  这正是我梦中的好日子。姐姐 
  它像你一样纯净、透明 
  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姐姐,你正是我的好姐姐 
  在许多个晚上,你在昏黄的电灯下 
  给我缝制衣裳、用英文字给我写信 
  你写英文信多么好,我常常 
  像是接到了古代的人打来的电话 
  我想起你操纵电脑的、现代化的时光 
  想起你纵横北京、上海和广州的女强人的时光 
  想起你从统计数字到美国方言的国际化的时光 
  但那已是另一个你。呵姐姐 
  有时我真的很累,想回家 
  想不再在这个世界上乱撞乱闯 
  就像你一样。姐姐 
  让我们各自去结婚,毗邻而居 
  让炊烟袅袅,让鸡犬之声来来往往 
  让我们锄地种菜、纺纱织布 
  满山遍野放牧牛羊好吗 
  呀姐姐,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象 
  “可这只是在歌中才有……”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你是多么现实、不再有梦想 
  是啊姐姐,你现在那种明亮的生活 
  真的仅仅是出现在我的歌中,这是我的一片苦心 
  姐姐,我多想让你真的拥有它 
  但我只能这样虚构它 
  一想到它仅仅是我虚构的,姐姐 
  泪水就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 
  ──《姐姐》 
  “继艾敬李春波之后,再刮民谣旋风。” 
  “歌坛崛起新生力量,歌手杨妮一鸣惊人。” 
  “《姐姐》发行量逾百万,跻身白金唱片行列。” 
  “新音乐前景辉煌,杨妮再掀原创热潮。” 
  许多报纸都有类似这样的宣传,同时在各个电视台,《姐姐》的MTV也相继播放。他看着电视中的杨妮和她的“姐姐”,觉得有趣,她没有姐姐,却大唱姐姐是什么意思。 
  杨妮终于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明星。 
  可是,前一段时间她在哪儿呢,竟至于声息全无?这么长的时间,她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而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出现?我是不是该去找她?该怎么去找她呢?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她的信却来了。那信当然是纸信,邮递员送来的,她从来没有上过网。 
  宋荣桓: 
  这么长的时间没与你联系,你一定大为牵挂了,可我没办法,因为我不在北京,而在新加坡又被人管了起来。 
  那次别后我便飞去了新加坡。怎么去的、去干什么、现在又为什么回来这三个问题,肯定是你先急着想问的,回答起来很简单,就是好奇,还有对远方的想往,还有对未来自由的希冀。我想去看看海外世界,我想得到自由。当然当时还有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就是我跟先锋音像的官司。我跟了现在的“男朋友”、顶强国际集团中国总经理王。他是新加坡人。他要我跟他到新加坡,并跟他结婚。因为他是孝子,而他的母亲不久于人世,他母亲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儿子结婚。我答应跟他去新加坡,但不答应结婚。他说为了不让他母亲不高兴,希望我们在她面前做假夫妻。其实结不结婚,他也无所谓。我跟他去了新加坡,虽不是他的妻子,其实已是情人。这种关系我们都可以接受。 
  这一去就是半年。这半年我过着平静的“富家太太”的日子。我觉得这种日子过上一年半载也不错。直到上个月,她母亲去世,他才放我回国。 
  这半年的“代价”是他出巨资为我专门办了一个音像公司,就像上次的吴老板那样。不过这次我的专辑马上上了马。短短一个月时间,出专辑、在报刊杂志上进行宣传、上电视广播的排行榜、安排演唱会等等活动一股脑儿出台,我算是“一夜成名”。当然,歌曲是我在新加坡时就断断续续就作好了的。 
  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初步实现了。我已经是个著名的歌手了,而且有钱。现在,我是自由的!给你写这封信的此刻,你猜我是在哪?日本!我背着一把吉他,在日本唱起了歌。我的愿望是走遍世界。 
  杨妮 
  10、1 
  原来是这样。他立即跟到网吧给她写信。当然,和以前一样,这封回信也无法送到她手里,其实仍然只是他的自娱自乐。 
  终于收到你的信,我高兴得忘记了一切。自从你离开我那天起,我一直牵挂着你,就像一首歌牵挂着它的标题、一幅画牵挂着它的内容一样(这是你曾经说过的,我在这里借用一下)。 
  这段时间,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却基本上没经历什么,简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说来说去,我想说一句话,那就是:我慢慢地在理解你。 
  我好象比较喜欢罗京京,可是,我会把感情始终限制在喜欢的程度内。 
  你要好好的!再见。 
  宋荣桓 
  10、935酷热夏日里的一天,正当他怀着对杨妮的欣慰作画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给他带来了面包和土地。 
  这个是穿着打扮考究的中年人,梳着个大背头,穿一身名牌西服,一脸从容自信的微  笑。 
  “您,就是宋荣桓?”他礼貌地颌首。 
  他点点头。他说: 
  “久仰您的大名,特来看您的画。” 
  “久仰我的大名?” 
  他递上名片。上写:新星座画廊经理白天星 
  “我看到过你的画,也听人家说起过。说实话,我喜欢你那种表现式的写实。现在从事写实画的人很少了,大家都赶时髦似地画新潮画,什么抽象啦、主观啦、变形啦,什么装置啦、行为啦,似乎越空洞越好,但我就喜欢实在的!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画?” 
  他一阵惊喜,心想遇到了知音,立即奔到屋角抱出一大堆。白天星眯着眼睛,一张张地翻看。看了半天,他说: 
  “两千块一幅,我买十幅,当场拿货当场付钱,怎么样?” 
  十幅就是两万块!以前从没有买出去一幅,现在一下子就是十幅,真是飞来横福了。一下子就可以变成个有钱人了。这还用迟疑吗?他立即一口答应。那家伙立即从西服口袋摸出一叠现钞,说:“你点点,两万元。”说着就随手从上面数了十幅画,卷起来。他说: 
  “不挑挑?” 
  “不用。你的画不用挑,我都喜欢。”他大大咧咧地说。 
  真是大款,出手大方。看着他抱着画走到路口,坐进一辆白色的小车的时候,他想。 
  他立即呼陈大同。陈大同比他还高兴,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啊呀你也成财主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兄弟呀救星,借我五百块,怎么样?今天晚上我请客。终于有机会把那妞给约出来了哈哈!”他又有了一个姑娘。 
  他点出五百块: 
  “不用借了,今晚我请客。这五百块送给你。不过你不是刚刚挣了一万吗?才那么点时间就花完了?” 
  “吃喝玩乐,干干净净。走,打电话去,叫我那位带一个,。” 
  两个来到小卖部,陈大同拨他女伴的呼号。然而抽烟等回电。 
  “你小子还从来没这么阔过吧?”陈大同喷一口烟。 
  “唔,当然。”他说。 
  “我一曾经一下子赚过十万,那才叫发横财。哈你别看我现在穷困潦倒,曾经我陈大同是这一带的首富哩!可惜一下子就没了,‘卟’的一声,全没了。” 
  “怎么会‘卟’的一声?” 
  “像炸弹一样一下炸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拼命玩!长安俱乐部、桑拿浴池、射击场、高尔夫球场、跑马场、狩猎场,凡是一切好玩的财主老爷们玩的地方统统玩了个遍,五、六个哥们,一下子就完了。特别是在女人身上,那真是化钱如流水呀。哥们说:凭什么这些游戏只能他们玩?他们算什么?谁不会玩呀!于是就‘卟’的一声把钱给折腾完了。” 
  “可惜可惜。”他说。 
  “你可惜什么?” 
  “可惜当时我不在,否则我也可以长长见识了。” 
  “就是在你也不敢像我们这么玩。你还嫩着哩!”陈大同不屑地斜他一眼。 
  “现在我真想放荡一会。”他说,“不如这样,今儿晚上我把钱统统带上,化它个痛快,化它个精光怎么样?” 
  “你不行,”陈大同瞪瞪眼,“你来钱不易,留着糊口用吧。再说现在我已没有那么邪门的兴致了,就跟女孩儿玩玩嘛差不多了。” 
  正说着电话来了,陈大同冲着话筒吹胡子瞪眼说了半天,才似乎把一件什么事情确定下来。 
  “这娘们,不肯带个伴来,我把她狠狠克了一通才答应。” 
  “别是个丑姑娘。” 
  “也说不定。要是实在丑,就不在外面玩了,灯一黑,在床上解决了事,立马就让她们走。”陈大同还气哼哼的。 
  两人回到他的小屋,拿出他的画来研究,陈大同越看越觉得事情蹊跷。 
  “那家伙真喜欢你的画?” 
  “他是满口称赞。” 
  “这真是难得了。你这些画,既不时髦也不古典,既不传统也不前卫,要受人喜欢,实在不易。” 
  “所以说知音难得嘛。”他象中学生复习课本似地翻看自己的画。上面的人物,有自己,有姜大胡子,有陈大同,甚至也有杨妮,其形象乍一看是纯粹的写实,可细看总让人觉得变了形。比如上面的杨妮,怎么会眼睛空洞无光地站在天安门广场的毛主席像下面唱歌?这不是发神经病吗?比如陈大同,怎么是一副哭丧着的脸、并且长着一双狼的眼睛?象这样的东西,新潮的会觉得它落伍,传统的会觉得它叛逆,到处不讨好。他当然很想画讨人喜欢的作品,可是没办法,他画不来,他只会干写实的,弄不来抽象的。要他干装置,他的脑袋也还没转过弯;要他干行为艺术,那是杀死他也不敢的。可干纯写实他也是心有不甘,于是乎,变成了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两人骑自行车到陈大同那儿去,因为说好跟那两个女孩在那儿碰面的。刚进屋,两个女孩果然就到了。其中瘦瘦小小的一个进门就往陈大同脸上奔了一口,显然就是他的老相好了,由此他立即注意另一个,高高大大的,起码比他高出半个头,却也眉清目秀,还可以。 
  “韦秀,”陈大同指指那个瘦小的说,然后又指那个高大的:“这个,自我介绍吧。” 
  “王红霞。”那女孩说。声音也还悦耳,只是名字大倒他胃口,大俗其俗。 
  “这位著名画家你们一定听说过,有没有听说过?” 
  “你还没说名字呢,谁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韦秀说。 
  “宋荣桓!怎么没反应?这么有名的画家都没听说过,亏你们还是文化之都的人。快叫他签名呀真是!”陈大同推他那个女孩。 
  韦秀说:“我们倒听说过有个写‘天书’的宋哲,却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著名画家宋荣桓。” 
  “他比那个宋哲要有名得多!”陈大同大叫,“而且,我告诉你们,宋哲那个什么《析世鉴──世纪末卷》,那是在宋荣桓的启发之下作出来的。” 
  两个女孩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喂你别这样,”他笑,“别这么乱吹,传到那个画家耳朵里到时候打官司。” 
  “打什么官司,是真的嘛。”陈大同还要嚷嚷,他拉他坐下,对两个女孩儿说: 
  “我不搞版画,也不搞装置,所以不可能和那个著名的版画家宋哲有什么往来。怎么样,我谦虚吧?” 
  “前面一句还谦虚,后面一句‘我谦虚吧?’就不谦虚了。”王红霞说。“你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画画的,和他一样。”他指指陈大同。 
  “在国际上很有名的。”陈大同很认真地说。 
  “那怎么也不养长发,身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油彩?”韦秀说。 
  “好,就算我不是画画的吧。”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无聊。 
  然而还是又聊了好长一会,天渐渐擦黑的时候,才有人提议去吃饭。一伙人于是出门。他请客,到一个酒家吃了一顿,然后就到中关村的“阳光歌舞厅”去唱歌。想起来,除去偶尔陪杨妮上班的几次,还有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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