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明媚·相思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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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明媚·相思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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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累得双手发软,听到这声呻吟却如同天籁。她轻咬着嘴唇,眼里却有了

蓦意,微颤着手摸上他的额头,已没有昨天那么烫。无双双手合十闭上双目虔诚

地祈祷。

微微睁开眼,晨光中无双的眉眼温柔,美丽如玉的脸颊苍白消瘦.眼睑带着

未睡的暗青色。她虔诚的模样牵动了高睿的温柔。他试着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牵动伤口,发出了闷哼声。

无双睁开眼睛,看到高睿捂着伤口疼得满头大汗,人却是醒了。她伸出手,

又缩了回去,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恨自己,为什么又救他一回?为什么看到他醒来又是惊喜又是恨呢?无双

头也没回就往外走。

“无双!”高睿喊她,撑起身体时崩裂了伤口,剧痛让他无力地倒在床上,高睿喘着气说,“我活不了多久了,何必救我?!我死了,你的仇也报了,岂不是更好?”

无双蓦然回头,眼泪淌下,哽咽着说:“是,我是想你死,恨不得你死。看到你晕过去,伤口恶化,我又盼着你活。我不是我自己,我不是卫无双!我居然还盼着我的孩子出生,盼着他能叫一声爹,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她得不到答案,掩面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外面传来无双失控的哭声。高睿心如刀绞,挣扎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每呼吸一口就痛得恨不得死去,强悍的意识撑着他一步步挪到门口。

野花漫地,绿草如茵。无双蹲在一棵树下,抱着双膝哭得肝肠寸断。

“无双!”高睿终于撑不住,瘫软在门口。

他看着无双,往昔浮现眼前。他疑她,却屡碰冰山,她是这样美,又美又冷,让他无意识地一步步陷进去。脑中阵阵嗡鸣声,高睿看到一只蜜蜂围着花嗡嗡地扑扇着翅膀,无双的哭声渐远。高睿模糊地想,她可真美。

不知哭了多久,无双抽咽着回头。她看到高睿倒在门口,嘴角还带着笑容。

她骇极跑过去,轻轻一碰,高睿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别吓我,醒醒,你醒醒!”无双手在发颤,发疯似的拼命摇晃着高睿。

谢林悄悄出现,握住高睿的腕脉探了探道:“他没死。”

无双睁大了迷茫的双眼,眼泪禁不住又涌了出来。她像捞到根救命稻草,扯

住谢林的衣襟断断续续地说:“师兄,救他,我求你救他!”

谢林镇定地说:“解药没拿到,我一定会救他,我去找个大夫来。”

然而等到谢林晚间带着大夫回来时,无双和高睿却不见了踪影,她给他留了

张纸条,道:“原谅我,师兄,我不能冒险,我带他走了,解药无双一定奉上。”

谢林狠狠一跺脚,无双带高睿走了。解药没有拿到,他怎么向杜昕言交代?

这一年江南的秋来得似乎特别早。层层秋雨染红了枫叶,铅灰色的云低低建

压在天际,远山笼在烟雾之中,缥缈难寻。

小春湖畔的院子里药香袅袅,隐约传来轻咳声。

纱帐内探出一只手来,如冰似玉,白得几无血色。杜昕言握住她的手,凉得没有半分热度。他温言问道:“睡醒了?”

笑菲轻笑道:“睡醒了,我听着下雨了,突然想起去年在这里遇到你,瞧你淋得落汤鸡似的,心里很开心的。”

杜昕言戏谑地说道:“要我现在去淋雨让你开心吗?”

“刻意为之,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想出去坐坐。”

杜昕言挽起纱帐,笑菲白得像纸一般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响起哪年洛

阳花会,他拂开她面纱的瞬间看到的容貌,那时的她像渠芙江畔才摘下的粉荷花,娇嫩欲滴。眼前的笑菲象一张纸,吹口气就要倒。他抱起她忍不住心酸。

笑菲轻靠在他怀里笑道:“不知道丁浅荷如何了?这么久没有消息,她能忘记高睿吗?”

“你以为卫子浩是好人?浅荷对高睿的迷恋,迟早会被子浩磨得没了耐性。

一物降一物。高睿用他的柔,子浩就能用他的刚。”杜昕言笑说着,抱着笑菲进了水榭。

细雨飘飞,笑菲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不肯再动弹,“终于还是我赢了。我就说过,你是我的。我厉害不?”。

“怎么不厉害?一计又一计吊我胃口来着。为了看你的真面貌,我放火烧了

相府呢。”

“呀!我差点儿忘了,你还欠着我七千两银子呢。还有利息!”

“我连人带本一起还你可好?”

笑菲抬头看他,胸口气血翻涌,勉强答道:“好!”

一个字说出口,血从她嘴里喷出来。白色的衣袍上绽开朵朵红花,她怔怔地看着,轻声说:“我哦啊熬不过这个秋了。”

杜昕言心头大恸,抱紧两人她一语不发。谢林回来谢罪,道跟丢了无双,高睿不知死活。杜昕言便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听她这样说,他却受不了。

“还记得哪年在京城积翠园吗?好大的雪呢,你躲在鲛娟后面,人像雪一般透明。我听着琴声都忘了防着你。那酒喝下去,痛得我难受。笑菲,你从来都是诡计多端,你这此又是在捉弄我,对吧?看着我难受,你就会偷笑。”

笑菲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声若蚊吟,“是啊,我就是爱看你难过。我这就要睡了,让你着急去……”

她无力地倒在他怀中,气息微弱。杜昕言一直握着她的手腕,仿佛只有摸到她细若悬丝的脉象才不会害怕。

秋雨沙沙地打在屋顶,杜昕言充耳不闻。他呆呆地抱着笑菲一动不动地坐着。只盼着能这样坐到天荒地老,舍不得放开她片刻。

天色渐渐偏暗,水榭中最终只剩下沉沉的孤寂。

季伯与杜成峰在凉亭下棋。两人眼瞅着水榭的黑暗和安静。不约而同地叹气。

苦秋阴冷潮湿,离小春湖不远的一座小镇上行人渐少,青石板路被雨打湿了,更显冷清。

无双挺着大肚子在花架下煎药,紫藤花散落一地,粉紫的、粉白的沾在地上

象洒落的泪滴。瓦罐中的药噗噗煮得沸了,她浑然不觉。

一滴泪落在瓦罐上,发出吱啦的声响,转瞬之间被烤得无影无踪。药沸盛出

来,滋拉声不绝于耳。无双回过神,倒出一碗药,端着进了房。

她望着里间锁住的门轻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高睿躺在床上形销骨立,双

颊染出两片病态的嫣红。听到门响,他睁开眼睛,唇边露出笑容:“无双,孩子

还有一个月便出生了,你感觉如何?”

无双冷着脸把药碗往桌上一放,冷冷说道:“孩子是我的,不是你的!我留

着你是为了给沈笑菲解毒的药方。你写了药方,我便杀了你!”

她狠狠地瞪着高睿,仿佛恨不得马上就杀了他似的。

尖锐的声音像针一般扎进高睿的心里。这么长时间,他怎么不明白?无双从来没对他笑过,她嘴里说着恨他,关着他,心里却是那么绝望。

药房是她骗着自己的信念,他不忍破坏,一直不给她。无双却也没有勉强过他。两个人就这样一天天拖着过了。

身体疲倦得似不属于自己,看着无双矛盾愁苦的眼睛,高睿心中剧痛,几回昏死过去,醒后脸上总有无双洒落的泪水。他死了,无双还有或许爱去的心吗?目光温柔地落在她挺立的肚子上。还有孩子!他多么盼望无双能平安生下孩子,多么盼望这个新的小小人儿能让她开怀一笑。

可是拖不得了。高睿叹了口气道:“你既然想要,我就写给你好。沈笑菲的毒再不解,她就活不过这个秋天。”

听到他要些解药药方,无双的心猛然收紧,她用尽办法救活了他,箭伤好了,却拖垮了他的身体,她一直骗自己说是为了药方,如今朕听到高睿要给,她便不知所措了。难道拿到药方后真的要杀了他吗?

高睿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你可以等沈笑菲的毒解了再来杀我。我向来奸诈狠毒,没准儿给的是甲方子呢?”

对,如果是假的呢?无双似又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她接过高睿写下的药房,薄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这是沈笑菲的命,是杜昕言的希望。可是送了信呢?无双心里酸痛,他们会放过他吗?

高睿又递过一只瓷瓶,道:“这里面是我的血,解毒的药引。沈笑菲的毒不能拖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便放过她好了、无双,你怀着孩子不方便,另外找人送去吧!”

“不行,别人,我不放心!”无双脱口而出。她怎么敢找人代送呢?万一被人知道他没有死,不,她决不能冒这个险。带着高睿来江南,离杜昕言和沈笑菲住的小春湖来回不到一天的路程,她随时做好了在沈笑菲最危急的时候送解药去的准备。

望见高睿了然的目光,无双转开头似在为自己解释道:“万一送药的人耽搁了或弄掉了方子怎么办?万一你给的是害她的药呢?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沈小姐好起来。我这就送去。高睿,你别想趁机逃跑!药在桌上,喝了它。我不让你死,你就不准死!”

收好药方和瓷瓶,目光和高睿轻轻一触又躲开,无双咬着唇道:“要是你不老实,我回来就杀了你!”

她嘴里说着杀他,语气却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高睿叹息道:“你让我跑我也不敢,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锁我进京。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一天时间,我等得起。”

四目相对,目光中是慢慢的不舍与柔情无双觉得下一刻她就要扑进高睿怀里。眼泪涌上美丽的眼睛,她霍然转身出了房门,片刻后端来吃食与茶水放在桌上,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高睿。

手轻轻抬起又落下,捂在嘴边,高睿咳了两声。在无双往前迈出一步时狠心背转了身。

身后传来无双的呼吸声。她喃喃说:“你要我去,我就去,你……”

高睿咬紧了牙关,半晌才道:“孩子还有一个月便出世了,你多保重自己。”

无双看着他的背影。他真瘦,肩胛高高耸起,似破体飞出的刀,扎在她胸口让她只有疼痛。他为什么不回头再看她一眼?他害怕吗?和自己一样害怕离别?她捂住嘴,飞快的往外走,越走越快。院门吱呀打开再合上,院子里最终消失了她的声响。

高睿机械地回转身,看到房门虚掩并未落锁,眼里渐渐涌出悲伤。他低声自语道:“无双,天知道我有多不舍!”

他打开房门,坐在桌边能直望到院子。那株紫藤还留有几穗残花挂在枝头,从深紫到浅紫,像他脸上凝固的笑容,没有生气。

坐在桌边,高睿夹起一筷菜送进嘴里。无双的手艺很好,他却吃得满嘴苦涩。

秋风吹进来,高睿咳嗽了两声。他坐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里的紫藤。又一阵急雨飘过,紫藤上的花朵随着雨飘落在地上。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卫子浩走进院子,雪白的官靴踩在落下的紫藤花瓣上。他解了油衣,深深地望向里屋坐着的高睿,嘴角噙着丝得意,回转身关好了院门。

迈步走进里屋,他掀袍坐在高睿对面。

高睿笑了笑道:“卫大人来得真快。我已照你的吩咐引开了无双。可惜无酒,若是有酒便好,来尝尝无双的手艺。”

卫子浩坐下,筷子一伸点向高睿,却被他举筷轻松化解掉。卫子浩哈哈大笑,“定北王果然狡诈,骗无双可以,却瞒不过我的眼睛。她能关得住你?”

高睿眼里露出锐利的光来,逼视着卫子浩道:“皇上并不能确认我的死活。卫大人想去邀功,就得除去无双和她的孩子。你对她下得了手吗?”

“我下不了手。我只能让你死。你活着,无双与她的孩子便有危险!”

高睿脸上露出笑容,伸手了手腕。

卫子浩搭脉一探,惊诧地看着他。

高睿收回手喝了口茶道:“昨日你趁无双外出买东西偷偷来见我,不就是想让我死,保住无双和孩子的秘密?我的生机已断,却想给无双六个念想。这就走吧我想去一个地方,请卫大人成全。”

小春湖畔,无双尴尬地坐着。

杜成峰的目光从她肚子上掠过,杜昕言难掩吃惊,无双坐立不安。

曾经,她满心爱慕着杜昕言,嘴中一颗心却系在了高睿身上。她低着头等待着沈笑菲清醒。

杜成峰轻叹口气道∶“无双,你可知道你的孩子……”

“杜老大人,孩子是我的。”谢林不知合适出现在房门口。他斩钉截铁地阻断了杜成峰的询问。看到无双眼里的恐惧和惊诧,谢林走到她面前温柔地说,“无双,难为你千里奔波召来解毒的药方。”

看到沈笑菲和杜昕言时,无双惭愧得不敢面对他们。是她自私,害得沈笑菲在死亡边缘挣扎,害得杜昕言憔悴不堪。她低声说:“希望还来得及!”

“无双,你累不累?要不要去睡一会儿?孩子就要出生了,你要多注意身体!”谢林体贴地问道。

杜成峰冷眼旁观,心中明镜似的。他想了想,呵呵笑了,“谢林哪,你和无双成亲时没有请客,等孩子满月时一定要请老夫喝喜酒!”

谢林眼里闪过惊喜。杜成峰的这句话已经说明他打算庇护无双的孩子了,他高兴地应了声。

无双的头埋得更低,心里的苦如外面额秋雨,层层漫开,没有个尽头。

一个时辰后,杜昕言满脸喜色冲进房中,他笑得欢畅,“无双,成了。只亚要慢慢养着,笑菲就无事了!”

听到这句话无双欣慰地笑了,她站起身道:“沈小姐无事就好。杜大哥,你要好好待她。谢林,你现在忙不忙?能回家吗?”

她紧张极了,生怕杜成峰以她怀有身孕为名阻她离开。

杜昕言目光一闪,笑道:“谢林,你上回给我说无双有孕,没想到一转眼孩子都快出生了。无双,我不多留你。你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谢林,小两口是该好好聚聚。对了,谢林,你是我的护卫,但是我现在只想陪着笑菲和老爹一起过平静的生活。你以后再不是我的护卫了。留在无双身边做个好相公吧!”

杜成峰哈哈大笑,谢林也忍不住满脸笑容,他单膝跪下正色道:“侯爷,谢林这就去了,愿小姐早日康复。”

无双低着头不敢看杜昕言,她心乱如麻,嘴里胡乱应着。

谢林扶着她往外走,杜昕言突叫住无双。他大步走到无双面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无双,杜大哥希望你开开心心地活着,不为别的,为了孩子也要开心地活着。”

无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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