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大了嘴巴无声的笑了一下,肖野握着殷卫劲瘦的细腰剧烈地摇动起来,然后听见疼痛的吸气声夹杂着呜咽的低吟从自己怀里飘荡出来,于是很好心情地胡乱揉了揉殷卫柔软的头发,又低下头去亲亲他光滑的脖颈,那种隐隐泛着月白的肤色怎么看怎么叫人心摇神驰……
张口拿牙齿细细地磨来磨去,肖野正玩得起劲,就觉得自己颈项上突如其来的一阵刺痛,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午夜的长空。
第二天一大早,肖野是带着一头一身的蚊子包踏进宿舍的。
狼狈的裹着棉被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的肖野一脸又尴尬又恼火的神情,第一眼扫向殷卫的床铺——空空如也,顿时口气不顺的问:
「殷卫跑哪儿去了?!」
宿舍里的其他人一愣之后都不约而同「呵呵」的笑起来,其中一个拍拍肖野的肩头:
「没关系,哥们放心吧,梦游据说是能治好的。」
脸色逐渐有发青趋势的肖野瞪圆了眼睛:
「我他妈问你殷卫呢!?那王八蛋躲哪儿去了!……再说了,谁告诉你我梦游来着!?」
「殷卫说的呀。早上起来没瞧见你,他说你有梦游的毛病,估计大夜里又犯了。——他现在大概去食堂吃早饭了吧。」
……这他妈的小王八蛋!
肖野恶狠狠地将被子用力摔到床上撒气,胡乱往身上摸了几把风油精就开始换衣服。
「你还真行,梦游也不忘把被子带上,今儿个殷卫哑着嗓子说话,八成就是昨夜里没被子盖,着凉了。」
他着凉?——活该!
夜里被那小王八蛋撩拨得做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累得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小树林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半裹着棉被靠在树下。那个拿身体勾引着自己做了不记得多少遍的小王八蛋早已连个影儿都找不到了。
被抛下的不快缠绕在浑身上下,肖野恨不得立马将他抓到眼前劈里啪啦的大卸八块!
换好了衣服就直冲食堂,途中撞歪了好几拨人,说「抱歉」几乎快说成习惯的肖野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被怒气顶得冲天了。
好容易挤进了食堂,隔着老远一眼就瞧见那个小王八蛋正捧着馒头一口一口的啃,眼巴巴的朝不远处盛粥的地方瞟了一眼又一眼,可终究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垮着肩膀继续啃馒头。
萎靡不振的模样看得肖野一下子没了底气,冲天的头发也紧跟着耷拉下来。
……着凉了啊,虽说他的确活该吧,可这么干瞧着,还是叫人有一点点的不落忍。
显得有些苦恼的肖野抓了抓头皮,满脸不甘不愿的朝盛粥的地方蹭过去,一口气盛了两碗。
一碗粥「叭」的一下重重搁到低头啃馒头的小王八蛋面前,吓了他一跳。
不由分说就抓过殷卫的爪子,高于正常体温的热度令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下一秒已经把勺塞进烫烫的小爪子里。
「赶紧给我吃!」
瞪一眼反应开始变得迟钝的殷卫,肖野狂没好气地说。
病弱的小王八蛋冲肖野眨巴眨巴眼睛才明白过来似的握紧勺柄,抿着嘴尝了一口就不给面子的把勺搁进碗里不吃了。
肖野横眉怒对。
「你倒是接着吃呀!」
白了他一眼,殷卫继续小口地啃馒头:
「烫。」
朝天翻着白眼的肖野终于完完全全地确认了,跟殷卫呆一块,自己绝对就是活受罪——而且还是上赶着去找罪受的那种!
把自己的那碗放到一边,肖野端起殷卫的这一碗,在殷卫一眨一眨的疑惑眼神中,发泄似的用力挖一满勺,放到嘴边吹了又吹,这才笔直地送向殷卫的嘴边。
「啊——,张嘴!」
……虽然十分鄙视这样的自己,但肖野还是乐天地想,以后如果找不到活干的话,还可以去应征保父之类的工作……
而烧得迷迷糊糊的殷卫终于在眨了几下眼睛之后面无表情的「啊呜」一口,咬住了送到嘴边的勺子。
一顿饭就在你来我往的喂饭中结束。不知道是发烧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殷卫的脸蛋似乎红得更厉害了。
事后教练萧驭南曾经以一种近乎于痛哭流涕的夸张表情拍着肖野的肩膀说:「原来肖野同学这么富于友爱精神啊,对于一直身为死对头的殷卫同学,能够疼惜到这种程度……真是叫人感动啊!」赶忙打着哈哈应付过去的肖野琢磨着明明挺正常的夸人的话,怎么从萧教练嘴里转一圈出来,就彻底变了个味儿呢……听得让人那叫一个寒啊!
早饭后,肖野很无奈的半抱半搂地把死活非要去训练不可的殷卫弄到了游泳馆。
教练萧驭南摸了摸殷卫着手火烫的脑门,叫随队的医师给他开了点退烧药之后就打发他回宿舍歇着去了。然后召集全体说着训练计划没几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瓜,满口「你你你!」的朝肖野指了过去。
「我?」
肖野满脸疑问的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没错,你!今儿你不用训练了,照看殷卫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照看他?」
肖野明显有点犯傻。
「你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的啊?赶紧的赶紧的,没工夫跟你这儿闲扯,快去!用不着太细心太体贴的,就做到你大早上给他喂粥的程度就可以了,去吧!」
脸顿时就黑了大半的肖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声不吭的掉头跑回宿舍。
而其他人的地狱训练正式开始。
肖野跑掉后,别的教练也曾私下向总教练萧驭南提出过异议,觉得一个大男孩理所当然具备了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没必要特别再找一个过去照看。对此,萧驭南的回答是这样的:
「呵,那种男人的问题啊,就得交给他们俩自己去解决!」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一头雾水,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总教练的意思。
宿舍的门虚掩着,轻轻推开,肖野瞟向床铺的第一眼就看到殷卫一头栽倒似的趴在床上不安稳的睡着。又皱又脏的棉被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到地上,桌子上散落着大盒小盒的退烧药,显然,病恹恹的殷卫完全缺乏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只知道遵从动物的本能,饿了就吃,累了难受了就睡。而此时又累又难受但却不饿的殷卫,自然会选择躺倒在床的大睡特睡而顺手把药片扔到一边。
叹了口气,肖野从上铺自己的床上抽下来一床被子,把殷卫的外衣脱掉再罩上棉被,边边角角都细心的塞得严实。找不到体温计只好拿嘴唇试了试殷卫脑门的温度,然后坐到床边的肖野开始研究起桌子上大盒小盒的药。
记得以前自己发高烧的时候,都是吃一种速溶冲剂,虽然苦得龇牙咧嘴,但是特别管事,裹着被子发一身汗就退烧了。
努力回忆自己不多的发烧经验,肖野最终拣出一包叫做「柴胡」速溶冲剂,去水房打了点开水给殷卫冲上。
等待药汁转温的时间里,肖野一直在打量着玻璃杯里深褐色的液体。过了一会,不大放心的肖野又轻轻抿了一点点,顿时就苦得开始龇牙咧嘴的发誓这药绝对是他记忆中的那种!
于是他转身摇醒了殷卫。
「起来吃药!」
从殷卫的后脖颈穿过的胳膊拉起了他的上身,抱着他斜靠在自己胸前,肖野一手端药,一手轻拍着殷卫的脸蛋,逐渐唤回他散乱的神志。
「乖,啊——,张嘴。」
病恹恹的殷卫十分听话的张开了嘴巴。而他的唇间若隐若现的小舌头则令肖野恨不得就这样一口吻住,追逐着他的舌头不住吸吮……
强自按捺住不合时宜的念头,肖野将玻璃杯凑到他的嘴边。
只抿了一小口,就苦得整张小脸几乎都皱成一团的殷卫一下子闭紧了嘴巴,任凭肖野说什么也死活不肯再喝。
没什么耐性可言的肖野在稍稍的好言劝过几句之后就不耐烦再婆婆妈妈地哄下去,恶声恶气地冲病弱的殷卫低吼:
「张嘴,赶紧给我喝!」
说话的同时,肖野捏紧了殷卫的鼻子,等他憋不住气终于张开嘴的时候,生生的把一杯苦哈哈的药汁尽数灌了下去,呛得殷卫小脸憋得透红,「吭吭吭」的咳个不停。
殷卫早就烧得神志混沌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此时被凶相毕露的肖野一吓,立马哼哼唧唧的委屈着一张小脸颇为幽怨地一下一下的瞪向肖野。
没了往日半点阴沉相的殷卫看得肖野一愣一愣的,发愁着「他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而正不知如何事好,就觉得两只滚烫滚烫的臂膊绕呀绕的缠上了自己的脖颈,又狠狠地愣了一把,然后听见一个哑哑的嗓子闹别扭似的说了什么「要苦一起苦!」,还没能有所反应,满鼻子满嘴的就都是涩涩的苦味了。
——真他妈的叫人恶心!
一句咒骂涌到嘴边,半途而废的没能真正形成声音,肖野抓着殷卫的头发扭了个身压着他倒在床上,卷着殷卫的小舌头用力吸吮了两下,顿时觉得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苦了而细细密密地继续亲吻下去。
「热……」
接吻的间隙,嘟嘟囔囔的不停喊热的殷卫欲求不满似的使劲撕扯着肖野的衣服,实在没办法了,肖野也只好索性脱得光溜溜的,和同样光溜溜的殷卫坦裎相对。刚刚俯下身子,就被一具高热的躯体不留缝隙地纠缠住了,长胳膊在颈项上绕得紧紧的,而那两条大长腿则勾上了自己的腰,还贪凉的隔不了多一会就扭动着稍稍换个位置。
额头上很快渗出汗水的肖野忍不住低咒:
「连病了也他妈的能浪成这样……」
盯着微张的迷茫眼眸,肖野放弃抵抗似的叹着气凑过去亲了眼角一口,立刻就招来了与体温相同火热的回应。
好象有点不受自我控制了,肖野隐约的想,这样抱他,似乎不再是单纯的征服那么简单了。
没有做到最后,只是彼此两相缠绕着亲吻与摩擦就足以达到高潮,出了一身汗的殷卫喘息着渐渐睡熟,而想起来收拾一下的肖野却依然被殷卫缠得紧紧,于是也只好就着抱住殷卫的姿势翻了个身,伸长手臂扯过挂在床头的毛巾,给怀里的病弱小孩抹一把汗。
前夜没有睡好的肖野躺着躺着就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睡了好久,朦朦胧胧间觉得似乎有人正死盯着自己,被打扰到的不快令他一下子张开了双眼,顿时一张趴伏在自己胸口的面无表情的脸就这么没半点征兆地映进了自己的视野。
吓了一大跳。
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殷卫,同时也迅速压抑下想要丢脸的喊叫出来的冲动,肖野跟殷卫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呃,感觉好点了吗?」
像是没话找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好象除了跟殷卫吵架打架以及作爱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可称之为交流的交流了。所以相对无言也是有情可原。……肖野胡思乱想中。
「……嗯。」
肖野顺手摸了一把殷卫的额头,虽然温度仍不大正常,倒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滚烫了。再瞟一眼依旧无表情的殷卫,肖野不由得带点遗憾的想,要是他能一直像刚才那样烧得又浪又骚就好了。可是再望望这样面无表情的殷卫,肖野又忍不住修正一下刚刚的想法,阴沉的殷卫……也不是不可爱……
想着想着,肖野不由自主地凑过去朝「可爱」的殷卫嘴巴上啃了一大口,自然而然换来仍然病弱中的小王八蛋没什么力道的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正好拍在脸上。
被打了的肖野却咧大了嘴巴,莫名其妙的笑得欢实。
「……呿。」
瞪了半天也不见对方笑容收敛,殷卫白了他一眼之后,才不甘不愿地转开了视线。
……隐约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了些细微的改变,但两个人谁也不肯说什么,要强与高傲的性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是生怕卤莽地打碎掉这薄薄的一层暧昧之后,就再也剩不下什么了。
在队员们结束训练回到宿舍前,肖野及时地收拾好了隐约荡漾着情色味道的寝室。然后穿好衣服从新躺回床上,抱住殷卫的身体,赖着死活不肯离开半步。
陆续回来的队员没觉得这样窝在一起的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问肖野:
「你跟他靠这么近,不怕被传染吗?」
回答他的是肖野搂着殷卫脖子更近的凑了凑的举动,以及很理所当然的指着殷卫说:
「怎么可能传染!我身体比他健壮得多了,哪像他,只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就烧成这德行……」
结果被殷卫拿脚跟狠狠地踢了他小腿一下,疼得脸部肌肉都开始扭曲的肖野仍止不住「嘿嘿」的傻笑起来。
得知殷卫的体质天生畏寒,稍微着凉一点都会引发高烧,肖野便再不敢大半夜的拽着他跑小树林里「解决问题」了。能忍则忍的肖野每天夜里也只是像抱个娃娃一样抱着殷卫睡一整夜,以确保次日能以饱满的精力应付地狱式的集中训练。
十天的集训很快过去,各自回家休息三天便将迎来选拔赛。以学校来分配名额的选拔赛据说给了市一中两个名额,三个人争。
以俞陌津天生极为出色的身体条件,进步神速,容不得肖野和殷卫小觑。如果再算上他颇为优秀的学习成绩,恐怕早已被大学看上了吧。
……空闲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转着念头想,所谓「对头」的名号,终于在此时成为最切凿的事实。
不过被大运动量的训练以及腻在一起的「啃咬」挤去了太多的空闲,没空瞎想什么的两人的关系毫无变化——至少表面上如此。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吃睡几乎都在一起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把对方当作死对头的觉悟,反而之间流转的一种自成体系的氛围越发的强烈起来。
集训结束,组织者租来一辆大旅游车载着他们回城。
坐到同一排的两个人差不多是车一开就闭起了眼睛呼呼大睡,殷卫的脑袋甚至三番五次地歪到肖野的肩头砸醒了肖野。于是被打搅了睡眠极为不快的肖野索性抓着殷卫的头发恶狠狠地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腿上。终于彼此平安地睡了一路。
先下车的是肖野。
迷迷糊糊地被教练从睡梦中摇醒,当然同时也吵醒了趴在肖野大腿上睡得正香的殷卫。急急忙忙就准备下车的肖野只顾着拿好自己的行李,以及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朝殷卫的嘴巴上啃一口,打趣说:
「祝你旗开得胜!——可不要故意输给我哟!」
然后就被催促着下了车。
接着站在路边定了定神才注意到自己大腿处湿了一小块,很明显是某人的口水渍。
于是精神抖擞地冲着已经一溜烟的汽车尾气竖起了中指:
「Fuck you!」
而殷卫则被肖野的最后那句话弄得不由自主的思绪翻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