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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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花开-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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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小身板儿上嘬了一大串红印儿。

临淄原本因为地处西南,往年雪下的都极少,没想到这第头一场雪就下的却铺天盖地,不过一个晚上就给大地密密实实的盖上了一层雪衣,瑞珠见雪下的好,就叫府里的下人打扫出一间暖阁,把家里的人全召起来一起看雪,王府里一群孩子见了雪,立刻就像撒开了欢儿的猴子一个个欢蹦乱跳的往雪里扑。

瑞珠见那帮孩子玩儿的欢实,就拉着景怜佾情他们也跟着一起闹,景怜生在寒地,见了冰雪自然感觉分外的亲近,佾情天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又最是倾慕瑞珠,自是瑞珠叫他干嘛他就干嘛,结果这三个人就连着那几个娃儿在雪地上折腾了一个足实。

红玉刚生完孩子不能受凉,茹叶又最是畏寒,就都窝在暖阁里不出来,航见他俩都不是脾气随和爱说话的,就也待在暖阁里陪他们,蕈站在院子里瞧那几个大人小孩儿在雪地上乱跑,一会儿担心这个别摔着了,一会儿又挂念那个别被碰着了,惦着念着,冷不防被瑞珠秘从身后一把揽住,抱起来撒欢儿似的转圈,蕈吓得一边闭眼一边急急的念叨‘小心摔……’,结果没转两圈瑞珠果然抱着蕈一屁股坐在了雪里,蕈被吓得‘呀’的叫一声,飞快睁开眼急急忙忙的望向瑞珠问‘摔坏了哪儿没有?’,瑞珠望着蕈那张在翠绿的小袄下衬得越发红白的瘦脸,心里甜了甜,搂着蕈矩一滚,蕈原本一声惊呼就这样被瑞珠一个突如其来的轻吻给堵在了喉咙里。

瑞珠吻了一下就立刻松了手,两个人刚松开,就听到台阶上有人的哼笑了一声,瑞珠抬起头,正对上茹叶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看到有人看见蕈一张瘦脸立刻就烧起了大半,可瑞珠却满不在乎的学着茹叶的样儿也似笑非笑的咧嘴,原本手里偎着暖炉斜靠在窗户里的茹叶不知想起什么的忽然红了红脸,低咕哝了句什么,‘啪‘的一声落下了窗子隔断了窗外那招人恼烦的视线。

还坐在雪里的瑞珠又咧了咧嘴,才慢吞吞的爬起来,蕈红着脸低着头给瑞珠掸衣服上沾的雪,一旁的几个娃儿忽然不知在玩什么的发出‘嘿呦嘿呦’的怪叫,瑞珠转过头去看,结果差点笑喷,还处在短手短脚的年纪里的小三正学着瑞珠刚才的样子吃力的抱着穿得像团粉小猪的小四转圈儿,结果还没转完一圈便跌坐在了地上,老大和老二在一边还在不停的指点着‘还没打滚儿呢!你完了就该我啦!’,看得蕈在一旁窘得连手指尖儿都发了烫,瑞珠一边大笑一边跑过去把那两个滚在雪里的小肉团一手一个的抱起来,狠狠的各了一大口。

老大老二在下面看得眼馋,也央着要瑞珠抱,原本站在台阶上正指点着小侍把替换用的炭摆进屋子的四儿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分神的抬起头望了一眼,一旁的小侍缩手缩脚的把烧得正红的炭条夹进铜炉里,然后摇摇晃晃的搬起火盆,刚刚站直身子,然住脚下被檐下滴落的雪水滑了一下,人虽没有摔倒,身子却重重的撞到了一旁正有些发呆的四儿身上。

被撞得重重的跌下台阶的四儿跪坐在地上明明已经忍痛忍青了脸,却依然对着一旁慌手慌脚的跑下来赔不是的小侍摇着头说没事,他原本也的确以为自己没事的,却没想到一直到那个他最不想让她注意他的人来到他面前,他都没能靠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站起来,结果还是那个人用两只手一托他的胳膊,把他轻飘飘虚架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那个人一边皱眉一边叫旁边的人去请大夫。

四儿原本想拦,因为在这王府里,他基本上就算是大半个大夫,从他坐到地上起他便知道他是伤到哪里了,可一想到如果他开口,那人一定会看向他,他就突然变得不想说话起来,结果那个人就这么一路半托半架送回了房,然后又在一旁看着府外的大夫诊伤开药,最后一直到看着他吃完了药,那个人的目光才总算离了他,转头向一旁的小侍交代了间之后走了开。

等人前脚一走,四儿后脚就把留下来小侍谴了开,他知道自己是伤了腰,不过是伤了腰又不是病得不能动了,哪一家的奴才能金贵到如此,有点小病痛久要别人伺候的,他自幼便在深宫里长大,七岁的时候跟在当初还是偏君的陈皇父身边做小侍,到了十四岁,就被分给刚接着太位的当今王上做侍从,一直到二十四离宫,宫院里那些好说不好听的话他早已听过了不知多少,和后宫内院的人比起来,这王府中的人一个个就像就喜欢胡闹却又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孩子,原本那些有的没有的风言风语他全可以不声不响的受了,可不知为什么,只有这一次,他不想受。

喝了药以后人也渐渐变掸顿起来,四儿躺在上昏昏沉沉的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那人面的情景,最开始的时候为了给那人保命他费了不少力气给她灌药,后来等那人清醒了,喂药倒不再是件困难事了,只不过因为那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所以那人只要一喝完药立刻就变得昏昏睡,刚开始那人还没有察觉,后来次数多了,那人每次一看到他给她拿药,目光就会变得有种说不出是害怕还是狐疑的怪异,也许那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可他每次看了,却忍不住总感觉有些想笑……

脑子里昏沉沉的,四儿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起什么的轻轻‘嗤’笑了一声,笑过之后,他想又茫然然的想起他好像不知有多少年没笑过了,他记得最后一次,好像还是他跟着陈皇父的时候,那一年下大雪,陈皇父抱着那是个浑身还有奶腥气的七皇在窗前赏雪,然后那刚满四岁的小孩不知看到什么的‘咯咯’笑了起来,她笑,陈皇父便也跟着她笑,他记得后来风大起来的时候他走过去把垂帘挑了下来,陈皇竿着头逗着赖在他怀里的娃娃,那娃娃弯着眼睛笑着,伸手胡乱抓了把桌案上的冰糖蜜饯,往陈皇父的嘴里塞,陈皇父笑着就着娃娃的小手含了一颗蜜饯,然后转过头把他叫过来,哄着那不把蜜饯全喂给陈皇竿不撒手的娃儿把其余的蜜饯果子全塞给了他……

总是回忆以前的事……证明他确实也是年纪大了吧……

等到这冬天一结束,他便也到了三十呢……

四儿昏沉的瞎想一阵又小睡过去一阵,不知过了多久,四儿忽然感觉胸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有些发闷,虽然想睁眼看看,但眼皮却粘得异常牢靠,试了几次,四儿又觉得脑子里有些发昏,飘飘然仿佛又要小睡过去一般。

耳旁忽然听到一阵一阵细微的呼噜声,四儿闭着眼听了会儿,终于辨出那压在他胸上打着呼噜的正是他养的那只肥猫,记得刚捡到它时他还觉得它异常的丑,又瘦又小,毛也不好看,可后来渐渐的,他倒也习惯自己每晚睡觉时身边总伴着这么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再捡的东西便越来越多,好多就是那人一时心血来潮弄来,玩了几天就又丢下不管的,最近被他收留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狗,听人说那狗还是外国的珍稀品种,价值千金,偏偏那人只宠了那狗两天,就不想要了,南院里的佾情本励着那人讨那只狗,那人却又不给,把那只雪球似的狗孤零零的丢在院子里,最后还是被他捡了那只狗才算重新安了家……

想起那只塌鼻大眼的狗,四儿忽然记起他这一睡那一院子的猫啊狗啊鸡啊鹿啊的还没人喂,那些在岁数大了的猫狗都成精似的会自己找食不用他担心,唯独那只新被他收留下的白狗一脸的老实憨厚,从刚来的第一天就被那只大肥猫欺负得只能睡在外屋里,他越心疼它,那只肥猫就越欺负它,他听人说那种狗娇贵,饿不得,他自然不想它生病,所以他必须……

唔。

身子刚刚勉强的想翻身睁眼,但只一动,腰上的钝痛就疼得他皱眉,那肥猫还老神在在的压在他身上‘呼噜呼噜’的睡,压得他实在有点……

正皱眉,四儿突然感觉身上一轻,随后听到半空传来猫儿的一声低‘呜’,然后又响起模糊不清的人语。

极为不安的想睁开眼,却感觉紧皱的眉间似乎被一只手轻轻的抚了开,紧接着,身上的被子被那双手往上拽了拽又掩了掩,那只自从被从他身上抱下来以后就一直‘喵呜喵呜’的低叫着在他边转圈儿的猫也被什么东西吸引着跑到了屋外。

四儿闭着眼,听着外屋里猫儿和狗儿们混在一起的吵闹声以及有人模糊不清的‘别吵了,都好好吃东西’的低语声,过了会儿,他感觉刚才那双手的主人又回到了里屋,站在他的前停了会儿,四儿忽然感觉身上的被子轻了轻,然后一阵抖抖瑟瑟过后,自己身上一下凉了起来。

“那一次果然就是你……”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身侧,四儿在空气中的身子绷了绷,原本心里绷得紧紧的弦突然断开一般的松了下来。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又怎样,就因为那一次是他,所以她就可以这昧不顾忌的摸他轻薄他?他虽然自生下来就是奴才,然是随便就可噎…唔。

“怎么睡得好好的就哭起来了?”那人喃喃的用指尖轻轻抹去从他紧闭的眼角儿溢出来泪,凑过去,轻轻柔柔的在那平秀的眼眉旁把那咸咸的湿润全啄了去。

低下头想了想,那人忽然转身慢吞吞的爬上四儿的,拉过被子,把两个人都一并盖了起来。

“估计等你醒了以后……呵……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你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弄得我憋屈得很……不过这么一睡,就算没做什么,也算是把生米做成熟饭啦!虽然咱俩早已经做过一回熟饭了……啊……你别哭……我又没欺负你……咱俩总不能老这媚着啊……啊……我又不是嫌你年纪大了……又哭了……真是……其实……我喜欢年纪大的啊……我也喜欢单眼皮啊……这话小白要听见,一定会哭的……不过我也不是不喜欢双眼皮,不过觉得单眼皮更有味道……哎……说起来,其实最先是你看光我身子的……所噎…最后……咱们两个总是要在一起的。”

后年纪事卷 195 后年纪事 最后

冬日已过大半,瑞王府里又操办了一次喜事,航公子从侍君正式升到了平夫,景怜也算终于正式的确认了身份,从原来的未婚夫婿变成了内院的两个大主子之一,四儿也是在那一天开的脸,瑞珠总算是把她心头上的几块大石头放落了地。

临淄这一年的日似乎来得特别的晚,过了祭,天气却还总反复无常的弄些风雪出来,原本地处西南的临淄不该有这么多的雨雪,不过雨雪足就代表着来年土地丰润,所以大家也并未觉出什么。

过了祭不到一月,一辆素布马车忽然把一个人送进了瑞珠府上,当时在场的仆役全都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在撩开马车帘见到车里人的那一刻,她们的主子一张脸变得是怎样的毫无血。

后来瑞王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多出了两个人,听见过的人说,那个男的长得平淡无奇,而且看着就病殃殃的,瞧面相不像能久活之人,那个小的,看上去也就才两三岁的,瘦得一把骨头,看着就觉得硌手,但她们的瑞主子却成天像抱个宝贝似的抱着那个小骷髅架子和那个大骷髅架子说话,还听说那一大一小两个骷髅架子全都是又聋又哑,也不知她们家瑞主子跟两个不会说也听不到的人到底有什么话可说……

“这孩子是第二个,大的那个原来是个孩儿,聪明伶俐,过了一岁就相当能说会道了,特别招人宠,结果不到两岁就死了,这一个生下来时原本会哭,后阑知怎么弄地,耳朵就不好用了,王上一直把他放在沁言宫——那宫名是按他的名字改的——但溶少陪他,那些宫里的侍从见他没名分又不受宠,就……这孩子他一直自己带,也不让外人碰,结果变成现在这样了……”

人被送进王府里的第二天,从京里探回的密报也到了,瑞珠看了密报,就什么也不说的把那纸烧了,然后转身去陪那下人们眼里病弱得有些骇人的两个人。

把那个表面上总是木木呆呆,但眼底却又总是闪动着惊恐的孩子抱在怀里,瑞珠只一遍又一遍的对那躺在上昏多醒少的男人低语着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的话。

那瘦成一把骨头的孩子总爱把自己蜷成一小团,瑞珠就总小心翼翼的抱着那蜷成一团的孩子,一动不动的在男人前待上半天。

就这样日子一天拖一天的拖了半个多月,那原本总是昏沉沉的睡的男人有一天突然极为清醒的睁开了眼,蜷在瑞珠怀里的孩子发颤的向男人伸出了手臂,喉咙里咕隆了半天,终于发一串‘啊、啊’的轻响。

男人黑漆漆的眼望着那瘦骨如柴的孩子目光动了动,然后那静如秋水的眼睛就转向了瑞珠,瑞珠一眨不眨的望着男人黑幽幽的眼,慢慢点了点头。

男人干瘦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两下,然后又轻轻的望了那孩子眼,就安静的闭上了眼。

瑞珠怀里的男孩一下子激烈的挣扎起来,喉咙里‘啊、啊、啊、啊’的急叫了一声又一声,但那男人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第二天天还没亮,那男人的尸首就被人搭上了马车带了出去,那男孩似哭似嚎的整整叫了一,瑞珠就那么一直小心翼翼的抱着,一直等到那孩子叫得声音哑了,累了,睡着了又再次醒过来,瑞珠也没松过手。

半年以后,静平王府里多出了一个被瑞珠昵称为‘小六’的男娃娃,长得瘦瘦小小,细眉细眼却也稚嫩可爱,又过半年,凤栎十七年,帝忽然在琉涛殿上咳血昏厥,未出半月已是病体难支,临崩前降诏书指太宰李竹君为帝师,十日后年仅七岁的皇太纳兰蕊熙即位,其父越氏垂帘辅政,定年号翔安。

翔安二年,冯国舅告老辞,越氏氏族把揽朝政,朝堂内清浊两派分庭相抗。

翔安五年,帝后宫忽然惊爆出先帝驾崩另有隐情的消息,先帝遗侍接连无疾而亡,一时间谣言四起,矛头直指帝师李竹君,三月后,原来的肖南封地牟新突然冒出一队义军,扯起擒逆贼保幼主的大旗一路势如破竹的杀进帝京,帝师李竹君被指私通敌国毒害先帝,证据俱全,被义军头领斩杀于琉涛殿上。

翔安五年十月,幼帝蕊熙颁旨恢复肖南王号,指肖南为护京将军,主御军统领。

翔安七年,凤栖三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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