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叹气,低头翻开课程名单,视线一路下滑,终于停在了“许杉”那两个字上——上次听别人喊他“杉子”,大概就是这个名字吧?专业是……数学系?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想写一个青涩的少年,性格又别扭又容易害羞,外冷内热什么的……于是许杉同学果断戳中了我的萌点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看得出来最近大家似乎都有些累,尤其是舒家姐弟俩和魏瑾,被两家长辈盯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魏瑜于是撺掇着几人找个农家乐什么的放松一下,这个建议居然难得地没有被驳回,得到了所有人的全票通过,于是舒窈在周六的一大早就被自家弟弟从床上挖了起来,在半梦半醒间完成了穿衣洗漱,跟着舒究上了车。
开车认路什么的反正怎么都轮不到自己,舒窈靠在舒究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还有房间里完全陌生的摆设,一下子茫然得有些回不过神来,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这才看到了正倚在窗口看书的人。
“小究,我们已经到了?”记忆终于回笼,舒窈睡眼惺忪地撑着床坐了起来,被子顺势就滑到了腰间,骤然的温差让她即使还穿着毛衣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舒窈顿时就看到对面的舒究一下子皱起了眉,几步跨到床边坐下,伸手就把人抱进了怀里,拉着被子把她整个裹得严严实实的。
“到了有一会儿了,我看你困,就没叫醒你,干脆抱你进房间睡了。”舒究低头看她,“还要再睡会儿么?”
“唔……我睡够了,”舒窈掩着口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却还是摇头,“农家乐有趣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家弟弟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意。舒窈愣了一下,刚睡醒的大脑还有些迟钝,顿时就茫然了起来,完全摸不着头脑。
“姐,来之前我们好像忘记了,现在是冬天。”舒究叹气,看着难得迟钝的姐姐,笑得有些懊恼和不好意思,“这会儿除了大棚蔬菜,什么都没有。”
“噗……”舒窈终于忍不住笑场。可不是么?现在元宵刚过,还是大冬天的农闲时节,什么采草莓摘桃子的经典项目当然是一个没有,这时候来,的确也就只能看看大棚蔬菜“解解闷”了。这四个人平时多精明啊,个个算盘都打得门清儿,结果在来之前居然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术业有专攻”什么的果然都是真理吧?
被她这么一笑,舒究立时就更加懊悔了起来,别开头直直地盯着窗外,好像能生生盯出个洞来似的,看得舒窈更加好笑,却到底还是舍不得继续欺负他,硬是忍着笑伸手去揉他的头发。
“那他们几个人呢?”舒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语带戏谑地仰头问他,“去看大棚了?”
“姐……”舒究有些无奈地微微拉长了声调,眼里却也同样满是笑意,“他们去钓鱼了。”
“钓鱼啊……”舒窈摸着下巴,微有些意外,“你不是也挺喜欢的吗?怎么没有一起?”
舒究向来是个沉得下心的人,自然是更偏爱钓鱼这类安静的活动。
圈着自己的手臂好像略微收紧了些,背后靠着的胸膛的温度也似乎在不经意间升高了几度,舒窈正疑惑着这忽然而至的沉默,就听见男人比平时更加低沉了几分的嗓音在自己头顶响起:
“姐,我要陪你。”他说。
舒窈觉得好像忽然就被什么在自己的心上挠了一下,有些痒,却似乎让自己的浑身上下都暖了起来,有些依依不舍地在身后人的胸口上蹭了蹭,这才笑着仰头:
“嗯,所以现在该轮到我陪你去钓鱼了,我们走吧?”
……
北方的冬天天气格外冷,水虽然没有结冰,鱼却也不活跃,上午的收成并不太好,不过几人却都像是来了劲似的,吃过饭之后就又拎着鱼竿去了湖边兴致勃勃地再战。
舒窈怕冷,干脆就缩在自己的大衣里,靠着舒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几人聊着天。
“阿窈,你和老二……”项明枢这边刚开了个头,魏瑾立时就是一个眼刀剜了过去,逼得他不得不轻咳一声,无奈地顺着他改了口,“听说你和阿瑾最近都焦头烂额的?”
“算是吧,”舒窈拢了拢自己的围巾,看了眼一旁正悠哉悠哉钓着鱼的魏瑾,“还不是某些人老是惹事?”
“阿窈这你就不对了吧?”魏瑾挑眉,对于自己蒙受的“不白之冤”提出上诉,“要不是我,你这会儿应该已经去相了好几次亲了吧?”
可现在也没比相亲好多少啊,相亲还能回来告诉自家太后没成功,可现在,简直就是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说不定再过几天甚至就能被两家太后押着民政局去领证了……舒窈叹气,刚想说话,却忽然感觉到被自己靠着的人身子似乎有些异常的僵硬,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项明枢本来也就没指望这两人会说什么,不过就是随口提了提调侃一下,到了舒窈这无声的叹气,话题按说就该是到此为止了,可惜偏偏有人不识相,硬是要横插一脚:
“小窈姐,其实我哥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你真的就不考虑一下么?”
魏瑜的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大哥和亲哥都是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然后似乎是有些不忍地一起别开了头去,魏瑜还没来得及茫然,突然就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三哥的视线,那里头的凉意让他恍惚间觉得……好像整个人都被冻了起来似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一直到头上挨了一下,这才一下子回过了神来:
“哥!你打我干嘛?”
“鱼上钩了。”魏瑾有些嫌弃地收回手,对着他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自己的鱼线,整个浮标都已经没进了水里不见,魏瑜赶紧手忙脚乱地提了鱼竿收线,钩子那头的分量扯得鱼竿都弯出了一个不小的弧度来,魏瑜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地想要大展身手,结果……
折腾了整整三分钟后,魏瑜拎着鱼竿,看着缠在钩子上被悬在半空中的一大坨水草,欲哭无泪:“欺骗我感情……”
几人顿时失笑,纷纷上前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自始至终都懒洋洋坐在一旁的魏瑾却是微微眯了眼,看着那对靠在一起的姐弟,若有所思。
……
下午的时候气温渐渐地升了上来,几人的战果倒是比上午要可观得多,时不时地就有鱼上钩,舒窈倒是也来了兴致想要一试身手,舒究却是不肯了——下午不仅是温度升高了,阳光也比上午好了太多,冬天里的日头居然也都有了几分“毒辣”的味道,舒究看了看舒窈白皙的皮肤和额头上隐隐沁出的薄汗,终于是果断地摇了摇头,几人收拾了东西拎着“战利品”满载而归。
等舒究换了身衣服又收拾好了房间出来的时候,隔壁房间早就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刚才回来的时候她就怎么都不肯接自己的话头,大概是生气了吧?她这次回来,小性子倒是都长了不少,比起以前,反而像是越活越回去了,可……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舒究一边抬脚往屋外走一边摇着头叹气,眼里却是带着难得的笑意,然后在跨出屋子的一瞬间,微微愣住。
恍惚间时间好像一下子倒流,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记忆中的下午,舒究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眼前那个靠在树下安静看书的人和那张他不厌其烦看了好几年的照片渐渐重合,一时间居然让他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记忆。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男人有些失神地想着,却又很快就握紧了拳头,不,还不够,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根本就不够啊,他想要……把她拥在怀里,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的温度、她的气息……
舒究这样想着,不由自主迈开了步子,满心满眼都是树下的那个身影。
舒究原本还在担心舒窈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样哄她才好,结果等到自己到了树下,才终于发现自己担心了一路的问题根本就是白搭——远远看着她是在看书,其实根本就是睡着了,只是她的睡姿实在是安分,从远处看不出来罢了。
舒究叹气,抬手解下自己的外套,半跪着披到了她的身上。忽然而至的温暖显然让舒窈在睡梦中也觉得安心,轻哼了一声,随即就弯了眉眼,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意来。舒究的动作顿了顿,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终于慢慢地伸手抚上了她的唇——就是这抹笑意,陪伴、温暖了自己整整二十多年,让他再也放不开手。
魏瑜说得对,魏瑾很好,可就算是再好,他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些天他看着他们出双入对,哪怕明知道是碍于长辈的逼迫,他也觉得嫉妒,难以克制地嫉妒着,嫉妒得……简直就快要发疯。
就这样吧,舒究闭上眼,敛去眼里所有的挣扎,慢慢地倾身,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姐,对不起,我就是个混蛋,大概这一次,你会被我拉着一起下地狱了吧?那样的话,你会……怪我吗?
唇上的触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柔软香甜,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带着她所独有的温柔和暖意,舒究不敢做得太过,只是轻轻地蹭了蹭,然后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开,伸手理了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确定将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这才轻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慢慢地站起身来,然后……整个人就是一僵——
不远处,魏瑾正懒洋洋地倚着墙,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样吧……弟弟你真勇敢!【三观已经碎成渣渣了QAQ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魏瑾双手插在口袋里,姿势随意地靠在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明明阳光灿烂,那人的眉眼却像是掩在一层厚重的阴影之下,看不分明。魏瑾忽然就觉得也许他从来都没有真的了解过这个男人,这个……和他当了十几年兄弟、可以为了对方相互豁出命去的兄弟。
“二哥。”舒究在他身边站定,语气平静。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魏瑾的语气还是带了些他一贯的漫不经心,但一边说着却一边把自己的双手慢慢从口袋里抽出来垂在身侧,站直了身子和他对视,眸子里分明就多出了几分冷意。
舒究的眼神微闪,却到底是没有避开,坦然地迎向他的视线:“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最隐晦最阴暗的秘密就这么在阳光下被人撞破,最开始的时候,舒究的确是慌乱的,但……在他下定决定的那一刻、在他终于吻上自己的亲姐姐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他只能走下去,无论这条路通向的……是多么深沉的黑暗。
慌乱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以为你已经足够成熟理智,知道有些东西这辈子都不该碰,只能烂在肚子里,没想到……”魏瑾那一双凤眼微微眯起,冷意更浓,“怎么,忍不住了,准备让她知道?”
那姐弟俩的相处,他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只是那时候的直觉还有些模糊,直到这一次舒窈回国,从舒究屡屡的失神,到舒窈对他的拒绝,再到今天看到的这一幕……所有的怀疑终于全部得到了印证。
原来,自己对她的心思,早就已经不正常了吗?二哥他,其实比自己还要发现得更早吧?舒究苦笑,许久才终于轻声开口:“……我其实,一直都很自私。”
所以,自私地想要留住她、占领她全部的世界,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只有自己。
“都他/妈是那丫头惯出来的毛病!”一直有些漫不经心的魏瑾忽然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神色终于失去了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一下子变得狠戾了起来,“你猜她知道之后,会不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她毁了她最疼爱的弟弟的一辈子,然后后悔得恨不得自己去死?”
还用猜吗?舒究在心里苦笑,沉默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以舒窈的性格,那根本就是她一定会有的反应,她永远都不会责怪他,永远都只会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按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做兄弟的都该支持你,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你将来要承受些什么?她将来又要承受什么?你又有没有把握能保护她和你自己都不受伤害?我告诉你舒究,”魏瑾突然跨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对面人的衣襟,眼睛一片赤红,“你是我兄弟不假,有事你只要招呼一声,二哥这条命都能交到你手上,但阿窈那丫头,也是我从小就拿来当亲妹子宠的,谁都别想伤她。你要是理智还在,还记得她这么多年掏心掏肺地对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二哥!”
“老三,清醒一点,别等到她将来崩溃了,你才后悔。”
……
舒究和魏瑾吵架了,舒窈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意识到的这一点。
下午一觉睡醒的时候,舒窈早就已经把还在生自家弟弟气的事忘了个干净,看了看裹在身上的外套,去房间找了一圈都没看见舒究,项明枢和魏瑜到时都在,魏瑾也是不见人影。不过那两人反正也都不是小孩子不怕走丢了,舒窈也没太在意,干脆就转身问老板借了厨房,挽起袖子用他们哥几个今天的“战利品”下了厨。
天黑的时候舒究和魏瑾这才一前一后进了屋,舒窈也没多想,伸手就招呼着两人过来吃饭。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可一直到晚饭吃到一半,舒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有些异常——好像,格外地沉默,也格外地僵硬。
项明枢和魏瑜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来,项明枢性子温和,平时话却也并不是太多,这时候只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弟弟,有些担心地皱了眉,魏瑾倒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一察觉气氛不对,张口就想直接问,结果“哥”字才出口,就被自己亲哥凉凉地看了一眼,当即就背后一凉,再也不敢多话,安安分分地低头吃饭。
舒窈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