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对你有了这种心思,但在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戒不掉了。姐,我知道我这样很病态,你要是觉得我很恶心,我现在就搬出去,以后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
“小究!”几乎是来不及思考,舒窈就已经伸手拉住了起身想要离开的舒究,他话里的黯然和伤痛那么明显,让她的心一下子揪住。舒究回头,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舒窈,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决定。
舒窈愣愣地看着自己和他相握的双手,似乎是有些犹豫,却终于还是慢慢地一点一点抽回,然后覆上了自己的眼睛,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哑着嗓子轻声开口:“小究,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想。”
“好。”舒究轻叹一声,俯身撩开了舒窈额前的刘海,落下了一个轻吻,“姐,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
动作轻柔地替舒窈拉上被子,转身,关灯离开。
舒窈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呆呆地抱膝坐着,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月光。
舒究没有回房,关上舒窈房间的门后,就这么靠着门板在地上坐了下来,先前眼里的脆弱似乎是在一瞬间全部褪去,只余下了满眼的坚定,还伴着些许的愧疚——他不知道舒窈对自己究竟有没有男女之间的爱,但是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一定不舍得自己有半分伤心难过,所以他才用了这样近乎卑鄙的手段,仗着她的心疼唱了这一出以退为进的苦肉计。
姐,对不起,终究还是要把你一起拉进地狱,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
舒窈的前半夜过得有些浑浑噩噩,后半夜里却一个人想了很多,等她终于慢慢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她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掀开被子,下了床。
“姐,你醒了?”
“小究你……”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舒窈这才看见在门口地上坐着的那个人。浑身的酒气还没有散去,满脸的倦容,眼下是一片青色,下巴上已经开始渐渐地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向来清朗的声音此刻沙哑得几乎就像是另一个人。
“姐,我怕你半夜走了……”舒究抬头,像是在看到舒窈的那一刻终于放下了心来,以手撑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坐了一个晚上而压得双腿早已发麻,刚直起了身子,脚下就是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舒窈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把环抱住他的腰,让他将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到自己的身上,才终于勉强让他稳住了身形。
“姐,幸好你没走,”舒究顺势抱住舒窈,低头埋进她的肩窝,哑着嗓子低声呢喃,也不知道是说给舒窈听还是在喃喃自语,“我昨晚说可以再也不见你,其实是骗你的,我根本就做不到,别说是再也不见你,哪怕只是昨天一晚上,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就根本不敢合眼、不敢回房……”
夜里的温度很低,即使是木地板,在地上坐了一晚上也已经足够让人着凉,更何况他昨晚上喝了不少酒,以他的酒量,原本早就应该支撑不住了才是。舒窈感觉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片冰凉,心里一酸,终究是半抱半扶着他进了房间,在床上坐下,拉起被子披在他的身上:“现在还冷不冷?”
“不冷。”舒究摇头,却死死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姐,别走……”
“小究,昨晚我想了一夜,想起很多我们以前的事,”舒窈没有挣扎,甚至伸手,主动抱住了他,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她像以前一样,亲昵地揉着他的头发,神色温柔,“我在想,是不是我对你的关心和陪伴限制了你的交际圈,才会让你误以为对我的感情是……超出了亲情的,小究,等你过段时间冷静下来,就会明白……”
“姐。”舒究环在舒窈腰间的手一瞬间收紧,哪怕情绪再激动,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不让她感到不适,“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十五岁,更不是五岁的时候,就算这些年你把我护得太好,但你出国的这四年,我一个人在这里,早就已经足够长大足够成熟了。”
“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会难以克制地想你,想你现在在做什么,想你是不是也在想着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嫉妒,哪怕那个人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看见你难过,我会心疼;甚至……对着你的时候,我会有欲/望。姐,这样难道……也不是爱吗?”
“如果你还是觉得我对你只是亲情,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爱情?”
“我……”舒窈语塞,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弟弟竟然对自己有着这样的心思。但莫名地,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甚至也不是无措,而是心疼,揪心的疼——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究竟是怎么样苦苦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和她朝夕相处?明明触手可及,却隔着一条名为血缘的、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该有多么绝望,多么痛苦?
……
舒窈最终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因为很快她就发现,舒究的体温从冰凉迅速攀升到了灼热——守在门口坐了一夜,他终于发烧了。
舒窈已经顾不上其他,脱了他的居家服,扶着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男人躺下,仔仔细细地替他掖好了被子,刚想起身去找药,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牢牢地扣在手里:
“姐,别走。”舒究似乎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能勉强睁开眼,声音越发的沙哑。
“我不走,”舒窈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语气轻柔,“我去给你拿药,再熬点粥,我不走。”
似乎是舒窈话里的“不走”两个字起了作用,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舒窈微微用力就挣了开来,神色复杂地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轻声叹气,起身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表白了……苦肉计什么的,小究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啊╮(╯_╰)╭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姐,今晚吃什么?”舒究准时下班回来,脱下外套就进了厨房,想也没想就从背后环住了舒窈的腰,低头在她颈边蹭了蹭,眉梢眼角全都是满足的笑意——一回到家就能看见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温馨得……就像是一对最普通的夫妻。
舒窈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弯出一个浅浅的笑来:“我今天下课有些晚,就简单些吧,糖醋排骨,鱼汤,再加个青菜可以吗?”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行。”舒究笑,凑过去想在她的脸侧偷个香,舒窈却是本能地向另一侧一让,一吻落空,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下子就都愣了起来,笑意尽数僵在了嘴角。
“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别在这儿给我添乱。”舒窈一下子回过神来,神色自然地对着身后的男人笑了笑,舒究垂眸,点了点头,松开手,转身去了洗手间。
舒窈呆呆地看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一时间默然无语。
那天的表白,似乎就因为舒究的发烧而不了了之了,但舒窈虽然没有明确的回应,却也没有拒绝,更加没有要搬出去的意思,于是舒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当她是默许了,连日来郁郁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而平日里的相处也越发地亲密了起来,从最开始的拥抱牵手,一直到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吻。
事实上,舒窈的确就是默许了。她永远都不舍得他伤心难过,永远都看不得舒究那种满身寂寥的样子、那种……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也在同时抛弃了整个世界的样子,于是她默许了,想着或许在真的得到之后,舒究就会发现,他对自己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爱情,那么他们之间的这一个死结就会自然而然地解开了,可是现在……舒窈忽然就有些心慌了起来——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会让他幡然醒悟,还是……把他推进了更加可怕的深渊?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说话,两人都是草草地扒了几口饭了事。舒究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收拾了桌子把碗盘拿去厨房洗。舒窈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身侧的位置微微下陷,男人的体温和气息透过他的怀抱尽数传来,舒窈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却在下一刻,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他的吻带着少见的急切和粗暴,强硬地顶开了自己的牙关,纠缠着自己的舌头扫过口腔内的每一寸空间,逼迫着自己跟随着他的节奏呼吸吞咽。
“姐,”舒究放开她的唇,轻笑,嗓音低沉微哑,声音里微微带着些喘息,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和性感,却也有一种透骨的凉意随着他的声音慢慢地晕染了开来,“姐,你看,我们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我们牵手、拥抱甚至接吻,所有的一切都早就已经超出了亲人的界线,有些脚步,一旦跨出去,就再也退不回来了。所以,不要再希冀着我们之间能够退回到曾经安全的距离,因为我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一起在这地狱里沉沦。
舒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只觉得浑身冰凉,即使舒究的怀抱再温暖,也无法让她感觉到半分温度,揪着舒究衣襟的那只手渐渐收紧,捏得骨节发白、血色尽失,然后却又一点一点松开,慢慢地把手收了回来,就这么在舒究的怀里,整个人颤抖着、蜷缩着团起了身子。
“姐,不要这样。”舒究不忍,伸手去握她的手,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心上一阵刺痛,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硬下心肠,低头一点点吻去她眼角的湿润,轻声呢喃:“对不起,但是……阿窈,我爱你。”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叫她姐姐。他叫她“阿窈”,因为她对他而言不只是家人,而是……他爱着的女人。
舒窈在他的吻落下的时候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终于在他叫出那声“阿窈”的时候,泪流满面。从来都镇定温柔的女孩子在他怀里抱着膝盖,哭得就像是个无措的孩子。
……
舒窈最近开始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失眠,哪怕是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的时候也总是会突然惊醒,然后就又是睁着眼呆呆地看着窗外直到天亮。一开始舒究还没有发现,直到有一天他半夜醒来觉得口渴,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一出房间就看见舒窈一个人穿着睡衣坐在阳台的地上,抱着膝仰头看着窗外的天幕。
舒究忽然就心慌了起来,那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背影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单薄和削瘦,整个人隐在夜色的阴影里,让他有一种她随时都会消失、让他再也抓不住的错觉。
几乎是下意识地,男人几步上前,半跪了下来,仿佛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从身后将人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舒窈微微颤了颤,没有拒绝。
“姐,你……怪我吗?”舒究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其实他想问的是,你恨我吗?恨我把你拉入了这样阴暗而扭曲的境地。可是他问不出口,他怕……他得到的答案让他根本就无法承受。
“傻瓜,”舒窈笑,看起来笑得似乎有些勉强,但到底也还是笑了,“怎么会怪你呢?我以前,就说过了啊……不管小究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姐,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舒究微微松了口气,却仍旧有些心慌,近乎急切地想要得到她的许诺,“总会有办法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我们虽然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们以后可以去收养一个,就找一个和你一样温柔乖巧的女儿好不好?我们还可以出国,到时候谁也不认识我们,更不知道我们是姐弟,我们可以和所有的夫妻一样生活,好不好?”
舒窈回头,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是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抚上了他的脸,用手指沿着他的轮廓轻轻摩挲,然后仰起头,慢慢地凑了上去,把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
舒窈的吻很生涩,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她的唇很凉,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暖意,但……这是她第一个主动的吻。舒究愣了一下,随即就是一阵狂喜——这样,算是真正接受自己了吗?
这么亲密无间的距离,他能看到她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被晕染得近乎透明,他能看见她似乎是有些羞怯地轻轻颤着睫毛,他能看到……她眼角似有若无的湿意。
唇齿间的纠缠还在继续,舒窈只是在开始的时候主动了那么一下,很快就有些无措地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男人笑了笑,轻而易举地夺回了主动权,伸手将人整个裹进自己的怀里、托住她的后脑紧紧地压向自己。
这个吻究竟持续了多久,已经没有人记得。舒窈只记得自己被放开后,一睁眼,就是舒究那张放大了的清俊眉眼,眉梢眼角都是满足的笑意——那样纯粹而简单的雀跃,好像自从自己回来后,还是第一次看见,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身侧的少年总是对着自己笑得温柔而满足,好像只要在自己身边,就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也许,这段错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舒窈垂眸,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平时的温柔和镇定,伸手揉了揉舒究的头发,轻声问:“怎么半夜起来了?”
“我口渴,倒杯水喝。”舒究抱着她的腰轻轻蹭着她的颈窝,笑意里带着几分少见的满足。
“快去吧,”舒窈笑着点头,推了推他的肩膀,“很晚了,喝完水就去休息吧。”
舒究点头,顺从地起了身,却并没有走,反而微微弯下腰,一把把舒窈打横抱起,快步进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扯了被子把她裹住,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舒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有靠着床头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看着被关上的门,微微弯了弯嘴角,整张脸却是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
傻孩子,血缘的羁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