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她认命地闭上眼睛,颈间却是一痛,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13物是人非
唐如银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昏黑了,她睁开眼睛茫然了一会才想起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立刻坐起身,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看清周围的情况,就听见一个人声音道:“你醒了?”
很温和,一如记忆中那般悦耳……
她顺着声源看过去,一张正方形桌子放在房间正中间,一盏明亮的油灯正熊熊地散发着生命的火力,借着灯光,她看清楚了桌旁正坐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了三年之久的人,穆易。不,现在应该称呼为李源。
李源见她醒了,起身朝这个方向走来,她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猛然道:“你别过来。”
李源果然顿住脚,看向她,“爱丽丝,你生我的气了?”
唐如银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转过身去。”
李源神色一豫,但还是听她的话,转过身去了。
她掀开被子,穿好挂在床头的大衣,又伸手摸了摸头发,确认无误之后,下床穿好鞋,对着他的背影道:“我的鞋子是你脱掉的?”
李源心中叹了口气,转过身道:“爱丽丝,你恨我吗?”
唐如银没回答,过了一会道:“今天在巷口的人是你吧?和你说话的人是谁?你把我带回来的?”
李源定定地看着她,带着有一点无奈道:“这事你最好不要管,还有,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个,唐如银又不吭声了,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突然道:“现在几点了?”
李源看着她就紧张的样子道:“晚上六点,怎么了?”
“糟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想起在商场拼死保护她的杨严肃,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李源有点不是滋味的道,“谁?”
“百货公司的事情你知道吗?”她边说边朝门口走去,“我下午在那里,差点一命呜呼。我的侍从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得出去看看。”
李源伸手拦住天的去路,“你现在出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了,现场早就被清理过了,阎成巡的人也去过了,他现在应该没事。”
她听到“阎成巡”三个字,心下觉得更糟,阎成巡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她出去,不过因为她今天出来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只觉心中不安。
今天突发的状况让她心绪烦乱,原本准备见到他说的一堆话早就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她一心想知道外面究竟是何状况,无心和他叙旧,更无心追问。于是,她对着他道:“算了,突然见到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得先回去了。”
“爱丽丝,”李源突然上前搂住她,道:“原谅我。”
“李二少爷,”她狠狠地推开他,这一刻,所有被她刻意压抑的委屈和愤怒通通在这一刻爆发了,“你回国的时候就是做好这样的打算了吧?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怕我死缠你不放是吗?你太看的起你自己,也太看的死起我了,你的魅力没那么大,我的脸皮也没那么厚。你大可以告诉我你回国的原因,我也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她更觉难堪,于是,她绕过他准备离开。
但李源不想如此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赶在她之前走到房门前,把门锁了起来,“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她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明白他为何能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心下更加生气:“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说着,便用力推他,意欲离开。
见她情绪激动,又不乐意跟他交谈,他双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长话短说道,“爱丽丝,答应我,离开他,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唐如银本打算直接离开,但是看这架势,如果她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他是不可能轻易让她走的。于是答道,“那谁又是真心的,你吗?”
嘲讽的口气让他心中一酸,“别这样,我也很难过。”
“难过?我都忘了要恭喜你当爹了。”她接着冷嘲热讽,她不明白,明明做错的是他,怎么弄得好像是她理亏一样,“一边娇妻爱儿,一边跟人说心里难过,如果是你,你会信吗?”
李源心下一急,“关于小柔,我可以解释。”
她绕过他,朝着身后的桌边的子上走去,“好啊,你解释吧!”她坐定后如是道。
见她如此,李源倒是默不作声,因为以他以前对她的了解,这时候的她一定会大发脾气,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大喊:“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怎么?还没组织好措辞来骗我?”她端起一杯茶,发现是冷的,复又放了下来,“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现在不说,以后都不要说了。”
李源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几个月前他从韩伯的嘴里听说她性格改变,他当时也只是以为她是一时难过,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却没想到是真的改变了,变的让他有点认不出来了。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我没空陪你在这里耗。”她作势要起身。
“爱丽丝,答应我,离开他。”他重新绕回刚刚的话题,打定主意要她接受。
“我若不呢?”她心中反感渐起,一想到自己这四年,尤其是回国的三年来所受的委屈,一股怒意就在心中快速涌起,她不好过,也要他跟着难过,于是口不择言道,“没错,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在一起,我确实不快乐,这三年,我就没有一天高兴过。不过,比起他来,你更让人讨厌。”
“原来跟我在一起的三年,你是这么想的。”一个阴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从门外传来,门被外力从外面狠狠地打开。李源和唐如银诧异地看向门外,李源到底是世家子弟,很快调适好自己,而唐如银也因为之前跟他的不快,快速地收敛表情。
阎成巡脸上阴冷的表情让她瞬间觉得耳边刮过一阵冷风,她下意识地收紧身上的衣服,带着几分心虚看向他。
阎成巡也没看她,只是对着李源道,“谢谢你今天救了她。”
李源一听,脸色一变,但看他面色如常,这会倒是不确定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件事,或者说,知道了多少?
在他沉思的功夫里,阎成巡已经硬拉着唐如银的手离去,她虽然不想呆着这里,但也不想就这样被他拉回去。于是乎,她用力地挣扎,想从他的手中挣脱,但她越是挣扎,阎成巡使得力气就越大,楼道上的侍卫个个训练有素,即使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也仿佛眼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李源这时也反应过来,他追了出来,阎成巡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过头对着正想开口说什么的他道:“易之也早点回去吧,尊夫人正派人四处找你呢。”
这句话硬生生的阻拦了他的脚步,他随即愣了下来,就连她在转弯口回头看他一眼,他也没有发觉。
阎成巡把她扔进汽车后,随即冷冷地道:“开车!”
那司机也是在阎家多年,看这场面也猜个八九不离十,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又快又稳地将车开回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唐如银由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恐惧,现在反而淡定下来了,这时间虽短,却足够她用来缓冲心中的多种情绪了。她什么也不想,只是转头静静地看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尚未停稳,阎成巡便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下车,狠狠的关门声让司机和她都心中一震,不过她这一路紧紧握成拳头的手却是慢慢地松开了,正好这时她右手边的车门被打开了。
他粗鲁地将她拽下车,她本来挣扎着想说放开我,我自己走,不过余光瞄到墙角站着的那一抹明黄的身影的时候,她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带着她朝里面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笑道:“这不是沈夫人吗?真是稀客啊!”
气愤中的阎成巡听到这个声音后停顿了一下,转头朝着右方看去,今日的刘心兰一身清爽,再加上一双如若秋水的眼眸,更加显得楚楚动人。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对着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刘心兰的目光在阎成巡和唐如银之间扫视了一遍,最终还是定格在阎成巡身上,咬了咬牙,无视唐如银道:“我有事跟你说。”
一直在观察他们二人的唐如银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下,到现在还偶尔隐隐作痛的右手和正在因被阎成巡用力拽着而疼痛的左臂都提醒着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撞进他看过来的视线里,她对着他轻柔一笑,在外人看来这是女人对着心爱之人才有的笑容,刚好刘心兰也是这么想的。可只有阎成巡明白她这一笑里的讽刺意味,这让本来心中就一团雾霾的他更加恼火,他对着刘心兰道:“我待会去找你。”
随即又瞥了一眼他的侍从官,那人立即领会,对着刘心兰做了个请的姿势,刘心兰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不情愿地跟着他走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般,看这样子便是常事了。她心中一阵苦笑。
她还来不及再伤感什么,已经被阎成巡硬是拖着进了里屋,一众佣人看到这情形顿时纷纷做鸟散状,只有韩伯和莲叶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她对他们做了一个安慰式的笑容,不待说些什么,已经硬是被他拖到二楼的主卧室了。
阎成巡将她狠狠地扔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了,现在没有别人,你可以说了。”
她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袂,站了起来,对着他道:“说什么?”
对于她的装傻,阎成巡十分的不悦:“别跟我装傻,你和李源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和沈夫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特意加重沈夫人二字。
果然,阎成巡脸色一变:“什么沈夫人,她可是你姐。”
她也不恼,只是继续道:“我听闻昏睡多年的沈家大少前几天醒了过来,想必她就是为了这事来找你的吧?”
刚听到沈家大少爷醒过来的时候,她很诧异,因为沈家重金聘请的多名中医、西方的医生都断定他这辈子再也醒不过来了,因而沈家对于刘心兰和阎成巡的事情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家虽然很重声誉,但碍于他特殊的身份,也没有对刘心兰做过多的干涉,而刘心兰本人也是打定主意要做阎夫人了,不料中间却横空出世这么一出环节。
想必,这下所有人都改另作打算了,这也是刘心兰急匆匆来找他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14养母来信
她知道这都是阎成巡最大的痛点,别人是摸不得碰不得的。
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一点她一直心存感激,尽管他的动机不纯。那时候她和刘老太太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火不相容的地步,但她和刘夫人以及刘心兰的关系还不错,对于这个孪生姐姐,她羡慕她可以在父母亲人的百般呵护下长大,也同情她刚嫁人半年就守活寡,因而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份亲近。
这份亲近直到她在阎成巡面前提起她为止,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和刘心兰偷偷见面后,回来后刚好阎成巡在,她多嘴对他说这个姐姐不容易,如此年轻,就遭受这般境遇。不料,阎成巡听后大发雷霆,厉声斥责她,要她以后不许提及此事。
她当时吓坏了,阎成巡一直以来虽不是平易近人,但却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更别说如此不留情面了,关键是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她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觉得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因而她当时就愣在了那里,这份呆愣让她连阎成巡是何时离开的,她都没察觉。
心情郁闷的她独自一人走到了后面,不料刚进园子里,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道:“哎,你知道吗?大少爷刚刚大发雷霆离开了?”
“怎么回事?”另一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咱们这位新主人犯了他的忌讳。”说到这里,对方的声音开始压低,隔着一排绿油油的盆景,她都能感受对方的东张西望,于是她刻意选了一个视线好又隐蔽的位置,既能听到对方的谈话又不被发现。
“什么忌讳?”
“你刚来不久,自是不明白,咱们这位主子是沈家长媳的孪生妹妹,她还真以为大少爷看上她了,不过就是因为大少爷娶不到她姐姐,才把她金屋藏娇而已……”
…………
后面她们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觉得自己又被打击了一次,一个下午接连受到这两番刺激,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意料之中,他扬起了右手,见他伸出手,她心中一痛,却是继续不客气道:“你干脆一掌打死我好了。”
这一巴掌终究是没有落到她的脸上,他缓缓地落下手,对着她,一字一句道:“再怎么样,你也做不成阎夫人,你就别妄想了。”
她呵呵笑出声,带着一分苦涩,“你怎么知道我想做阎夫人?”
阎成巡在她对面坐下,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我忘了,你想做的不是阎夫人,而是刘小姐和李夫人,可惜这三样,你一样都捞不着。”
他的字字句句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刀,一下子重重地锤进她的心扉,让她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她很想什么也不顾,狠狠地和他对吵一番,将心中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一股脑发泄出来,可是她知道后果,她不能这么做,现在还不是跟他翻脸的时机。
她咬了咬牙,决定忍下来,但他却不放过她,接着道:“即便是你想做阎夫人,那也是不可能,我阎成巡再不济,也不可能要一个别人不要的女人。”
他对她知根知底,自是知道她的痛点在哪里,只要对准好,毫不留情地一锤子砸下去,绝对能让她永不翻身。
“别人不要的女人”这几个字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光的无底洞,把她给吸了进去,让她永不得翻身。
虽说不再介意,可当真相这层纸被人快速、毫不留情地捅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屈辱,她狠狠地看着他,心中希望用这微弱的杀伤力把他碎尸万段。
要是在往常,看到她这般天真